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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结局(上)
原来那是竺宴与天酒的故事。
那是天?酒的记忆。
令黎的眼睛酸热, 手缓缓攥紧心口处的衣襟。
“我为何?会拥有天酒的记忆?”她问他,嗓音哑哑的,像脱了力。
竺宴负手凝望着她, 凤眸轻垂:“你若不喜欢, 忘了便是。”
“我如何?忘?”令黎轻声问他,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你告诉我, 我都已经知道了, 如何?忘记?”
竺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眼藏无尽的痛苦。
泪水模糊了令黎的视线, 她哭着问:“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到连与她的记忆都舍不得丢弃, 非要强加给我?”
雨后初霁, 天?却依旧阴沉,乌云弥漫了神?域的天?空。
回?答令黎的是漫长的沉默。
竺宴只是看着她,琉璃色的凤眸如此刻神?域的天?空一般灰败。他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没有问,没有问她见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
他就像是直接默认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而至于她发现了什么, 发现到了哪里,他都没什么好否认, 没什么好辩驳的。
令黎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苍白?的小脸, 红红的眼眶, 水光里却藏着那么明显的期待。
她一定是期待他能否认的, 只要他否认了,她就信。
她一向都是愿意相信他的。
然而他终究没有否认。
许久, 他轻叹一声:“我没有办法?。”
若我有办法?,但凡我还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愿让你拥有这些记忆。
可我没有办法?。
他转身离开。
令黎孤零零站在原地,望着他绝情的背影,哭着问:“那你为何?要与我结姻缘灵契?”
若她果真只是一个傀儡,他为何?要与她结姻缘灵契?
那不是天?上地下最庄重的承诺吗?生?生?世世,不得反悔?
那样的承诺,应该是与正主结下,谁会与一个傀儡结下姻缘灵契?他就不怕哪一日后悔吗?
竺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望向天?际,铅云低沉。刚刚才过去一场大?雨,此刻已经酝酿起下一场风雨。
负于身后的手攥紧,拇指死死压着指节。
他道:“你若不喜欢,也可解了姻缘灵契。”
“你说什么?”
令黎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震惊地定在他的背影。
但那一刹那,那一个短暂的瞬息,却很难分清她是震惊于姻缘灵契竟然可解,还是震惊于他竟想与她解了姻缘灵契。
竺宴的嗓音淡漠传来?,不起波澜:“岁始印可解姻缘灵契。”
说罢,他抬步离去。
令黎轻轻踉跄一步。
自那日以后,令黎不再?进?槐安图中修炼。她执拗地以为,只要她的神?力不再?精进?,那些属于天?酒的记忆便不会霸道地进?入她的识海。
她不想要那些记忆,她不喜欢。
她收起了一阵槐安图。
竺宴看到,问她:“你不想知道最后一个场景是什么吗?”
令黎红着眼反问:“最后一个场景是给我的,还是给天?酒的?”
竺宴没有回?答她。
令黎将槐安图收了起来?。
可是并没有用,天?酒的记忆像脱了闸的水流,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识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自从竺宴口中确认那是天?酒,令黎开始能够看清那只凤凰的容貌了。
即使早已得知她与天?酒长得像,甚至还曾亲眼见过天?酒的画像,令黎第一次看清天?酒的容貌时也震惊极了。
画像终究只是画像,静止没有生?气,可是记忆中的画面却是鲜活的。那活灵活现的杏眸,那偶尔骄傲偶尔又娇憨的神?态,说话时的声音语气,还有无意识的小动作……竟然全部与她分毫不差,甚至连她本?人都分不清那到底是天?酒还是她自己。
令黎揽镜观察,手指不由自主描绘自己的容颜。
这就是竺宴万年的心血吗?
太像了,毫无破绽。
所以是不是因为这样,日复一日,他才会忘记了她只是个替身?他看她时,眼中才会不自觉流露出那样的爱意?
那样的纯粹、完整。
她要怎么去怀疑那并不是给她的、完整的爱?
半月来?,神?域连天?的大?雨,不见停歇迹象,神?族中开始出现不安的声音。
漱阳宫中,有长老说起上一次神?域天?降异象还是一万年前。彼时,神?尊与尊后陨灭,赤虚叛军攻入神?域,四季温暖的神?域就是如此忽现异象,连夜飘雪,六界如冰封一般寒冷。
如今异象再?现,大?家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岁稔星君夜观天?象,直言道:“道星黯淡,只怕是天?道颠倒之兆。”
令黎坐于上座,沉默不语。
她想起了竺宴压制不住的魔气,手指微微蜷缩,指甲不小心刮过座椅扶手。
“星君言重了,何?至于此?”无漾摇着折扇道,“君上加固了从极渊下的封印,连带着负芒、孟极和魔域大?军悉数被封印。现如今整个魔域都成了石头,天?道要让谁颠倒?想是这半月天?气不好,星君看错了。”
岁稔星君没有辩驳,只道:“但愿如此。”
令黎若有所思看着无漾。
漱阳宫散朝之后,令黎亲自下界。
她停在云端,俯瞰着整个从极渊。
封印被加固,这里万里冰封,看不见一丝魔气。猖獗数万年的负芒与孟极也成了石头,再?无法?兴风作浪。
看似风平浪静,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此刻的从极渊让她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
离开从极渊后,她又去了人界。
竺宴在凡间?停留不久,人界秩序却已被他重塑。肆掠的瘟疫除了,贪婪好战的帝王权贵杀了,他将芸芸众生?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普通人的日子好过起来?,尘世间?那厚重连绵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令黎又去往妖界。
随着魔域大?军被封印,妖界的内斗也随之终止,比翼鸟族再?次保住了他们岌岌可危的首领地位。
令黎从前不太理解为何?比翼鸟族会在妖族之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今有了天?酒的记忆,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当年斳渊在言灵镯中注入一万年神?力赠与天?酒做聘礼,天?酒没有接受,斳渊便当场碎了言灵镯而去。后来?斳渊在虞渊中被方寸草吸尽神?力,天?酒将言灵镯还给他。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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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收回?神?力,心灰意冷之下将言灵随手给了一只下界飞禽。
那只飞禽就是比翼鸟。
得到言灵的比翼鸟族从此有了预言祥瑞的能力,久而久之,比翼鸟也成为祥瑞的化身,受神?、仙两族青睐,自此成为妖族之主。
比翼鸟阖族也因此世世代?代?敬重膜拜斳渊,将斳渊视作大?恩人。
令黎来?到比翼鸟族,正遇见翼鸟公主破壳,可惜蛋壳裂开后整整三日三夜,比翼鸟公主仍旧无法?破壳而出,如今生?息渐渐消失,只怕是活不成了。
比翼鸟女君以灵力助女儿破壳,却于事无补,悲痛之下想去请斳渊。
族中长老提醒她:“神?后娘娘罚斳渊君闭府思过六百年。”
比翼鸟女君心怀侥幸道:“我儿命在旦夕,怎么说也是一条命,我亲去陈情,斳渊君未必不肯前来?!”
长老叹息摇头:“斳渊君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最守规矩,若无神?谕,他定不会抗旨前来?。否则,先前妖族动乱,我族深陷危机,斳渊君早已出现,大?公主与二公主也不会……”
比翼鸟女君闭了闭眼:“那我便先去求神?后。妖族动乱,我三个子女已去了两个,如今只剩下这一丝血脉,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她!”
比翼鸟女君飞出山谷,便见到停在云端的令黎,眼底刹那闪过一丝恨意。旋即,她慌忙低头参拜:“拜见神?后娘娘。”
令黎轻道:“去请斳渊君吧。”
斳渊到时,比翼鸟公主已绝了生?息,比翼鸟阖族跪地,哀送少主。所幸斳渊到得及时,为那枚先天?不足的卵注入强大?神?力,最终助比翼鸟公主成功破壳而出。
比翼鸟女君捧着奄奄一息的公主,含泪跪谢斳渊。
斳渊淡道:“不必谢我,于你族有大?恩的不是我,是神?后。”
比翼鸟女君一怔,改而拜谢令黎,又请她给刚出生?的比翼鸟公主赐名。
令黎想了一下,道:“那便叫蛮蛮吧。”
“蛮蛮……蛮蛮这个名字好,就叫蛮蛮!”比翼鸟女君道,“深谢娘娘赐名!”
离开妖族后,令黎与斳渊一同回?神?域。
令黎玩笑道:“比翼鸟族上下似乎都对斳渊君十?分敬重和依赖,我今日是不是也沾了斳渊君的光?”
斳渊淡道:“他们搞错了恩人。”
令黎以为斳渊说的是今日救下比翼鸟公主,道:“斳渊君自谦了,今日即便没有我,你也会来?吧。”
斳渊看向令黎:“不会,若无神?谕,我不会来?。”
他面容清隽,眼神?温和却疏冷,透着冷漠的笃定。
令黎一怔,一时间?竟无法?分清他是真的心硬,还是只是在表达他的忠诚。
令黎扯开话题:“说起来?,扶光殿中也有一枚青耕鸟蛋,这都上万年了,至今没能破壳。斳渊君若是哪日得空,不妨去扶光殿中帮我看看,看看那鸟还有没有救?”
斳渊道:“娘娘言重了,有神?君在,青耕鸟自然康健。只是青耕与比翼鸟种?族不同,孵化的时日自也不同,娘娘耐心等待即可。”
令黎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斳渊沉默半晌,忽然问:“娘娘近日可是有什么郁结之事?”
令黎讶然看向他:“这你都看得出来?,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斳渊被问住,一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令黎略一思索,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想不通,或许斳渊君可以为我解惑。”
斳渊道:“愿闻其详。”
令黎:“典籍上说,神?尊与尊后曾结下姻缘灵契,后来?尊后被魔气所侵,从此八百年不敢踏出朝霞宫。你说,这么长时间?,神?尊曾后悔过吗?”
斳渊没懂:“后悔什么?”
“后悔与尊后结下姻缘灵契。”令黎道,“姻缘灵契一旦结下,从此一方所有皆与另一方共享,包括生?命。神?尊一生?爱天?下苍生?,会不会也曾后悔将自己的苍生?交付到一个身负魔脉的女子手上?”
斳渊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令黎道:“我知道我这么问很是大?逆不道,但身负魔脉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不是吗?你看竺宴身负魔脉,自生?来?便被神?尊封印,也被所有神?族忌惮。可是尊后身负魔脉,却与神?尊有姻缘灵契的牵绊,你说他会不会也曾后悔一时冲动结下姻缘灵契?”
斳渊笃定摇头:“不曾,神?尊不曾后悔。”
“你怎知?”令黎故意问,“只因为尊后是你族女君你才这么说?毕竟神?尊真的后悔了也不会告诉你。”
斳渊深深看着令黎:“神?尊若是后悔自然不会告诉我,但他却可解除与尊后的姻缘灵契。”
令黎心口“突”地一下,紧紧攥了下手心。
她尽量让声线平稳,接着往下问:“姻缘灵契是天?道见证的婚契,也可以解吗?”
“万事都有特殊,便总会有破解之法?。”
令黎轻声问:“什么特殊?”
斳渊直直看着她:“姻缘灵契本?为让夫妻相互扶持,同甘共苦,但若一方自甘堕落,坠入魔道,彼时道不同不必强求,便可以神?尊的岁始印解除姻缘灵契。”
令黎长睫轻颤:“如何?解?”
斳渊安静一瞬,道:“我不知。”
令黎追问:“有何?代?价?”
斳渊沉默许久,道:“我不知。”
玄度到扶光殿中时,竺宴正在给青耕蛋喂血。
他一条手支肘斜倚着,另一条手慵懒地搭在一旁,鲜血从他的指尖源源不断涌出,落在一枚玉色的卵上,被玉卵尽数吸收,竟像是婴儿吮吸一般自然。
这卵便是一万年前,青耕夫妇留下的遗孤,万年来?都没什么动静。
竺宴没有养过青耕,这世间?也再?无青耕,他不知该怎么养,又怕时间?久了,小青耕闷死在里面,便时不时会给青耕蛋喂些血,想帮它?早日破壳。
最近喂得是要勤快了些。
玄度的视线落在他指尖流出的血,瞳孔一缩。
他的血不再?是纯净的殷红色,那红色之中浮动着黑气,竟已成了黑红色。
“君上……”
竺宴缓缓睁开眼睛,凤眸疏淡:“青耕鸟天?生?能涤荡魔气,这点魔气对它?不算什么,它?可自行净化。”
玄度想说的哪里是这个?
玄度劝道:“定是君上强行封印从极渊下魔脉,损耗过重,神?力压不住体内魔脉,才会出现这等异状!君上,不可再?如此耗费精血了,还是速速闭关修养吧!”
竺宴却仿佛没有听见,鲜血仍旧从指尖汩汩流出。玉色的青耕卵仿佛饥饿的婴儿,贪婪地吮吸着,将他的血一滴不剩吸尽。
玄度见状急得不行:“这青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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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破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来?日方长,还是等君上身体恢复了再?喂它?也无妨。”
竺宴凤眸微凝。
来?日方长?他哪里还有什么来?日方长?
此时,一旁的燃犀镜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无漾从里面走?出来?。
玄度惊讶地望向他:“你怎么会在里面?”
无漾的衣服破了一个洞,头发也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好,闻言没好气道:“怎么,听起来?你挺羡慕?那下次换你进?去?”
无漾怼完玄度,恭恭敬敬向竺宴回?禀:“君上,獾疏已修炼出翅膀,如今神?力嚣张,可以出来?祸害其他神?族了。”
獾疏一族是神?兽,生?来?带着一双翅膀,可遨游九天?。然而刚出生?的幼兽翅膀无力,只有随着修炼,翅膀才会拥有神?力。
可惜当年獾疏母兽生?产之时遇见阖族被灭,獾疏母兽被方寸草吸尽神?力而亡,至死她腹中小兽也没能生?出来?。幸得神?使巡视,剖开了母兽肚子,才将奄奄一息的小兽抱了出来?。
但獾疏小兽也因此灵根受损,几乎无法?活下去,还是神?尊亲自救了它?一命。
后来?尊后不忍天?酒因自己神?力日渐衰竭而悲伤,有意转移她注意力,便问神?尊要来?獾疏,交给天?酒照看。可惜天?酒没有心力,便将獾疏送到了扶光殿,让竺宴替她养。
獾疏灵根曾经受损,先天?不足,连扶光殿那等灵气充盈的地界也无法?助他修炼,翅膀一直无力,竺宴便将獾疏放进?他曾经为天?酒打造的燃犀镜中。他原打算让獾疏在镜中修炼一段时日,待它?情况稳定了就出来?,还可以陪伴天?酒。可惜还没到獾疏灵力稳定,天?酒就不在了,獾疏自此便一直留在镜中。
如今已经过去一万年。
“獾疏的翅膀终于修出来?了?”玄度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喜,再?看无漾,瞬间?了然,“难怪你这副模样,獾疏一族神?力果然不弱。”
玄度见竺宴还在给青耕喂血,立刻道:“獾疏原就是尊后送给天?酒殿下的灵兽,如今它?出来?了,便让它?做神?后娘娘的灵兽,供她驱策。至于这青耕,便随它?什么时候破壳吧。”
无漾看了玄度一眼,欲言又止。
这一根筋怎么会懂?这是灵兽的事吗?你家君上如今这是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想把所有能为那位神?后娘娘做的事都给做了。
一千年的时间?,他已助她坐稳了漱阳宫中的高座,又为她铺好了前路,如今是连这些小事都不放心,要事事替她打理周到。
如此,将来?他不在了,她才能万无一失,高枕无忧。
竺宴停止喂血,凤眸瞥向玄度:“以后不要再?提天?酒了。”
玄度茫然,不理解地问:“为什么?神?后娘娘和天?酒殿下,她们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不能提?
竺宴就看着他,没说话。
玄度摸了摸鼻子:“是,君上。”
无漾看着竺宴,轻叹一声。
他们这位神?君爱得苦啊。
若世间?的情爱皆如此这般剜心蚀骨,那他的婚事还是不急、不急的好,能拖则拖,能过得几日好日子算得几日。
无漾扯开话题:“君上,从极渊下……”
然而他刚开口,竺宴视线倏地瞥来?,无漾心领神?会噤声。
竺宴不疾不徐将青耕蛋交给玄度:“拿去放好。”
玄度刚离开,令黎就从外面回?来?了。
无漾行礼,笑问:“娘娘今日下界去,可看出这雨怎么回?事了?”
令黎没说话,杏眸直直看着竺宴,神?情却疏离冷淡。
竺宴也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却谁也没有往前一步,便仿佛隔了千里。
无漾心中暗叹一声,他还是别打扰这夫妻两个冷战了。他识趣地告辞,出门遇见安放好青耕卵回?来?的玄度,拽上人一起走?了。
竺宴以为令黎会像之前半月一样,不与他说话,径自走?开,只给他留下一个受伤而倔强的背影。
然而待无漾与玄度离开扶光殿,令黎仍旧站在那里,她看着他,忽然开口:“你之前说解除姻缘灵契的事,我考虑了许久,如今考虑好了。”
竺宴心口刹那间?仿佛被什么狠狠绞了一下,直直看着她。
令黎平静道:“我接受。”
竺宴脸上的神?情一直是空白?的,直到令黎离开,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落在她先前站的地方。
许久,终于极轻地笑了笑。
这段时日以来?,他的心每日如悬在崖边,他想坠下去,却又舍不得坠下去,好在有一条丝线死死拽着他,将他拽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松,他便每日在崖边患得患失。
此刻,那条丝线终于断了,“啪”的一声,他如愿以偿又千疮百孔地滚落悬崖。
令黎答应解除姻缘灵契,却没有急着做个了断,反而是将收起的槐安图重新拿了出来?,再?次回?到图中修炼。
竺宴跟着她进?入图中,像千年来?早已成了习惯,不自觉就跟了进?去,又像是对她此举的不解。
令黎问他:“不管你原意是送给天?酒还是给我,如今你我缘分就快要尽了,便当这最后一个场景是送给我的,可好?”
竺宴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两下,半晌,哑声道:“好。”
令黎恢复修炼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仿佛错觉一般地跟着恢复到了从前。
每日清晨天?刚刚亮,令黎就会去漱阳宫中问政,那时竺宴还睡着,没有醒。待令黎回?来?,竺宴已经起床,不过仍旧懒散地支肘斜在塌上,看起来?像是醒了,但没全醒,还在醒神?。等令黎进?入图中修炼,他也会跟着进?去,不过却是换了个地方醒神?。
令黎刻苦修炼,他就在一旁看,被抽了骨头似的,没个坐姿。从前令黎看得心中格外不平衡,很多次都想揍他。
凭什么她替他干活,他替她享受岁月静好?
不过如今令黎不再?说什么,毕竟已经达成一致,等她修炼出最后一个场景,他们就解除姻缘灵契。他们如今这样的关系,不再?适合从前的亲密和默契。
令黎这一次的神?力精进?十?分迅速。
一直以来?,她都是差不多十?年一次突破,然而这一次竟是不到一个月,她就感觉到身体里精纯的神?力涌动,亟欲突破。那种?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震撼。
她睁开眼睛,立刻停止了修炼,飞身从图中出来?。
竺宴紧跟在她身后,心中早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应对。
看着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他缓缓走?到她身边,道:“你的火灵力早已修成,如今不过锦上添花,是要比从前迅速许多……”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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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有说完,令黎忽然返身打断他。
竺宴怔住,脸上刹那间?闪过错愕和受伤。
令黎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又咬牙切齿说了一遍:“竺宴,我恨你!”
她从他身前跑开,撞了他一下。
竺宴重重踉跄一步,连忙抬手,狼狈地扶住门框,才不至于被她撞倒。
他一向挺拔的背脊缓缓佝偻,眼眶渐渐变得通红,末了,只是艰难地闭上眼,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
手指用力地攥紧了门框,用力到骨节青白?。
令黎,你可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可以活下去。
从她唤醒火精那一刻起,不,其实?更早,早在一万年前,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当年她用自己的元神?将他体内魔脉重新封印,换他活下去,他留下她一缕微弱残魂,以血脉之中的火精为她重新造了一个生?机。可火精虽是天?地造化,是最强大?的馈赠不错,却也同时需要最强大?的神?力滋养。
火精原本?被他以神?力压制,一旦被唤醒,若没有强大?的火灵滋养,便会燃烧她灵根深处的灵力,她将会日渐枯萎。所以她必须刻苦修炼,拥有强大?到足够承载火精的神?力。
可火精原在他的血脉之中,如今却在她体内,便注定了他们之间?此消彼长。
他的神?力若是强大?,她便要枯萎;她的神?力每强大?一分,他便要弱一分。
而随着凤凰元神?的苏醒,当年封印他体内魔脉的力量也会逐渐减弱,他体内的魔障终将控制不住。
但这世间?的事,永远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自出生?起便被魔障所害,也因此神?尊封印他、神?族唾弃他、天?下苍生?惧怕他,让他年少时受尽艰难。
可如今,他倒是无比感激。因为魔脉,他可以无所畏惧与她结下姻缘灵契,纵然只有短短千年,也是圆了他此生?夙愿。因为他知道,将来?她元神?苏醒、他的神?力亦压不住魔脉之日,他将会堕魔。
而他一旦堕魔,她便可以岁始印诛杀他,彼时姻缘灵契自动解除,她便不会受姻缘灵契所累,陪他一同灰飞烟灭。
他只是怕……她下不了手。甚至将来?,待她凤凰元神?完全苏醒,恢复了前世记忆,也终将因为亲手杀了他而痛苦不堪。
他要她活,自然是要她活得快乐欢愉,所以他只能骗她。
一千年前,是他收起了应缇给她的信,后来?又将信换掉,他还让那两个宫娥捏造谎言,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设计。让她以为,她的存在、她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对旁人的一个念想。
让她以为,从始至终,都是他负她。她可以放心恨他,甚至杀他。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他却可以他之死,为她除去最后一道后患。
从极渊下的魔脉,神?尊与神?帝束手无策,镇压至今,但斩草不除根,终究是后患无穷。
前有负芒,后有孟极,一直在利用魔脉兴风作浪。他或可在死前再?为她封印一次,但他怕将来?他不在了,祸端再?生?,她又将如一万年前一般陷入绝境,最终只能以命守护这苍生?。
所以他要将他们一起带走?。
其实?远不必应缇通风报信,自孟极逃离天?牢那一刻起,他便已猜到了他们的野心算计。而至于孟极其后成为魔域之主,都不过是他有意放纵,顺水推舟。
他要利用他们集齐世间?魔障,又将他们自己的命与从极渊下魔脉联系在一起。他们以为魔脉无法?被消灭,如此一来?,他们便会不死不灭。
可他们忘了,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命与魔脉联系在一起,他也可以,并且比他们容易得多。
——只要他愿意堕魔。
届时,她以岁始诛魔,不仅不会受姻缘灵契所累,诛魔之功还可抵消她一万年前解他封印之罪。那时,即便凤凰元神?彻底苏醒,天?罚也将不复存在。
更有,魔脉、负芒、孟极,所以她现在的或者将来?的敌人,都会随着他一同灰飞烟灭。
这是他能为她安排好的全部。
纵然不舍,但没有办法?。他们之间?,一万年前便已注定了是这个结局。
中卷结局(中)
冬去春来, 神域却?开始飞雪。每日漱阳宫中朝会?,众人肩上都披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出现。
时间是个让习惯养成的好东西,一千年的时间, 神族早已习惯了令黎独坐高?位, 一面感慨着“怪哉怪哉”, 一面请示令黎。
“娘娘, 异象不详, 可要彻查一番?”
令黎垂着眸, 沉默不语。
在槐安图中激进修炼这段时日,天酒的记忆果然如洪流一般悉数涌入她的识海, 如今她已拥有天酒全部的记忆。
她的思绪停留在一万年前神域那一场大雪。
那时赤虚叛逆, 三大神族无力抵抗, 眼见就要攻入神域。竺宴失了他造出来的灵根, 自知无法再保护天酒,便强行将火精从自己的血脉中分离,再以全部神力注入火精, 想要将火精和神力给天酒,助她成为神域之主?, 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与权力。
可他血脉特殊, 强行将火精分离,天降异象, 那一月神域几乎被大雪冰封。
如今又开始下雪了。
令黎垂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
“娘娘?”玄度见她一直沉默不语, 低声提醒。
令黎抬眸, 轻道:“不必, 再过不久,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众人将信将疑低语, 无漾倏地看向她。
令黎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回头对上无漾的视线。
无漾目光不自在闪躲了一下。
朝会?散后,令黎单独留下无漾:“族长随我去趟从极渊吧。”
无漾心头莫名有些虚,赔笑问:“去那里做什么?都被封印了。”
令黎不疾不徐反问:“是吗?”
无漾心头一跳。
他随着令黎来到从极渊,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一路上都十分忐忑,生?怕令黎发?现了什么,要与他找个地方摊牌。
竺宴心里想什么其?实从不会?与他人说,玄度自小就跟在他身边,至今也仍旧对他的计划一无所知。
只是他们?狐狸一族,生?来比旁人多带了几个心眼儿,他会?观察,而且竺宴很多安排都少不了他,他暗暗联系在一起,多少能猜出个大概。
但君心难测,他哪儿敢泄露半个字?
出乎他的意料,令黎却?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久久停在云端,沉默地俯瞰着整个从极渊。
从极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一丝魔气也没有。
无漾不知她在看什么,但他不敢多话,只能跟着沉默,狐头保命。
一直到离开,令黎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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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开口,无漾暗中长长吐了口气。
看来是他想多了……
“神君的诛魔阵,族长以为如何??”令黎忽然转头看向他。
无漾那口气刚刚松到一半,闻言整个人措手不及愣住。
但他的反应也是迅速,立刻挂起一副天衣无缝的茫然:“什么诛魔阵?”
令黎的眼睛直直看着他,闻言笑了笑:“我还以为族长知道。”
无漾继续装傻:“知道什么?”
他有一个严格的父亲和板正的兄长,他生?在这样的环境,自小修的就是油滑两?个字。看似风流散漫,却?滑不留手,什么事?情只要他不想说、不想做,谁说都没用。
竺宴除外……毕竟什么油滑,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令黎如今还无法动用这样的武力值。
令黎不再说什么。
回到扶光殿,雪已经停了,竺宴正在等她。
他一身青衣,负手立在院中,槐安图在他面前展开,漂浮在虚空里。
令黎停在门边,没有走近,安静地看着他。
她近来才发?觉,他真的清瘦了好多。不知道是因为日日相见,还是之前一直对他心怀怨怼,她竟没有发?觉。
他的肤色一向白,如今再多几分苍白倒是不显,只是皮肤更薄了,白得透明,多了一丝破碎的美。
他见她停在远处一动不动,提醒道:“开始吧,今日已经迟到。”
令黎这才恍觉,在监督她修炼这件事?上,他其?实一直很严格。说了每日就是每日,说了几时就几时,从不放纵。只是从前他用两?人亲密的嬉闹掩盖得很好,她甚至一直以为他是无聊,无所事?事?,所以才会?每次都进图中“陪伴”她。
如今少了那层温存的掩饰,她恍然大悟,与其?说那是陪伴,不如说是监督来得更贴切。
她道:“我当年在学塾时尚有休沐,如今竟是连个休沐都没有了。”
竺宴一怔,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
令黎缓缓走向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眷恋:“我还记得我刚来神域就进了学塾,那时候遇见休沐,你还会?带我下界去玩。”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抬眸凝着他:“有一次,我们?遇见妖族举办婚礼,所有的妖都来了,花妖还搭了个很美的……”
她似乎一时想不起来了,卡在这里。
竺宴情不自禁接道:“花桥。”
“对,花桥!”令黎笑了起来,“漂亮极了!”
她又道:“不过不及我们?的婚礼漂亮。”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竺宴问:“你还想下界去玩吗?”
令黎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想!”
人间今日是元宵节,他们?一同去往凡界。
原以为凡间的战火与瘟疫刚刚过去不久,喜庆的节日里也多少也会?带上悲伤与冷清,然而出乎令黎意料,今年的灯会?比从前更加热闹喜庆。
凡间正是下雪的季节,满城落雪,灯会?开在雪里,皑皑白雪衬着一盏盏明亮的灯火。
百姓们?在街上穿梭,摩肩接踵,走得格外缓慢。令黎与竺宴身披斗篷,行走在人群中,耳旁充斥着商贩热闹的吆喝和行人的欢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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