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晚行》16-20
16 ? 12.03日一更
◎“你是怎么定义我们这段关系的。”◎
因为拿了两瓶酒, 他们这几个人都被杨洪逮来玩游戏。
南漪拉着江晚坐下:“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杨洪洗扑克,“主要是喝酒。”
卡座距离后面的牌桌只有三五米,洗麻将的声音在身后哗啦哗啦响。
周扬和窦亭樾跟杨洪坐在一起, 在南漪和江晚的对面。
裴行初则单独坐在东侧的窄边。
西面的贵妃榻还有几个熟人。
为了喝酒的游戏,规则都简单。
一叠扑克,背面朝上,从上往下抽。
抽到花牌的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不选的则喝酒。
第一个喝酒的人是一杯,往后两杯, 依次叠加。
江晚运气好, 几轮过去, 竟然没被抽到一次。
不过一桌统共八九个人, 运气好的不止她一个, 还有个裴行初。
周扬几杯酒下肚,不至于醉, 但人明显亢奋。
他拍着裴行初的肩,又看了眼江晚:“你们裴家是有什么符咒保佑吗?一次都抽不到你俩?”
“我还真不信了,我得帮你抽一回。”
说着他手伸到那摞牌上,摸到最上面的那张。
牌面翻过来——方片K。
花牌。
“卧槽。”周扬自己都惊了。
这手真开过光。
南漪探身把那张K拿过来:“别激动,这张不是裴行初的,轮到阿晚了。”
裴行初把周扬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开。
低头去拿杯子,没什么反应, 像是刚周扬调侃的并不是自己。
江晚眼神从他身上擦过去,低头看被塞进自己手里的牌。
光线昏, 即使裴行初就坐在她的右手侧, 仍旧无法准确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行, 算逮住一个。”周扬兴奋。
南漪白他:“阿晚有什么好问的。”
她搂上江晚, 看她:“大冒险是说句爱我,就饶了你”
语音未落,一旁的窦亭樾放了手里的瓶塞,说了句“等会儿”。
江晚眼神落过去。
于此同时,裴行初捏起杯子的动作很轻地停了一下。
窦亭樾直起身体:“我有个问题想问。”
他眼神轻点了一下江晚面前的酒:“不想回答的话,我替你喝。”
桌上的人都知道窦裴两家有意联姻,起哄声一时全部起来。
江晚犹豫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不远处,麻将声混着小提琴的乐声,荡在此时沉闷的空气里。
江晚在这起哄和音乐掺杂在一起的声音里,听到窦亭樾问——
“你是不是,”男人声音里带了点笑,微微停顿,“有一个很在意的人?”
“暗恋,喜欢,或者是曾经喜欢都算。”
窦亭樾语音一直是温和的,但偏偏这样带了调侃的语气,才让人更加难以琢磨。
声落,周围揶揄声更重,说窦亭樾是在翻旧账了。
而江晚却在这说笑里被轻轻戳到了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闷重的两下呼吸后,她伸手去摸酒杯。
青梅果酒,已经攒到了六杯。
绝对不是江晚能喝下的量。
伸过去的手蹭到裴行初的袖口,却被另外一只手按住。
她抬眸。
窦亭樾顶着她探寻的视线笑了下。
“说了我帮你喝。”
江晚不好意思,强行给自己拿了两杯。
涩而烈的梅子酒顺着喉管下去。
她只希望这短暂的插曲赶快过去。
她没看旁侧的人,不清楚他是什么反应。
而在这种场合,她和他,本来就不是能互相盯着看的关系。
然而酒喝下去,以为翻了篇,没想到周扬却又再挑事。
他夺过裴行初的手机:“一晚上了,你就盯着那个烂手机,有什么好看的,又没人给你发消息。”
江晚杯子放下。
“阿晚都遭了,”他把手机扔回裴行初怀里,贱兮兮地凑过去,“你要不要送我们一次,让我也问你点问题。”
周扬已经做好了裴行初不同意就死缠烂打的准备。
没想到男人放松身体,往后靠了靠。
“想问什么?”
一听裴行初答应,周扬语调立时提高:“我真想知道你和你那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分的啊我靠,”周扬给江晚和南漪比划,“谈了有一年吧,他妈的连我都不给看。”
江晚应和着笑了一声,目光侧斜。
老实讲,并没有一年。
她微微垂眼。
指腹蹭在纸牌光滑的表面。
从夏末到初春,九个月的时间?
而且,其实也不算谈。
“不说怎么分的,说说怎么在一起的也行啊。”周扬急得抓耳挠腮。
“你主动的?”周扬问裴行初。
后面小提琴的声音还在继续,加入了黑管和萨克斯的声音,显得没刚那么单调。
桌上的人都认识,听周扬这么问,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甚至是刚帮江晚喝完酒,放下杯子的窦亭樾。
被大家注视着的人,指尖碰了下桌面上的扑克:“不是。”
“我靠,那就是她主动的?!”周扬道。
江晚的手搭在桌子上,裴行初手指收回来时,袖口擦过她的手背。
他声音很轻,带着淡淡嘲意:“也不算吧。”
周扬喝多了,但喝多发疯的他依旧没从裴行初嘴里撬出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习惯了。
裴行初一向都对他不冷不淡。
今天晚上能说那两句,已经是裴行初的极限。
这游戏玩完,又换了别的,翻来覆去玩了好几样,桌上的人大多都喝了不少。
晚上回去时,窦亭樾把人送到门口。
裴行初没怎么理人,先一步进了门。
窦亭樾目光从裴行初的背影上落回来,对身前的江晚:“早点休息。”
江晚礼貌点头,沾了酒的嗓音微哑:“我先回去了。”
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她停住脚又折回来。
窦亭樾看她:“怎么了?”
江晚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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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
“我先前和你讲的,”她拢着围巾的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奏效的。”
“你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我不会说什么。”她说。
晚上窦亭樾也喝了不少,其中一大半都是帮江晚喝的。
微醺酒意,让他并没有平日里那样清醒。
很多话会有点过界,或者说得直白。
“你是在提醒我,让我也不要管你的闲事?”
江晚看他。
窦亭樾笑:“不是吗?”
“只有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心里才不会内疚,因为你有忘不掉的人。”
踌躇了两秒,江晚还是否认。
“我没有,”她语调轻缓,不知道是在试图说服窦亭樾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今天晚上的问题我没有回答。”
“是,”窦亭樾退后半步,往旁侧歪了下头,瞧着身前这个所有情绪都很容易猜出的女孩儿,“但也正是因为你没有回答。”
“因为忘不了,所以连提都不想提。”窦亭樾说。
语落,两人间有短暂的沉默。
夜风很凉,冻得人耳尖发痒。
“行了,回去吧。”窦亭樾示意了一下裴家的门。
江晚迷蒙看他。
身上的大衣让男人显得高挺。
“暂时答应你不会越界,和你‘各玩各的’,”窦亭樾低笑着说,“晚上的问题单纯是因为好奇。”
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江晚太多次让他有些意外。
而这个问题上,江晚的反应也多次让他觉得有趣。
像是有一个想喜欢,却不能喜欢的人。
上学时暗恋的学长吗?
窦亭樾笑了下,觉得江晚这性格像是会搞暗恋的。
见江晚不动,窦亭樾又出声调侃。
“还有什么要吩咐?大小姐。”
突然的称谓让江晚有点尴尬。
“没没了。”
江晚再次点头,和窦亭樾道别。
回到家,锁上门,已经看不到裴行初的身影。
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林芝华他们都已经睡了。
客厅里黑着,只有厨房有微弱的灯光。
江晚站在玄关处,往那侧看了两眼,没看到裴行初。
他对酒精有点不耐受,喝多了会肠胃炎,发烧。
而刚刚在那酒局,因为输游戏,他喝了不少。
江晚在客厅站了会儿,上楼找了药。
她随身带的有医药包,里面有肠胃类和醒酒的药品。
拿着东西下楼,站在楼梯口时却再次踟躇。
是她说了要划清界限,现在却又主动走近,貌似有点不好。
搭在扶手上的手稍稍收紧。
她垂头,仍在犹豫。
但刚刚回来的路上,他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衣服穿得也薄,喝酒吹风,真的会发烧。
病了再不吃药,怕是要挺三五天,会难受得要死。
正这么想着,一层那侧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江晚脚下晃了下,下意识想转身上楼,却被走过来的人捕捉到身影。
“站那儿干什么?”裴行初拐进厨房。
男人嗓音沙哑,话音落咳了一下。
江晚皱眉,弄不清他是因为喝了酒嗓子才哑,还是真的不舒服。
裴行初问她话,她没答,但那人看起来像是也不在意。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拧开,倒进烧水壶。
壶按了开关,没多久,发出细微的咕嘟声。
江晚看了眼楼上。
黑洞洞的一片。
她提步往厨房走。
脚下快,几步到了门口,在离裴行初两米远的地方停住。
手上的药放在台子上:“我有肠胃药和醒酒的。”
前侧的人像没听见一样,手指按在开关上,拎起茶壶,从头顶拿了个杯子下来,往里面加水。
江晚舔了舔唇,想说话,但终究是没开口,转身往外。
走出去两步听到身后的动静。
男人貌似是拎了壶和杯子也走了出来。
江晚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裴行初人是出来了,但那药还放在台子上。
他从餐厅绕过来,手上的东西放上茶几,在沙发上坐下。
没开灯的屋子很暗,仅有稀薄的月光。
他面前孤零零地放了茶壶和一个装了水的玻璃杯。
除了煮茶外,他几乎很少喝热水。
会出来烧水,一定是因为胃不舒服。
江晚没再想,抬步走过去。
去厨房拿了药绕回客厅,放在裴行初的杯子旁。
“这个看一下剂量,还是吃了吧。”
药包是墨绿色的,点在上面的手指,纤细而白。
夜里静悄悄的。
裴行初手搭在膝盖上,盯着那处看了两眼,突然说:“江晚,你还管我的死活啊。”
他语调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但莫名的就是让江晚心里狠狠一揪。
她努力按下心头的那点涩然。
弯腰把另一盒药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口服液,用白色的吸管扎开。
药递过去时,语音也有点哑,交代他。
“这个一天只用喝两次,你明早起来记得再喝一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周扬问裴行初的问题,让她想起来那半年多时间。
总之,她在此刻,这个没人醒着的凛冬深夜,略微也有点不清醒。
放任了自己,没再努力和眼前这人撇清关系。
见裴行初不动,江晚俯身拿了水,和手里的药一起,再次往前递了递。
“吃药啊。”她嗓音虚软。
裴行初搭在膝盖的手动了下,抬头,去摸她手里的杯子。
不期然地,碰到了她握在杯沿的手指。
江晚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下。
指骨外侧抵着男人的指尖。
可能是因为他身体不舒服,皮肤的温度比她的还要低一些。
微凉的触感,分外明显。
但他们谁也没有先移开手指。
墙上的钟摆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像是有浓重到化不开的雾,又像是在带着酒气的深夜难得暴露出的贪念。
总之两块温度明显不同的皮肤,若有似无地碰在一起,没人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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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片刻后,江晚垂眼,先一步挪开手。
她蹲下去,把那个绿色的药包拆开,里面的颗粒倒进水里。
像是为了避开什么而生硬地转开话题:“两个一起吃好了,反正都要吃。”
“江晚。”
江晚手停住,看过去。
黑夜里,裴行初的眸色显得略微有点沉,但问话的语调像是不太在意。
“你当时发消息说分手的时候,是怎么定义我们这段关系的?”
听清裴行初的问话,江晚下意识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大半年前,裴行初刚去加拿大。
她给他发过短信。
信息上说
江晚拿了杯子抬头,她明明不想再说一遍,但在撞上裴行初视线时,却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她鼻子再次发酸,继而垂了眼睛,敛去情绪。
语调很轻,咬着牙把那条消息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就只是睡过而已。”
“是吗,我倒不知道你这性格还能说出来这种话,”裴行初轻声笑了下,“除了睡过没别的了?”
江晚盯着桌子上那个泡了药的玻璃杯,良久后,低声“嗯”了下。
“上去吧。”
裴行初把她面前的杯子拿到自己眼前,连同那支被插了吸管的药-
裴行初那天确实不舒服,但第二天起来并没有发烧。
真正生病是在几天后,从窦家的雪场回到家。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出门时穿薄了,总之晚上回来直接烧到了三十九度二,病来势汹汹。
家里有个乖宝宝,相比起来,他就有点太不听管教。
林芝华他们对他散养惯了,他也没有生点病就跟父母讲的癖好。
半夜烧得难受,起床从客厅找了退烧药,吃了两颗再回去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头依旧昏沉。
周日,他不用去公司,中午吃饭时,林芝华让他下午帮江晚接一下人。
宋芙,江晚读书时的好朋友,今天回国,在淮洲找了工作。
江晚低头喝了口汤:“我自己去就好,不麻烦哥哥了。”
“不是还要拿行李,帮小姑娘安排住宿?”林芝华说,“让你哥跟你一起去,晚上带她回家吃饭,房子没找好先住咱们家也行。”
裴友山放了报纸也接腔,说家里房间多,住个把月半年都行。
江晚抬眸看了眼对面。
男人穿着浅灰色羊毛衫,比平日里一件单衣看起来要暖和不少。
重新垂眸夹菜时,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和裴行初这样的纠缠无法避免。
她点点头:“那我跟哥哥一起去。”
下午四点,江晚换好衣服下楼,找等在楼下的裴行初。
其实和裴行初一起去也好,她可以当面跟宋芙解释,也让宋芙适应一下她和裴行初之间突变的关系。
免得哪次冷不丁遇到了人,宋芙没掩饰好,说一些不该说的。
她还在伦敦上学那会儿,裴行初借着工作的缘由绕去过很多次。
作为江晚的朋友,宋芙自然常见到他。
而当时在异国他乡,她和裴行初的统一说辞是——男朋友。
最开始这个词是宋芙先提出来的。
江晚和宋芙当时租住的单人公寓挨在一起,一层楼只有两间,东面是宋芙的,西面则是她的。
宋芙第一次碰到裴行初那回,江晚不在家。
裴行初直接输了密码,进门。
关门的时候看到了对面出来扔垃圾的宋芙。
二十分钟后,宋芙守株待兔在家门口逮到了回来的江晚和出来接她的裴行初。
“男朋友?”她盯着两人这么问。
江晚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裴行初已经很淡地应了声,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所以之后就这么短暂地称呼。
而她和裴行初的这段关系太隐秘,这半年和宋芙联系了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开口解释过——“当时频繁出入我公寓的并不是我男朋友,而是我的哥哥。”
下到一楼客厅,没看到本应等在客厅的人。
林芝华正在跟刘妈学织毛衣,看到楼梯上的江晚:“你哥去开车了,你直接去找他。”
话音落比了比手里织了一半的衣服,叫江晚过去。
毛衣线在她身上比了半天:“这颜色确实好看。”
江晚想劝她不用织,林芝华说自己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林芝华在家确实闲,最近没事还在研究烤蛋糕,江晚想了想,没再劝下去。
出了门,往外两步,看到停在院外榕树下的车。
江晚走过去,拉了副驾的门,坐上去。
驾驶位的人罕见的穿了羽绒服,不过拉链还是不肯规矩的拉好。
仰靠在座椅上,阖着眼。
江晚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拉好安全带扣好。
裴行初动了下,睁眼,手摸上方向盘,启动,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从几天前那晚在客厅的“摊牌”,事情好像在向着江晚想要的发展。
裴行初没再时不时地逗她,或者借助她那澎湃的道德感逼她做什么事。
两人明面上不熟,私下里也不联系。
做回了一对关系并不亲密的“好兄妹”。
但这短暂的“和谐”在到机场时被偶遇的窦亭樾打断。
窦亭樾是送人,但绕来出口大厅碰到了他们。
男人穿了驼色的大衣,从远处走来时身形标准得像韩剧里187的男主角。
走近,他收了手机,看向江晚:“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我父母说晚上想去你家拜访,已经跟伯母说过了,林阿姨说你来接朋友,我正好也在机场,就过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裴行初从出门时就分外冷淡的脸,现在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单手抄在口袋,沉默地看着出口的方向。
那里不时涌出一拨人,是刚下了某个航班,从行李转盘拎了行李的旅客。
“等下一起走?”窦亭樾问江晚,“我父母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
一起?
江晚听到这句,骤然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她还没有跟宋芙摊牌。
而宋芙,江晚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电子屏宋芙马上就要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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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12.03日二更
◎“知道妹妹去哪儿了吗”◎
江晚面上应着, 手上却掏出手机,飞快地给宋芙发消息。
问宋芙到哪里了,跟她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还让她出来时装作不认识裴行初。
她一句两句发过去都没有回复,不知道对面的宋芙是没开机,还是拿行李没顾得上看手机。
江晚盯着屏幕,眉心涌现了几丝焦躁。
她只顾着发消息,没注意身边,从前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妻, 忙着照看哭闹的孩子, 手上的行李车撞到了她。
江晚往裴行初的方向歪了下, 下意识伸手想要拽他衣服, 然而手伸到一半, 在空中顿了顿,收回来。
垂眸看过来的裴行初一样, 往旁边让开,并没有伸手扶她。
像任何不熟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时的第一反应。
斜前方窦亭樾握住江晚的手肘,帮她拉正身体。
他目光在江晚折回来的手上落了落,以为是她怕裴行初。
几番动作间,江晚手机震了震,她垂眼想去看消息,却听到出口方向宋芙的声音。
“阿晚!”
江晚倏然心惊, 抬眸望过去,随后几步往前, 走到围栏处跟宋芙招手。
她背对身后两人, 用唇语问宋芙有没有看到她的消息。
宋芙接收到她的信号, 轻轻眨了下眼。
暗示她看手机。
江晚松了口气, 低头划开屏幕。
宋芙:[???????]
宋芙:[好的,明白了,会装好的。]
宋芙:[但希望今天晚上就是不睡了,也要让我知道全部好吗]
宋芙走过来,把行李递给其中一位男士,接着淑女垂头,跟两位问好。
宋芙确实如她所说,表现得像第一次见到裴行初一般。
但在握手时,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窦亭樾因为接了个电话,落了三人几步。
电话挂断,要跟上去时,目光忽的在前侧落了下。
宋芙的行李在裴行初手上。
男人拖着箱子走在另两位姑娘的左侧,隔了点距离。
他倒是没想到裴行初是这种爱乐于助人的人
到家时,窦家父母已经在了。
晚饭就是家常菜。
因为多了些人,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
裴行初被赶去了江晚那边坐,对面那侧则让给了窦家三口。
宋芙坐在江晚右手边,开朗活泼的性格特别讨林芝华欢心。
大概是坐得近,江晚也终于发现了裴行初的不对劲。
从今早起床开始,他太安静了。
午饭吃得也少。
虽说他惯来冷漠,但也很少有这种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
没夹两口,左手侧的男人再次落筷。
手不小心蹭过江晚的手腕。
江晚霎时皱眉。
刚那温度烫得人心惊。
她想起来今天穿衣服格外不一样的裴行初。
“阿晚?”窦家姑母喊她。
江晚抬头。
“虽然现在聊这个还早,但还是想问问你,婚礼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她笑着说,“最近看了个地方很不错,想办的话可能要提前订。”
“都可以。”江晚注意力还在裴行初身上。
“中式吧。”林芝华帮着答了句。
近几次见面窦亭樾表现得都无错处可挑,林芝华不由得对他改观。
几个长辈你一句我一句得聊起来。
直到这顿饭结束都还停留在这个话题上。
窦家姑母笑:“现在说结婚确实还早,等春天天好了,寻个时间把婚先订了。”
“宋芙说给我带了一套画具,我想先上楼看看。”江晚起身,拽了下沙发上的人。
裴行初十分钟前上了楼。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想跟上去看看。
他生病一向不喜欢去医院,两年前连着烧了快一周,最后烧成了肺炎。
宋芙没给江晚带什么画具,所以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有点懵逼,但并不妨碍她跟着一起演戏。
“对,我想让阿晚拆了看看。”
“去吧。”裴友山和善应道。
宋芙憋了一晚上,跟着江晚上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惊天大瓜,‘我哥哥变成了我的男朋友’???”
“晚会儿再跟你说。”
裴行初和江晚的卧室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林芝华和裴友山的房间。
裴行初卧室门没关严,江晚往里看了眼,男人正站在床边看手机,床头放了烧水壶和水杯。
江晚走过去,推门往里进。
宋芙跟了两步,在门口站住脚,直觉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回避。
她往楼梯口折了两步,打算给屋子里那两人放风。
裴行初听到动静往门口处看了眼。
他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但眼睛里有疑问。
“你是不是生病了?”江晚问。
裴行初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嗓音沙哑:“跟你有关系吗?”
他从来就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江晚有点急,语音语调也没平时那样温和:“我房间里有药,你去吃了再回来睡觉,撑不住的话今天晚上就要去医院。”
裴行初发消息的手停住,斜眸看过来。
江晚以为裴行初还要和自己辩驳,但没想到男人这次没多话。
可能是因为实在不舒服,懒得和她吵。
一分钟后,两人从裴行初的房间出来,往江晚卧室走。
站在不远处的宋芙看了两人一眼,跟过来时小心翼翼道:“你俩谈恋爱这么刺激的吗?”
楼下还在商量江晚的婚事。
楼上这偷偷摸摸的,说话都不敢大声。
江晚轻吸一口气:“你帮忙看一下。”
宋芙连声应好。
她本来就是跟上来放风的。
进到房间,裴行初吃了江晚找出来的药,低头又看到她递过来的体温计。
他没接。
两秒后,转身往门外走:“还烧不死。”
江晚拿他没办法,往前追了两步,扯住他:“你到底在怄什么气,能不能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我怄什么气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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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又有什么用?你明天早上去医院挂水!”
“我不去,别管我的事儿江晚,有空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婚期吧。”
两人情绪都有点激动,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宋芙站在走廊里,胆战心惊得比里面两个人更害怕。
她走过去,磕了下半开的门,颤巍巍的:“你俩别吵了,我听到林阿姨说让你家阿姨上来看看情况。”
听到这话,江晚冷静下来。
她憋了口气,回身再次从医药箱里捡了两盒药出来,连着手里的体温计一起塞进裴行初怀里,紧接着拉着宋芙往外走。
两人在楼梯口碰到上来的刘妈。
宋芙心思活络,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上来太久的原因。
三人一起下了楼。
裴行初拿着药在江晚的卧室站了会儿,片刻后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裴行初洗漱完出来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江晚给他发了短信,问他药吃了没有,还烧不烧。
药裴行初回头看了眼床头的方向。
药还好好地放在那里,连盒子都没有拆。
他无声笑了下。
吃什么吃,病死才好。
裴行初:[没有。]
江晚在一楼吃饭,此时低头看到这条消息,握着勺子的右手不禁紧了紧。
就知道会这样。
一旁林芝华看了下宋芙的碗:“小芙够吗?爱吃什么跟刘妈说。”
宋芙昨晚留宿在她家,跟江晚睡的一间。
江晚拿起空掉的碗往厨房走,碗递给刘妈,还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把裴行初压去医院。
正这么想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江晚看过去。
下楼的人穿戴整齐,看起来像是要出去的样子。
“哥哥要去哪儿?”江晚出声问。
林芝华正在跟宋芙说话,闻言回头看了下。
看到裴行初身上的大衣:“估计去公司吧,今天不是周一吗?”
江晚从厨房绕出来,去沙发上捡自己的外套:“那能不能送我去一趟段老师的画室,我比赛的稿子想再给他看看。”
宋芙悄无声息地抬头,看了眼江晚又扫了下裴行初。
暗叹,人还是得被逼,你看江晚撒谎就越来越纯熟了。
“去啊,让你哥送你。”林芝华答。
江晚穿好衣服又去楼上拿了画稿,从别墅追出来时,院外的车已经发动了。
她绕到副驾,开门进去。
硬邦邦的语气:“去医院。”
裴行初手从档位上落下来。
他目光透过前车窗,沉默地盯着远处看了几秒。
前处树枝上的鸟飞起来时,男人轻沉的声线响起。
“江晚,你烦不烦?”
裴行初转过来看她:“我昨天晚上不是说过了,我病死跟你有关系吗?”
裴行初高烧未退,嗓音很哑,沉着语调,说话语气听起来特别得凶。
江晚抿着唇,强行压住想要溢出喉头的那点哽咽。
“我们别吵架,先去医院挂点滴。”
早晨风凉,混着鸟鸣,有种恍然的孤寂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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