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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終歸還是未能避開這場大禍。

    也就是說,她過去幾年做的這些,可算徒勞。

    許是窺察到她內心深處這一絲瘋狂滋長的疲憊,魅夢抓住時機将商姒引入心魔幻境。

    九頭鳥天生就擅于攝人心魂,為人量身打造心魔幻境對于如今的魅夢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商家人又如何,邺君又如何……商姒只覺得眼前景象晃眼一變,轉眼,自己仿佛又再回到了那年的寒山之巅。

    那日邺都來人将她召回,她不得不離去。

    察覺到有外人來到,原本安坐于屋中的蒲音推開木門從裏走了出來,她一眼,就望見了來人腰間所佩的邺都信物。

    知道是邺都來人,卻還是看向商姒:“怎麽了,阿姒?”

    商姒面露難色,那張極為惹眼的臉上有明顯掙紮的表情:“家中來信讓我速回邺都,說是姐姐出事了。”

    邺都過來的傳音這段時間商姒陸陸續續收到不少,這些傳音消息的內容也很簡單,無外乎是讓她速速歸家。

    但傳音裏語焉不詳,具體也沒有說是什麽事情。

    商姒只當是家裏人又要騙自己回去修煉閉關,這些傳音一概沒有回複,不曾想邺都那邊竟然派鬼衛親自來了。

    她手中此刻捏着的,就是姐姐商紅绡的親筆信,這下可以斷定邺都是當真出事了需要自己立即回程。

    蒲音看出她的為難和不舍,識趣地順着往下說:“既然有事就趕緊回去吧。”

    這句話音落地,一陣風悄然刮過,一只錦色小鳥扇動着翅膀從不遠處的樹枝梢上飛來,熟練地落在了商姒的肩膀上。

    它搖頭晃腦,吱吱叫上兩聲,一會兒看向蒲音一會兒又用腦袋挨住商姒的臉輕輕蹭動,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

    見狀,蒲音有些無奈:“邺都出事了,她得回去。”

    邺都送信來的鬼衛侯立一旁,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這人莫不是在同一只鳥說話?

    很快,商姒的反應也印證了他的想法。

    商姒伸手輕輕撫摸過小鳥背部的羽毛,輕聲軟語:“阿錦放心,我會回來的。”

    “還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不過你們放心,等處理好以後我就回來和你們一起……蒲音,等我回來你得把剩下那半部秘技教我。”為了将氣氛烘得輕松些,商姒特意将話題往“回來以後”這上面引。

    至于她口中所言的秘技,其實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大殺招。

    蒲音先前已經教了她半部,她天資聰穎也很快學會,還做了微小的改動用招式前奏來時常和阿錦逗笑玩樂,看得蒲音連連搖頭。

    但實際上,這部完整的秘技的殺傷力是相當驚人的。

    沒想到商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蒲音将眼神落在對方肩頭的鳥兒身上停留一瞬,而後才緩緩張口應下:“可以。”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的回答,商姒早已習慣蒲音冷淡的性子。

    她同自己最要好的兩位夥伴道別,同鬼衛一齊踏上了回邺都的路。

    只是不想這一別,就是經年,她們再也沒有見過。

    那日離別時許下的承諾也再沒有兌現的機會,蒲音帶着阿錦一同消失匿跡,或許早已不在這三界內。

    曾經那個肆意張揚,明媚如火的商姒在接下邺都主君的重擔以後也逐漸死去。

    這些年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可在那所小院裏度過的短暫時光卻一直被商姒完好保存在內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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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的地方。

    她打心眼裏,是不想做這個邺君的。

    偏偏她姓商。

    幻境重複到昔年此處,商紅绡因犯重錯被天道罰入輪回,商姒眼看着姐姐跳入輪回池再一次哭成淚人。

    她只覺自己心口熱湧忽然絞痛,一口猩紅的鮮血就這樣吐了出來。

    心魔已成,魅夢的所制造的幻境不算多精細,偏偏抓準了商姒的痛處。

    最疼愛自己的姐姐,亦師亦友交心難忘的夥伴,都是她生命中要緊的人。

    這一口心頭血讓已是強弩之末的商姒意識開始有些渙散,迷迷糊糊間,她仿佛又看見那只有着彩色翎羽的小鳥正扇動翅膀朝自己飛來。

    “……阿錦?”

    凝重

    傳說,站在輪回池邊低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前世種種。

    昔日由冥界掌管的輪回之地如今落入邺都之手,此處來回,唐墨站在池邊曾經看過自己的,也見過蘆月的,而像商姒這種受天道獨愛早已脫出三界,既無過往也無未來的的人,站在池邊低頭往下便才是什麽都看不到。

    除了商家人以外,陸時鳶是唐墨見過的第二個站在池邊無所反應的人。

    池面倒映出來沒有影子,也就說明陸時鳶沒有前世。

    可,什麽樣的人才會沒有前世呢?

    扇動彩色翎羽正朝商姒飛來的鳥兒未到近前便如同開裂的鏡面,碎開散落,魅夢制造的幻境被人從外破開了。

    商姒只感覺心頭那股燙人的灼意瞬間消散大半,她睜眼一看,一道熟悉的人影朝自己直奔而來。

    “先別說話,穩固心神,守住神庭,鬼車一族的幻境之術不比其它,中招以後是直接攻擊神識的。”完全沒有同人解釋的時間,陸時鳶破開幻境近到商姒身前以後從随身空間裏取出一粒靈藥,直接喂進商姒口中。

    入口即化的靈藥,不消片刻商姒便察覺到自己枯竭的筋脈中又開始幾倍速地生發靈力。

    這藥……她驚愕地擡頭看向陸時鳶,即便是自己私庫裏的藏藥也不曾有這樣的奇效,陸時鳶這是從哪弄來的?

    然而現在不是追長問短的時候,商姒依言阖目,開始調整引導那些新生發的靈力進行簡單的療傷。

    同時,陸時鳶也沒閑着。

    旁邊同樣被幻境所困的諸人,有運氣好能扛到現在的……如林霄和青枝二人,他們身上的傷勢尚還過得去,運氣差一點的如秦心绫,先前與蛟龍妖打鬥的時候秦心绫本就已經透支不少了,眼下再被魅夢的幻境這麽一番折騰,出來的時候只剩半口氣。

    更有甚者已經喪命,身魂具消,成了鬼車一族的極佳養分。

    也不知秦心绫是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竟然能傷得這般嚴重。

    陸時鳶只覺得十分棘手,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反應,簡單療愈過的青枝已經朝這邊過來。

    “青枝姐姐……”陸時鳶覺得意外,又不意外。

    青枝朝她點點頭,言簡意赅:“她交給我,你們只管對付魅夢就是。”

    有了青枝這句話,陸時鳶這才松了口氣。

    走之前,她又勻了兩顆療傷效果不錯的靈藥放在青枝手上:“此地不宜久留,你帶她先行離去,東南邊我來的時候已經清出一條路。”

    邺都一衆強橫戰力來時勢在必得,不想中途橫生枝節冒出個魅夢來,如今戰力已是折損大半。

    在這種情況下再與人硬碰硬,只會得不償失。

    明眼人都看得出,眼下再戰不過是飛蛾撲火徒增傷亡罷了。

    送走青枝二人,陸時鳶回到商姒身邊。

    對方仍在調息中,但此刻的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商姒身上的氣息比方才剛從幻境中出來的時候要強上不少,想是已經恢複了一些。

    已是深夜,僅僅片刻的功夫漫天大霧自霧月灘中心往周邊又延展了許多,肉眼可視範圍從開始的五米縮減到兩米,若非修真人士誤入此處,恐怕是有進無出。

    陸時鳶守在商姒身邊放出神識将周圍探查了一遍,未曾發現魅夢的蹤跡,就在她要撤回神識的時候……

    “同樣的把戲在我身上沒用,我勸你還是省點功夫。”陸時鳶驀一下睜眼,眼神牢牢鎖定一個方向。

    女子清泠的嗓音在空曠的灘地上響起,穿透濃霧。

    很快,一道窈窕的身影自霧中朦胧顯現:“我說怎麽有些眼熟呢,你是跟在邺君身邊的那個小姑娘。”

    “有趣,你竟然能破了我的幻境,”魅夢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一雙勾人的美眸裏盛滿了笑意。

    “你很強。”朱唇輕啓,魅夢給出這樣一個評價。

    基于方才短暫的交手,魅夢對陸時鳶的實力已然有了個大致的判斷。

    她剛剛确實對陸時鳶出手了,同樣的手段,能讓商姒和林霄一衆人等陷入心魔幻境當中,用在陸時鳶身上就不行。

    對方幾乎是在片刻間就破了她的手段。

    也就是說此刻站在自己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人族修士,比起林霄甚至是商姒,不遑多讓。

    這可是亘古難見的一樁奇事。

    “可是很奇怪,你年紀輕輕為何能有如此強大的修為呢?”姣好在笑的面容上帶着淺淺的疑惑,“陸姑娘願意為我解答這個小小的疑惑嗎?”

    說着,她又往前走了幾步。

    就在這時,自陸時鳶身後飛出一把泛着寒光的靈劍直朝魅夢的面門刺去,因着這突然的攻勢魅夢臉色一變,擡手抵擋的同時也不得不往後退了兩步。

    “不要再靠近了。”陸時鳶站在原地平靜朝人看去。

    靈劍被魅夢一擊擋飛掉落進了茫茫大霧,可不消片刻,這把劍又自己飛回了她的手裏。

    這便是當日商姒送予陸時鳶的青霜劍。

    靈器有多強,全看主人實力如何。

    曾經陸時鳶手持極品靈器只堪堪能和秦心绫打一個平手,如今青霜劍在她手裏可是連魅夢都要忌憚的存在。

    吃了個暗虧,魅夢開始警惕起來。

    怎麽回事?

    以往調查過的情報裏只是商姒身邊的陸時鳶不過是個尋常的人間修士,實力不堪一提……難道是這人一直韬光隐晦?

    魅夢倒是依言沒再往前了,只是面上仍是笑着,眼神落在一旁正閉眼調息的商姒身上:“陸姑娘和邺君的感情真是好,只是這樣防着我……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我也并非蛇蠍毒物不是?”

    陸時鳶輕哼一聲,笑着回應:“有過之無不及也。”

    這一聲讓魅夢眼底的笑意終于逐漸隐去。

    見她如此,陸時鳶緩緩開口:“鬼車一族吞噬生魂的能力雖強,不過也并非沒有積弊,你吞了成炔一時半會兒無法完全煉化,若是願意現在走的話,我們便相安無事,可若非要繼續死纏下去,那我也非常樂意領教一下你的手段。”

    話說到這,魅夢确實有些動搖了。

    一是她拿不準陸時鳶的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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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為,再者有一件事陸時鳶确實說中了,成炔的生魂她短時間內難以煉化,只能是暫時借用這個實力。

    就像一個短時間膨脹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氣球瞧着吓人,實則随時都有炸掉的危險。

    然而——

    “……不能讓她走。”一旁的商姒不知是何時站起來,她咬着牙沉聲接過陸時鳶的話,“鬼車一族今日露臉是為了成炔的魂,若是今日叫她走了,來日再見只怕三界之內再無可與她匹敵之人。”

    商姒的氣息仍是虛弱,雖服食了陸時鳶給的靈藥簡單療過傷,但她此刻實力也不過堪堪恢複到三成。

    這一點,陸時鳶只伸手探過對方的內息就知道。

    商姒的話讓她皺緊了眉,一時不知該要說什麽才好。

    天下太平之時邺都不曾插手三界争端,可如今萬物生靈遭逢大難,邺都又不能袖手旁觀了。

    這些,原本該是上界那些仙人的事情。

    只是仙界覆滅已久,那些上界的仙人早已不複存在,可也從未有誰說過這些責任就該全數落在邺都商家人的身上。

    仙人……

    想到這兩個許久未曾被人提起過的字眼,陸時鳶一時恍惚了。

    她悄自緊了緊拳,不想魅夢那邊已然對商姒的話做出反應:“我倒邺君這話說得對極,放虎歸山後患無窮,索性今日你們傷也傷了,我想……”

    話說一半,眼前的魅夢已然不見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頃刻間膨脹百倍的九頭怪鳥,遮天蔽月,直接覆住整個霧月灘,就連先前彌漫四周的濃霧也在被那對巨大的羽翼驅散開去。

    陸時鳶同商姒相視一眼,她們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

    落幕

    陡然間風雲色變,鋪天蓋地的烈火照亮漆黑的夜。

    青枝護着懷裏重傷縮小版的火凰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熊熊火焰仿佛要燒穿這天地蒼穹,這是九頭鳥的本命火焰。

    兩人從霧月灘的方向出來将近百裏地,焰火燃起的那一剎那,竟也感受到了遠方傳來的熱浪。

    同樣是喜火的上古血脈,察覺到後方傳來的異變,不一會兒,一只全身赤紅的小鳳凰就從青枝的交領裏冒出頭來,她“吱”地叫了一聲。

    “阿姒她們……應該能應付吧。”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小火凰,青枝猶疑着開口。

    實際上她說這話的時候也覺得虧心,商姒和林霄一衆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陸時鳶歸來以後實力讓人捉摸不透,可此種景況總是叫人不放心的。

    但眼下秦心绫的狀态就連維持人形尚沒有辦法,若自己此時折返回去,秦心绫這條鳥命怕是就交代在這了。

    陸時鳶也說了,讓她們先行離開。

    想到這,青枝咬咬牙帶着秦心绫繼續往邺都的方向趕路。

    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半個時辰後,那道人影消失的方向又有人折返回來驚起草蟲飛鳥,直朝着霧月灘所在的方向奔去。

    此時,那燃遍天際的火焰已經沒了初始時的勢大,眼瞧着快要熄滅了。

    可霧月灘周邊仍是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就連常年彌漫在灘地上方的大霧也被這把滔天大火燒得一幹二淨。

    衆人得以窺見霧月灘的全貌,淩空往下,這才發現原來大霧之下還真是一塊月牙形狀的濕地,只不過由于過高的火焰溫度,那些原本長于濕地上的植被也被燒了個一幹二淨,光禿禿的。

    青枝趕到的時候大戰已然結束,還剩一些只知殺戮的怨靈在四處飄蕩着,轉眼便被一些門派的修士斬于劍下。

    瞧着,不像是有大傷亡的樣子。

    但……氣氛好像不太對?

    青枝疑惑着瞥過不遠處一身白袍被燒得破爛不堪的林霄,奇怪的是平日裏吊兒郎當沒個正行的昆侖派祖師爺,竟然也有紅眼的時候。

    不止是林霄,還有今日一同前來各門各派的修士,大妖們。

    月牙抱彎,青枝在霧月灘中間凹下去的那片湖的湖中心找到了商姒。

    大火将湖水燒幹,昔日存于灘地的霧月湖現下一眼望去也只是一個大土坑,商姒就在土坑的中心看着坑裏插着的那把青霜劍,愣愣發呆。

    看到這把劍,青枝才發覺自己一路過來似乎都沒看見陸時鳶在哪。

    這時,她心裏忽的生出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阿姒……陸姑娘呢?”

    那日發生在霧月灘的事情,不消幾日便傳遍整個三界,一時間不論是妖界自诩血脈純貴的世家大族亦或者是人間那些将除魔衛道挂在嘴邊從來瞧不上邺都的名門正派,都不約而同默默戴起了黑。

    今日之後,再無人會在商姒這個邺君背後說三道四,此次大難以後衆人心裏對邺都唯有敬重而已。

    還有一個人,也會叫他們銘記。

    陸時鳶,一個在三流宗門中長大曾經天賦卓然的女子,她如流星般升入天際叫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然後又急速隕落于黯淡的夜。

    那晚曾見過霧月灘大火的人多數都捱過了漫漫長夜,等來了黎明破曉的時刻,陸時鳶沒有。

    有人說,她是人族之光,也有人說她是從天而降的仙人,所以才能救三界于水火,免了這場臨頭大難。

    外界衆說紛纭,說什麽的都有。

    然而商姒這個陸時鳶最為親密之人自那日從霧月灘回來以後,就抱着那把青霜劍獨處一室,不讓任何人打擾。

    一連兩月,從日出到日落,從繁星漫天到豔陽當空照,日複一日。

    恍惚難過之餘,邺都迎來了一位久為露面的稀客。

    那位曾于寒山之巅陪伴商姒數年之久的前輩高人,銷聲匿跡以後而今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邺都。

    且因為同陸時鳶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以至青枝南晉等人見她第一眼,還以為是陸時鳶活了過來。

    只有商姒,當旁人領着蒲音來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她一眼就将人認出:“你是……蒲音?”

    “好久不見,阿姒,當日寒山小院一別已是數年,如今的你和我記憶中的樣子實在相差太遠。”除了相貌以外和陸時鳶全然不同的氣質,蒲音莞爾一笑,說話間臉上的神情流露着幾分懷念。

    經歷過魅夢的真假難辨的幻境,商姒一時間實在分不清自己是又出現幻覺了,還是在做夢。

    總而言之,不太真實。

    直到殿內左右屏退,從蒲音寬大的袖口裏飛出來一直有着七色翎羽的漂亮小鳥。

    看見這一幕,商姒不知為何心口猛地收縮了一下。

    緊接着不等商姒有所言語,蒲音解釋的聲音先一步傳來:“她要見你,所以我就過來了。”

    殿內除了二人再無其它,蒲音口中的這個“她”自然也不可能指代別人,唯有面前這只漂亮的鳥兒而已。

    仍是記憶裏樣子,漂亮的七色鳥從蒲音的袖口鑽出來以後繞着殿內飛了一圈,最後終于緩緩落在商姒的掌心。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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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頭晃腦,時不時地吱叫上一聲。

    商姒眼中終于泛起幾縷難得的笑意,她過手去摸了摸鳥兒的腦袋,問:“它是阿錦嗎?還是……只是阿錦的子孫後代?”

    如今數千年過去滄海桑田,阿錦只是一只普通的鳥,能活那麽久嗎?

    商姒心裏覺得這只就是當年和自己一起作伴的小鳥,只不過常理告訴自己,這不太可能。

    可蒲音的回答卻打破了她的疑慮:“她是阿錦。”

    蒲音定定開口,就在兩人說話的這麽一會兒時間裏,鳥兒已經從商姒的掌心飛到她的肩頭,親昵地挨蹭她的臉龐。

    商姒心底忽的升出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也是這時,蒲音将自己剩下未說完的後半句話補充完全:“她是阿錦,也是陸時鳶……當然,也是昔年仙界覆亡以後幸存下來的唯一一位仙人。”

    昔年仙界裏一只不起眼的小鳥仙……名喚,鳶。

    鳥仙

    鳶,是陸時鳶給自己取的名字。

    她生來就是一只小,大抵是體型生來嬌小又有着鮮豔漂亮的翎羽,陸時鳶希望自己能如鳶鳥一般強大。

    雖然比不了上界那些上仙,但總歸也占了個仙字。

    不像其它的幾界那些需要努力修煉的生靈,因出生在扶桑神樹上,陸時鳶長到百歲之時就能化人型。

    她偶爾也會在上仙們宴請四方歡聚一堂的時候偷溜進去喝些瓊漿玉液,這樣千萬年下來,小小也有了不俗的修為。

    當年六界遭逢大難之時仙界諸多上仙一同随之覆滅,唯有陸時鳶化成鳥身躲進扶桑神樹的樹身裏,機緣巧合活了下來。

    而蒲音,不過是鄉下野村裏一個半大的孩童,當年她在河邊玩耍的時候救下了傷落凡間的陸時鳶,這才有了之後修為和奇遇。

    仙身受創丢失了部分仙魂,難以維持人身,且那次大變以後天地間的靈氣也開始變得極為稀薄,與修士妖魔所用的靈力不同,仙家所引以為傲的仙力是對天地靈氣極為依賴的……如此一來,陸時鳶恢複療傷的進度也變得極為緩慢。

    好在有蒲音陪着陸時鳶,一年又一年。

    這樣過了不知多久,兩人都只知滄海桑田不停變換,已對時間沒了什麽概念。

    忽然有一天,終年不見人蹤的寒山小院迎來了一位特別的訪客。

    那日終年落雪的天忽然放晴,陸時鳶像往常一樣飛到院子裏那顆繁茂的大樹枝丫上打盹,忽而轉眼就瞥見雪地裏一襲紅裙如豔日驕陽般的肆意惹眼的年輕商姒。

    那一幕,小記了很多年。

    商姒從來不知道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與自己同樣珍視在寒山小院裏的那數十年。

    更不不曾料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仙人的存在,且這位仙人,就是當年在寒山小院裏日日陪同自己玩鬧的阿錦。

    阿錦就是陸時鳶,陸時鳶就是阿錦……

    商姒聞得這些事情兀自坐在那愣怔了許久,期間那只七彩小鳥撲扇着翅膀又繞着宮殿飛了幾圈,最後飛累了安靜卧在商姒的膝蓋上睡着了。

    鳥身上色彩華麗的羽毛摸上去格外柔軟,小鳥睡覺的時候窩成一團腦袋一下一下地往下掉,商姒低垂着眼眸看了這只鳥兒許久,忽而擡起頭來看向蒲音:“所以那日我的萬靈歸宗施展到一半忽然沒了下文,是因為時鳶出手扼止……當年在寒山小院裏你教我的其實并不完整,對嗎?”

    對嗎?

    話問到這,那日在霧月灘上的一幕幕已經在商姒的腦海裏又複現了一遍。

    其實用不着蒲音回答,她已經有了答案。

    而蒲音也不出所料,淡淡點了下頭:“是。”

    萬靈歸宗是一記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大殺招,當年将這一殺招教給商姒的時候蒲音曾數次請示陸時鳶的意見,得到的回答是教一部分,藏一部分。

    蒲音一身所學皆來源于陸時鳶,她這一生所忠的也只有陸時鳶一個人。

    在商姒看來,這位性情冷淡的前輩之所以會傳授自己一些秘法絕學是因為她們彼此投緣,因緣際會。

    可在蒲音看來,原因只有一個——只是因為陸時鳶喜歡罷了。

    陸時鳶喜歡這個邺都的小少君,所以蒲音額外破例讓商姒留在了寒山小院同她們一起生活,也是因為陸時鳶,所以蒲音常常出言指點當時尚還年少的商姒。

    而那日在霧月灘上商姒以祖傳秘法強行提升實力想要施展這一記萬靈歸宗,還是因為陸時鳶。

    當時的魅夢,即便是全盛時期的商姒也已經不是對手,會使出這樣無異于自毀的殺招也是迫于無奈。

    除了她這個邺君,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可陸時鳶卻在那時站了出來,站在比自己更靠前的位置去擔起這個責任。

    “她雖只是一只小,但也是仙,盡管過去數千萬年人們早已将仙人遺忘腦後,再不會祈求仙人庇護。”

    似乎看透了商姒的想法,蒲音緩言開口。

    只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是有幾分不信的。

    陸時鳶有幾分為了蒼生,幾分是為了保下商姒這個人,她無法定論。

    商姒:“後來我曾回到寒山小院,不過當時已經人去樓空,三界之內都尋不到你們的蹤跡,為何……”

    “昔年仙界覆滅之時鳶姐姐曾經受過很重的傷,一直都沒有好過,那日你走之後沒多久她的傷勢就開始惡化,所以我們想辦法回到了早已崩壞的仙界,找到了鳶姐姐當年住的地方,扶桑神樹雖已枯萎,根部尚未爛死,有助她療養身上的傷勢。”

    “自那以後我們極少下界,即便有需求,也只是我一人前往而已。”

    商姒找遍三界也找不到人,是因為她們壓根不在三界內。

    說到這,蒲音默了會兒幹脆将之後的事情一并解釋了:“而你在三年前所遇到的陸時鳶,大約就是鳶姐姐昔年重傷之時丢掉的部分仙魂。”

    沒有未來沒有過去的仙魂只憑着和本體的遙遙感應,化作與蒲音有着七分相似的模樣,卻不知為何跑到了異世界。

    好在,後來又從異世界回到了這裏。

    要說這不是命中注定都難,蒲音陪着小在完全封閉的仙界一待就是那麽久,完全不知道外界今夕何年。

    誰也沒想到就在不久前,丢失的那部分魂魄會以那樣的方式主動尋回,與本體合二為一,且帶着那部分另外單獨的記憶。

    這樣,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何陸時鳶從仙界出來以後修為突然猛漲到了一個令人生畏的地步。

    小終于又見到盤桓在自己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了,像隔了千萬年那麽久。

    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丢失的那部分仙魂在外活動的時候與商姒之間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只是重逢的契機實在過于不巧,她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商姒自己回來了,就再次消失。

    不同于上一次,這一次小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消失更久。

    或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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