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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

    不多时,翠烟便领着李管事进了院子,让他在院外回话。

    “问姑娘安。”李管事行了一礼,便说起正事来,“先头的呈报都递给碧儿姑娘了,招募人手一事确然迫在眉睫。”

    “原本按照旧例,各支线上的人手是充足的。只是……”李管事斟酌用词,小心翼翼道,“姑娘上回大刀阔斧赶了一批混饭吃的蛀虫,再加上前些日子您签发的密令,要压价抢市。这二者一碰上,可不就人手短缺了。”

    清懿看着他呈请的书信,沉吟片刻,没有说话,目光带着思索。

    李管事偷觑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清懿知道,因上回的敲打,他有了怕味儿,倒不敢欺瞒人。

    且他所陈之事,也是清懿早先有料定的。

    只是……盐铁商道并非是一般生意。招募人手也并不像寻常那般贴个告示便可。还需得看人是否牢靠得力,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必须衷心与主家,嘴严牢靠。

    现下商道的人手大多是曲元德留下的心腹,或通过安顿家人,或通过金钱利用,人心收买。总之都是牢牢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另一部分是浔阳的人,外祖带出来的好手,绝非寻常人能比,端看几十年如一日的效忠便可盔一二。

    清懿的沉思落在李管事眼里,以为是犹豫。

    到底年纪小,又是女流,遇事还是不够果决。

    他心下暗暗想着,又适时劝了一番,末了才道:“姑娘倘或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去替姑娘招募人来,保管得力又衷心。”

    清懿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容后再议罢,现下仍用旧人,多加几倍工钱,暂且熬过这段时日。”

    李管事还待说话,翠烟便笑着送客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到底出去了。

    碧儿的思绪一向能跟上清懿,她叹了口气道:“姑娘是不放心李管事?”

    见人走了,清懿才卸下防备,揉了揉额角道:“倒没甚么信不信的,只是他安逸了许多年,跟在老爷身边养平了性子。只能守成,却没了远见卓识。”

    “先头的掌舵人行事自有章程,李管事只晓得他靠甚么手段笼络的人心,便自以为有了规章,想让我也照旧行事。”清懿淡淡道,“倘或真是这样,却不能叫做我的心腹了。”

    碧儿不知想到甚么,眸光明亮道:“财帛利诱,手段威逼,固然有一时之用,却非长久之计。”

    清懿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笑道:“正是如此,上乘之计,乃是攻心。只有上下愿景一致,齐心协力,才真正拧成一股绳。”

    “而我如今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倘或没有,我宁愿空悬着等。”

    翠烟默默听了半晌,适时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倘或咱们不与姑太太斗法,延缓些也无妨。可如今,咱们已然行了压价抢市这步棋,来逼她露马脚了。要是因人手有缺坏了事,怕要满盘皆输了。”

    这话也在理,三人一时无言,沉默着想对策。

    清懿闭目养神,缓缓道:“放耳钓鱼,如今鱼已快上钩,咱们却拖不动这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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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真是个麻烦事。”

    这话意有所指。

    她们放出的鱼饵,其一便是阮家的商铺。

    上回她佯装败阵,无非是想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经世事,有些小聪明却并无城府的小姑娘的形象。好叫曲雁华放松警惕。

    明面上的商铺生意之于清懿而言,只是摆在盐铁商道前的幌子。

    这个幌子之于曲雁华,恐怕也是同等意义。

    原本,清懿还并未揣测到这一点。

    可巧李管事上回来报,说是底下人买卖时发觉出了一条新商道,恐要与她们争生意。

    碧儿留了心,将这事呈报给了清懿。

    商道是暗地里的买卖,谁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

    就如黑暗里狭路相逢的对手,彼此心知肚明有竞争者,却看不清是谁。

    照如今的情形看,对方是新兴的商道。或许并没有完全意识到他们还有竞争者的存在。因此是敌明我暗的情形。

    商道与曲雁华,原本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清懿也并没有把两者联系到一处。

    可上回袁兆的提点。却把她的思绪推到了一个从前未曾设想的境遇里。

    他必然是知道程家触犯了一道足以让名声显赫国公府都万劫不复的罪名。

    既然是程府,便与曲雁华脱不了干系。

    旁人或许会信曲雁华一个寒门女,在国公府如履薄冰地活着。

    可同为曲家女的清懿却一百个不信。

    兢兢业业数十年,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不惜赔上大把嫁妆踏进那户高门,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面上被大房压一头,实则赚得盆满钵满,才是曲雁华的行事之道。

    联系这一条,清懿不免有了猜想……程家或许也把手伸向了盐铁商道。

    而他们背后是谁呢?

    清懿目光带着思索。

    上一世,在她困顿于病榻的那段时日里,她隐约知道朝中发生了动荡。

    太子突发疾病暴毙,皇太孙被刺客下毒刺杀,生死不明。

    王朝两位钦定的继承人同时遭难,不可谓不蹊跷。

    袁兆在那段时日很少回家。每每见他,脸色都十分凝重。

    按照礼制,现下最为合理的继承人应当是淮安王。

    那时朝堂流言四起,都说是淮安王设计害死亲兄长和亲侄儿,整个淮安王府都陷入骂声中。

    淮安王人还在北地守边关,一路风雨兼程,披星戴月地赶,也需花费十来天。

    淮安王府也足足闭户十来天,只等主君归来。

    可是,人没等到。

    只等来一封染血的信,和一块碎掉的护心镜。

    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士兵,鲜血浸透了全身,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淮安王府。

    他谁也信不过,只有见到王妃和世子殿下时,才肯将真相吐露。

    “雁门关遇伏……属下无能,没护住王爷……”

    铁骨铮铮的汉子嗓音嘶哑,字字泣血。

    王妃愣在原地半晌,一贯柔弱的女人,此刻却一滴泪也没流。

    在高门显户长大的人,再不谙世事,耳濡目染之下,也见识过阴谋诡计。

    半月之期,武朝的掌权者一连失去了两个儿子,亲孙子也生死不明。

    三位继承人都接连遇难,这简直是摆在明面上的阴谋。

    能将事情做绝,也证明幕后之人已经掌控全局,才敢图穷匕见。

    全京城的人都眼见那染血的士兵进了淮安王府,上下俱都在观望王府的反应。

    可自那日起,淮安王府除了挂白,便再无动静。

    众人都以为一向爱哭的王妃现下必定柔弱无靠,哭倒在榻上。

    可没有人知道,身为太傅幺女的淮安王妃许南绮,此刻已经变了一个人。

    也没有人知道,世子晏徽云,为避开耳目,单枪匹马远赴雁门关。

    每一次的天色乍变,都伴随着预兆。平头百姓不知预兆,只知雷雨已至,闪电交加。

    皇帝急火攻心病倒,皇后独木难支。

    朝野内外,不知何时已被腐蚀一空。

    有识之士早已醒悟,病灶深入王朝肺腑,并非数年之功。

    太子次子晏徽霖便是这个时候,在一众臣子的拥护下,成了武朝的继承人。

    可之后究竟是怎样一个结局,清懿却不知道了。

    按已知的条件可推算,晏徽霖能做成这样一个局,必然是筹谋良久的。

    想要谋反也必须具备两个条件,钱和兵。

    清懿不知兵从何来,却能略略推算出他的钱从何来。

    作为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他依仗的无非是根基深厚的母家外戚,以及拥簇他的臣子。

    按照袁兆的立场以及说法,程家想必在这场阴谋里已经站在了晏徽霖的阵营里。

    他如果想要飞速积累财富,唯有通过这条途径——盐铁商道。

    晏徽霖作为皇室,不便出面经营。

    于是乎,程家变成了他的钱袋子。

    正如曲家之于皇帝,也是一个道理。

    只是对方的商道尚且处于萌芽阶段,且针对的是贩往北疆的线路。

    两家实则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可如今虽是两不相干,却难料日后的情形。

    晏徽霖可是有夺嫡之心的人。

    试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既然不容……倒不如趁着敌明我暗,先下手为强。

    清懿的手指轻扣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她不介意,吞掉对方。

    第一步,便是从曲雁华入手。

    碧儿深知清懿的筹谋,正色道:“咱们压价抢市,已有成效,只等着后续的进展了。不知招人一事,姑娘可有成算?”

    “还需暂缓。”清懿淡淡道,“如今每一步棋,都需慎之又慎。咱们胃口大,可对方也不是蠢人,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屋外隐隐有雷声轰鸣,是要下雨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一切权谋都是小儿科,经不起推敲!

    所有含糊没解释清的,后文都会有详细解释!

    早安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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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 人心

    ◎姐妹俩打酱油啦◎

    骤雨初歇, 天空再次放晴,已是半月后。

    难得的好天气,又正巧轮上旬假。习真与习茜姐妹二人便做东邀了学里几个相熟的同窗, 摆了宴在湖心亭里,预备着好生乐上一乐。

    原本也邀了清殊, 可她如今背了一担子功课要对付, 脱不开身, 只教习真与她留朵花戴, 便算尽了心。

    习真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学给裴萱卓听,笑得打跌, “瞧她怕你那样儿,鼠儿见了猫不外如是!”

    “难为你倒信她。”裴萱卓闻言, 只淡淡一笑, “倘或她真怕我,还能顿顿来蹭我的饭吃?如今不过是吃人嘴短, 哪好意思不做功课。”

    程习真一愣,旋即喷笑出声,“还真是这丫头的性子。”

    这次小宴, 除了程家姐妹二人做东外, 只请了裴萱卓并几个寒门姑娘,没有其他贵女。

    一是怕两个圈子的人都不自在,二是懒得因此生出是非。

    正聊着呢, 不远处却见一行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贵妇人往这边来。

    程习真才瞧着人影,便赶忙起身,上前搀扶来人, “母亲怎的来了?我一大早打发人请您, 赵妈妈却说您不得空, 这会子倒逛来这处了,莫不是听见萱丫头来了您才赏脸罢?”

    习真半打趣半嗔笑,搂着曲雁华的胳膊,十分亲密。

    听了他的话,曲艳华一双美目里流转着笑意,看向众人道:“瞧瞧,我还不曾张口呢,这边有一长串的道理等着我。”

    众人俱都笑了。

    “我不过是忙里偷闲,便想着来赴你们女孩子的宴会。孩子们不必拘谨,只当我不在,要吃要喝便找我。先头怎么玩,现下依旧怎么玩儿?”

    那个瓜子脸儿的姑娘名唤展素昭,向来脾气硬,可这会子在曲雁华面前却十分知礼懂事。

    “还不曾起头儿呢,夫人正好来与我们同乐?”

    程习真极有眼力见儿,忙拉着曲雁华道:“母亲最是有闲情雅致的,谁不知你原先在闺中的才名。不同我们玩,我是不依的!”

    她这话说得巧妙,教人心下熨帖。

    “我们家真儿最是个讨人喜欢的。罢了,少不得陪你们玩闹一番。”曲雁华眉间含笑,“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呢?”

    程习真:“在占花名呢,母亲也来抽一支。”

    说罢,她便将竹筒摇晃片刻,捣乱了竹签的次序。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程习真手指微动,悄悄将一只最好的签,放在了最上面。

    曲雁华眸光微动,好似不经意抬手,正巧拿到这支。

    程习真起哄道:“母亲快让我们瞧瞧。手里的是什么签?”

    众女俱是好奇。

    曲雁华嘴角含笑,将那支签展示给众人看。

    只见上头赫然写着:花中之王牡丹。可指令在座各位皆罚一杯酒。

    程习真立刻笑道:“咱们都要自罚一杯!”

    小丫鬟们忙上来斟酒。

    “心意到了便是,不必多饮。”

    曲雁华面上带笑,只将程习真的暗暗奉承看在眼底,也领了她的好意。

    她家这个小庶女,最通人情世故。

    倘或她不接纳这好意,反倒令人难安。

    程习真瞧着曲雁华脸上没有不高兴的,心中自然欢喜,又团团张罗着丫鬟们倒酒。

    这便是她们做庶女的处世之道。

    扪心自问,曲元华已经算得上是一位极好的主母。

    自她入门后,程善晖前后纳了四五房的妾,膝下庶子庶女七八个。

    可她家这位主母,从不拈酸吃醋,几十年如一日维持着贤良的声名。

    对待他们这些庶出的孩子,也是一视同仁,从未苛待过。

    程奕和程钰上的甚么学,庶子庶女一样儿去上学。吃穿用度一应都是同等分例。

    偶尔宴会,他们二房的孩子站出去,比寻常人家的嫡子嫡女也差不离。

    对比大房那几个孩子蔫巴儿的模样,旁人心里也有了计较。

    同样是国公府奶奶,曲氏的做派,比之冯氏,真不知要高明了几里地去。

    见曲雁华酒杯空了,程习真忙亲自接过酒壶,好生为她添上。

    行动间,习真正巧对上曲雁华温和的笑眼。

    好像一位真正慈祥的母亲一般,教人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要依偎。

    她不由得一怔,旋即很快清醒。

    在习真年幼时,何尝不曾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姨娘过世得早,自有记忆起,她便只叫过曲雁华母亲。

    在习真心里,再没有比曲雁华更好的母亲了。

    她会轻言细语地询问小习真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会疾言厉色斥骂苛待她的乳娘。

    习真一度觉得,她虽不是曲雁华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儿,情谊却与亲生母女是一样的。

    可当她真正流露出孺慕之情时,一腔对母亲的剖白之言,却并未得到回应。

    那双眼睛里,是一贯温和的笑意,却又无端让人觉得疏离而冷淡。

    她的回应仍然是不带感情的妥帖,末了才听到一句或许带了几分真意的话。

    “真儿不必感激我,我不过是套了一个当母亲的壳子,尽了我的责任。”她语带笑意,好似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人,最是不必你付出真心的。”

    那时,年幼的习真还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只是隐约地有些难过,她好像还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时过经年,习真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伤神。

    她也早已经了悟,曲雁华的用意。

    一副肉骨皮囊下,藏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并不重要。

    论迹不论心,即便她是十分的假意,却也让她这个庶女好好地长大,且养成了一副通透敏锐的品格。

    这就够了。

    只是,原以为她早就长大了,也不再渴望那稀缺的母爱。

    可这一瞬无端的恍惚,却让习真心底生出几分羞愧。

    她强行按压下去的芽儿,又如野草般肆意横生,不断地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开口问一句。

    ——母亲有没有过一瞬间,是真心把我当女儿?

    曲雁华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一切。

    习真被她目光注视的一刹那,便回过神来。

    一颗心,复又沉寂。

    众人还在依次占花名,欢声笑语不断。习真很快打起精神,参与进去。

    玩闹片刻,姑娘们又间或聊起天儿来。

    几个寒门姑娘们言谈举止也十分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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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雁华看在眼里,笑问道:“你们在学里一切可好?少了甚么吃穿只管同我说。”

    展素昭忙道:“哪里还能再打搅夫人,有饭食,有衣穿,有书读,已经是厚恩难报了。”

    “这些话也不必再提。”曲雁华淡淡道,“那些敦促你们的小气话我也不说,你们本就是懂事的孩子,在念书一途也最为用心,只不要因着功课劳累身子才好。也需得时时如现下这般,一同玩闹玩闹,才有个孩子模样。”

    这话温和里带了几分怜惜,却教展素昭一时红了眼眶。

    她原也是殷实富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中一时遭了难,才沦落到以浆洗缝补为生。

    幸运的是,那会子她正巧听闻国公府的二奶奶善心大发,要资助寒门女读书,有意向的可前往府上供她择优挑选。

    那是底层的女孩子吃饭都艰难的世道,哪里敢肖想读书的事。

    可巧,展素昭从前在家里当姑娘时,肚子里也装了几本书,知道有学问的好处。如今见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哪里肯错过?

    不过,她也存着几分谨慎。

    那些高门主母为表善心,施粥赐饭的倒是多,却并不曾听闻资助女子读书的。

    国公府里的那个女学,在全武朝也是有名的。

    可那是甚么样的人才能去的地方?

    连不够显达的小官小吏子女尚且够不到门槛,她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女孩子,何德何能竟有这体面,去女学里读书?

    因此,她便是抱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的心情,前往国公府里的。

    后来,她与十数名出挑的女孩子,被挑选进来读书。

    当时,曲艳华也是如现下这般,眼底带着温和笑意,说道:“我不过帮你们一把,日后如何,端看你们各人的造化。我也不必你们当牛做马地感恩。只要心里记着我的好,逢年过节来探望我,也就罢了。”

    心思单纯的姑娘们,并不懂甚么叫攻心之计。

    也辨不出一番情真意切的话里,究竟掺了几句真,几句假。

    她们只知道曲雁华是无望命运里的救命稻草,只看得清眼前实实在在的好处。

    眼前突然掉落一道通天的梯子,放下梯子的人或许别有用心,又或许是真心实意。对于身陷泥泞的姑娘们而言,这条青云梯,是她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路径。

    不管前路有甚么等着她们,也好过错失良机,困在原地庸碌一世。

    既然敢于踏进国公府应召,这些姑娘都是心里存着志向的,她们最能分清自己想要的是甚么。

    曲雁华的目光,落在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裴萱卓身上。

    她笑道:“萱丫头好似清减了些。”

    “我那侄女儿清殊,好似就在你教习的兰三院里?”她顿了顿,又道,“她们这些孩子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娇纵些也难免,比不得你们懂事,倒让你劳心了。”

    听了这话,展素昭倒有满腹怨言要吐,“正是呢……”

    她才开口,却教裴萱卓冷淡地截了话头,“清殊很好,如今习字也大有进益,是个很好教的孩子。”

    见她竟难得维护旁人,展素昭气闷地愣在原地,也不再多言。

    曲雁华眸光微动,淡笑道:“如此倒是甚好。”

    闲话半晌,日头眼看要西沉,场子也快散了。

    曲雁华看向裴萱卓,正想示意她留步片刻,就见赵妈妈匆匆穿过游廊而来。

    “奶奶,不好了!”

    她直直奔向曲雁华,面色惶急,才一出口,便被曲雁华厉声打断。

    “有话好好说,妈妈慌甚么?没得吓着孩子们。”

    赵妈妈这才发觉还有姑娘们在场,老脸上满是羞愧,讷讷不敢言。

    习真颇有眼色,带着姑娘们告辞了。

    裴萱卓也跟着众人离去。

    “说罢,发生甚么事了?”

    屏退了左右,曲雁华脸上没了笑意。

    赵妈妈神色凝重,凑上前耳语道:“那边传来消息,盐市的货,砸在手里了。”

    曲雁华微眯双目,好半晌才追问道:“说清楚,是砸了一部分,还是……全部?!”

    赵妈妈心底苦涩难言,“回奶奶,是全部。”

    “咱们将铺子卖出去得来的银钱,全砸进盐市了……如今,血本无归!”

    “前儿不知来了哪一路同行,悄摸着压价售卖,主顾哪里肯再买咱们的。这事咱家老爷和大老爷那边还不知道呢,我压着消息,并不曾吐露半分。奶奶可要告知他们?”

    空气里弥漫着难言的沉默。

    赵妈妈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低着头等回复,

    良久,才听得一声短促的笑,并一道怒极后重归平静的声音。

    “货在手里便是钱,端看后头运作便是。暂且压着消息罢。”她美目微挑,“妈妈别说风就是雨,还没到绝路呢。”

    “倒不知,这后头的人,是来对付我的,还是钓他们这群大鱼的。”

    赵妈妈讷讷称是。

    心里头的不安却不敢说出口。

    天色说变就变,方才晴空万里,好似又有暴雨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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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 火苗

    ◎妹妹出主意啦◎

    雨天持续了许久, 起初是绵绵细雨,凉爽宜人,热恼了的京城百姓只说是菩萨显灵, 这才降下甘霖浇灭暑气。

    连日来,京郊亭离寺的门槛都要被冒雨赶来的虔诚信徒们踏破, 可众人淋雨庆贺的景象并未维持多久。渐渐的, 雨势越发可怖, 不知从几时起, 街道上的积水已能淹没小腿肚,百姓才惊觉, 这是闹水灾了。

    高门皆有余粮,便是关门闭户数月也不打紧。对于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而言, 这水灾不过是断了她们各类名目的赏花踏青宴, 左不过闷上几日罢了。

    因着暴雨成灾,坊市关闭, 各行都歇了业。

    为安全着想,学堂也停了课,只教学生们在家里温书。

    早先也有类似情形, 譬如出现天狗食月的异象, 又或是有歹人窜逃入城,都有京兆尹颁布闭户居家的告示。因此,众人也并不十分慌乱, 依然吃好喝好。

    直到一个惊雷般的消息传来,敏锐的官宦权贵们才察觉不对劲──圣人罢朝了。

    十七岁登基的崇明帝,在位五十余年, 除年节丧制之外从不曾有一日辍朝, 其间更是经历过大灾大难, 现下这样的小雨灾,真是不够看的。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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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朝之事不可谓不蹊跷。

    耳边听着同僚们的低声议论,曲元德一言不发,顺着人流出了宫门。

    时任翰林院编修的曲思行却颇有些忧虑,低声对父亲道:“圣人此番罢朝,不是身体有恙这么简单罢?早先听钦天监的史大人说,他接了一张批语……”

    “慎言!”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曲元德淡淡道:“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雨才下几天,便有君主无德,引来天罚的谣言甚嚣尘上,而圣人又恰好在此时罢朝……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巧合。”曲元德撩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可这又与咱们何干?”

    二人并肩而行,端看外表,确然是父子的形容。

    年长的穿着绯红官服,一派儒雅斯文。年轻的一身青绿官服,鹤骨松姿,俊逸出尘。却有看不见的暗流涌动在他们之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曲思行皱着眉头,硬邦邦丢下这句话,“我只知道为人臣子,应担君之忧。”

    曲元德漠然一笑:“是,所以你何必管哪个是君?”

    曲思行一愣,旋即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至极的暗色。

    自那日争端开始,他便发觉自家父亲实则是个冷情冷性之人,最善明哲保身之道,可他自己却是一柄宁折不弯的剑。父子二人连日来因政见不同,产生诸多龃龉。

    这会子,更是触及曲思行的底线。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冷冷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青绿色身影渐行渐远,天边时有雷声轰鸣,将压抑的咳嗽声掩盖。

    风急雨骤,加剧了曲元德的病势,他佝偻着身子,在原地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挺直了脊梁往前走去。

    不动声色将染血的帕子藏于袖中,再抬头,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

    回到曲府,曲元德竟破天荒地往流风院走去。

    昔日的小厮李贵,因懂事能干又颇有眼力劲儿,十分看得清形势,现下得了高升,领了个小管事的差使。他虽是李管事的侄儿,却一心跟着流风院的新主子,见老爷来,生怕姐儿们吃亏,忙不迭跑去报信。

    清懿虽有些意外,却并不将这桩事放在眼里。

    如今她早已实权再握,自然不必忌惮曲元德这个空架子。

    “请他进来罢。”

    曲元德作为一家之主,竟被拦在院外等通报才能进。这事无论落在哪个男人头上都免不得动怒,可他却脸色如常,直到见了清懿的面,也不曾有异色。

    “劳动曲大人驾临,不知有何要事?”清懿淡淡道。

    曲元德不卖关子,也没有铺垫,直截了当道:“形势有变,别将摊子铺得太开,一旦变了天,今日的富贵便是明日的死局。”

    清懿端茶的手一顿,“你知道甚么?”

    曲元德站不住,随意寻了一张椅子便坐了,咳嗽两声才道:“圣人一向刚强,想是早就支撑不住,才挑了这个时机,找个由头罢朝。当今太子温和有余,魄力不足,加之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想也知道他不是个寿数长的。”

    “皇太孙倒是文武双全,有明君之相,可太子妃却出身不显,被贵妾压一头。子凭母贵,倒平白让他庶弟有了与他相争的心思。”曲元德目光淡淡,“原先有圣人保驾护航,太孙倒也无碍。可现下圣人有恙……最后的赢家是谁,倒说不准了。”

    清懿抿了一口茶,垂眸道:“ 你的意思是,只等着看鹿死谁手,再去找新赢家做靠山?”

    曲元德不置可否,“将来的事,你自己去做主,只是现下需得明哲保身。否则,一旦新主上位,必不能放过你。”

    清懿撇开茶沫子,良久才笑道:“曲大人真是上年纪了,倒也成了个鼠目寸光之人。”

    “钱袋子到了哪里都是钱袋子,不过是让人随意拿捏的东西,只因里头装了金银,旁人便要高看你一眼吗?”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声音也冷了下来,“明哲保身这话我赞同,可却不是现下要用的法子。”

    “如今正是风起云涌之时,我不仅不会收起摊子,我还要将商道铺得更广。”少女的脸上没甚么表情,却无端地让人读出了野心,“干做一个钱袋子,是重用还是抛弃,都是上位者说了算。”

    她直直望向曲元德,“而我,绝不甘心于此。”

    父女二人的眼神相遇,又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终于,曲元德长叹一口气,脸上隐隐透露着疲惫。

    “罢了,由你去。”

    他自诩老谋深算,从不喜异想天开。

    一条不容于律法的商道,被他经营得背靠皇帝做靠山,已然是登峰造极,可这个小小女子,却还有更极致的野心,她竟然妄图反制强权。

    自家长女这番豪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就是这样的惊人之语,配合她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和胸有成竹的气势。

    曲元德竟有一瞬间的动摇,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有些想看看,这个继承曲家人的冷漠智慧和阮家人怜悯仁义的姑娘,是否真的能实现宏愿。

    —

    送走曲元德,清懿略略整理了思绪,便投身于公事。

    这次雨灾波及了方方面面,包括商道的买卖。

    因洪涝与天气的影响,作为运输主力的水路被阻,预期到达的货物要延期,交货日延期,紧随而来的便是投入的资金无法及时回流,倘有底子不扎实的买卖人,此番便要被活生生拖垮。

    所幸,在此之前清懿便抢了市,早早卖了先头的一批货,现下手里十分宽裕。

    该头疼的,或许是国公府那位了。

    清懿这头还是一贯忙正事,那头的清殊因着学堂停课,这几日都没去上学。

    现下,她正托腮看着窗外七零八落的花圃发呆,眼底还有几分忧愁。

    前些时日,碧儿给了她几个北地才有的花种子,叫作穗花牡荆。说是红菱正好寄账簿来,顺手带些京里没有的野物来给姑娘们玩。清殊起了兴头,立时便扛了锄头,将它栽在窗外的小花圃里。

    擎等了好些天,那花才将将冒出些芽儿,便被汹汹的雨水淋得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怎叫她不忧愁?

    “做些绿豆糕来,叫茉白闹闹她。”隔了一道半开的帘子,清懿将小人儿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由得从公事里分出一丝关注来,“再把那养得好的几盆花摆她房里去,省得这花匠镇日唉声叹气。”

    翠烟含笑着领命去了,门槛还没踏出,便听那头的清殊道:“姐姐别忙活了,我也并不全是因着花不高兴。”

    清懿从书里抬头,笑道:“那是为着甚么?”

    清殊趿拉着软底鞋,蹭到姐姐身边挨着坐下,搂着她的腰,叹了一口气,“你说,这雨下得这样可怕,连咱家精心养着的花都被糟蹋成这样,那别人地里的田可怎么办?”

    听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四姑娘说这话,翠烟有几分纳罕,不由得问道:“姐儿怎么想起问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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