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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献给真千金的童话》20-30

    第 21 章

    王见秋其实不喜欢折星星, 但老太太喜欢看?她折,或者是看?小孩子做任何事, 她都觉得好,使劲地夸她,夸她机灵又?聪明,手巧又?听话?,星星折得又快又好看

    老太太把每个?星星夸出花来,夸得王见秋折了一个又一个星星,直到老太太离开。

    陈淑恒老太太离世的?时候,干瘦的手指紧紧掐着医生的?手,喃喃道, “我?还有个?孙女, ”

    王见秋呆呆地站在白色病房外, 看?着小小的?奶奶被推进去?,又?被推出来, 被塞入一个?小箱子里, 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伴随着火焰的?声音,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坛子。

    那么大的?奶奶,能背着自己的?奶奶, 住进了比自己还小的?坛子。

    她抱着小坛子,又?被带回那个?充满争吵、狭窄的?、关着她的?房子里。

    在?没人管她的?时候, 她会独自一人乘车, 回到小院子里,像奶奶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样, 给地里的?西瓜苗拔拔草,浇浇水。

    树上面有鸟, 人经过的?时候会叫几声,过后便?沉寂下来。

    她做完了,不知道该干什么,就?撅一杈枇杷的?树枝,坐在?秋千上,看?远处的?云和远处的?风。

    偶尔会注意?到树枝上挂着虫,每根脚上都有细小倒刺,摇头晃脑捋着触须。

    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发呆。

    枇杷树结下的?果子,她看?来看?去?,也不敢吃,心里总抗拒着什么。

    白天很长,夜晚也很长,她会待很长的?时间。长到张玲骂骂咧咧地来找她,揪着她的?耳朵往回走。

    但很快,王富越赌越大,赌到还不上钱,就?把这间小房子给卖了。

    在?她还不懂卖掉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心里陡然就?空了。

    她再次来到这栋小房子,却被告知这不再是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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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那天究竟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扑了上去?,一口咬在?王富的?大腿上,死死不松嘴。

    牙齿很痛,手指也很痛,嘴里充斥着铁屑的?味道,还有王富的?巴掌也很痛。

    那天晚上,她爬上树,把所有没熟的?枇杷都摘了,囫囵吞下肚。

    那枇杷酸得人直掉眼泪,王见?秋把眼泪抹了,咬着牙,蹲在?枇杷树下一寸寸往下挖,挖到很深很深的?地方,把装满星星的?汽水瓶埋了下去?,然后坐到了天亮,也没看?见?999颗纸星星能实现什么愿望。

    她时常弄不明白,是因为太想念她了才无法梦见?她,还是因为不敢想念她而梦不到她。

    那些记忆在?长久又?反复的?回忆中?,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所有贪恋的?温度,都抵不过岁月无情和时间的?碾压。

    王见?秋抱着自己的?星星瓶,仔细地擦拭每个?角落。瓶底的?纹理处嵌入不少泥,她就?用衣袖一点点抹去?。

    被腐蚀的?木头瓶盖揭开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瓶子干净时,会发出轻而快的?“啵”声,还有汽水冒气的?咕噜呲声,不像这样难听。

    深秋的?夕阳很快就?要落下,斜斜的?光照在?一直蹲着的?少女身上,从金黄色变成灰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后夕阳落幕,夜色渐深,少女也变成了黑色的?一小团,安静得如同死去?。

    手机里发来几条信息,祝风休低头看?了眼,从西装中?掏出一支烟点烟,突然喊她:“王见?秋。”

    王见?秋抬头望过去?,撞进祝风休带笑里的?眼睛里,他举着燃烧着的?香烟,晃了两圈,嘴里发出奇怪的?拟声词:“咻”

    王见?秋默默盯着他,想问:“你是不是有病”

    “病”字还未说完,笑起来有点坏的?狐狸,懒洋洋站在?灰墙下,将烟往上转:“嘭”

    一团白色烟雾在?他身后冒出头,直冲天虹,将寂寥夜空划出白线,骤然发出“砰”的?声响,而后烟火四溅,灿烂绽放。

    漆黑的?眸里有光点晃动?,祝风休的?金丝边眼镜被染成了彩色,猩红的?烟弹下灰,烧得夜色里出现一个?洞,更刺眼了,他轻晃:“咻砰”

    烟花在?他身后成直线飞入夜幕,轰轰烈烈热切地绽放,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他眼底的?宠溺几乎化作实质笼罩住王见?秋:“星星来了。”

    璀璨烟火下,祝风休指尖夹着烟,任由头顶烟花肆意?炸开,笑意?加深:“种星星会得到星星哦。”

    整个?上空都被染成了彩色,夜幕越深,烟火越闪烁耀目。

    彩色光团快速上升,在?巨响中?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在?天际处拖着长尾滑落。

    火树银花,玉壶光转,犹如星雨坠落。

    星星掉落了,王见?秋站起身,玻璃瓶滚落在?脚边,彩色的?五角折纸迫不及待地冒出头,好像要看?到点什么。

    房产证掉了、文?件掉了、她顾不上了也记不得了,只伸出手,去?抓烟火落下的?影子。

    像是出现缺氧的?幻觉,有落下的?星星砸到了手心,又?砸到她的?心,哐哐哐又?砰砰砰,急促又?不讲道理,滚烫的?烟火星光一路滚到心底去?,敲鼓般剧烈震动?,吓人得很。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空中?的?烟花像是永远不会停歇,她踉跄往前,踮着脚去?够,去?追,仿佛让人陷入不真实的?心悸中?,想抓到梦幻中?的?虚无。

    “你可别摔了。”祝风休本想再调侃两句,突然瞥见?少女仰着满面泪痕,他慌了,心底一乱,身体快过思绪,在?那刹那飞奔往前,用力抱住了人。

    手里的?烟掉落在?半空,他小心翼翼抱着她,却见?少女面无表情,乌黑眼里却不断滚落大颗泪珠。

    他手开始抖了起来,游刃有余消失了,从容不迫也没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虚伪也没了,只干巴巴地、小声喊她:“秋秋儿?”

    烟花下的?声音显得很小,但王见?秋听见?了。她的?目光从天空中?收回,缓缓下落,最终和祝风休的?目光相遇。她呆呆地抬高下巴仰视他,好像如梦初醒,又?好像刚刚从虚无追逐醒来,渐渐地认清了现实中?的?人。

    黑夜到来,可暗中?四处都是光源,五光十色洒在?两人身上。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像黑夜中?流浪了很久的?小动?物,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他。

    她很瘦,很小,蹲在?那里时显得很小,抱在?怀里时也很小。祝风休要很用力收拢手臂,才能挨到她。

    头顶的?烟花越来越亮,那光让人渐渐地恢复温暖。

    照着地面上渺小的?两人。

    她小声反驳:“那是奶奶叫的?。”

    祝风休微笑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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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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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长尾落下的?时候,有道小小的?声音传出来。

    “谢谢,”

    “哥哥”

    第 22 章

    良久, 久到风把夜色都吹冷了,烟花才逐渐落入尾声。

    王见秋仰头看?最后一朵烟花隐入夜空, 说:“我想睡在这里。”

    残垣断壁,墙壁被凿出?破洞,站在八米外就能窥见屋子?里破破烂烂的地板了。

    祝风休被吹僵的脸露不出笑意:“顶都没有的地方怎么睡?”

    王见秋走入房子?里,扫开一地砖头和石灰,回他:“买个睡袋过来睡。”

    “科技改变生活。”她?难得露出?些年轻人的轻松随意,“随时都能同城购买。”

    祝风休安静地站在原地,看?她?卸下负担般的背影,心情也随着她?一起轻松随意起来,“真的要睡这里?”

    王见秋扒拉出?一小块地, 头也没抬:“真的啊。”

    祝风休单手执兜, 跟着她?进屋, 跨入房门时还稍稍弯腰低头才能进,“我让人送露营用品过来。”

    他用实际财力告诉王见秋, 睡袋和睡袋也是有区别的。

    厚实又保暖的野营帐篷被送来时, 王见秋一阵无言,这房子?一样的东西?是睡袋,那她?以?前睡的是什么?儿童玩具吗?

    祝风休接过箱子?,高大身?影蹲在一侧, 娴熟地铺上底垫,四?角打桩, 拉开防风布, 很快就将帐篷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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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王见秋钻入帐篷中, 双手搭在腹前,透过缺了半角的房顶望着星空。

    小城市的星空没有被科技遮盖, 烟雾逐渐散去,露出?繁星满天。

    她?望着天空,眨也不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风休坐在她?旁边,“怎么还不睡?”

    夜风吹过门帘往里钻,王见秋盖上被子?,罕见地睡姿板正起来,“你搭帐篷的时候很熟练,为什么?”

    和她?锄地一样,不需要看?说明书就能上手,就像是做了很多?遍一样。

    祝风休笑了起来:“以?前常去露营看?星星。”

    “你喜欢看?星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学时学的天文学,总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观察天象,”他撑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贯的清冽好听,“观察星星也是研究宇宙空间?天体、宇宙的结构和发展中的一个环节。”

    “天文专业?”王见秋一直以?为他是商科学生,没想到是这样毫不相干,甚至有些浪漫的专业,乌黑的眸子?转向坐在一旁的祝风休,好奇道,“不学商也能当总裁?”

    祝风休矜持地笑着:“商科很简单。”

    “哦,”王见秋默默挪开视线,继续望着天空,不再问他为什么不学天文学了。

    祝风休垂眸,“还不睡?”

    王见秋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不需要去洗澡吗?”她?可以?忍受,直接睡下,那一天要洗八回澡,回回三小时的祝风休呢?

    祝风休微微笑起来,镜片后眸色深深,“请不要再提醒我。”

    王见秋问他:“你在催眠自己?”

    祝风休伸手拍拍她?的被子?:“乖孩子?要早点睡才能长高。”

    王见秋闭上眼,还想问什么,祝风休轻拍她?的被子?,嗓音低沉温和:“快睡吧。”

    睡袋里的少女很快睡熟过去,缓缓往下挪,盖在胸前的毯子?被她?拉到头顶,又将眼睛埋进去,最后整颗毛茸茸的脑袋都埋了进去。

    祝风休坐在矮凳上,两只大长腿无从安放,只垂眸盯着逐渐变小的一团被子?,被子?里隆出?一个小山丘,里面睡着他唯一的妹妹。

    伸手将被子?提了提,露出?上半截的面容白皙精致,她?睡得很熟,闭上眼睛后显得很乖,眼睫很长很卷翘,眉眼标致,鼻梁小巧。

    眼镜顺着鼻梁滑落,他取了下来,双腿自然分开,单手撑着额角,微倾身?仔细注视着她?,像是第一次观察星星那样去观察他的妹妹。

    在眺望-藏匿理?论中,「能够看?而?不被看?」是天文学中的浪漫。

    在隐藏的地方凝视自然,既有捕食者的视野,又无需担心背后的注视。

    就像是人对?自然有着更超脱的视角。

    他第一次看?到宇宙之?戒时,惊叹于这样美丽的事?物终将消散于一亿年后。

    他曾仔细观察过宝瓶座的“上帝之?眼”、天鹅座的面纱星云、南半球最漂亮的人马座礁湖星云、来自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的碎片流引发的每小时1000颗以?上的流星暴,但都不如此时内心宁静。

    天空中能看?到的星星距离我们或有几万光年、或许几亿光年,就连所看?到的阳光,也在肉眼能见的八分钟前就离开太阳。

    我们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宇宙时间?维度下的一种假象,是宇宙赐予人类这种的浮游生物一场绚烂梦境。

    但宇宙的爆炸散发出?铁元素汇入人体血液,食物中的碳元素,也曾是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是遗落在地球的星辰产物。

    他伸手,指腹轻而?柔地划过王见秋毛茸茸的眉梢,顺着眉尾方向拨过。

    王见秋,我们每个人都是星星,你也是。

    你是一颗真实的星星。

    城郊有人养鸡,天刚刚要亮,公?鸡就扯着脖子?打鸣起来:“咯咯咯”

    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蜷缩着的身?体舒展,王见秋从被子?里钻出?来,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走出?去。

    树影婆娑,沙沙声传来,弯腰系绳结的男人直起身?来,西?装微乱,“醒了?”

    一棵很大的枇杷树迎风飘扬,十一月,正是枇杷开花的季节。乳白色的花唰唰掉落满地,扫去砖块的泥土地铺上一层枇杷花。

    树下立了一座白色的圆拱门,拱门上挂着一架秋千,祝风休就站在秋千前,薄白的唇微微上扬。

    “你在”天际线升起一道白光,王见秋站在破旧的房门前,问道,“你在干嘛?”

    祝风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推推眼镜,单手执着秋千,笑得像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大概在等一个推秋千的机会。”伸手往前拂过秋千椅架,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扫榻相迎。”

    空旷安静的院子?里响起风声,树叶声,王见秋沉静眼眸微微划过一道亮光,抓着绳索,迟疑着坐了下去。

    背后一道推力,还未等感?受,身?体已然悬空,半颗心浮在空中,又随着身?体落下来。

    往上看?去,连夜被搬来的枇杷树伤了不少枝干,花骨朵挂不住枝,纷纷飞舞起来,绕着莹白色天空,沾在随风散落的乌黑发丝上。

    秋千越荡越高,背后的双手始终宽大有力,托着她?去更高的蔚蓝天空,发丝划过风声,眼前晃过道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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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王见秋突然说:“你一天一夜没洗澡了。”

    背后的推力陡然顿住,她?抓住摇晃的绳索稳住身?体,头顶的声音假得仿佛糊上了胶水:“王见秋,你的秋千限定时间?结束。”

    第 23 章

    酒店中, 龟毛的祝风休洗了快一个小时的澡,而王见秋早已洗漱结束, 擦干头发伏在窗前,平静缄默的眼睛没有焦点,只?望着外?面,仰着脸吹风。

    祝风休换了身西装出来,短发凌乱,浑身冒着湿气,喊她:“走吧,回去上课了。”

    “等会,”王见秋从窗边椅子跳下来, 踩着瓷砖道, “我还有?东西没拿。”

    发黄的衣裤超市送的布袋碎屏的手机, 他想不到王王见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你还有?破烂要?拿?”

    王见秋道:“大概是有?的。”

    她带着祝风休往更边缘更狭小的地段走去, 小路弯曲, 踏下昏暗又长的台阶,停到一处车库面前。

    暗青色的卷帘门?铁皮早已掉漆生锈,比脸还大的锁下还栓着拳头大的锁,王见秋蹲下去, 掏出钥匙,一层层解锁, 拉着卷帘门?一角掀起来, 停在十厘米的距离,又从里面掏出一个长链条锁, 继续解锁。

    祝风休:“?”他微蹙眉,“里面放了什么宝藏?”

    王见秋头也没抬, 回他:“嗯。”

    终于解开了所有?的锁,王见秋用力往上抬,祝风休往前俯身,接过门?帘,往上掀开,露出里面十平米左右的空间?。

    车库无?窗,灰尘飞扬,祝风休拉着王见秋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挥开灰尘,里面一张小小的行军床露出来,他英挺的眉峰微拢:“你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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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尘散去,露出里面繁而不乱的空间?,一个小小行军床紧贴铁皮墙垣,床边有?个红色大盆,一个桶和一个小盆,小盆里装着洗漱用品。用帘子隔开的地方有?煤气罐和小锅子,靠近卷帘门?的地方有?张桌子,桌上整齐堆满了书?。

    车库外?面有?个延长过来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着水,王见秋顺手拧紧水龙头,抬腿走进去,声音平淡:“我住这里。”

    祝风休站在门?口,眼?看着少?女的背影被吞没,走入更里面,翻出一个箱子,她蹲在箱子面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心尖微抽,祝风休缓缓踏入车库,环视一圈,站在书?桌前看她的课本。

    书?本撕裂痕迹明显,他伸手取过其中一本,更能看清胶水修补痕迹和卷边的胶带。

    翻开首页,只?一眼?就觉得阴暗暴虐滋生,最先映入眼?中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满页的咒骂。

    “王见秋”三个字被没入一层又一层的黑红符号下。

    再翻开,工整笔记旁边充斥着血一样?的的鬼画符、恶毒的辱骂像巫师的诅咒般粘在上面。

    “没妈的孤儿”“爸爸是毒鬼,妈妈是j女”“丑鬼”“孤儿去死”“野种”

    小学课本、初中课本、高中课本越小时?的课本越多?不堪入目的咒骂。祝风休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桌前,一本本翻着,呼吸都隐没在昏暗阴影中,唯有?手背上的青筋逐渐凸起,几乎爆出血来。

    那边传来叮当声音,祝风休合上课本,捏着一角,指尖用力到泛白。他回神,瞥见少?女取出一个瓦罐瓶子,他问:“那是什么?”

    王见秋蹲在里面,白净面容隐入暗色,只?有?一双眼?亮得惊人,她答:“奶奶的骨灰。”

    在无?数个孤独的日夜,奶奶的骨灰都在身边陪着她。

    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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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目四望,眼?尾瞄到个大的熊玩偶,祝风休问她:“喜欢玩偶?”

    “不是,”王见秋摇头,说道,“那是一个玩偶服。”

    “你留着玩偶服做什么?”

    “冬天睡在里面很?暖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镜片泛着微光,祝风休眼?眸沉沉,问她:“你冬天睡在玩偶服里?”

    蹲在木箱前的少?女淡淡点头:“嗯。”

    “在这里怎么洗澡?”

    王见秋示意那边的红色大木盆:“在那里面洗。”

    “冬天也是?”

    “冬天也是。”

    说话的少?女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件小事。

    不知不觉中,祝风休唇角又挂着一种莫名的笑,瘆人又可怕,金丝边眼?镜反射微光,掩盖漆黑眼?眸:“这里面还有?要?带走的东西吗?”

    王见秋摇头:“没有?了。”

    祝风休偏头,微微一笑:“那就把这里烧掉吧。”

    王见秋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祝风休唇角笑意加深,“煤气罐里有?气?”

    下一秒他就要?像邪恶大反派那样?扔出打火机,轰的一声烧掉这里。

    即使这里是独立的铁皮车库,可也不能这样?做,王见秋乌黑沉静的眸子盯着他:“违法,而且旁边有?人住。”

    “喔,”祝风休把她从地上抓起来,“那就搬去没人的地方。”

    王见秋抱着骨灰坛,不等有?挣扎的动作,就被他半提着踉跄往外?走,箍在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她问:“为什么?”

    她仰头,只?能看见祝风休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的轮廓极其优越,骨相皮相俱佳,此时?喉结滑动,发出低沉嗓音:“里里外?外?上了三层锁,不是很?害怕吗?”

    两耳边划过风声,王见秋始终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从阴暗车库到外?面,眼?睛接触到突如其来的骤亮,模糊了他的轮廓,她只?是认真看着他,道:“门?外?有?怪物。”

    视野里那张薄白的唇上扬,轻笑:“哥哥帮你烧掉怪物。”

    车库主人拿了钱,开心地挥挥手。大卡车轰隆隆开来,大铲车铲着那些废品上车,一路开到荒田之?中。

    泥土隔开真空地带,在地带中间?,车库里的书?本纸盒子书?桌堆成小山,从上浇下汽油,祝风休扔过打火机,只?一瞬间?,火焰俶忽蔓延,青的焰、红的火,熊熊燃烧起来。

    站在田埂上的少?女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灼热炙热的火焰,烘烤冷冷的身躯。

    黑红绿蓝色的咒骂和恶意的线条骤然?被火焰吞没,白色的纸张变成铅灰色,被大风一刮,如尘埃般、一寸寸泯灭,散在了山野之?中,飘往不知名的远方。

    身体乃至骨骼,响起一道道咔嚓声,像枷锁断裂,混沌和强烈的心悸冲毁了禁锢,更深更深的呼唤在心底争鸣,新生的血液在身体中奔流低语。

    一贯冰冷无?神的眼?里跳跃着火光,她扭头看祝风休:“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脑子吗?或者神经科?”

    她看见祝风休笑得温柔又肆意,也看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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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眼?睛里映着的少?女也在笑,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

    第 24 章

    京市, 风铃小院中。

    那个古朴的装着奶奶的小盒子,就放在王见秋的房间里, 她找了个可以?晒太阳的地方,让奶奶住下。

    风吹纱帘,像是在回应驻足在窗边的少女。

    王见秋走入厨房,端着炒锅,左手颠锅,右手翻炒,酸味浓郁。

    才起床的祝风休整理妥当,没了那种大反派的疯味,西装笔挺, 面容英俊, 又是一副人模人样?的好总裁了。

    他站在厨房外?, 问:“今天你做菜?”

    “嗯,”王见秋端出?一碟醋熘豆芽, “刚发?出?来的绿豆芽。”

    又白又胖又脆嫩, 散发?着浓郁的酸味,祝风休镜片后的眉梢微微一挑,又轻轻放下来。

    何姨笑盈盈端出?其它早餐,粥点包子配小菜, 是绝对符合中国?胃的一顿早点。

    她看到?两孩子和好如初,又坐在餐桌上?吃饭, 高兴得不行:“小秋起这么早, 就为了做道醋熘豆芽给哥哥。”

    “没,”王见秋舀着粥喝下, 反驳道,“随便炒一炒。”

    祝风休夹了个小笼包, 再吃一口豆芽,觉得里面的醋酸味没了,只剩下甜滋滋的蔬菜香,很赏脸道:“好吃。”

    一个不留神,他把?所有的豆芽都吃了下去。

    王见秋说:“这是我最拿手的菜。”

    豆芽最便宜,最容易发?芽,也最好种,她可以?把?豆芽炒出?很多种花样?。

    她眼?底有些不一样?的亮光,祝风休只默默看着她,笑道:“秋秋儿真厉害。”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见秋仰头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碗粥,把?嘴巴一擦,不去看那张笑得特别坏的狐狸脸,搁下碗,拿着书包:“去上?课了。”

    “好的。”祝风休从容应答,迈着长腿跟上?去。

    车内安静无话,到?了教学楼楼下时,王见秋说:“晚上?不用接我去酒吧了。”

    祝风休问她:“你有别的事?”

    王见秋安静地看向他:“我辞职了。”

    如珍珠般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少女始终内敛缄默,脸颊丰腴,五官渐渐长开,线条感极强的骨相被?柔化些许,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极具故事感。

    此时只是睨着王见秋那张褪去青涩的脸,祝风休眼?尾就已经露出?些许温柔了:“谢谢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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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见秋嗓音模糊:“这有什么好谢的。”

    祝风休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谢谢你心疼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喀嚓一声,是少女几乎掰下车锁的声响,抓住扶手的手指微蜷:“马上?有场学术交流会,在交流会前我要做出?数据”

    “嗯。”祝风休笑而?不语。

    说不下去了,王见秋猛地一推门,留给他一抹消瘦的背影,小姑娘背着包,挥了挥手:“拜拜。”

    祝风休看她略显快速的步伐,也挥手:“晚上?见。”

    等那道纤细身影没入教学楼中时,祝风休眼?底的笑意淡了,嘴角也平了,“去玫瑰庄园。”

    玫瑰苑别墅,祝从容很诧异儿子在这个时间点回家?,问道:“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他正好也有些事要聊聊:“你怎么把?天语调去了苏州分公司实习?”

    祝风休微笑道:“如果可以?,我想直接把?她调去美国?。”

    听到?这样?的话,祝从容颇感头疼,风休这孩子从前就不怎么亲近天语,现?在更是摆在明面上?了。

    他自小聪颖过人,生得又过分精致漂亮,本是很期待有个妹妹,一起带到?外?头去玩。

    但不料这个妹妹丑得惊人。平心而?论,祝天语也算小家?碧玉,圆溜溜的眼?睛,桃一样?的脸颊,但祝风休不喜欢。

    祝风休此人格外?挑剔,自小时就初露端倪。他认定是好看的,便是最好看的。他瞧不上?眼?的,怎么也不会瞧上?眼?。

    祝从容劝道:“天语这孩子从小就养得娇气,你把?她调去苏州,她可能适应不了。”

    “适应不了也要适应,”祝风休走到?沙发?处,施施然坐下,面带微笑看向祝从容,“她享受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祝从容一阵语塞,想和风休说这件事也不是天语的错,那个孩子本性也不坏。

    “你们爷俩今天有空在这聊天?”梅雪从房间里出?来,有些好奇地盯着他们。

    祝风休说:“妈妈,你也坐下吧,我们聊聊。”

    “好啊。”难得见到?儿子回家?,还说要聊聊,梅雪心里一阵欢喜,孩子大了总不喜欢和家?长说说心里话,总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忙,她也不好打扰他。

    梅雪搂搂裙摆,在靠近窗户那侧坐下,她扯扯祝从容:“你也快坐下,站着做什么?我还得仰头看你。”

    见两人都坐下了,祝风休抬起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眸,“从今以?后,见秋出?现?的地方,祝天语不要再出?现?了。”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这样?直接的话,梅雪反应了会才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祝天语并不是心肠恶毒的人,在父母眼?里,顶多有些娇惯了,梅雪只温和看向风休:“天语对小秋做了什么坏事吗?”

    祝从容也说:“小秋内敛,天语外?向,但都不是什么坏孩子,多相处会,也能成为好朋友。”

    “好朋友?”祝风休垂眸,低低笑出?声来,他眉骨生得像水墨画,眉峰上?扬拓正,鼻梁高挺笔直,长睫毛微垂时,薄白的眼?睑又让他有些冷淡的质感。

    梅雪心底微微一沉:“你是觉得不好?”

    “不好,”祝风休唇角的笑没了,眼?底只一片漠然,他断言,“非常不好。”

    手指无意识扣紧,梅雪很少见到?风休的这般模样?,但知子莫若父母,她问道:“为什么呢?”

    祝风休注视着梅雪眼?角的细纹,也看见了祝从容鬓边的白发?,但总要有人来撕开这表面的粉饰,才能窥见里面的伤疤。

    他拿出?一直放在袋子中的课本,递给两人。

    梅雪和祝从容相互对视了眼?,纷纷看见对方眼?里的不解,但还是伸手拿了过去:“这是什么?”

    “是见秋的以?前的课本。”

    “课本啊,”祝从容还带着笑,“她的学习想必很好。”

    “是啊,很好。”

    梅雪道随意翻了一页:“上?面好多笔记”话音未落,她眼?光直直钉在课本上?,那根本不是笔记!

    鬼画符的一样?彩笔的肆意横穿书本,上?面不堪入目的恶毒咒骂更是显眼?得很。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提供的《献给真千金的童话》20-30

    “野种”“猪狗”“没人要的垃圾”“丑逼”“劳改犯”

    “这是什么?”梅雪手一抖,声音近乎尖锐,随意翻书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一页页翻开,像惩罚自己般仔细瞧清楚。

    她都快要分不清上?面到?底写?着什么了。

    太过触目惊心乃至于?像看见虚幻的错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从容比她好不了多少,脸上?有硬撑着的冷静,小学、初中、高中课本,本本上?都划满了恶毒的辱骂,每一个词都超过他的认知。

    祝风休说:“这只是我随手拿的几本书。”

    没有父母帮助的小孩,是最底层的孩子。

    在那样?小的城市里,风言风语传得极快。偷鸡摸狗的勾当、扒灰的人家?都能传得满城风雨,赌博吸毒更是大事。

    谁都知道王见秋生在这样?的家?庭中,欺负她,没有人会为她出?头。

    祝天语在地上?磕个膝盖,梅雪和祝从容都能心疼好久。可王见秋不一样?,欺负她就和欺负蚂蚁一样?,她又没有爸妈。

    即使书本被?烧掉,上?面的咒骂隐没在风中,可这些痕迹永远留在王见秋心里。狭小的车库中,少女眼?底古井不波,轻描淡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可这明明是她的苦楚,剥开一层冰冷的外?壳,并不能看见柔软的内里,只看到?了被?苦楚泡着长大的孩子。

    她那时的表情像是最遥远的画,祝风休扶了扶眼?镜,说:“她住在十平米不到?的车库里,夏天没有风扇,用冷水洗澡。冬天没有暖气,就睡在玩偶服中”

    他重述那些被?埋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那个没有父母帮衬的小姑娘的过去。

    错过的岁月,再也抓不住的时光,都在时间无情的齿轮一寸寸往前碾压而?过。

    梅雪眼?眶逐渐变红,手指抖得拿不住书,这书仿佛有千斤重,沉沉地打在她心里,将她天真的想法击碎。

    “她怎么能”她几次开口,都无法组织言语,喉咙被?砂砾堵塞,开口都觉得疼,“她怎么就睡在玩偶服里啊?”

    王见秋很瘦,骨架也小,她那么小小的孩子,就睡在玩偶服里过冬吗?

    闷不闷啊?

    会不会冷?

    她怎么一床好的被?子都没有。

    被?人欺负了,身上?受伤了会不会疼,有没有人帮她抹药啊?

    眼?眶里的泪终究落下来,一掉下来就止不住了,梅雪呜咽哭着:“她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祝从容揉揉眼?眶,好歹稳住了一张老脸,“我们之前的想法可能有错。”

    祝风休不置可否,只想起王见秋睡觉时喜欢用一种微微蜷缩的姿势安静睡着,被?子隆出?一个小小的山丘。

    “你们知道王见秋除了喜欢吃虾,还喜欢吃什么?”

    祝从容和梅雪都是怔然,红着眼?茫然看他。

    “她喜欢吃土地里的所有蔬菜,茄子豆角藕、玉米冬笋小白菜,茄子更喜欢长紫色的,不喜欢圆青色,藕更喜欢九孔脆藕,不太喜欢七孔粉藕,瓠瓜要去皮,西葫芦可以?不用去皮”

    王见秋会告诉何姨,胡萝卜要选根部圆小的,金针菇微黄才是纯天然的,辣椒如何挑不辣的

    她不喜欢吃海胆、不喜欢违背有些硬的南瓜皮瓠瓜皮、不太喜欢欧芹碎的味道

    祝从容和梅雪默默坐在原地,嘴唇不断颤抖,最后又悔又愧:“我们真的做错了。”

    梅雪不断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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