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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 枫溪兰渡(5)
◎今天又是为联邦鞠躬尽瘁的一天呢。◎
孩子们被卢守蹊夫妇接走了。
裴行野这才再次揭开地毯, 把底下的尸体和那具尸体刚刚吐露的情报,一并展示给安达。
“对不起,又让你家……变成凶宅了。”他苦笑道。
安达低下头,凝眸看着尸体圆睁的双眼片刻, 蹲下身, 伸手把他的眼皮合拢了。
“非法闯入, 持刀威胁未成年,开枪也不犯法。”他没什么感情地说。
安达在自责。虽然嘴上不说, 裴行野却分明能看出来。
只不过,“自责”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个要额外处理的问题,不能动摇他不顾一切要达成的目的分毫。
“……即使这样,也要做吗?”
安达撑住膝盖,回首问:“哪样?做什么?”
“出兵远星领——本来支持吴叶叛军,就已令很多人不满……”
“此时此事若出差错……局势会很危险。安达先生, 他们都看着您啊。”
安达垂下眼。半晌, 他才笑了笑:“行野, 一直以来, 我都很惶恐。”
裴行野一愣。
“我曾经非常不想从政。政治基于多数人的思维模式和智力水平运作。而大多数的,也是枯燥乏味的。”
“我不想总看着头顶这令人窒息的银河,我想从事偏僻安静一点、也更有意义一点的事业,在理论上探讨人类的极限……”
“那为什么要走到今天?如今连退路,都快没有了。”
“我说了, 因为我很害怕。”
安达轻笑一声, 推开阳台门:
“我出生在良夜里, 甚至没见过帝政末年人类的桑榆晚景。”
“我生来所见之联邦, 就是一个以量子兽区隔同胞、虚无情绪盛行, 宇宙之壁耸立在前、太空探索走向绝地的……岌岌可危的文明。”
安达抓住身后的手腕,往前一步。
“如果这样的联邦作为一个文明,已经触及了人类文明的上限——那我很惶恐。”
“这个上限太低了,我不能容忍我的种族这般轻易地触及文明的天花板,此后就是日复一日的沉沦与沉沦。”
他再次往前,整个人已经站到了阳台的边缘。
裴行野下意识想拉他回来,他却摇摇头。
“如果联邦并没有触及人类文明的上限,而仅仅因我们的愚蠢和自大误入歧途——那我也惶恐。”
“一个文明的存续太艰难,无数文明曾经因一步踏错,销声匿迹——我不能容忍我所熟悉的、曾活生生在我眼前的联邦,到头来成为别人博物馆里的历历殷鉴。”
裴行野:“!”
安达望向远方,桑谷的长风卷过落日:
“前惭先贤,后愧儿孙……所以我还是做了。”
“我生何其短,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我这一生,有些事注定要做不成了。还有些事,有一线希望能做成。既然做了,就做到死。或成或败……”
安达回过头,笑道:
“能接受一事无成吗?不能。可不接受又怎样?我不想那些。”
潜林。
革命军领的将领们依序落座在长桌前。
方提督通知的会议时间是晚上八点,大家大多提前三十分钟入场——因为小吴君的习惯是提前半个小时到,没人敢迟于他入场。
然后,众人眼巴巴等了半个小时。
七点五十九分,提督小姐一边扎头发一边冲进会议室。
这还是帕蒂提前通风报信、告诉方彧人早早全齐了的结果——
按照在廷巴克图的惯例,方提督说八点到,第一个到的人绝不会早于八点。八点半能顺利开会,要塞诸君就敢发社交媒体:今天又是为联邦鞠躬尽瘁的一天呢。
“各位——好。”方彧喘得够呛,半天说了一句。
“……比叶仲还像女的啊。”
“一个联邦人,还是个女的,这将来咱们怎么和人解释啊?跳进银河都洗不清啦!”
“她说帝国语倒说得挺好……”“废话,她就说了两个单词 !”
“真神宽恕我,我此生此世英名堕地——”
嘁嘁喳喳但确保她能听清的耳语,方彧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时,吴洄冷冷回眸一扫。众人立刻噤声,整齐起立:
“愿真神的荣光永远辉映您魂灵。”
方彧抬手还礼:“唔,大家好。我是方彧,今后一段时间,会一起工作了。据小吴君说,由我来做主帅,你们需要暂时听我指挥,对吗?”
一片沉默。
早听说方提督刚从军时,这些老兵痞就是她命中克星,怎么也摆弄不明白的那种。
可不巧,远星系军官构成就是如此。就连吴洄也是多亏了丰富的脏话储备,才渐渐把他们降服。他正想看看方彧如何应对——
她身边一直沉默侍立的男军官突然暴喝:“聋了吗?!”
众人齐刷刷一哆嗦:“”
这个男军官身材高大,是看起来荷尔蒙很充足、又精明狡猾的类型……
有人怂了:“对、对,我们配合工作。”
“既然这样,”方彧一屁股倒坐在椅上,好像无事发生,“我有两个问题。”
“一,贵军对失踪军队的后续调查,是完全没有进展吗?”
“……”
方彧像猫一样略显凶恶地皱起鼻子:
“这样是不行的。你们的事故报告完全没有规范性——给贵军三天时间,至少把周边可用的侦查卫星都调来看看,把失踪前的监控录像、电台记录都过一遍,任何异常都要记录在案。谁来办这件事?”
半日没人吭声,洛林清了清嗓子。
有人嚷嚷道:“方司令,你不能因为咱们不是你用顺手的人,就打发咱们做这种边角余料的事儿啊。咱好歹也是枪林弹雨闯过来的,杀鸡焉用牛刀!”
“因为没做‘边角余料’,贵军已经损失了一个军团。贵军若觉得自己是屠龙刀,我军可以来办。”
方彧回过头:“——可是要调用你们的内部通讯,你们愿意吗?”
吴洄一怔。
他前一秒还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下一秒才意识到方彧的意图——
调用内部通讯记录……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感情上从不愿意向联邦求救。
方彧率军入革命军领,完全是他彻夜难眠、反复思考过其中利弊的决定。
从好的一方面说,方彧的过往战绩摆在那里,他本能地觉得此人至少不会输——就算输了,联邦也能为他分担部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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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联邦军继承星舰联邦以降的传统,军事制度相当完善,能为革命军领后续的军事改革带来珍贵的参考案例。
——他甚至专门为她在光脑里创建了一个新文件夹,取名“方彧军事经验学习”,并分别创建了“组织”“武器”“战术”“战略”和“思想”五个门类的文档。
从不好的方面考虑,方彧此行,无疑会大大加深联邦对革命军领的渗透。
联邦此前渗透已经不浅,但至少还局限在经济领域。
方彧要打仗,军队里的通讯密码、保密系统、内部通讯、详细星图,统统会暴露在她面前。
军事系统被廷巴克图提督看了个底朝天——
这意味着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完全丧失了和联邦翻脸的底气。
“……”
吴洄迅速打好腹稿,冷笑一声:
“一群眼高手低的家伙,方将军还不嫌跌份,你们一个个倒假清高——这是我们学习的机会,应该争先恐后才是。”
说完,他暗暗看向方彧。
那人又挠挠头,看不出因试探不成而不满的情绪,指了一名举手的将领:“那就您来吧。”
“第二个问题,你们提供的这份星图……”
方彧斟酌了一下:“是什么东西?”
众人:“……”
“我去玩《叛军之鹰》下载的枫溪兰渡星图,都没这个糊。是有更细致的星图不愿意给我,还是就做到这个地步?”
测绘科的老头鼻尖上冒出冷汗:“这……”
方彧再次竖起尾巴装凶:“明天要看到新星图。枫溪兰渡八条主航道四十六条季节性航线,少一条都是不可以的,明白吗?”
“是,是。”
方彧再次站起身——下方仍是一片岑寂,却是因畏惧而无言的。
她不喜欢这种压抑氛围,莫名想起裴行野说过,他不愿让下属因怕他而服从,而希望他们因爱他而服从。
她倒不奢求工作中能存在什么“爱”——
但如果军人的服从完全出于恐惧,遇见更大的恐惧就溃散,那这支舰队的战斗力,也没意思得很啊……
毕竟战争中,站在拔河赛场另一头和将军较量“恐怖程度”的,是死亡。
……
方彧负手走动起来。
“我知道诸公心怀疑虑。我们利益上不完全一致,彼此猜忌,这很正常。但是……”
方彧顿了顿:“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士兵的生命。”
“唔,这大致可以理解为:我保证不会因亲疏远近刻意让某个人的部曲严重减员,我会尽我所能保存你们各自的实力——”
“所以,我们把勾心斗角停止在这张桌子前。战场上,请各位无条件地相信我。”
“我们方司令官到底摆没摆平那群呜哩哇啦的家伙啊?”
欧拉打着哈欠,孜孜不懈地打探。
陈蕤:“我赌一只羊驼,没有。你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欧拉:“我不要羊驼,要卷毛羊——她一打仗就苦大仇深,一直都是这样。”
……
方彧一夜没睡。
她盯着枫溪兰渡星图看了大半夜。
从宇宙气象、隐蔽航线及基于此两点的可能的特殊战术角度,穷举了上百种能使舰队全灭的方式,一一推演,初步筛选出几个方向。
拿到调查报告和详细星图后,她突然觉得之前的思路完全错误,于是全盘推倒重来。
这次,她重新加入了武器等几个先前被排除掉的因素——
帕蒂有些为难地劝道:“阁下,不能再拖了,小吴君那边在催出兵了。”
方彧抬起头:“……可我还没想明白。”
帕蒂:“可人想不明白的事有很多,提督总能想清楚,是因为您有天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果不搞清楚就不做,那什么也做不了呀。”
洛林则像塞牙的肉丝一样从旁添堵,论述一件毫无关联的事:
“您看,我说您是完美主义强迫症,您还不信。”
方彧:“……”
她心里也清楚,大军花钱如流水,拖延不下去了。
可是,这样稀里糊涂地调兵遣将,不是将众人的生命完全置于未知的铡刀下吗?
她垂眸:“我有一些想法,那就先试一试……去把陈蕤和欧拉叫来。”
两位将军向她敬礼:“司令官阁下。”
——司令官正抱着胳膊,蹲在转椅上,人和椅子一起飞转成一道影子,见两人进来,才慌忙跳下来。
“失踪舰队是在西西里航道附近消失的。准确来说,是这里。”
她倒是不头晕,直截了当:“我们再去这附近试一试。”
欧拉:“啊?明知道那里有坑,还往下跳吗?”
方彧:“大统领大概也认为我们第二次行动会避开此地,以免重蹈覆辙,这附近的防御必然松懈。这是一个优势。”
“其次,这是与枫溪兰渡领连通的重要运输航线,如拿不下此地,即使我们派出全部兵力围城死耗,也耗不死他们。如能快速击破,则可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何况……你们怎么知道只是这附近‘有坑’?”
欧拉和陈蕤对视一眼。
“司令官觉得不是特殊的宇宙环境导致敌军被悄无声息地全歼?”
“我目前更倾向是一种类似恒星级武器的……武器。”
“什么武器?技术上看不可能啊。”
“不可能,但是很合理。”
——方彧想起引爆太阳后寂静的太空,以千万计的生命陨落于人类之故乡,死如秋叶,无声无息。
“快速失联,没有残骸和幸存者,这场景很像当初太阳爆炸后的肯雅塔军政府。”
欧拉打了个寒战,赔笑道:“那,阁下,您光叫我俩来是什么意思?”
没等方彧张嘴,他又急忙补充:“下官可是打不了逆风仗的,我当初参军都是被爸妈逼的,我胆子小得很……”
“怯而后勇,方为大勇。”方彧正色,“我要你来,就是因为你胆子小,胆小就会谨慎——面对未知凶险的环境,对生命的谨小慎微和至生死于度外,缺一不可。”
方彧的目光刮过陈蕤。
果然,她眼里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焰火。
欧拉苦着脸,极力道:
“方司令,我其实有时候也挺鲁莽的。比如三年级的时候,我上数学课嗑瓜子儿,被班主任抓个正着——”
方彧垂着眼:“欧拉提督,我其实也不想冒险,但安达……”
欧拉大惊失色:“安达?您可千万别听安达的呀,当初我们去玩CS,就因为听了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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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指挥——”
“不,安达阁下是说,内地局势不稳,如若一拖再拖,可能会不得不无功而返。我们退兵后,两边保守派力量恢复,远星必然会回到军阀割据的原有格局,只不过多了个小吴君而已——”
陈蕤冷笑颔首:“所有的一切,就都失败了——他说的有道理。”
“艾德里安,即使不为别的,一个如此盛大的坟场,你不想去看看吗?”
“……”欧拉到底是个体面人,没把“神经病”直接骂出来。
方彧:“可以吗?”
两人敬礼:“下官遵命。”
方彧把两份文件分别交给二人:
“叶仲将军做向导,你们三人共同执行此次行动。以收集情报为主,如有可能发动突袭——二位随机应变,不必汇报,注意安全,等你们回来,再进行下一步部署。”
……
接到命令的当夜,两支舰队已迅速完成准备工作,率军开拔。
同时,方彧命令其余提督率部从各方向分别进攻,对枫溪兰渡领成包围之势。
——从大军开拔的那一刻开始,欧拉和陈蕤就在三个旗舰的公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叶仲从未见过这样的两个指挥官。
从潜林到枫溪兰渡领的急行军途中,两人愣是从奥托十八、奥托十九和伊莎贝尔女大公的三角情史,一路八卦到他们方司令官。
陈蕤:“不可能,方彧母胎单身,我知道。”
……居然直呼他们司令官姓名吗?!
欧拉:“时移世易,石头放久了里面还能蹦出个猴呢,方彧已经开窍了。”
……敢把大统领和猴相提并论者,都被绑到十字架上烧没了。
陈蕤:“我不信,你有证据吗?”
“嘿!陈提督,你可以质疑我的仗打不好,但不能质疑我的瓜不熟——就在几天前,方和她那个洛林中校——”
叶仲不由屏息凝神。
欧拉却卧槽了一声:“——前方有敌军!”
位于右翼的欧拉军团,最先与敌军相遇。
敌人数量不多,三人按照原定计划,保持原有队形不动,欧拉独自对敌军展开进攻。
由于失踪军队有通讯突然中断的情况,为防重蹈覆辙,三个军团在行进途中始终处在彼此在信号弹的视野范围内——如有不测,还可通过信号弹交流。
欧拉:“敌人突然逃往Z093方向,抛下大量武器装备,看起来是在诱敌深入。”
陈蕤:“派出小股部队假意追击,大部队兜个圈子跟过去,看看他打什么算盘?”
欧拉:“成,我带人去追。提前声明,我可是见势不好就掉头逃跑的,到时候别骂我。”
陈蕤笑骂一句,说:“我现在就骂行吧?”
欧拉把大部队指挥权转移给到瓦尔基里号,率领小股部队追了上去。
副官忧心忡忡:“提督,如果对面有什么‘武器’来炸咱们可怎么办?”
欧拉:“废话,当然是撒丫子跑啊——小股部队便于分散,除非恒星级武器炸掉一整个星系,否则不会跑不掉的。”
“那、那如果就是恒星级武器呢?”
欧拉指一指空空荡荡的星图:“这附近连天体都没有,炸什么,空气炸锅吗?”
即使有什么武器,也必然得依托恒星之类的能源才能运作……
这片空荡荡的宇宙,看似死寂,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前方的敌军距离越来越近。欧拉下令全军减速缓行,做好战斗准备。
突然,副官大叫:“前方又出现两股敌军,看起来要包围咱们!”
这太不出乎意料的战术,令欧拉出乎意料了——
难道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诱敌深入、围而歼之吗?
除非敌军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消灭他,否则陈蕤的大部队一围上来,被包饺子的岂不是当地守军?
……看规模,当地守军已经倾巢而出。歼灭这股敌人,西西里航道顿时空虚无守,他们长驱直入也并非做梦。
欧拉登时紧张起来,冷笑起身:
“早晚要打的,那就开火碰一碰吧——哪也不去,就在这片空旷的宙域里打!”
……
潜林。
“报告,德拉萨尔提督攻破了Z923方向的川沙航道,向提督请求进一步深入!”
方彧蹲在椅子上,用手抓发辫的末端,垂着眼皮:“不行。”
帕蒂:“……只回复这两个字吗,提督?”
方彧抬眼:“其他军团未就位,孤军深入,想找死吗?”
帕蒂立刻回头:“是!”
“转告德拉萨尔提督,您的军团战斗英勇其疾如风,提督十分欣慰。可大规模作战需要各个军团协调配合,其他军团目前未就位,请您……”
帕蒂啪地挂掉上一个通讯,又马不停蹄接下一个:
“提督,那位马拉将军的军团业已攻克大平流航道,请求……”
“不行。”方彧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垂落下来。
“是!还是那样回复吗,提督?”
“嗯……等陈蕤欧拉消息,在此之前,任何军团不许深入。”
——洛林啼笑皆非地看着其他人团团转,自己在旗舰上溜溜达达。
弗里曼看不过去:
“我说老兄,你好歹也收敛一点,别满地乱逛,也别叫爱玛在那玩斗地主了——谁不知道你们机甲作战署上下都闲出个屁了?”
洛林怅然中有八分嘚瑟:
“唉,不是下官不愿为司令官阁下分忧——可惜司令官爱惜在下等的生命,不想让咱们这些出战即送死的家伙轻易下场啊。”
“提督!欧拉提督那边有消息了!”
帕蒂惊呼一声。弗里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搭理洛林了。
“他在西西里航道与陈提督夹击,成功歼灭所有敌军,目前航道畅通无阻!”
帕蒂声线激动,弗里曼也不觉松了口气:“啊!”
洛林却仍扒在门口细听。
半晌,方彧那平静的、尽力压抑着疑虑的声线传来:“这样么,那很好……”
洛林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09 18:44:182023-12-10 18: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酱的小鱼干、Edrxygvhbu、海无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2 ? 枫溪兰渡(6)
◎下官的心,跳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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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 可以与大部队汇合了!”
欧拉坐在舷窗前,放下口琴,点点头:“嗯,我们快点回去。”
舰队向主力部队全速前进, 星海在身后扭曲拉长。
欧拉一直开着公频, 孜孜不懈地吹口琴——
陈蕤:“别吹了, 难听死了。”
欧拉以一段更曲里拐弯的调子回赠。
陈蕤:“……”
突然,口琴声戛然而止, 频道里传来一声惊呼:“提督,那边小心——!”
陈蕤浑身一栗:“!艾德里安?”
片刻,欧拉幽幽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有艘跑丢了的敌舰刚刚向我开炮,躲过去了。”
陈蕤:“……吹得跟招魂似的,难怪招来不干不净的东西。你小心,再过一会儿他们可都来了。”
陈的嘴可真损, 欧拉心想。一边想着, 一边继续吹奏。
刚刚的炮击刮掉了旗舰的一小块漆皮, 此刻已凝成小石子状, 在舷窗外迅速打着旋。
通讯突然不大稳定,陈蕤的声音在空气中起起伏伏。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联邦的量子兽操作型星舰,在远星领内经常原因不明地水土不服,通讯流畅度、灵敏度往往都存在一定问题——
这也是裴和卢两任军部长官,都在试图推进联邦军去量子兽化的原因。
欧拉继续吹口琴, 调子越发没边。
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 是口琴的音准不对吗……
“提督, 通讯还没恢复, 现在彻底断线了!”
欧拉一愣。通讯中断, 革命军失踪前的第一个征兆。
他脑子里不听话地冒出这个念头,胃部有些翻滚:“再连一下试试。”
“是!等等,提、提督?你、你看——”
副官突然面露惊恐,指向窗外。欧拉随之望去——
刚刚还打着旋像方提督一样飞转的漆皮,此刻一动不动地悬在窗外。静止,绝对的静止,就像由现实骤然走入画中一样。
欧拉一愣:“给旗舰加速试一试。”
副官:“……是!”
旗舰加速到最大。
——哪怕仅凭他在小学学习到的物理知识,他也知道,只有两物体速度一致,才能保持相对静止。现在旗舰加速,外面的物体理论上应当后退。
漆皮仍安静地悬浮在窗外,纹丝未动。
副官声音都扭曲了:“我们……我们难道不在移动吗?”
欧拉心脏一缩:“!”
是的,他们不在移动——像一头扎进古木滴落的树脂里的飞虫。
只有一种事物能让星舰变作琥珀里的虫子。
宇宙之壁。
……
瓦尔基里号。
口琴声再次戛然而止。
陈蕤一怔,连番呼唤:“艾德里安?欧拉?欧拉?”对面却一片死寂。
莱昂:“提督,欧拉提督那边的通讯,已经断了。”
陈蕤猛然起立,重心一偏,险些摔倒。
她挣开莱昂的搀扶:“!?信号弹呢?发射!”
……
欧拉透过舷窗,看到天际划过流星般的一道红光。
是陈蕤发射了信号弹。
大部队还在向这个方向移动!
欧拉一身冷汗,登时什么都忘记了。
他们全军已身陷宇宙之壁中,可见此处的宇宙之壁面积相当之大。一旦陈蕤率部赶到,他们也会统统陷进来——
到时候损失的,就是联邦整整两个精锐军团和小吴君的叶仲部。
必须让他们停下——信号弹——
他下意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信号弹不能用了,它是通过运动摩擦生热发光来传递消息的。
宇宙之壁里……根本发不出信号弹。
欧拉面色铁青,腾地一拳砸在桌案上。
副官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了:“提督,怎么办?我们还有可能出去吗?”
“一定可以的,提督当然有办法的!哈哈,咱们军又从来没做过什么坏、坏事,怎么会这么倒、倒霉呢?”
“都闭嘴!没看见提督在想办法吗?”
欧拉揍桌子的手隐隐作痛,忽然一阵心酸:“……”
突然陷入绝境的人,见谁都想倚仗,看什么都像救命稻草,他也如此。
多亏方提督的通讯也打不通了,否则,肯定要丢大脸和她嚎啕大哭一顿。
……伊莎贝尔女大公曾告诫他,绝望的时候要转移注意力,去做事。
的确,他还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做。
欧拉深吸口气:“开内部通讯,我和大家……说两句话。”
好在,内部通讯不受宇宙之壁的影响。
通讯才一打开,各个星舰便吵吵嚷嚷叫成一片。
有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啦?”
一个中年军官哽咽不已:“提督,我、我说好了带孩子们回家……”
一个少年稚嫩的嗓音:“舰长!提督,我们的舰长刚刚自杀了!为什么?”
欧拉沉声说:“各位。”
频道内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惴惴然屏息凝神,仔细观察提督脸上每一个可能证明“不会出事”的细节。
欧拉提督神色平静:“我先来向大家汇报一下情况吧,我军目前进入了宇宙之壁内。”
“啊!”众人哗然。
“目前的军事史上,进入宇宙之壁的星舰没有再出来的先例。从技术的角度上说,也没有这种可能。”
“……”哗然变为死寂。
“所以,应当可以这样说——我们已经被宣判了死刑了。”
欧拉尽力显得轻松一点:“别太伤心,大家都是军人,应当有生死有命的觉悟吧。”
有人突然哭出声:
“提督,突然死在敌人的炮弹下,是有觉悟的!血流不止、肠子漏出来,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也是有觉悟的!但现在,现在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呢?”
欧拉:“……”
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呢?
问得好——说实话,他也想知道。
欧拉挤出一个笑容:“……实际一些吧,大家想要长痛还是短痛?”
副官泪眼汪汪地看着提督——
为什么他还嬉皮笑脸得出来?这哪是个公国领的贵族公子?
活脱脱一个古代小说里的水匪,问客人要吃滚刀肉还是馄饨皮。
“长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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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物资储备能维持三天,然后就要慢慢饿死。短痛呢,我们现在就引爆星舰,集体自杀。”
欧拉豪气干云地说:
“事到如今,我就不搞独.裁了。大家民主投票吧——对了,有趣的小知识:死于星舰爆炸的人从感到痛苦到意识消失,平均不超过七秒,简直相当于安乐死。仅供参考,没有倾向性。”
“……”
提督的倾向性简直比巴特蒙总长的脑袋还赤裸裸。
数分钟后,副官统计了各星舰的投票结果。
“492:3,提督。”
欧拉笑道:“引爆星舰决议通过,大家就准备一下——对了,既然反正都要引爆星舰,我有一个想法,能把我们最后的声音留给外界。”
在众人茫然注视下,欧拉咬牙说下去:
“我们按一定的顺序引爆,在外界看来,我们就像一盏盏次第亮起的灯,和灯语有同样的效果。怎么样?”
众人默然。
欧拉知道,这是默许。
副官将控制按钮递到他手中。
这个按钮连接着全部四百九十五艘星舰的自爆程序,只需要按下去……
欧拉留恋地用指腹抚摸了一下按钮,毫无犹豫,猛然按下。
第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舷窗映入。
他听到频道内有年轻的哭泣声:“妈妈,妈妈——”
欧拉继续说下去:“顺序会发布到各个星舰的中控系统,不需要人工操作,大家只要静静等待……”
嘭地一声,白光也吞没了他。
“啊——啊啊啊——”
是副官惨烈地尖叫着,浑身都在燃烧。
他应当也是这样的惨状吧。
这种痛苦与安乐死相距甚远,时间也仿佛无穷无极、永无尽头。
他觉得他的声带终于在燃烧中化为尘埃,终于不再忍耐,放声大哭。
风,是风啊,凛冽的、温柔的、残酷的、慈爱的天风——
风托举他,亲吻他,爱抚他。风中有人纵歌竟夜:
“天风忽一至,我逐流星散……流散成灰不可惜,愿乘长风返故园……”
……
陈蕤站在舷窗前。
前方的黑色宙域平静如昨,唯有一个又一个超新星爆发般的雪白光点,令人心惊。
莱昂一面记录,一面快速翻着灯语表。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立刻返航……
前方是宇宙之壁……我们已无法返航……
另……我先前对你未说完的方提督的事……是……
洛林中校和方提督表白了……
陈蕤惨白的脸抽搐一下:“噗。”
从远处遥望,这条寂静黑暗的宇宙走廊两侧,点起盏盏冷白的灯。
——宇宙之壁是宇宙地层的化石,它杀死一切生命,也使一切永存。
此后的千万年里,四百九十五艘星舰将以启明星的姿态将点亮这寂寞的血色航道,成为后来者的路标。
他们的寿命甚至会比联邦和人类文明更长久。
他们将永恒燃烧。
……
半晌,莱昂哭哭啼啼起来:“提督,太、太伤心了!欧拉提督就这么、就这么……”
陈蕤并不难过,她只觉得一团火在胸中横冲直撞,肺腑却依旧冰冷。
她沉声说:“去叫机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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