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杜召。
并非为了?感谢,而且自打通了?那个电话,她总是莫名很想、很想他。
门房在院里扫地,见黄包车里下来的人,停下迎过去:“邬小姐来了?。”
邬长筠从布袋里拿出一包糖:“北平带回来的,你尝尝。”
门房手搁衣服上?擦擦,接过来:“太客气了?您,谢谢了?。”
“不用?谢。”
“听?说北平打仗了?,城里乱吧?”
“嗯。”邬长筠往房子看过去,“杜召在家吗?”
“没回来呢,最近回的都晚。”
“我进去等等他。”
“您请。”
刚进客厅,湘湘从二楼冒头:“小姐可回来了?,一路还好?”
“好。”她提起布袋,“吃糖吗?”
“来啦。”
……
邬长筠闲着?无聊,坐在院里听?会风,等人是件痛苦的事?,她想?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便出门买些?菜回来,做几道北京菜。
那几日?在厨房给?崔师姑打下手,学了?不少菜式。
一共做了?四道——京酱肉丝、醋溜木须、酥闷带鱼和银耳素烩。
饭菜上?桌,已近七点。
杜召还没回来。
邬长筠坐到沙发上?等着?,随手抽一张报纸看,七月八号的,大多版块报道的都是战争事?宜。
她快速扫着?,目光最终落在一条并不明显的标题上?——《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
再?往下——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
她的心里莫名一颤。
不知道北平现在怎么样了??
邬长筠知道自己生性凉薄,“爱”这个字对她来说太虚无缥缈,人也好,城也罢,她对这个国家都没太多感情,甚至于讨厌这里的一切。可这一年,她的心似乎变得柔软了?些?,总是露出些?可怕的悲悯和莫名其妙的不舍。
她不解而又轻蔑地笑了?一声,自己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明明反覆警告过自己,不要因为任何事?和人转移注意力。
好像……有点管不住心了?。
邬长筠放下报纸,起身离开,刚到门口,又驻足。
如今国内形势不稳定,准备这么久的出国事?宜,该提上?日?程了?。
她抬首,望向漆黑的夜。
就,再?荒唐最后一次吧。
……
晚上?十一点,杜召才回来。
门房打开大门,对车窗里的人道:“邬小姐来了?。”
进了?屋,静悄悄的,只有餐厅亮着?灯,杜召看到沙发上?隐隐躺着?个人,对身后刚要开口的白解道:“小声点。”
“哦。”
他轻声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凝视她的睡颜。
打桃镇一别,已两个多月未见,她又清瘦几分?。
杜召拿块薄毯,小心盖到她身上?。
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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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解朝自己招手。
他走过去,见餐桌放着?几道菜,不像是家里厨娘做的。
白解直接上?手。
杜召打开他:“不许动?。”
“尝尝嘛。”他火速拿了?一块带鱼,往楼上?跑,“不打扰你们。”
杜召守在邬长筠身边,坐了?大半个小时。
忽然,她腾地坐起来,大汗淋漓,看到杜召那一刻,心才定下来。
“做噩梦了??”
“嗯。”
杜召手覆上?她的脸:“梦是反的。”
邬长筠平复下呼吸,冷静地看着?他:“真的开战,你会上?战场吗?”
杜召没回答,沉默片刻,推开她:“好饿。”
“我做了?饭。”
“看到了?,就等你起来吃了?。”杜召直接将?她横抱起。
“我自己走。”
“抱抱看轻了?多少。”说着?他就将?人颠了?一下。
邬长筠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慢点。”
“起码五斤。”
“哪有这么夸张。”她弯了?下唇角,“小心把你骨头再?震裂。”
“你这小身板,再?长长吧。”杜召将?人放到餐桌边。
邬长筠看着?一桌冷菜:“我去热一下。”
杜召按住她的手,握住,十指相扣:“不用?热。”
邬长筠抽抽手。
杜召不放:“别动?。”
“那你怎么吃饭?”
杜召用?左手拿筷子:“左右手一样用?。”说着?他就夹起块肉丝放入口中?,“好吃。”
“热一下更好吃。”邬长筠摇了?摇他的手,“我也没吃饭。”
杜召这才松手。
两人情绪都不高。
这一顿……夜宵,显得有些?压抑。
“听?说军队和日?军谈判了?两次,这场仗还能打起来吗?”
杜召囫囵咽下米饭,顿了?两秒,才回答:“他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干什么?”
“增兵。”杜召覆上?她的手,“日?军想?要挥兵南下,必先拿下北平和天津,这两个地方只有西北军坐镇,如果中?.央军不支援,一旦开战,撑不了?多久。一旦平津失守,你觉得,他们下面会打哪里?”
邬长筠没回答。
“按理来说,应该是河北、河南,再?到山东,然后南下江苏,可战争打的不仅是人和武器,更是政治、经济。沪江地处沿海要塞位置,是经济、金融中?心,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嗯。”
“就看二十九军能撑多久了?。”
“那你——”
杜召松开手,打断她的话:“好了?,吃饭不说这个,吃完我们去喝点酒,跳个舞。”他看似轻松地挑了?下眉梢,继续吃饭,“还没和你跳过舞。”
“好啊,我会恰恰恰、探戈、华尔兹还有狐步。”
“这么厉害,那我只会华尔兹。”杜召笑着?给?她夹块菜,“快吃。”
……
沪江一点也没有北平的紧张气氛,只是关于抗日?的演讲和游.行更多了?些?。
到了?晚上?,租界仍旧灯红酒绿。
上?次来到洋舞厅,还是脚伤刚愈,接单杀人。
时隔一年,竟恍如隔世。
记忆里的舞厅虽小,却是金粉彩带、莺歌燕舞,可今夜场内空空,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在角落弹琴。
邬长筠问他:“怎么没客人?”
“我让人清了?场。”
邬长筠这才想?起来:“对哦,这舞厅是杜老板的。”
杜召抱住她,下巴抵着?她耳朵:“叫我名字。”
邬长筠没吱声,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吸嗅,还是记忆中?清冽干净的味道,夹杂了?一丁点饭菜香。
她闭上?眼,随他轻轻晃动?,幽静的琴声萦绕在耳边,仿佛回到了?桃镇那个安静的小院。
曾有很多、很多个瞬间,她都动?摇了?。
好像那样的生活,也不错。
“筠筠。”
她仰面看他。
他背着?光,眼眸低垂,黑漆漆的瞳孔深邃地看不清一丝情绪:“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多久?”
“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
“天亮。”
“那我陪你到天亮。”
杜召笑了?笑,低下脸。
邬长筠踮起脚回应。
杜召却只亲吻了?她的额心,继而更紧地拥抱住她的身体:“筠筠,我不在,保护好自己,遇到麻烦或是缺钱了?找霍沥,别再?接赏金杀人,你的手,应该去拿笔。”
邬长筠愣了?一下,他居然知道。
也不奇怪,对他来说调查一个人应该很容易。自打两人发生关系,就一直有两个人暗中?保护自己,她明白,那是杜召安排的。
邬长筠淡淡道:“我杀过很多人,你不害怕吗?”
杜召反问:“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见她不答,复又说道:“千军万马。
那你怕吗?”
“不怕。”
……
包厢没窗户,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邬长筠睁开眼,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她往旁边摸去,空的。
明知道人已经离开,她还是试探性唤了?声:“杜召。”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
邬长筠翻腾下桌子,赤脚立在地上?,摸黑将?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浑身酸痛,头晕眼花地去开门。
外面更静。
她浑浑噩噩走下楼梯,拉开舞厅大门。
阴沉沉的天,大片大片黑云,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也不知杜召要去哪里。
不管去哪,今天的路都不好走。
她往前两步,拦了?辆黄包车。
车夫问她:“小姐,去哪?”
“小姐。”
“小姐——”
她回过神,有些?茫然,报了?住址。
“您坐好,走喽。”
车一跑,风呼呼往裙底灌。
真冷。
……
北平城里比从前冷清许多,街上?空荡荡的,行人和车都少。很多人都离开了?,有的去了?南边,有的出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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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李香庭本要带着?画和资料先回寂州,朋友帮他找到辆车,临到城门口,他又返了?回来,叫司机带着?画离开了?。
最近他在帮忙运送文物。
下午,正在打包一些?孤本古籍,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香庭。”
他回头,只见陈今今风尘仆仆地朝自己跑过来,脸上?还沾了?泥灰。
“你怎么回来了??”
“打仗了?,我回来找你啊。”她气喘吁吁放下小皮箱,“我差点跑寂州去,但总感觉你还没走,到这一问,果然还在,幸好没跑空。”
“你不该回来,战况不好。”
“不回来我会后悔的。”她看到地上?大包的书,“要运书?我来帮你。”说着?,就弯下腰去扎带。
李香庭蹲下身,没再?说什么,看到她手腕破皮,才问:“怎么受伤了??”
“别提了?,路上?被打劫了?,两个小王八蛋只图财,给?点钱了?事?,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身上?只放了?几十块,其他都藏箱子里。”
李香庭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带到边上?,拿出医药箱。
陈今今微诧:“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昨天一个老师被划伤,就备一些?。”他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签轻轻给?她擦拭。
陈今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了?起来:“这么细心。”
李香庭看她一眼,跟着?笑了?:“以前也马虎,后来临摹壁画,心慢慢静下来,手上?活也精细了?。”
“什么时候走?还回寂州吗?”
“等运完这些?再?说吧。”李香庭抹上?药,松开她的手,“对了?,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在组织抗日?宣传活动?,最近有义演,晚上?我会过去帮忙画抗日?宣传画,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你一起去。”
“好啊。”
一会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心发慌。
李香庭淡定地捆书,一脸严肃。
“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他的手顿了?一下,抬脸看她:“不知道,但四万万中?国人团结一心,就一定不会输。”
……
自打从北平回来,祝玉生一见邬长筠就嚷嚷着?要回去。
邬长筠知道他担心崔师姑,但这会儿两军正交火,万不能依着?这老头。
祝玉生咳得脸胀红,不停地咒骂日?军。
邬长筠在旁边削苹果,没听?见似的。
祝玉生拿床头柜上?的橘子砸她:“邬长筠!”
邬长筠偏身躲过去,不咸不淡地说:“不去。”
“我让别人带我去。”
“行啊,那你去找人吧。”
“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邬长筠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跟你说多少次,北平打仗不安全,人都往外跑还来不及,报纸你又不是没看到,非要去凑什么热闹?”
“我会怕了?那些?倭寇!”祝玉生拿起苹果扔远。
“您不怕,我怕。”
“教你学戏这么多年,你一个武生出身,怎么如此胆小怕事??戏文的词你都忘了?!”
“对,我就是胆小,我怕事?、惜命。”她拾起苹果,洗干净,放到床头柜上?,“师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从虎窟爬出来,是不会再?跳进狼窝的。”
“我算是白教你了?。”
“您不用?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我并不会为之所动?,您非要去北平,就把你那大徒弟叫过来,看他肯不肯带您去。”她擦干手,出门去。
身后是祝玉生铿锵有力的骂声。
“邬长筠!你回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干脆也别管我了?,别再?来看我,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
邬长筠在外面站着?,等他骂累了?,又进去,对上?气不接下气的祝玉生说:“我托人去看看师姑,如果可以的话,把她接过来,你们两也有个照应,估计以后哪里都不太平,过段时间,我准备好手续,就带你们一起出国。但是您也了?解,以她的性子多半是北平城都不愿意出的。”邬长筠见他别过脸,也不想?再?待下去,“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祝玉生不说话,等人走了?,又看向门口,身子立马垮了?下来,长吁短叹。
……
一路上?,邬长筠都很郁闷,不仅是因为祝玉生的那番话,一想?到战争,她也烦。
她买半斤酒回去,路过烤鸡店,又要了?最后半只烤鸡,回家待着?。
随手翻开白天买的报纸,各版块皆是战况。
不太好。
邬长筠扔掉手里啃掉一半的鸡腿,把报纸揉了?,随手扔到墙角。
她倒在椅子里,瞬间一点胃口都没有。
明明没做什么事?,就是身心俱疲,不一会儿,她竟睡着?了?。
再?醒来,一阵寒颤。
邬长筠起身去关窗,顺手把角落的报纸团拾起来,投进垃圾篓,再?看到桌上?的鸡肉,没一点食欲,包起来扔掉。
楼下传来狗吠,也不知道哪来的流浪狗,最近一直在这附近转悠。
她又把鸡肉从垃圾篓捡出来,拿去楼下堵住那狗的嘴。
是一条黄狗,正在翻垃圾桶。
邬长筠不喜欢小动?物,单纯是想?让它消停点,省得大半夜又把自己吵醒。
她唤两声,狗没理。于是把包着?鸡肉的油纸摊开,拽根鸡翅扔给?它。
黄狗伏首警惕地走过来,叼住鸡翅退到墙边吃掉,这才摇着?尾巴毫无防备地找她。
邬长筠站在边上?俯视大快朵颐的狗,心情也跟着?好转些?。
黄狗吃了?会,抬头看她,张着?嘴开心地摇尾巴。
邬长筠抱臂,用?脚尖点了?点地:“赶紧吃,打仗了?,指不定哪天炮弹就扔到这里,到时候看你该怎么办。”
……
第74章
杜召和白解交换开车,昼夜不眠,赶回昌源。
杜震山接到增援的命令,整顿军队,明日便行军北上。
老九杜占尚在军校,除从文的老八杜安,老三杜和、老六杜兴都将奔赴战场。
是夜,一直水火不容的父子坐下相谈。
杜召离军多年,现无军职,只能辅助司令杜震山和副司令杜和。
杜震山却有意任其为?军区参谋长。
杜兴不乐意,这一来,军职比自己都大?了,便道:“现在任命军官不是要得到政府同意吗?”
杜震山横他一眼:“都他娘的打仗了,还讲什么规矩,我就要提他,你去?问问下面?的人,有谁不服?”
杜兴吃瘪,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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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军职,”杜召跷腿坐在老爷椅上,淡淡看了杜兴一眼,“倒宁愿下军营,和将士们并肩作战。”
“胡闹。”杜震山重重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定?了,都回去?准备准备,明早开召会。”
杜和和杜兴相继起身,道了别。
杜召多坐几秒,刚要离开。
杜震山叫住他:“等等。”
他又?坐回来。
“聊聊。”
杜召轻笑了笑:“现在是可以?聊聊。”
“兔崽子,好好说话。”
杜召看向父亲:“这不是好好说着呢。”
“给你老子倒杯茶。”
杜召不动声色看着他,随后提起茶壶,添上茶。
杜震山拿起杯子饮尽,笑了一声:“你小子,虽招人烦,但老子不得不服你。”
杜召睨他一眼。
杜震山放下杯子,叹口气,拍着大?腿道:“得亏当?初听了你的屁话,主动倒戈了革命军,跟着他们北伐,否则,怕是不知道早死哪去?了。”
“那您怎么不听听我的屁话?去?抗日。”
“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上头不允。军令如山,我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多的是,真要决心抗日,违抗军令又?怎样,我们本就杂军入编。上万铁血男儿眼睁睁看着国破,却只能憋屈在军营里,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不信将士们不去?。”
“你就是年轻气盛,打打打,就知道打,东北抗联军的下场你没看到?”
“那是最无畏的战士,真正的中国人,我倒觉得中.共的——”
“住口。”杜震山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上,“少给老子放这种屁话,你不要命,这一大?家子要,数万士兵要。”
杜召沉默了。
“行了,滚吧,你的军装备好了,去?试试,还合不合身。”
杜召也不想同他说太多,起身,走出去?两步,又?回头:“一起把小鬼子赶出去?,明天?见?,爸。”
杜震山愣坐着,看他的背影远去?。
忽然笑了一声。
这混小子。
刚才叫我什么?
……
杜召往后院去?,池边传来叫声:“五哥。”
他闻声看去?,是老八杜安。
“五哥,过来坐。”
杜召坐到他旁边,握了把鱼食,喂池中鱼:“怎么了?”
“我也想上战场,可是爸不让。”
杜召没吱声,认真喂鱼。
“哥,我想去?。”
“小安啊,大?哥早年死在战场,十五弟早夭,现在杜家只剩五个男丁,老九做飞行员,早晚也是要上战场的,军人以?死报国,乃本分,如若无一人生还,你就是杜家最后的种。”
“我们还有两个侄儿!”
“所以?你更要留下,保护好小辈,姨娘,还有嫂嫂和妹妹们。”杜召拍拍他的背,“敌我实力悬殊,此战凶险万分,但只有彻底将他们赶出去?,立我国威,才让吾辈后代,再不受此屈辱。
只要有中国人在,中国,便不会亡,
这一大?家子,交给你了。”
……
早上八点,召会开始。
台上高挂“还我河山”横幅,杜震山立于众将领中间,高声喊道:“弟兄们,小日本占领东三省多年,现在又?把魔爪伸向华北,大?家恨不恨?”
台下是铿锵有力的回应:“恨——”
“恨!”杜震山朝天?发?一枪,“现二十九军孤守北平,中.央派我们北上拦截日军,弟兄们愿不愿意去??”
将士们齐声呼喊:“愿意!”
“好!大?家都是跟我征战多年的兄弟,曾经为?了荣华富贵而战、为?了领土而战、为?了统一而战,现在,小鬼子嚣张到眼跟前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身为?军人,自当?挺身而出,报效国家,叫小鬼子滚出中国!”
下面?呼声连连:“小鬼子滚出中国!”
“接下来,我要介绍一位你们的老朋友、老将领,我的三子杜召。”
将士们激动地呐喊起来:“少帅——”
杜召立于台侧,他没想到杜震山会把自己叫上去?,可看士气高涨,也不得不上了。
他走上台,立于杜和身畔,一身笔挺的黄绿色军装,腰配手?.枪,负手?立于众军之上,身型颀长,比少年更增几分威严:“诸位,别来无恙。”
听到他的声音,无数曾经并肩作战的士兵热血沸腾,再次狂呼起来:“少帅!少帅——”
杜召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
顿时?鸦雀无声。
“如今杜家军受编于政府,‘少帅’之称,望兄弟们切莫再提。”他已经多年未领兵,可当?立于此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杜召离军八年,如今,为?抗击日寇重归军队,曾经我们南征北伐,为?的是国家统一,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日寇屡屡进犯,侵占我疆土,残害我同胞,现又?将铁蹄踏入华北,意图吞我河山,灭我种族。我泱泱大?国,五千年历史,岂堪亡于区区倭奴之手?。
中华民族到了危亡之际,军人自当?奋勇争先、保家卫国!几十万军队忍辱吞声数年,终于有了扬眉吐气、和小鬼子决一死战的机会,是时?候挺起中国人的脊梁,誓死捍卫国家的尊严,与?日寇血战到底。”
台下将士咬牙切齿,慷慨激昂:
“血战到底!”
杜和见?士气大?涨,握拳喊道:“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齐声响彻云霄: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
……
北平。
陈今今坐在副驾驶,手?里抱着一沓画报。路过学校门口,一个老师站在高处正在慷慨激昂地讲话,鼓舞人心。
一架日本飞机轰隆隆地从天?空飞过。
漫天?飞纸落下。
大?家纷纷捡起来,看完,气愤地指着飞机骂:“滚出中国。”
“中国必胜——”
陈今今忽然打开车门,一手?抓着车,一手?到地上捡纸。
李香庭慢下来:“小心!回来。”
陈今今拿起一张坐回来。
“写了什么?给我看看。”李香庭刚说完,她已将纸撕了稀碎。
还骂了句脏话:“鬼子的劝降书?。”
李香庭看向后视镜里的学生,难怪他们这么激动。
陈今今使劲掸掸手?,又?用方巾擦了擦:“小鬼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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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东西,恶心。”
……
傍晚,他们到处张贴画报,每条街两到三张。
刚贴好一张离开,一个穿和服的日本人从屋里出来,走到墙边撒尿,看到墙上的画报,气急败坏地提起裤子,撕下它,放脚底踩了又?踩。
陈今今要去?阻止,李香庭见?那日本人配了刀,拉住她:“算了,我们去?别处贴。”
她一肚子气,正要作罢,又?听那日本人用日语骂了句:“z.那废物。”
没等李香庭反应过来,陈今今已经跳下车。
他赶紧停车,跟上去?。
陈今今与?日本人吵起来,李香庭没听懂,就见?日本人拔刀,朝她砍过去?。
陈今今躲开,被逼到墙角。
日本人举起手?,刚要落刀,骤然瞪大?双眼倒了下去?,血瞬间流了一滩。
李香庭丢下手?里的石头,去?探他的鼻息。
没气了。
陈今今震惊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死了?”
“嗯。”
陈今今拉起他就要跑。
李香庭推开她的手?,努力保持镇定?:“你先走,我来处理。”
“别处理了,”陈今今环顾四周,“没人看到,快走。”
李香庭被她拽走,回头又?看了一眼,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反握住她的手?,快步跑上车,疾驰而去?。
陈今今开车,李香庭找块布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两人到旅店,李香庭脱下溅上血的衣服,他的身体没有想像中瘦弱,穿着衣服看上去?单薄,褪下这些虚掩的外壳,实则很?有力量感,肌肉线条分明,又?不过分硕大?,紧紧实实,看上去?很?健康。
然而陈今今此刻一点杂念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那个日本人脑浆飞溅的场景,她将李香庭换下的衣服拿去?卫生间烧掉。
李香庭仔细清洗几遍手?和手?臂,换上干净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与?火。
陈今今烧完衣服,起身站到他面?前,满头大?汗,脸色却苍白?。
李香庭握住她的手?。
她问:“你害怕吗?”
“怕,我连苍蝇都没打过。”此刻,他的声音才略微带着颤,僵硬地对她笑了笑,“我杀人了。”
“对不起,怪我太冲动,不该莽撞。”
“我以?前有个日本同学,教?了我一些日语。刚才那个日本人骂的那句话我听懂了。”眼里的彷徨逐渐化为?坚定?,“你没有冲动,我也没有错,是他该死。
所有侵略土地,侮辱和意图毁灭民族、文化的敌人,都该死。”
……
远方不停传来枪炮声,白?天?黑夜都不安宁。
某一刻,忽然停了。
早晨,李香庭被惊醒,楼下传来军靴声,我军穿的是布鞋,声音不对。他赤脚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一队日本兵走了过去?。
什么时?候打进来的?悄然无声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街上也风平浪静,无一个守军。
李香庭趿上鞋,去?隔壁叫醒陈今今,她才刚睡一个小时?,迷糊地开门:“怎么了?”
“日本兵进城了。”
陈今今顿时?清醒了,瞪大?眼看着他:“我们……输了?”
……
新电影上映,该配合的宣传邬长筠还是得去?,晚上一个宴会,有角色的演员都到场了,参加的还有部分制片人和媒体。
邬长筠拿酒杯靠在吧台上,看着灯红酒绿的一切,好像北边没在打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有人请跳舞,她放下酒杯,随人去?,心不在焉地跳着。
新电影票房又?很?好,现在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是相当?红火的女明星了,有好几部电影意向找她主演,邬长筠全部拒绝。
她已经买了九月一号去?法国的船票,剩下一个月,就好好准备出国的事。
刚结束一支舞,喝一杯,又?有人来请跳舞,邬长筠不想动,只说太累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晃过去?,邬长筠快步跟上去?看:“李香庭。”
那人转身,并不是他。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她折回去?,继续到吧台坐着,也不知道李香庭现在怎么样了,离开北平没有。
身后有人谈论战事,你一言我一语的:
“日军怕是快打过来了,沿海全是武装部队。”
“北平和天?津才打这么些时?日,就拱手?让人了,听说我们的军队提前撤了,敞开大?门让日本军队进的。”
“大?刀碰炮弹,怎么打?小日本的炮弹厉害着呢,要我说,沪江要真打起来了,更难,到时?候海陆空齐上,怕是扛不了多久。”
“那我们要不要走的?”
“走能走到哪去??以?后到处都不太平。”
“不用走,北平离我们远着呢,就算打过来,也有些日子。再说了,沪江可是中国的经济中心,地处要塞,政府不可随随便便让给日本人,真十天?半月的就打输了,中国怕是要完喽。”
“就算打进来,这里是法租界,法国人管的,军队进不来。”
“就是,日本飞机扔炸弹,也不敢往租界里头扔的。”
“诶诶诶,别说这种丧气话,都还没打呢。”
“中国不安全了,还是去?国外吧。”
“最近船票紧俏呢。”
“……”
邬长筠一直默默听着,心里更加烦躁,拿着酒杯到别处清静清静。
她一个人走到二楼露台,站在栏杆边,俯视热闹的街道和人们。
就算没有战争,她也该走了。
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年,她在这片土地受够了罪。小时?候看外国的图画书?,上面?画了那边的人文风情,她就一直想去?看一看,那些自由、平等、发?达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真正将要离开,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邬小姐。”身后有人叫她。
邬长筠回头。
男人生脸,伸出手?:“您好。”
邬长筠同他握手?:“你好。”
“方不方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不方便,先生有话直说。”
男人明白?她的顾虑,礼貌笑了笑:“您别误会,是杜先生安排我找您的。”
邬长筠顿时?放下警惕:“他去?哪了?”
“您不知道?”
邬长筠沉默。
“杜先生回老家了,他的公司、工厂和住宅现交由我和霍老板暂为?接管。”男人将黑色公文包里的文件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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