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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正确答案
柳絮宁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澡, 距离上一次自我满足已经隔了很久很久,她对这种事没什么欲望,因为?感受是既定的相同,同样的爽感经历多次自然也变作一件无聊的事情。但她仍然记得上一次, 那?是上学期初始, 梁恪言接她回家的那?一天。
那?次想着?他是必然, 因为?性|幻想对象是足够优秀出挑、又心知肚明绝对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困难程度能顺利让欲望翻番。
这次呢?
潮湿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镜面?时,她空白一片的,被欲望支配的脑子里依然是梁恪言的身影。
柳絮宁起来的时候,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外头?夕阳都烈起来了,他还没醒吗?
微信里,他也没回她的消息。往三楼走, 梁恪言的房间紧闭着?,柳絮宁扭头?下楼, 那?就她来做,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这样一来,昨晚她预定的“豪华晚餐”只能变成没什么技巧的家常菜了。
那?些高难度食谱被她通通剔除, 最后回归于最简单的番茄炒蛋。
梁恪言下楼时,闻见一股香味。没有定闹钟,笃定自己总归能在下午之前?起床,却没想到一觉睡到现在,归根结底, 总是昨晚肾上腺素在作祟。
原来恋爱的感觉是这样的, 很新奇,时时刻刻支配着?他的思绪。
穿过偏厅, 转弯进?到厨房,柳絮宁正好关火,然后夹了块鸡蛋,刚入嘴,没嚼几下,她叹了口气。番茄和鸡蛋,再难吃又能难吃到哪里去呢?梁恪言看着?她,连背影似乎都带着?一点无言的沮丧和郁闷,他不由觉得好笑。
他靠近她左侧,点点她的右肩。但柳絮宁往左看,对上梁恪言的眼神时还是笑了出来。
多大了,这什么幼稚的小把戏。
“你再点一下,我就往右边看。”她存心打趣。
梁恪言没搭这个话,视线落在那?盘番茄炒蛋上。柳絮宁立马挪开:“一般般啦。”
“尝尝有多一般。”
干嘛对难吃的东西这么执着?。
柳絮宁抽出一对干净的筷子递给他,他没动。柳絮宁夹起一块鸡蛋喂到他嘴边,他这回张嘴了。柳絮宁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小表情,但他显然淡定如常:“好吃。”
梁恪言,睁眼说?瞎话第一名。
“你怎么起这么晚啊。”柳絮宁问。
她还以?为?睡到自然醒,顶着?饿到不行的肚子下楼就能遇见一桌的“满汉全席”。但这话出口的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抱怨。
对谁都小心翼翼,说?出口的话是在脑子里提前?打好满满草稿的最佳状态,可碰上他,她就是毫无章法,霸道?横行。她想,这样是不是并不好,她短暂地?拥有这份权利,却不知道?这份权利的拥有期限是多久。万一,那?只是黄粱一梦,镜花水月呢。
梁恪言掐掐她的脸,和她道?歉,继而转身去冰箱里拿配菜:“昨天睡得有点晚。”
“我也是。”柳絮宁说?。
“嗯?”他关上冰箱的门,“为?什么?”
“因为?我——”声音戛然而止,柳絮宁目光落在别的地?方,“没为?什么啊,就是不怎么困。”
“你呢?”她立刻反问。
话题是她抛回去,但是在面?对梁恪言那?双已然露出昭然若揭的揶揄的眼神时,柳絮宁下意识捂住他的嘴,语气霸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许说?。”
她的手和他的唇贴得不是很紧,梁恪言那?句模糊的“你知道?什么”说?出口时,湿热的气息弹在她掌心里。柳絮宁缩回手,有种急急欲逃的心虚:“你做吧,我饿了,你做完叫我。”
梁恪言拉住她的手;“不帮帮我?”
“我来帮你?”讲什么笑话呢,她站在他旁边无异于是给他添堵。
“我不会呀。”她小声说?,“那?你等我一下。”
柳絮宁突然想到什么,兴冲冲地?跑上楼,过了一会儿?,楼梯口哒哒哒的脚步声又渐渐变响。
梁恪言低头?洗手,都没看她,可光是听?着?这脚步声就忍不住笑出声。
柳絮宁拿了个咬手鲨鱼下来,摆到梁恪言面?前?:“咬到我了,我就帮你。”
这把戏她和梁锐言以?前?常玩,比什么猜拳、抛骰子之类的好用多了。
刚按下鲨鱼的第一颗牙齿,柳絮宁听?见梁恪言意味不明的一声笑,她茫然地?看他一动不动,于是主动去抓他的手指。
“还能这么玩的?”梁恪言说?。
柳絮宁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啊。”
待梁恪言按到第八颗牙齿时,鲨鱼咬下来。柳絮宁笑得眉眼弯弯,得意地?说?:“果?然每次都是我赢!”
梁恪言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勺,偏过头?吻下去。
柳絮宁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地?吻她,唇齿相碰间还有轻而易举就可以?感受出来的不耐烦,但她没推开,主动仰起脖子,轻轻地?张开嘴巴等他进?来。
这房子里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人?,这个咬手鲨鱼的存在是用在谁和谁身上的,梁恪言一清二楚。思绪里埋着?一点长时间累积下来的急躁和怒意,但他看着?毫无反抗之意,只会睁着?眼睛看自己的柳絮宁,那?点嫉妒慢慢地?消散。他又觉得他咬她的唇时太用力?了,于是变作轻轻地?摩挲。
直到她的声音变了调。
“接吻就接吻,别哼哼,别出声。”梁恪言放开她。
柳絮宁觉得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莫名其妙的了。他在这点上真很不讲道?理,还很霸道?。
刚要反驳,梁恪言拍皮球一样拍她的脑袋:“出去等我。”
柳絮宁被他吻得有点缺氧,再快速回想刚才?的画面?,心里因为?这种半强迫半温柔的吻而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用力?地?抿了下唇,又在出厨房前?摘下他左手上的手表,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这时候不要带表,进?水了怎么办。
表进?什么水啊,她脑子进?水了才?对。
电视随意调到了一个台,柳絮宁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他的表,又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想,他的手腕比她粗上好一圈呢。
傍晚的天幕烧成红色丝绒,这种时候饶是不久前?刚睡饱也忍不住困意上头?。
吃过饭,她和梁恪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突然发出一声响,是梁锐言的信息,问她今天下午的面?向全体大三生的讲座怎么没有参加。
临近大四,即将实习,学校里针对她们这一年级的讲座和会议层出不穷,柳絮宁单单想到今天没有课,却把这个讲座给忘得一干二净。
没签到要扣分,柳絮宁对平时分在意得紧,那?点瞌睡顷刻跑光,她立刻给梁锐言回消息。
梁锐言应该是恰好守在对话框前?,回的很快,他说?帮她签到了。
柳絮宁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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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你。
刚退出和梁锐言的对话框,也是巧,寝室群里剩下两个人?焦虑地?“滴滴滴”狂弹消息,话题也离不开这个讲座。两人?找一位交好的同班同学代签了到,但在给柳絮宁签到时发现那?一栏已经登记过了,所以?胡盼盼特意来问问她。
得知是梁锐言帮她代签,胡盼盼发来三个大拇指的表情符号:【呜呜呜柳絮宁,我的新世纪偶像,有两个就是好。】
女生寝室一贯如此,说?话之间直言不讳,什么程度的话都能肆无忌惮地?冒出来。
身旁是笔记本的打字声,柳絮宁扭头?去看梁恪言,他对电视剧没兴趣,却也不回房间,只拿了笔记本在旁边回邮件。他真忙,清脆的键盘声在中途停留了许久,转而又开始敲起,比一开始的声音更重,打字速度也更快。
泄愤一样。
肯定是他的什么笨蛋下属又惹他生气了。
柳絮宁收回视线,却又觉得一向喜欢的狗血剧情在此刻毫无吸引力?,她于是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又在发呆后打下几行字。
她后知后觉地?问自己,目的是什么,代价又是不是她能承受的。可是明明昨天,她才?万分笃定地?和他说?,她是不会逃跑的。
既然如此,言出必行,她才?不是胆小鬼。
这两天过的颇有些日夜不分的趋势,柳絮宁存心要改掉这个可恶的生物钟,于是特意定了早晨八点的闹钟,起床简单洗漱后在三楼的舞蹈房跳舞。
配乐的声音放的不算重,甚至比往常还要轻几分。梁恪言却还是醒了。
柳絮宁一向喜欢穿露背的练功服,原因只有一点,在长时间的训练之后,从鬓间、脖颈,到后背会流大量大量的汗,有时反手一摸,背后的布料几乎湿到能搅出水,黏糊糊地?贴着?背,难受极了。
音乐结束,柳絮宁去拿放在地?上的手机,顺势去摸一边的毛巾。有人?的手比她快一步,毛巾的一角从她的手指间滑过。
她疑惑地?抬头?,看见是梁恪言,有些歉意地?小声问道?:“是我的音乐声音放太大了吗?”
“没有,自然醒的。”梁恪言勾过她练舞时掉落在颊边的碎发,又帮她擦汗。
毛巾柔软的质感滑过她的身后,柳絮宁有点怕痒,也觉得他的手再往下就不合适了,可这句话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而且,她不够坦诚,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再往下一点也无妨的。
但很可惜,梁恪言没有。他只是认真地?帮她擦去后脖颈和耳后的汗,又轻轻拽了下她的耳垂:“耳朵这么红。”
这句话里的打趣意味好重,柳絮宁瞪他一眼,声音很大,底气却很弱:“你管我呢!”她不客气地?推了下他手臂,“你再这样,我就剥夺你看我跳舞的权利。”
如此毫无震慑力?的威胁,梁恪言自然要卖她一个面?子:“这么严重,网开一面?。”
柳絮宁很大程度上被他逗乐,忍不住笑出声。
她看着?梁恪言关上舞蹈室的门:“你干嘛呀?”
“声音太大,林姨会听?见。”
这人?说?话怎么前?后矛盾的,他刚刚还说?他没听?见音乐,是自然醒的呢。
柳絮宁跳舞和画画时是有别样魅力?的,梁恪言早已领会到。这次,她没有穿演出服,只是穿着?最简单朴素的黑色练功服,后背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收的很紧,线条走向流畅又富有力?量的美感。
梁恪言嗓子有点痒。但他想,中断音乐上去吻她是不是不合适,才?不过两天,他们究竟接了几次吻,他已经数不清了。
情深不寿,过犹不及,忍忍也无妨。
这样安静下来时,梁恪言总不可避免地?想到他主动丢弃的那?段时光。因为?深知自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已经习惯了做个大方的人?。不会因为?多一样东西而喜悦,也不会因为?缺一样东西而烦闷,但当下他深深领悟到了此等感知。
总有一个人?,比他先看到柳絮宁跳舞,比他先享受到柳絮宁的优待,比他先顺理成章地?与柳絮宁的名字一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众眼前?。
他昨天对自己撒了个谎。
“柳絮宁。”音乐停顿的间隙里,响起一道?敲门声。
是梁锐言的声音。
柳絮宁下意识看向梁恪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他,但和梁恪言对视上时,柳絮宁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她应该坦然自若地?去开门,而不是把控制不住外露的不安情绪袒露出来。
“宁宁?”没得到她的回答,房间内的音乐却在停顿后继续播放,梁锐言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柳絮宁“嗯”了一声,停在原地?的脚步终于抬起,往门口的方向走。
离把手几步之遥,梁恪言拽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另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腰。透过练功服薄薄的布料,他干燥温暖的手心温度直直贴着?她腰侧的肌肤。
柳絮宁吓了一跳,不敢动,不知道?梁恪言要做什么,也怕一门之隔外的梁锐言听?见。
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在酒店的那?一夜。
“想去给他开门?”梁恪言附在她耳边,声音轻到连柳絮宁都要认真听?。
“你跳舞关什么门?”梁锐言问。
两道?声音先后汇入她的耳道?,柳絮宁不知道?先回答谁的。
“我声音开的很响,怕吵到别人?。”柳絮宁说?。
“哦,原来你要先回答阿锐的问题啊。”梁恪言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廓,“那?怎么和他解释我在这里呢?”
好痒。耳朵好痒。
柳絮宁忍不住缩起脖子,声音很低很低:“能不能别亲这里。”
他没听?,还是细细亲着?。
“求求你。”她躲开,又仰头?去看他,眼里是一点乞求。
梁恪言想告诉她,这份求饶的时机真是大错特错。但他的确放过了她,也不再同时同步地?说?话。她既然先回答另一个人?的话题,那?他还有什么说?话的必要。
“学校要更新宣传片,新传院那?个刘导你还记得吗?他想让我和你参加,你要去拍吗,不拍我就回掉。”梁锐言说?,“可以?加综测。”
综测分这词对柳絮宁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拍宣传片这事她也有很多经验,于是思索片刻就答应下来。
梁锐言说?行,又看了眼紧闭着?的门:“不是,你大白天跳个舞关什么门啊,阿姨都在一楼,你能让谁听?见——”
他说?到这里突然自顾自停了一下。
柳絮宁正要说?话,他又说?:“我好饿,我先下楼吃个早饭。”
“好。”
周五没课的时候,梁锐言一般都会在结束晨跑后就从学校开车回来,这样满打满算又是三天的小长假。他也的确还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厉害。饶是这样,在要下楼前?他绕了个圈,往梁恪言的房间看了眼。
门虚掩着?。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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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前?,他在玄关处换鞋,那?里似乎没有梁恪言的拖鞋。
是吗,到底有还是没有,他记不清了。可以?在下楼吃早饭时顺道?看一眼,也可以?问林姨。但还是算了,佐证的过程不过两三分钟,佐证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
“想去给他开门吗?”音乐很巧地?结束,在一室静谧之间,梁恪言再一次问她。
“……嗯。”
她说?出口的瞬间,他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
柳絮宁直愣愣地?问:“你笑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唯一能辨析出的情绪是他很不痛快,却又不知道?怎么让自己痛快。
梁恪言此刻终于可以?很坦诚地?告诉自己,一天前?的他在撒谎。那?点嫉妒根本没有消散,反而像潮湿雨季里时时刻刻盘亘在头?顶的乌云,久久无法离开,他也无法自洽。
“那?开了门之后呢,你要怎么和他解释我在这里?”
左右不过这两个问题,他问了一遍又一遍。
柳絮宁盯着?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回答,他却弹了一下她脸颊:“所以?,别去开门,别让他知道?,好不好?”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很漂亮,于是故意用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双眸仰视着?他,让他无愧都变作有愧。他知道?她在竭力?靠近他,可也总觉得她这样警惕的人?一定做好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撤退的准备。
她不想开门,也不敢开门,那?就让他做懦弱的人?好了。
是他不想开,他抢了他弟弟的心上人?,他应该问心有愧,应该良心不安,应该一遍遍地?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怎么敢面?对他弟弟。
这个答案总该是正确答案了。
第42章 禁止生气
“宁宁?宁宁?柳絮宁!”叫好几遍都没反应, 胡盼盼稍许用力地推了推她。
彼时才见柳絮宁回神。
“想什么呢你!”她和许婷相视而笑。恋爱的初期反应难道就?是不间?断地走神?
柳絮宁摸了下耳垂,抛弃一团乱麻的想法和乱七八糟的思绪:“没有。”
校园宣传片是由学?校的宣传部和新媒体社团全权接手开展的,拍摄场地就?在学?校范围之内。今天的天气不错,部长准备把操场部分的分镜头拍了。胡盼盼和许婷闲来无聊, 视传又恰巧没课, 两人索性来陪她拍照。
春意苏醒, 整个操场上绿草如茵,没课的学?生在环道上散步。
柳絮宁坐在草坪上,静静等着那位部长和社团团长的分歧结束。
“等着无聊吗?”梁锐言和两三个男生结束短暂的对话,在她身边坐下。
四?五月, 还没到能?光腿的时节,柳絮宁在短裙里穿了条丝袜,丝袜材质易破,大腿内侧是什么时候勾出的一道丝连柳絮宁自己都不知道。
“还好。”
见梁锐言坐下, 她拽了拽短裙,幅度很小。梁锐言忽然扔过来一件外套, 柳絮宁也没扭捏,盖在自己的腿上。
远处,两位“长”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 誓要将自己精彩绝伦的想法展现在这份短片里。
午后的暖阳和煦,穿过繁密枝叶打在人身上舒服的同时又惹起困意。柳絮宁打了个哈欠,不走心地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妥协,下一个part分给我就?可以?了。”
梁锐言问:“明知对方?的想法很烂也要妥协?”
他的声音不算小, 虽然没有代指哪位部长, 但柳絮宁还是朝他使去一个眼神,让他小声点。
“明知对方?的想法很烂这句话从客观意义上来说?不合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东西和想法是最好的呀。没有谁能?说?服谁,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有一方?妥协,下一个part总会轮到自己的。”
“浪费时间?就?浪费时间?吧,凭什么妥协。”
火气有点大。
柳絮宁忽然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两个部长,其?中一个有些面熟,叫罗心研,和梁锐言交好。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偏向那个罗部长说?的。”柳絮宁说?。
梁锐言也把视线移到她脸上,说?违心话时怎么这张脸上总是风平浪静。
对面的辩论总算是落下帷幕,那位罗部长成功说?服了对方?,所有人按照她的想法重?新来过。有人在旁边大剌剌地翻了个白眼,平白无故浪费一个小时,全都打水漂。
部员招呼梁锐言和柳絮宁过去,梁锐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又拉她起来。
微风吹过,吹起她脸颊边的碎发,化?妆师刻意做的造型,黑发在侧脸留下一个弧度。风打乱这抹弧度,头发往后飘起的一瞬,她耳廓上一抹红痕映入梁锐言眼中。
·
工作、会议、应酬,三者赶在一起的时候梁恪言的情绪会极度烦躁,梁继衷教他转圜游走的丛林法则,倒是没告诉他如何逃掉。
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要在下午进行,却因为梁继衷和梁安成要到来的消息徒徒增添几分紧张。有父辈在,梁恪言不坐主位,他坐在梁继衷斜侧边,下意识去摸手腕看时间?。手腕处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那块表被柳絮宁拿走了。
她不主动还,那只能?由他主动去要了。
人在走神还是思考,微表情和细枝末节的手部动作是一场明示。
梁继衷的眼神偶尔往梁恪言那边看,两三个轮回后,他彻底收回视线。
证券报报道,吉安集团近日深陷财务危机。
梁家纵横商界多年?,赚八方?财,结八方?友,认识几个位高权重?的人也很正常,可王民昊和梁继衷梁安成关?系匪浅,并非普通的合作伙伴,两家甚至有意结秦晋之好,就?算梁锐言和王锦宜的联姻不了了之,可在外界看来两家仍然并属一线之上。
于天洲站在梁恪言身后,听?着几人的对话,他原以?为梁董事长是想伸手拉人一把,却不想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分一杯羹。
梁继衷意有所指的话刚落,梁安成便迫不及待应下,跃跃欲试。
于天洲看不见梁恪言的神色,只知道他一句话未说?。
“恪言?”直到梁继衷叫梁恪言的名?字,他才应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很正常。只是,梁恪言看着自己的父亲跃跃欲试急待用此丰功伟绩渴望在梁继衷面前拿下一城的脸孔,莫名?想起王民昊带着妻女在梁家老宅和梁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刚到起瑞时,他就?想好,梁安成优柔寡断顾念旧情,那他就?做狠心的人,铲除所有对梁家对起瑞没用的废物?角色。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何必还要如此贪心?
于天洲看出梁恪言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多说?话。车开到云湾园门口时,柳絮宁正巧从外面走来,怀里抱着一个快递。
于天洲扫一眼后座,梁恪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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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窗外,不知盯着哪里走神,他不知是否该叫他。思忖片刻,车速降得极慢,车窗也降下一点。
柳絮宁正觉得那车眼熟,在半降的车窗中看见于天洲的侧脸,她眼睛亮了一下。对方?似乎也看见了她,礼貌地冲她点头示意。
柳絮宁走过去,敲敲后座的车窗。梁恪言回神,下意识按下车窗。
“Surprise!”柳絮宁穿了件oversize的薄款卫衣搭条短裙,过于宽大的袖口长到能?把手包住。傍晚夕阳下,她的眼睛弯弯,映着清而亮的细碎的光,“好巧哦。”
傻不傻,怎么和小朋友一样。
他提前下车,和于天洲说?明天不用来接他。于天洲说?好,看路况转弯时看见两人牵起的手,和那同一时间?里梁恪言扬起些许幅度的唇。
他承认,对梁恪言来说?,柳絮宁真是一剂强有力的情绪良药。
·
“今天怎么回来了?”开车不过五六分钟,走路却要用上好久好久的时间?。梁恪言觉得挺好。
柳絮宁说?:“下学?期就?要实习了,这学?期其?实没什么课。”
梁恪言:“那前几天还能?连着好久都不回家。”
“喂!”这人记仇水平真是超一流。
他该不会要把这些事说?上一辈子吧?
“记性太好,是我的错。”梁恪言拿过她手里的快递。
柳絮宁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当然,你下次记性差一点。”
梁恪言接下她的命令。
梁安成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的。柳絮宁想,梁安成一般无事不回家,一回家一定是有事情要说?,但饭桌上一片和谐,没有提及任何公事。
林姨今天做的菜色很丰富,柳絮宁想着最近没有什么演出,不如就?彻彻底底地放纵一回。她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以?给自己的多吃一碗打下一道定心丸。
伸手去夹离她最远的糖醋小排时,梁恪言注意到她的动作,往前推了推碗。与此同时,餐桌之下,她的脚尖一下又一下、轻撞他的脚。
她起身时,梁锐言说?:“吃饱了?”
柳絮宁:“不是,再吃一碗。”
梁锐言觉得稀奇。
“啪——”筷子意外地掉下桌。
“我去换双筷子。”梁恪言俯身捡起,又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梁锐言咀嚼的动作慢了半拍,连梁安成和他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吃饭还走神。”梁安成说?。
梁锐言摇摇头,笑着看向父亲:“没有啊。”
每个人的气味与脚步都有其?特别的印记。柳絮宁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道脚步声是梁恪言的。还没模拟好接下来和他说?什么,身后就?触及一道热意,蜻蜓点水,转瞬即逝,落在她耳廓上。
柳絮宁没回头,将饭压得实实的。
这里离餐厅很近,不过一个拐角,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在梁恪言离开前,柳絮宁抓过他的手,在他疑惑的视线里,她把他的手拉进自己的衣袖里。
衣袖长,袖口宽大,成为两只手相贴时的秘密据点。
起先?是她手心温热的触感?,下一刻,有东西沉甸甸地套在了梁恪言的手腕上。
他一愣,动作也慢了半拍。
柳絮宁很满意他的反应,踮起脚尖凑近他,只用气声说?:“你的表,忘记还你了。梁恪言,你记性真差!”
是谁趾高气昂地发号施令让他记性差一点?
讲不讲道理啊柳絮宁。
·
梁锐言洗过澡后总觉得不太舒服,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无法入睡,心口入一团火在燃烧。他猛灌了几杯水,喉咙还是干涩生疼。
又是辗转反侧半个钟头,他无奈起床下楼找药。
刚打开大厅的灯,有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他吓了一跳,站在冰箱前还没打开门的柳絮宁也是。这个点正巧赶上她画完画的功夫,她习惯下来热一杯牛奶再入睡。她抚了抚胸口:“你还没睡?”
梁锐言嗯了声。他摸摸自己的脑袋:“退烧药放在哪里?”
闻言,柳絮宁放下杯子:“你发烧了?”
梁锐言说?我也不知道,随后撩起额前的碎发。
柳絮宁径直走到橱柜前,蹲下身翻找温度计。梁锐言觉得嗓子又痒又难受,他放下手,走到她身边,也蹲下。
“你能?摸一下我额头吗?”他轻声问。
柳絮宁说?:“我摸不出来的,还是温度计比较准。”
梁锐言无声地点点头,也是。
拿了退烧药和温度计,柳絮宁和他一起上楼,边走边纳闷:“你是不是几个月前刚发过烧。体育生,你这身体素质有待加强。”
梁锐言第一次没了回怼的念头。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着杏色的夏季睡衣,头发扎成丸子头,一旁的碎发通通被她绕进了丸子头里。所以?借着楼梯处的壁灯,他得以?清清楚楚地看清余晖下那个朦朦胧胧,模糊到尚且可以?欺骗自己的吻痕——成了变本加厉的咬痕。
这世上唯有雁过方?能?无痕,而有些东西,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柳絮宁把药和热水放到他的床头柜上后掰下四?颗,嘱咐他待会儿就?吃掉两颗,明早起床再吃两颗。说?完,她又环顾四?周,把加湿器关?上。
“要让林姨给你换一床厚的被子吗?”柳絮宁捏了捏那被子。
她知道梁锐言体热,但还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盖这么薄的被子吧。
梁锐言没说?话。柳絮宁回头时,他正怔愣愣地看着她。
柳絮宁:“阿锐?”
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柳絮宁走过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梁锐——”
声音截然而断,手腕被梁锐言握住,发烧杀死?了理智,故技重?施的话,他一定可以?再得到一个拥抱。甚至——
既然梁恪言可以?吻她,那他当然也可以?。
梁锐言无法自控地抬头靠近她。
可是目的没有得逞。柳絮宁一个踉跄快要往他身上扑,又在即将倒进他怀里时以?他肩膀做支撑,用力一推,她牢牢站稳,他没有防备地往后倒,手掌下意识松开,她轻而易举地脱离。
他好像总是低估了她的四?肢力量。
能?被控制住的每一个瞬间?,是因为她想被控制住。
柳絮宁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几秒后,如往常一样笑了下:“阿锐,记得吃药。”
梁锐言陡然回神,迟钝地说?好。
从梁锐言房间?出来,柳絮宁轻轻关?上门,一转身,低饱和度灯光的空间?里,有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太过猝不及防,她所有反应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瞪大双眼,脸上全是无法及时收敛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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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什么霉,一天要被吓两次。
两人的呼吸声衬得转角的楼梯间?一片寂静。
他站在最底下的那格台阶上,身穿黑色短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拿了瓶矿泉水,一副闲适做派。可就?是这宁静眼神,像在专注盯着自己的猎物?。柳絮宁明明没做什么事,却被看得心虚。
如果神情可以?具象化?,她的模样落在梁恪言眼里像极了一只做坏事被发现,逃跑时又踩到自己尾巴自乱阵脚到原地起跳的猫。
他笑了笑:“又不是从我的房间?出来撞上他,你怕什么?”
这算什么话?难道对象置换一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贼心虚了?
“……我又没怕。”
见他没动,柳絮宁就?往楼下走。
不能?算走,更像是跑,又在只剩下最后几格时脚步一快,扑入他怀里,似乎笃定他能?接住自己。
但也的确是意料之中的,梁恪言伸手稳稳抱住了她,在她站稳之后,原本交叠在她腰后的手臂又倏然放下,规规矩矩地垂在腿侧。
装什么装,吃晚饭时堂而皇之地咬她耳朵,现在四?下空无一人,两手倒是极其?规矩。
“你怎么不抱我?”柳絮宁仰头质问。
梁恪言面色平静,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嗯?”没等她再重?复,他又仿佛听?见了,抬手碰一下她的腰,“抱了。”
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水冰凉的瓶身短暂贴到她的腰,那里本就?怕痒,她瑟缩一下,腹诽这也能?算是抱吗?简直是把“敷衍”两个字写?在脸上。
梁恪言偏了点头,柳絮宁也跟着偏头去追他的神色,继续质问:“这哪里算抱?”
他不痛不痒地反问:“怎么不算?”
柳絮宁顿时恼了,突然抽身。
怀里陡然一空,心也似被撕开一个角,情绪汩汩地往外流淌,有点不痛快,梁恪言终于没忍住抬手要去抓她,可还没碰到柳絮宁的手腕,她便意外地转过身来,踮起脚尖,一个轻悠悠的吻停在梁恪言的喉结上。
梁恪言的嗓子痒得厉害,从头颈连着后背的骨头都绷得紧紧的。
“那这也不算亲吧?”柳絮宁问。
梁恪言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沉默着没出声。但正中柳絮宁下怀。她抓着梁恪言的肩膀,再一次亲上他的喉结。
知道她在哄他,可扪心自问,这种方?式和折磨有何差别?
若即若离的温度攻击着梁恪言,他指尖发麻,思绪宕机,无可奈何地仰起头,克制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好了。什么时候黔驴技穷?”
柳絮宁说?:“就?是现在,这是我最后一招,不行也没办法了。”
语毕,她抓着他的衣领往下拉,这次唇的目的地不再是喉结,而是他的唇角。
浮光掠影,碰一下就?离开。
“最后一招,有用吗?”
太有用了。
他佯装平静:“怪不得是压轴的必杀技。”
真容易哄好。柳絮宁得意,嘴角勾出一抹小括弧:“那当然。”
坚硬的棱角在她灿烂的笑颜里慢慢地磨出柔软的弧度,梁恪言揉着她的手指,把她拉进怀里,给她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拥抱,手臂又不断箍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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