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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1
“你会?开锁。”卫骋带上会?议室的门, 一副发现惊天大秘密的表情,“那上次我们俩被铐在一起的时候……”
谢轻非出声打断他:“不会?,刚学的。”
“学了多久?”
谢轻非一本正色道:“两分钟。”
“席鸣四位数的验证码都得看三遍。”
“要不我是?他师父呢。”
“行。”
卫骋也没?说信不信,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轻非清了清嗓子问:“找我有什?么事?”
卫骋没?再逗她:“哦,刚刚杜曼荷打电话给我, 说上次那个网友又给她发私信了。”
杜曼荷近来少了楼上的打扰,老公也在拘留所?关?着,日子舒坦了不少,久违地睡了几夜好?觉。
那个网友问她:最近休息得怎么样?你家楼上还烦人吗?
杜曼荷不能说这个问题最终被一起凶杀案解决了,只是?道:好?多了, 没?有再吵。
然?而那人却继续追问:之前?聊天的时候听?你说家里人都?不理解你, 他们为了所?谓的“脸面”连自己的基本权益都?不敢去维护,你们之所?以产生分歧也是?因为他们的愚昧无知,唉,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你这一边, 一家人齐心协力解决问题, 也不必受这么久的委屈。
杜曼荷回了三个大哭的表情。
网友:你现在的家人在其他方面对你是?不是?也不好??
杜曼荷:没?有, 公公婆婆对我还是?挺照顾的, 把我当亲闺女看待。
网友:但你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很多不起眼的问题你当时觉得他们的态度没?有错,但换作是?你的父母,也会?让你有委曲求全的感觉吗?
杜曼荷:不会?……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网友:我比你大好?几岁, 把你当妹子看。假如我的妹子我的女儿将来嫁了人受到这种对待,我肯定一万个不同?意, 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她受委屈。我更怕的是?你们受了委屈还不敢说, 那还有谁能为你们做主呢?
网友:但是?家庭中有些摩擦也正常,只要你老公站在你这边, 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杜曼荷回了一串省略号:别提那人了。
网友:怎么了?
杜曼荷自从在谢轻非那里得知丈夫郭伟强可能有外遇的事后就心乱如麻,她起初和郭伟强在一起父母那边就不是?很赞同?,只不过看在他父母都?是?老实善良的人的份上,为了孩子结婚,而有了孩子,离婚就不是?轻易能决断的事了。她既怕父母对自己失望,也担心儿子的将来。看着儿子可爱稚嫩的脸庞,杜曼荷心里焦虑更深。
她草草说了丈夫的情况,又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其实挺大的。
网友:你先别难过,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为了一个渣男劳心伤神不值得。你还年轻,一次婚姻的失败不算什?么,时过于期,否终则泰。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一个重?新抉择的机会?,你还爱他吗?你是?想继续维持这段婚姻,还是?彻底远离你老公给你带来的伤害?
是?妥协还是?离婚?
杜曼荷仿佛在思量他的话,中间有好?几分钟都?没?回复,他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她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是?他对不起你在先,网友说道,你应该离开这个烂人。
杜曼荷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她只希望得到他人对她决定的认可。
可是?她还有其他忧愁的地方:万一他不同?意呢?
网友发了个大笑的表情:他不会?不同?意的。
谢轻非看到这里,眉心微蹙:“你觉得这个人的话术有什?么问题?”
卫骋此前?已经把聊天记录通篇看过,道:“他看起来是?在关?心杜曼荷,其实每一句话都?在引导对方说出心里的想法?。”
“对,不仅你们心理医生会?这么和人聊天,”谢轻非指尖轻叩着纸面,“我们警察审讯嫌疑人时也是?这几个问话形式。”
审讯法?建立在心理科学和行为分析基础上,面对隐藏罪行、不肯配合供述的犯罪嫌疑人,审讯人员会?从分析对方心理特征出发来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当话题来到“对于你目前?存在的问题,有几个解决方法?,你更倾向于选择哪种途径”时,一旦对方真的做出了选择,即证明他默认了自己犯罪事实的存在。
卫骋又道:“他看似提供了解决方案,其实杜曼荷正处在摇摆不定的心境中,思维更容易被他牵制,所?以最终给出的选择不能算做杜曼荷本人的意见?,而是?他希望杜曼荷采纳的、他的看法?。”
比起从医学心理学出发站在来访者?的角度为其分析问题,这名网友显然?更谙悉审讯策略中的心理强制说,并违背规则引导杜曼荷做出他理想的决定。
“背叛婚姻的渣男,是?不是?也该被‘替天行道’的杀手?惩罚?”谢轻非也看出了这点,“他在杀害康文?霞当晚听?到郭伟强敲门,本可以不理会?的,但郭伟强叫门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来意:自己是?楼下303的男主人,已经知道你和我老婆有奸情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凶手?很清楚地知道403的男主人并不在,根本不可能和杜曼荷有什?么,同?时他还了解杜曼荷长期受到的委屈,对郭伟强小肚鸡肠的猜忌更感到可笑了,所?以他开门,为的是?看清楚郭伟强的样子……”卫骋说到这里声?音不经放轻,“他会?是?五号吗?”
“但他给杜曼荷发私信的目的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谢轻非莫名觉得凶手?自己也处在一个意乱如麻的状态下,开始变得优柔寡断了,“他已经了解了郭伟强的德性,不必多此一举再来找杜曼荷探求她的想法?。毕竟按照他一贯的作风,郑宇轩这种已经在为自己的罪行赎罪的人也没?有得到他的宽恕,他对杜曼荷说了这么多,要的不过就是?她亲口承认要和郭伟强断了。这算什?么,定制化服务?”
卫骋道:“郭伟强拘留期间不会?有安全问题。我已经和杜曼荷说了,这个人再发消息给她就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谢轻非点头,看到窗外雾蒙蒙的一片,有雪花在空中打转。
“又要下大雪了,”她说,“希望不会?影响明早的交通。”
卫骋看了眼时间,道:“学院里还有个会?,我先走了。”
谢轻非嗯了一声?。
又听?他道:“有空的时候,也教教我怎么开锁呗。”
谢轻非:“……”
他果然?还是?看出来了。
谢轻非收拾了桌子,把其中一把锁带上,出门正想找吕少辉,瞥到走廊里站着个瘦小的女孩。
等到女孩子转过头来,她认出这是?方雨彤。
方雨彤听?脚步能辨认来人,不大确定地面向谢轻非的方向,叫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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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警官吗?”
“是?我。”
谢轻非带她到长椅边坐下,牵她的时候发现她的手?很冰,再看她的穿着,因为没?了人照顾,衣服都?是?凭感觉拿的,色彩各种不搭。
谢轻非将她没?翻好?的帽兜整理了下,轻声?问:“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方雨彤说:“邻居阿姨帮我叫了出租车。”
谢轻非不由开始思索她以后要怎么办。
方雨彤才十八岁,眼睛看不见?,又没?有谋生能力,郑宇轩在的时候还能打工养着她,现在郑宇轩一死,邻居的照看显然?不能持续一辈子。
“谢警官,”方雨彤开口道,“哥……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了吗?”
警方确认死者?身份后自然?第一时间和其家属联络过,郑宇轩父母三年前?就已移民国外,当初要带上他一起,却被郑宇轩拒绝了。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懂儿子为什?么这么执拗地要一个人留在这,私下调查后才发现是?因为方雨彤。
郑宇轩高中上了半年就辍学了,他实在不是?块学习的料,整天就浑浑噩噩地泡在酒吧网吧当个纨绔废物,他没?想到会?有再遇到方雨彤的一天。
那个女孩,他曾经对她其实没?有多深的非卿不可的念头,只是?觉得征服漂亮女同?学会?让自己很有“面子”,所?以出事之后他也是?选择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对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不闻不问,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问题并不严重?,他甚至都?没?去医院看过方雨彤一眼,更别提一句道歉。
当然?了,他了解父母的作风,觉得一笔巨额赔偿足够让方雨彤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她还要怎么样呢?
直到他亲眼看见?了方雨彤的遭遇。
原来她不只是?面部皮肤被灼伤了,她还因此失明,永远失去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了。她一个人举着盲杖茫然?地走在路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来往的车流几乎擦着她的身侧驶过,她却不知避让,郑宇轩看得出来她并不在意会?不会?被撞到,她就是?不想活了。
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豁达的、贪婪的、坚强的、懦弱的,没?有人会?像这样一心向死,如此新鲜的见?闻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郑宇轩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犯下了这么严重?的过错,他在校时打架斗殴总有父母为他兜底,事后赔点钱自己就毫无心理负担,根本不在意那些人受到伤害时的心态如何,总归皮外伤在下次见?到时就会?痊愈。可方雨彤受到的伤害无法?逆转,她破损的面孔和心灵是?他罪行的具象化表现,此刻就血淋淋地呈现在他面前?。
郑宇轩鬼使?神差地跟了方雨彤一路,他很奇怪她的父母都?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她,为什?么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她依然?穿得这么单薄,逐一弄清这些情况过后,郑宇轩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度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嗓音里已经完全听?不出曾经的音色,方雨彤并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整天跟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子就是?她毕生最大的噩梦,她急需要一个可依赖的人分散自己求死的意志,她很感激他的陪伴。
郑宇轩这时才真正了解了方雨彤的性格,他发现自己确实是?喜欢她的,以前?是?因为她漂亮,现在只因为她这个人。如果他早一点明白这一切,悲剧根本不会?发生,方雨彤也会?健健康康地学习成长,她的成绩那么优秀,一定能考上很好?的大学,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父母找来时,郑宇轩为了方雨彤留下了,父母不满他为了一个瞎子牺牲自己的大好?人生,一气之下不再和他来往,甚至切断了给他的生活费。头两年还会?挂念这个儿子,希望他在外面吃过苦后能知道回头,但郑宇轩自始至终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第三年父母生育了二胎,这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混账儿子就不再重?要,仅剩的挂念也没?了。
“他父母知道了,会?委托国内的朋友帮忙处理郑宇轩的后事,”谢轻非尽量委婉地转述了郑宇轩父母的表达,说,“你……不要担心。”
方雨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感觉到谢轻非的关?心,她冲她扯了下嘴角:“其实我还要感谢这个杀人犯让我知道了真相,否则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很恶心不是?吗?”
“他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对我特别好?。如果他是?哥哥,我会?感激他,可他是?郑宇轩的话,我又有什?么好?愧疚的呢?”方雨彤膝上握紧的双手?关?节处被卡得泛白,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线几乎破碎,“我失明之后没?有一天不希望这个坏人去死,我恨死他了,现在我应该开心才对。”
谢轻非沉默片刻,道:“我送你回家吧。”
车子开到方雨彤住处楼下,谢轻非正要下车去帮她开车门,方雨彤突然?问道:“谢警官,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把我也杀了?”
不待谢轻非回答,她喃喃道:“他看见?我了,那天早上。他被我吓到了,还碰倒了椅子,只因为我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瞎子,他觉得我没?有威胁,所?以留了我一命吗?”
因为他是?在为你报仇。
谢轻非在心里道。
“回去吧,抓到凶手?之后,我会?替你问他的。”
方雨彤拒绝了谢轻非要送她上楼的好?意,她以后事事都?只能靠自己,总不能连走路也要人陪。
方雨彤一手?抚着墙面,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台阶,好?在这是?她熟悉的环境,就算离开了郑宇轩这双眼睛,她依然?稳稳当当走到了家门口。
开锁,换鞋,进屋。
方雨彤的眼前?明明是?一片漆黑的,但她闻着家中熟悉的气息,连日紧绷的心弦倏然?荡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哥哥不在了。她最爱的人就是?她最恨的人,现在他死了。
她丢掉手?里的盲杖,趔趄着朝前?栽了两步,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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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陌生的烟草气味突兀地冲进鼻息之间,第二道心跳声?蓦地在她耳畔响起。
她猛然?扭过头。
Chapter52
窗外的雪已经比先前大了许多, 密密匝匝的雪花不断敲击着窗,整个天?色都被灰白浸染,好像裹着一层腐朽的尸衣。
方雨彤似乎能听到雪花在飘落, 但那都不及她此刻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
椅子被拉开,在地面拖出尖锐的响动。
方雨彤僵硬地站定在原地, 感觉烟草味越来越近了,那个人就在她面前。
他是来杀她的,她心想。
也好,她最不缺的就是赴死的勇气。
方雨彤的内心倏然平静了下来,她坦然地抬起脖子, 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对方眼前。
“你吃饭了吗?”
等了许久, 她听到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问道。
方雨彤微微一怔,总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在她皱眉思索间?, 那人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引她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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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方雨彤嗅到面前有食物的香气, 筷子被塞进手里, 她尝出来这是碗阳春面。
“你太瘦了, 郑宇轩平时对你不好吗?”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方雨彤不自在地抿了下唇:“他对我很好。”
男人嗤笑了一声。
在她埋头吃东西的过程中,她感觉到那道视线正凝视着自己,一浅一深的脚步声渐远, 是他在小屋内走动?。方雨彤集中注意去回?想那个声音,同一道声线在说话人不同的情绪下也会有所差异, 但气息和咬字上固守的习惯有时连本人都意识不到。
不远处, 方雨彤又听到他说:“郑宇轩的作所作为不可?原谅,他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另一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同一时刻自方雨彤的耳畔响起, 回?忆顷刻间?翻滚而出。
——“拒绝他从来就不是你的错,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帮你报了仇,你应该开心才对,难道你希望自己一直活在他编的谎言里吗?”
——“你放心,他家再有钱有势也大不过法律,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小姑娘。”
——“小彤。”
“你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坚强一点,好好活下去。”
——“你还年轻,不该就这样被坏人打败,你要好好活着才能看到他受报应的那天?。”
方雨彤猝然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几乎是摔倒在男人的面前,她冰凉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声音沙哑着说:“你把我也杀了吧。”
“……”
“我知道你是谁。”
男人陷入了很长一段沉默中,久到方雨彤以?为他不会再理会自己,然而他最终还是将她搀扶起来,说:“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语气里竟然还有一丝不明显的惊慌,脚步声也急促而沉重。方雨彤手中被塞了一张面巾纸,她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流了泪,再要抬手去擦拭时脸颊已经干了,而男人早就离开。
空气中仅余下孤独在流动?,方雨彤僵硬的手脚恢复了力气,她摸回?餐桌前,将自己吃过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清洗。水柱冲出时,她仿佛又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放下我来洗,你别碰凉水。”
“有我在,还能让你干活不成??”
“这就感动?了?傻不傻。”
“我会一直一直对你这么好的,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好好好,我不说了。”
“因为我喜欢你。”
耳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方雨彤飞快地关掉水龙头迎上去,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哥哥回?来了,然而几秒的等待过后她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只是窗外的树枝被大雪压垮后断裂开来的声音。
她伏在洗碗池边安静了许久,最终将水池里的碗筷取出放进了下层的柜子里。
那个男人,他搀扶她时手指在她皮肤上擦过,那时她就发现?他没有戴手套。
所以?被他碰过的碗筷上,一定会留下指纹。
“指纹、皮屑、头发,这一系列的能指证嫌疑人身份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是我见过最谨慎的凶手了。”
程不渝刚下解剖台,秦海洋的尸体被推进了冷柜:“你派人去找回?来的烟头验过了,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相符合的DNA信息。一个连环杀手,以?前却没有过任何案底,怎么就选择走上这条路了。”
谢轻非:“我想看看郑宇轩的尸体。”
“可?以?,”程不渝走到另一边拉开柜子,“这个就是。”
冷雾在空气中卷起云团,谢轻非看向少年苍白的躯体。郑宇轩双眼部位的划痕破坏了他原本端正的样貌,就和方雨彤一样。
谢轻非扫过他脸上狰狞的刀口,目光一凝:“他嘴巴怎么了?”
“哦,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半截,”程不渝顿了顿,说,“应该是面对凶手时以?为是普通的入室抢劫,怕动?静太大吵醒还在屋里睡觉的方雨彤。”
他觉得只要自己挡在外面,凶手未必会发现?家里还有个人,方雨彤便能免于被害,所以?在挨打和赴死时死命坚持着没有出声,最终连舌头也咬断了。
因为他意志十分坚定,凶手不得不与他缠斗,所以?他身上的伤也是四个死者里最多的。
谢轻非多看了一眼郑宇轩右手的淤痕与擦伤,屈指丈量了下他肩头到手肘的长度,一时没想出来这是怎么造成?的。
程不渝看她神情一直很平静,好奇问道:“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觉得郑宇轩的下场……真的应该吗?”
“我没权利评价。”谢轻非示意他将人放回?原位,淡淡道,“只有方雨彤有资格决定郑宇轩该不该被原谅。如?果?你想说他该不该死,当然不该,谁有权利主宰别人的生死?十恶不赦的坏蛋被审判前也是有人权的。”
程不渝换掉了衣服,两人边走边闲聊。
“过完元旦,再有两个礼拜学校那边就该放寒假了吧?你有没有和朋友出去旅行的打算?”
假期对公安群体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谢轻非这种能有寒假的更加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她摇摇头:“真当我是全?职教师了?不得回?来上班啊。”
程不渝对她的决定虽然不意外,还是道:“机会难得,我倒觉得可?以?先休息休息,散散心,以?前都没见过你和朋友一块玩。”
程不渝说到这里自己愣了下,反应过来谢轻非这些年里确实很独,不但从没听她提过自己有什?么交往密切的好友,就连她家住在哪,他们这些相处好些年的搭档都完全?不清楚。虽然她没有刻意在自己身前设立社交红线,但想要贴近她也并不简单。
后来她和卫骋在一起了,恋爱倒是件很食人间?烟火的事?情,可?这份难能可?贵的亲密关系也没有维持下来。
谢轻非听出他的迟疑,笑道:“这话说的,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程不渝说:“我先是你的同事?。”
“明白了,怪我平时对你太客气。”谢轻非玩笑道,“那你今后要小心点,我这人可?爱使唤人了。”
程不渝看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很配合地微笑道:“全?听谢队差遣。”
走到办公室,吕少辉说李慕已经赶到了公安局,现?在正在审讯室等候。
谢轻非叫赵重云和自己一起进去,第?一眼觉得李慕的样子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资料中显示李慕今年33岁,他穿着面料一看就昂贵考究的西服三件套,大衣折叠好挂在了椅背上,梳了个背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的相貌并不是很张扬的英俊,可?以?说是普通,但因为穿着与仪态的衬托,整个人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着儒雅温润的气质。
他甚至压根儿没提及自己“领导侄子”的身份,在二?人进门后还主动?起身朝谢轻非伸出了手,赵重云挡在前面跟他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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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
席鸣在监控室内说道:“一开始师尊说让我们着重调查李慕有没有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我还以?为他会是个鼻孔朝天?的官二?代。而且他那小说写得也一般般,不像个肚子里有墨水的,现?在看来……我错得有点离谱。”
吕少辉也正翻看着李慕的履历,皱起眉:“‘2022年升州市杰出青年代表,在文化教育等领域做出了突出贡献’——贡献啥了没写。‘升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代表作……’太文艺了看不懂,这个喷不了。‘专注公益,为青少年儿童健康成?长提供了经济与物质支持’,这点要是真的,那还不错。”
“满满当当三页纸,还都是正儿八经的名?头和项目,”席鸣感叹道,“我要是不当警察了出去找工作,全?小区撒尿最远这条都得单独起一行来凑字数。”
监控画面内。
“我接到电话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抱歉,临时行程的高铁票不好买,软件上那些抢票机制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害你们久等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李慕很谦和地说道。
赵重云道:“是这样的,李先生,我们请你来是想问一下《凡赛堤梦魇》这本书是你在什?么情况下创作的?”
“这一本吗?”李慕笑了笑,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因为看多了现?实里的新闻,我很希望所有违法犯罪的恶人都能受到法律的制裁。悬疑小说一直是我感兴趣的题材,这本书算是我的一部突破之作吧。”
谢轻非按了按太阳穴,心想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俩人在做专题访谈呢,一个敢问一个敢答的。
她示意赵重云闭嘴,亲自道::“既然你说自己是受现?实新闻的启发,那主角凡赛堤和凶手X有原型吗?”
“当然没有,我私以?为角色原型是创作中很忌讳的一个点,现?实人物往往做不到完美?无缺,容易让读者的幻想破灭。”李慕说着,微微一笑,“不过我也得承认一点,就是凡赛堤在文中表达的很多观点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和他看问题的角度是相同的。”
谢轻非:“具体是哪些方面?”
李慕:“凡赛堤从小就梦想当一个优秀的侦探,他的才能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来了,幼时他带领玩伴保护受欺负的同学,长大后成?为侦探,他也没有让任何恶人从自己手中脱罪,所以?我才以?正义之神的名?字给他命名?。”
谢轻非:“那X呢?你又是怎么创造这个角色的?”
“X就是作恶多端的坏人形象,除了有点小聪明也没什?么特别。”李慕思忖片刻,道,“他家境平庸,自卑多疑,遇事?总是怨天?尤人,他还嫉妒主角凡赛堤的好人缘,因为心理不平衡才想通过杀人泄愤,他享受为难凡赛堤的过程,只可?惜他那些小聪明成?不了大事?,阴谋最终还是被揭穿了。”
谢轻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李先生,我们最近在追查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给我们留下的信息一直让我们很不解。”
李慕很感兴趣地道:“你们叫我来是想让我帮忙破案?”
赵重云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们叫你来,是因为这些案件的凶手和你小说里的X一样,是个会在死者身上刻编号,并在现?场留下自己名?字标记的人。”
李慕脸上兴致勃勃的笑容瞬间?僵硬,他惶恐地摆摆手:“这……我不知情。”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多提供一点线索,”谢轻非审度着他的神情,“你有什?么仇家吗?比如?工作中的竞争对手,生活里相处不愉快的同伴。”
李慕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个爱好玩乐的人,交友不多,更加从不和人产生矛盾,我实在想不到,抱歉。”
谢轻非朝监控处抬了下手。
席鸣摸着下巴:“居然没说谎。也对,他大伯这个身份,做子侄的肯定要低调行事?。”
下一秒谢轻非就用很随意的口吻说道:“你大伯给我打过电话,也说了些你平时的情况,他对你很关心。”
李慕微微一笑:“我大伯没有儿子,他对我就像对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谢轻非忽然道:“万一有人想对付他,就选择从你下手呢?”
李慕微怔,顿时很紧张地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害我大伯?他都已经快退休的人了……”
“快退休了,又不是死了。”谢轻非借用了黄局的话,“这是个挺不错的清算时机。”
李慕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险些维持不住风度翩翩的表情。他也不知道因这三言两语细想到了什?么,眉心越蹙越拥挤。
“我、我能给他打个电话吗?”他舔了舔干涩的唇,问道。
“当然可?以?,”谢轻非一口答应,又想到什?么,安慰了一句,“你们是一家人,就算出了事?他也会优先保护你的,别太担心。”
李慕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干巴巴应了声是。
赵重云把他的手机还给他,李慕对着屏幕沉默了许久,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对谢轻非道:“你们能确定这究竟是冲我大伯还是冲我来的吗?我……需要一个思考方向。”
谢轻非:“你心里有答案,好好想一想吧。”
李慕果?然不再吭声。
出了门,赵重云跟上前问道:“师父,这事?儿真的跟李所长有关系?”
“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他有关了?”谢轻非伸展了下腰背,“明明是李慕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他愿意想就让他想,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赵重云一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师父你好阴……”
谢轻非:“嗯?”
“英姿飒爽,足智多谋。”赵重云赶忙改口。
“我们不过是占了个信息差的便宜,李慕和李广明双方都不知道警方要他配合调查的是什?么事?,就没办法提前沟通情况,李慕被我们限制了思维空间?,心理自然会被焦虑和怀疑影响,从而产生错觉。”谢轻非说,“但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不要像我这样做。”
赵重云摸摸头:“李慕哪里特殊了吗?”
谢轻非:“好比凶手,他就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坏事?。”
丢下还站在原地茫然的赵重云,谢轻非回?到办公室没看到卫骋,便给他发了条微信。
卫骋刚刚结束会议在往停车场的路上去,走到车前看到这条消息,刚准备回?复,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
卫骋回?头,看见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蒲玉队长正笑眯眯地冲他摇手。
他想起谢轻非先前说过的话,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象征性地点了下头,没打算多理会。
蒲玉走上前来,按住驾驶座的车门:“卫医生,有空聊聊吗?”
卫骋垂眸瞥了她一下:“抱歉,我没时间?。”
蒲玉眯了眯眼,问:“是不是小轻非跟你说我坏话了?”
卫骋反问道:“你做什?么坏事?了值得被她说?”
蒲玉愣了愣,笑了:“不错,这么维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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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很喜欢她。”
卫骋目光落在她压住车门的手上:“我要走了。”
“她就没跟你提起过我?”蒲玉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不应该吧。她一点都没说起过吗?”
卫骋索性直接拉开了车门,正要抬腿。
蒲玉:“我是她师父。”
Chapter53
【蒲队找到我, 说她是你师父。】
卫骋发?完这条,坐在他对面的蒲玉撑着下巴笑眼看他:“你还挺懂事,知道汇报行程。”
“你找我无非是要聊她的事, 涉及隐私,先征求她的同意难道不应该?”卫骋不客气道。
他对她的态度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淡, 无非就是因为谢轻非亲口说过讨厌对方。然而蒲玉像是已经被讨厌惯了,一点也不生气,仍旧用?她那双仿若可以洞察人心的双眼打量着他。
卫骋写生模特似的被她盯着看了半天,默默在想,她和谢轻非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好像下一秒就能推断出他昨天早饭吃的是那几样?。
这时谢轻非的回?复来了, 她发?了个流汗黄豆的emoji。
【别理她,你走你的。】
卫骋刚要回?复,顶头的“正在输入中?”又跳了跳。
【算了, 她找你无非还是说那些老生常谈的破事。】
【你就听吧, 看看她又想到什么新借口了。】
卫骋把手机摁灭, 抬眸看向蒲玉:“说吧。”
蒲玉的眼神从他手机上移到他脸上, 不加遮掩地流露出对他的满意:“你这么听话, 小轻非肯定特别喜欢你。”
才怪。卫骋在心里道。
蒲玉收敛了嬉笑,问道:“我听说她去年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卫骋道:“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是绝症。”
蒲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卫骋凝视着她:“既然这么担心,她生病的时候怎么不来看看?”
蒲玉双手交握着放在桌前, 有些局促地搓动了两下拇指,她渐渐低下头, 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心情本来就不好, 我去了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18岁,而我那时也就跟她现?在一个年纪, 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会是个好警察。”蒲玉眼睫低垂,“我可能是有点好为人师的臭毛病,觉得这么一个好苗子在面前,我一定要好好培养她,让她成为我的得意门生。”
卫骋几不可察地皱起眉。
谢轻非那时对蒲玉只有对待长辈的表面礼貌,毕竟和其他名字写在公?大课本里的大佬比起来,她太年轻,更没什么值得人崇拜的名头,不符合谢轻非的交往标准。两个人都心高气傲,性格上根本合不来。谢轻非看不上蒲玉,蒲玉呢,又征服欲作祟,非要她心悦诚服。
“想让她服我真的挺难的,”蒲玉回?想当年,不禁笑了,“所以她第一次叫我师父的时候我特别开心,比破了大案还有成就感?。”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地工作,几年没休过假了,找不到时机回?来。她生病的事情我也是前段时期才听你们黄局说的,还有她配合调查停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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