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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一镜到底完美演绎
大概是震惊之余, 连带着格纳看向宋世安的眼神都没做什么多余的收敛,宋世安很快注意到了这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跟着有些不悦地扭头看了过来。
格纳当即一个激灵乖觉收回视线,越发笃定这里面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回忆不久前陈长老和宋世安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 那看着压根就不像是什么普通臣民对待君王时该有的姿态。
仔细复盘自己刚才愤怒之余的反应, 开始后知后觉庆幸起自己刚才没有失控, 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脾气, 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只是, 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 在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尽可能保证置身事外呢……
曾经法师塔其他大魔法师对他的不满与指责依旧历历在目,如今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地位与身份也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曾被算计了些什么。
担心又被拖下水, 格纳越发不满起如今自己对周围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情况,实在想弄清楚一些必要的信息,以此来以防万一。
毕竟无知往往就是原罪。
……就看现在这个情况,他大概也只能看出一点世安·宋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和帝国存在不同,王权在这些人眼中远比王都那些贵族看来更加低劣,不值得尊重。
但在这些之后, 他又到底要怎么样对待这个世界, 他到底要以何等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太过卑微或许会被君王不屑迁怒, 太过强硬往往又难免会惹是生非……
格纳脑中乱成一团, 他下意识扭头又看了世安·宋一眼。
只是那位年轻君王脸上的不耐越发浓重, 以至于惯常冷漠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锐利的戾气。不等其他人真的试探着走上前问出心里的那点疑问, 那点可怜的勇气便会被那年轻君王周身的戾气消磨得一干二净。
只是……
世安·宋虽然看着有些不大高兴, 但实际上应该也是希望他能更擅长看他人脸色, 不希望先前那需要君王本人亲自屈尊的意外再一次发生吧。
而且, 要真是不乐意让其他人知道, 想把这个秘密死死掩埋,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把他专程带到这里来啊,甚至于刚才全程都没因为顾忌他而有所收敛。
……不过要是不找世安·宋陛下了解情况,他还能从谁口中知道这些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消息呢。
格纳认真想了好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了不久前罗朝背着所有人隐晦看向自己的复杂眼神。
啧,还真是差点把这个和自己一起跟着世安·宋来到这里的人给忘了。
“你好,我有点事想和你了解一下,你能和我出去一趟慢慢谈么?”格纳走到了罗朝面前,因为不知底细于是难得用上了一个还算是礼貌的问好句式。
只是尽管他站在罗朝面前,面对面地和罗朝这么说,实际上却克制不住地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宋世安身上,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以此来判断对方的态度。
……“出去一趟慢慢谈”,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想来以世安·宋的才智与机敏,总该猜出他到底想在私底下和对方聊些什么东西吧。
格纳笃定这位仅在短短一年内,便能成功让教会彻底垮台的世安·宋,必定也能猜出他的意思。要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会儿也必然会出声阻拦。
而世安·宋却在此时呈现出一种近似于纵容的态度。
对方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样,整个人的动作看着没有半点变化,像是默认了他能知道这些必要的消息。
格纳稍稍放下心,这才扭头去打量面前这个陌生的随行官员。
对方刚才似乎也是在观察世安·宋的反应,甚至还因为要辨认他话语的内容反应看着更慢一些,这会儿比他更晚收回视线。
格纳看着罗朝眼中闪过一串怅然、愤怒、痛惜乃至于钦佩的复杂情绪,那过于沉重的情感饶是他对一切都一无所知,都让他因此有片刻的恍神。
直到片刻后,他才听到罗朝郑重地应了一声:“……好!”
……
房间外,在得到宋世安的默认后,为防打扰到宋世安,格纳和罗朝很快走出了房间。
为了表现对键盘真人方信任与尊重,无极宗这会儿倒也并没有在房间外安排其他无极宗弟子巡逻,以防给人一种监视的错觉引人心生不悦。
这也极大程度方便了罗朝和格纳在这偷偷聊天。
格纳在确认了附近没有其他人,还特意用魔法尽可能弄出了一个隔音的屏障后,这才试着问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些事:“那个……怎么说呢,我刚刚见那位所谓的陈长老陛下的态度尤为不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你能告诉我么?”
罗朝心跳有些不自觉加快。
来了来了,终于到剧本安排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内容了。
成败在此一举。
在确认了这会儿对方问出来的这句话也算是符合剧本给出了那十几个假设之中后,他回忆着后续安排的剧情描述,在后续台词说出口前,一个略显阴翳的表情跟着出现在了他脸上。
“你可能有所不知,和帝国的情况存在不同,你脚下这片疆域上的百姓,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更麻烦。”罗朝脸颊抽搐了两下,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叫他本人无比痛恨的会议中,整张脸看着都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不过很快,罗朝很快跟着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最初的愤怒像是什么其他人的错觉,只剩下那依旧阴暗的眼神证明了刚才的一切真实与否。
罗朝眼神幽幽地落到半空中,终于开始低声述说这个国家的局势:“和帝国的情况存在相似,在这个国家,在边境之外,有一群作恶多端的亡命徒——魔修。他们时刻都想打破边境的封印,从边境之外的修罗域涌入沧澜洲。”
“而在这沧澜洲内,也有一群人为了防止魔修作恶,结成各自的传承和宗门,以门派作为单位,集结对抗魔修。”
“大抵也就是因为那群魔修普通人实在无法对抗,而这些宗门修士又实力出众,这给了他们无视王权的底气,并自诩为‘仙人’,称普通人为凡人,在漫长的时间内构建出了自己作为‘仙人’的傲慢。”
“如今,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也因为这种因为过去习惯而不自知的傲慢,待人接物只看修为不看身份。”说到这,罗朝顿了顿,语气越发难掩愤怒,“不称陛下为‘陛下’,只看陛下的实力而称呼为‘真人’,说是尊重,但这……呵,谁会信呢。”
“不过是实力上的尊重,不过是自诩掌控绝对力量后的一点额外的怜悯。”
“你之后说话小心点,陛下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往后切记不要犯了忌讳。”说到最后,在三言两语“解释”完局势后,罗朝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很快从这点愤怒中回过神来,说出了一句警告的话,连带着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额外带上了一点审视,像是想从对方此时的反应中,分辨眼前的大魔法师未来能不能安安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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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格纳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好,这会儿没人拦着,要是看清此时罗超的态度,难免会因此而生出不满。
只是在听到罗朝这三言两语之下说明的真相后,他的注意力大多全被这信息量极大的话语吸引了过去,一时没能注意到此时罗朝的动作。
……难怪,难怪这里这么多人都喊世安·宋为“真人”。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喊陛下表达尊重的方式,原来是这些人犯下作乱蔑视的证明。
格纳的脑中乱成一团,在最初的恍然过后,各种繁杂的信息当时便一股脑涌到了他脑海中——
不久前世安·宋对陈长老忌惮的态度了,更甚于过去一年间总是时不时消失在帝国内的状态,一切叫人想不明白的疑惑至此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在和帝国之前的情况类比之下,魔修看着有些像是帝国边境的兽潮,而这些宗门和修士就相当于是教会和法师塔的结合体。
如今法师塔早已归顺君王,教会也被彻底倾覆,也不知道等那些魔修当真被消灭不造成任何威胁后,这些宗门又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
……大概是曾经从法师塔和教会的各种变故中体悟到了世安·宋的能量,格纳此时第一反应思考的居然也不是世安·宋最终能否成功,而是这些宗门的最终下场,几乎是笃信了这个年轻帝王能像是过去在帝国一样,彻底改写世界的格局。
他想起了刚才陈长老的反应。
就看那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估计是这些宗门的修士对世安·宋也满是忌惮。
恐怕在刚才,那位陈长老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得知了这样一个明面上的好消息后,反而摆出一张那样难看的脸。
恐怕这些宗门的修士比谁都清楚,那群魔修彻底被解决后,他们即将迎来的惨烈下场。
不过既然事情进行得这般顺利,世安·宋这会儿的表情看着为什么会这么冷淡呢。
难道是在防备之后宗门的小动作?眼见危机来临那些修士确实也会有动作。
还是说因为刚才的事情觉得耻辱?作为君王好像也确实受不了其他人犯下作乱。
格纳满脑子自己不擅长的阴谋诡计,他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一些现今的局势。
……不得不说,管理这么大片的疆域,作为这庞大王国的君王吧,世安·宋看起来也是真的劳累麻烦啊。
可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庞大王国”这个词中得到了灵感,格纳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
等等,除却这片疆域之外,世安·宋还有其他几个尽数掌控在手的国家。
无论是帝国,还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现代,这两个国家看着都风平浪静,无人敢违背世安·宋的的命令。
有这两个世界,世安·宋为什么不直接从中抽调人手,直接靠着数量上的优势,和这些反叛的宗门、和边境的那些魔修彻底清算直接动手呢?
格纳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试着把话问出了口:“可陛下他除了那些宗门之外,还有那么多听话的臣民。就这几个宗门,只要能集结其他所有力量,对付起来应该也不算太难了。”
罗朝一时间没说话。
……如果能真打起来确实不知道结果,但事实是宋世安压根就不是什么国王啊。
他开始庆幸起了先前的剧本准备充分,剧本内也提前料到了有这样的可能性,还专门写好了后续的解决方案。
不然这要是让他自己临场发挥,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翻车。
罗朝脸上露出了一个接近无奈的表情:“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可是连陛下的实力都会遭遇禁锢的地方,这些人可都是连陛下都要忌惮的人。”
“以陛下的脾性,这怎么可能打得起来。”末了,他还别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格纳在实力这一块还是有点自信的,特别是在连陈长老都承认了他的魔法之后。
他没能听出罗朝话语中的深意,只是说出了自己觉得可行的事实:“这又如何,要是季节法师塔内的所有大魔法师,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自信地这么说着,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自荐了?
别不是世安·宋最开始就想让他这么来一次自荐,所以才刻意把他带过来的吧?
法师塔不会又被他拖下水吧?!
格纳当即紧张了起来,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然而罗朝似乎没发现他话语中的这点漏洞,只是自嘲一笑,道:“我最开始也是和你一样这么想的,只是这沧澜洲内有数十个这样的宗门,这些宗门内每个又都有十几个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怪坐镇,就算是你的魔法在法阵之下确实有效,但你们的魔法手段对他们来说恐怕也同样会受到限制。”
“你们彼此之间实际上都是对等的。”
格纳可见不得这样建立在贬低自己之上的夸赞。
人可真奇怪,最开始主动担心会被扯进麻烦中,但要是听到有人说自己不行,就算是达到了原本的目的难免还是会因此而不爽。
格纳忍不住冷声道:“那可不一定,就他们那样能有什么样的底蕴?”
“要知道,我们法师塔过去可是有着上百年的底蕴,怎么会在输给那群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罗朝叹了口气,这动作也让他对面的格纳看着越发不耐烦了起来。
直到罗朝紧接着就说出了一句叫格纳震惊无比的话来:“你恐怕不知道,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位陈长老,少说也有几百年的修为,活了数百年了。”
“他们的实力和底蕴远超你的想象。不然你以为,陛下对待他们时为何会是这个反应?”说话间,罗朝其实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对面的格纳会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微微抬眼打量了片刻对面的大魔法师。
好在宋世安刚才的反应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就看宋世安过去在帝国民众心中的威势,对方这会儿也并没有对此表现出质疑,而是直接相信了他的话。
格纳这下总算是知道对方刚才面对他时为什么张口闭口就是“小友”了,感情光岁数来看他还就只是对方的一个零头,也难怪自己会被对方那么称呼了。
罗朝收回视线,他回忆着剧本的内容,就是说到这,似乎也没有要就此停下说话的意思。
他脸上跟着演出了一个近似于惘然的表情:“而且,真要是打起来,事情可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因为这几十个宗门不愿归属王权,便徒劳发起战斗点燃战火,天下其他普通百姓又该如何。”
“陛下之前便一直觉得,只有有了安居乐业的百姓,国家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国家。”说到最后,估计是担心对方在这之后还会因为不服气惹出什么麻烦,罗朝不忘按着剧本说出了这样的台词作为收尾,以此来尝试彻底消除对方意图直接开打的念头。
……当然,如果格纳心里还有点作为人该有的善良的话,说到这差不多就能结束了。
全程台词就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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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朝的专业眼光来看都算是有理有据,符合逻辑甚至能预料人性。
这直接解释了宋世安这个君王为什么会这么顺着对方,还解释了交涉之中不同于君臣之间交流的态度,顺带着还打消了格纳反叛的念头,简直堪称完美。
罗朝最后看了格纳一眼,看着对方脸上感慨的神色,知道对方这会儿是真的信了。
至此,一镜到底演完这段重要戏份,他也算是可以稍稍放心一点了。
对面,格纳确实也是真的觉得对方说得道理。
最开始或许很难把世安·宋和罗朝口中的仁君联系在一起,但回忆世安·宋在王都掀起的所有变革,就是当年叛军逼到王宫门口,这个放在所有君王身上恐怕都会引出暴怒的事情,世安·宋在胜利后也并未有任何迁怒,而是做出了完美的安排,甚至于从贵族手中掏出了钱财用于边境建设。
全程,世安·宋都没对其他普通民众造成哪怕一点影响和伤害。
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仿佛铲除的不是那个盘踞了数十年的教廷,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贵族。
意识到这点,抛却最初的刻板印象,世安·宋的整个形象似乎都在他眼中被瞬间颠覆。
世安·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有那么一瞬间,格纳想起了在更早之前听说的高雅乐师的传闻。
彼时世安·宋并未登上王座,只是一个在所有贵族口中人淡如菊的风雅乐师。
他甚至觉得,那或许才是世安·宋真正的模样。
真是邪门了……
不同于那狂妄傲慢的深刻印象,那个不久前仿佛昙花一现般顷刻间消失在世安·宋脸上的温和微笑,他居然觉得那才是世安·宋最初本该有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那和世安·宋稀少到可怜的相关记忆,回想对方常年不在帝国的情况,联系今天才知道的这片土地上的危险局势,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当年,在原本治下的国家本就这般混乱的同时,世安·宋究竟是出于何等心思,选择登基成为了圣罗华帝国的君王,肩负起又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呢?
第162章 新的忠诚下属
宋世安在房间内等到内心焦灼, 生怕翻车,但脸上还要却还要一直装出冷淡不在意的样子,就怕门外的人聊完天突然进门。
好在门外的人没说多久, 就结束了谈话走进门来, 宋世安很快就用余光扫到了门外的人推开门最进来。
就看这安静中还带点和谐的氛围, 原来安排的剧本应该能算是成功了的样子。
现在就差看看格纳的反应, 判断对方的情绪是否和他原先的猜测是否相似了。
宋世安这么想着,微微放下心。
他装作是听到声音随意扫过来一眼似的,故作不在意地看了看格纳,却险些被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惊到。
不说什么最基础的怜悯、唏嘘、钦佩, 这都能勉强能算是在听说了那段由他细心编纂判定的过去局势后的正常反应,但那副仿佛他深有苦衷的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世安只觉得莫名其妙,实在不清楚格纳此时究竟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毕竟剧本最开始也是他和其他人一起设计出来的东西, 具体该如何发展他在这之前就有所猜测。
要不是他作为设定中坐拥数个位面的绝世帝王, 让陛下本人说出这些话以近似于解释的口吻和一个魔法师诉说自己的过去, 这剧情怎么想怎么跌份,违背人设, 这会儿恐怕他就是这段剧情的参演者, 哪会儿扯上什么局外人跟着一起表演。
那现在问题来了, 就那几句说明局势的台词, 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对方露出层次这么多、情感这么复杂的神情吧?
这幅体贴的样子, 已经和最开始“脾气糟糕大魔法师”的设定不符了啊。
宋世安现在是真的想知道刚才门外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知道罗朝身上就别着微型摄像头, 口袋里也塞着录音笔,只可惜碍于现在仍在扮演中的现状, 最终只能强忍着好奇心, 装作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扭头继续装冷淡。
他就这么一直故作冷淡厌倦的样子, 等着无极宗的长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明最终的商议结果——
毫无疑问,如今沧澜洲内魔修四处为恶,听说能有生擒魔尊的机会,无极宗内几乎所有的门派长老都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还迅速联系沧澜洲内的其他顶尖门派,说服其他门派共同参与此事,以求能更十拿九稳得擒获魔尊。
……因为大家修为都高,几乎只是在结束通讯没多久后,这些来自于其他宗门的门派长老也都很快掐诀用了术法,迅速赶到了无极宗的山门之外,跟着被其他无极宗弟子引到了这个房间内。
格纳就这么站在房间角落,冷眼看着这些违逆王权的修士一个接一个走进房间。
眼见这个原本还算是宽敞的房间被逐渐填满,他却如罗朝之前说的那样,始终没从这些主动上前与世安·宋问好的修士口中,听到哪怕一句“陛下”,只觉得这些看似真切的笑容实际都无比虚伪。
因为不知道魔尊的在修罗域中的具体位置,在之后的商议中中,他们最终商量出了一个合适的计划,决定先按着手上的地图,到修罗域深处的主城中找个偏僻的位置作为落点用魔法瞬移过去,然后再往城中心不断推进,直至找到魔尊的具体位置后,再接着尝试用空间魔法,以魔尊的位置为目标,发动突袭,在人数的绝对优势下将人制服,再把人带回无极宗内。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虽然看着简单,但这确实也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
只是为了方便行动,在计划中,还要求了格纳和他们一同去往修罗域,毕竟只有使用空间魔法的大魔法师在场,才能把控使用魔法作为恰当的时机。
就看过去格纳的脾气,老实说,宋世安以为格纳眼睁睁看自己被其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后,就算是最后摄于他这个君王的面子答应下来,但面上怎么着也会表现出些许的不开心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叛逆与不满,特别是在不久前正发过脾气,以及之后还要和其他人一起去陌生的修罗域的前提下。
但没成想,剧本上安排的那些台词在影帝的演绎下后劲十足,这个过去脾气一直算不上太好的大魔法师显示出了难得的乖顺,居然直接就把话应了下来,看着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不正常,这看着是真的不正常。
可能是先前格纳在结束谈话后异常的反应引起了宋世安的警惕,换做是之前,宋世安这会儿虽然觉得奇怪,但估计也不会这么提心吊胆,以至于开始觉得有些邪门。
他倒是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对方的态度和反应,只可惜他作为键盘真人不擅长战斗的传闻似乎是传遍了整个沧澜洲,如今恶龙不再紫府中,担心在与魔尊的战斗中被波及出现误伤,在场几乎所有修士在最开始商议时,便安排了宋世安和他那个凡人下属一起留在无极宗,使得宋世安这会儿甚至说不出什么要一起行动的话来。
实在是有些不大放心,宋世安踟蹰了片刻,最终只能临时发挥,斟酌了片刻合适的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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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便意味不明地警告道:“格纳,不要做多余的事,以你的实力,这在之后的战斗中,可能压根没办法插足其中。”
在修士看来,这就是键盘真人担心自己的下属忠诚太过,为了达成君王的目标自己冒险。
这也能理解,就看键盘真人在沧澜洲内的名气,就听那些流传在修真界中的事迹,可以预见这位甘愿放弃成仙道,主动和异世界的帝国结下因果的君王会获得多高的追捧与赞誉。
衷心的下属为了达成他的目标而拼尽全力,这实在合情合理。
但在格纳看来,世安·宋带着警告意味的漠然视线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这无非是敏锐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对,出声警告。
这位仅在一年内便彻底搞垮了教皇的年轻君王,就是以对方的城府,想必早就看透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似明确的言语,却因为双方并不对等的信息,各自含糊地延续出了只有自己能听懂理解的真实含义。
格纳稍一愣神,原本沉淀在心中的情绪被中途打断,终于跟着有了片刻审视自己的时间,随即漫上来的便是浓重的荒诞感。
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对这个颠覆法师塔的君王怀抱如此复杂的正面情绪。
出于作为魔法师的立场,他并不喜欢世安·宋,甚至于一度厌恶对方的存在。
但作为圣罗华帝国的民众,在听说了这些他过去不得而知的隐秘后,却又不禁庆幸对方的出现。
作为魔法师的立场与作为帝国民众的情感互相交织,最终糅合出这奇异的疏离又热烈的态度。
格纳笑笑:“放心吧,陛下,我会听您的命令行事的。”
……认真想想,世安·宋突然来到圣罗华帝国的原因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尚。尽管确实解决了生长在整个帝国之上的痼疾,可这或许也只是出于对方渴求魔法力量帮助的原因。
既然想不出来也问不出结果,那便只能继续等待结果水落石出的那天……在此之前,他会试着去听从世安·宋的命令,最终也只限于此。
格纳默默做出了决定。
宋世安看对方这仿佛真成了什么衷心下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不同于先前因为渴求知识而生出的顺从,也不是因为内心恐惧而不得已生出的屈服。
就这个和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反应,这才是看着最不正常的事情啊。
之前还想着说明局势的复杂和危险后,对方铁定会不想掺和进这这些麻烦事中,不屑于和其他修士交流就怕被拖进阴谋之中,但看现在这情况,对方会不会和其他修士进行交流,这就不是现在的他敢肯定的事情了。
宋世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眼见在场所有修士都看向自己,只等着去往修罗域擒拿魔尊。
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方便再深入说些什么明确的话,宋世安只能笑着说了句“祝你们成功”,随即扭头和罗朝将在场这些修士一起送走。
等人都走了个干净后,宋世安先是结束了他们两人身上的通识术法,随即才偷偷摸摸地低声问了句:“你们刚才在外面那会儿应该没出什么意外,说些什么剧本之外的话题吧?”
罗朝配合地压低声音回答:“一切正常,所有事情都在按照剧本之中的剧情发展。”
“放心,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些什么,从哪些话中联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但我能感觉得到,他这会儿绝对成了一个忠诚可靠的人。”
“是么……”宋世安倒觉得忠诚反而会在某些时候显得不够可靠,意气用事往往会让局面变得不可控制。
不过……
既然格纳变得忠诚可靠,那么在明面上那些修士都能算是“叛军”的前提下,格纳应该也不会和这些人做过多交流,而是将其视为信息获取正确信息的渠道。
应该不会出事吧……
第163章 擒获魔尊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格纳很快和其他陌生的各门派修士,一起去了修罗域深处最为繁华的主城。
只是大抵因为修罗域本身看着就格外荒僻,以至于就算是住着魔尊本人的主城, 在乍一看到周围的景物时,起繁华程度和在场众人记忆中的城镇相比显得尤为落魄。
而和格纳在听完罗朝话后想象中的魔修完全不一样, 和圣罗华帝国边境的魔兽不同, 修罗域中所谓的魔修,居然只是一群样貌看着和普通人完全没有半点差别的普通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却在彼此的形容中仿佛恶魔?
格纳看着这些和普通城镇看着没多少区别的镇民,他们看着就像是过去格纳习惯看见的所有人一样, 一切看着都正常到和过去没什么不同, 以至于叫他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些人在其他人口中, 会成为近似于兽潮的存在。
当然,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战争争斗的存在, 认定了世界上一切都必须像是童话美好又纯粹, 甚至于他们所有人都曾作为争斗中的投机胜利者,一直享受着前人从君王身上撕扯下来的利益, 直到如今世安·宋的上任。
他能够正视战争, 正视所有出于利益的争斗。
他只是没办法想象, 在根据他人的叙述构建出具体形象后, 居然与真实相差得如此之大,以至于显得他的臆想反而更近似于真相,反衬现实越发荒谬。
格纳的视线从周遭的人群身上扫过, 大抵是旁观者的身份让他清醒,让战争也仅限于“战争”一词, 死亡也仅限于数字, 实在没什么代入感, 于是才能抛却立场看待这一切。
而这份独特的清醒与理智最终浸透了他的神经,让他也终于从过去的惯性中抽离。
格纳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过去教廷对亡灵巫师的指控有多出格。
他看着在场这些修士显得冷漠过头的反应釜,突然惊愕地反应过来,在过去,被他视作圣堂的法师塔在那些普通民众看来,是不是也是这幅漠然到近似于高傲的模样……
格纳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并因此而一度愣神。
他实在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想着离开前世安·宋对方警告——“不要做多余的事”,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那位年轻君王是不是也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切,预料到了他在听说了他过去从未了解到了事物后终于开始思考,质疑麻木的常态,所以才提前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警告?
还是说,世安·宋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也猜测到了就算是他开口问,也没办法从这些立场截然不同的修士口中,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格纳看着这些人平静至极的神色,像是之前作为当事人的他一样麻木认定了事实,克制住自己想要出声的欲望,半垂着眼一路朝着城中心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那些修士到底用了些什么样的手段,一路上居然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人的古怪,直到靠近城中心,看到那栋繁华到仿佛什么王宫、与这座城市看着都有些格格不入的宫殿出现在自己眼前,格纳才终于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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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巡逻的魔修,宫殿之上还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阵法护佑,防止外敌侵入。
只是这似乎也不能隔绝异世界魔法师的魔法。
在借用魔法绕开守卫,穿过法阵进入宫殿中后,也不知道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说这宫殿中看着本就这么空旷,他们顺利地找到了一个落单的守卫,很快就从对方口中问出了此时魔尊的位置,开始了行动。
……
正殿内,魔尊斜依着扶手位于上首。
下面坐着他的一众下属,他们或许并不忠诚,但实力绝对能算是整片修罗域中的佼佼者。
貌美的女修伴随着丝竹声起舞,酒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珍馐灵食的香味浸透整个大殿。
这里尽是一片和城外的荒凉截然不同的繁华。
自打无妄城破,顺风顺水侵入沧澜洲后,这些好享乐的魔修便时常聚在这举行宴会,好像他们早晚会搬出这片荒凉至极的修罗域。
“大人,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离开这个鬼地方?!”借着酒意,一个魔修直接问出了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反正以您的本事来说,无论是什么无妄城还是什么沧澜洲,那些都是些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小问题。”
“老子在这鬼地方活了几百年,早腻歪这鬼地方了。要是能和沧澜洲那群伪君子换一换,没事趴在无妄城的城墙上欣赏他们的丑态,光是想想都觉得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意至极的场景,他说着还发出了几声因为醉意而有些变了调的大笑声。
……大概是过去的每一场胜利都来得太过轻易,以至于他们都跟着开始遗忘了过去这位魔尊上任前那数次惨烈失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以他们如今这位魔尊各种古怪诡谲的手段,在对方的带领下,掌控整个修真界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去说出这句话的人实在太多,魔尊本人看着像是压根没有要搭理这些的意思。
他无动于衷地高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杯里的微浊酒液。
面上看着像是一派轻松的样子,但眉毛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蹙起,也不知道究竟在沉思些什么,显然并未尽数沉浸在这宴会之中。
这也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发生在他身边的不对劲——
下一秒,就在此时此刻,无形的空气仿佛构建出了灼黑的水流,它不断往外流淌延展,顷刻间便构建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尽管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这没有预告骤然出现的开场,便足以叫人从中嗅到不详。
魔尊下意识想躲,却被那从洞口吐出来的一道冷冽剑光率先拦住了去路。
一道术法紧接着随着剑光一起涌出,它像是一群凭空飞舞的流萤般轻飘飘地打在魔尊身上,随即像是被惊扰般四散,迅速充斥了整个正殿。
每个光点看着都像是一个微型太阳,那微微泛绿的色泽居然叫人看得只觉头晕目眩,随即在这片刻的愣神间连成了一片,共同构建出了一个小型的幻境。
一时间,在这晃眼至极的光亮中,饶是以魔尊本人的修为,居然都觉得有些刺眼。
——就看这花里胡哨的手段,绝对是那群修士的手笔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突破法阵的防护,在所有人一无所知的前提下发起这场攻击的……
魔尊敏锐地捕捉到了几道有些异样的气息朝着他的方向袭来,下意识往边上一躲,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朝着其他魔修的方向靠近,登时一阵寒气直直从后背顺着脊椎骨蹿到头顶。
他登时止住原本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但最后到底还是比不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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