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深暗,也要先回归,才走出来,从黑暗进入光明的世界,自己去掌握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的认知。
就好像回归了西哲最开始的问题“了解自己”。
也好像回归了东玄最本质的途径“观内”,或说“明心见性”。
而自始至终没有变的是,生命的意志。
轰,好像又有什么知识通了,没有预兆地,通了便通了,原先错综复杂的暗道而今接连点亮,隐藏在黑暗中知识逐渐显现出真实的相,虚假的会褪色,逻辑混乱的会再此被迅速通畅。
所有的道路都通了,先让自己获得绝对意义上的自由,再自由地选择自己自然所是。
是了,就是要自然。
这段体会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能在外也才几秒钟,邢远却仿佛度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他沉默地体会着,视线定格在地面,整个人沉静如流水,在此又不在此。
但突然,水面不知被哪一滴水打破了,他开始有了动静,稳稳地站在了地面,重心恢复,体态如常。
他手指动了动,然后抬起手,低头将隐形眼镜取了下来。眼前的景象逐渐从模糊走向清晰,花草、藤蔓、灌木,他清晰地用肉眼捕捉到了事物的轮廓、细节,一件一件事物都看得清晰。
甚至,他的视力好像比近视前还要好,能够看到更细微更深层的东西,譬如叶子上的菌虫,花朵的花粉等。
但是,信息量骤然变大,好像整个微观世界展现在眼前,让他眼花缭乱,还有一群群流动的光华,他从未见过它们,但它们好像拥有着生命。
它们看起来好像是这个世界一直都在说的“非凡因子”,有它们在的地方会特别有活力,充满能量。
但一下看见这么多东西,大脑毕竟处理不来。
“嗯……我要找好焦距。”邢远摸了摸眼,自语的同时,试图用控制肉身调整视界,然后他成功了,再一看时,周围的景象已经跟他近视前基本一致,可算是阴错阳差拯救了自己可能面临失明的眼睛。
能看见非凡因子的话,自己可以算是【察知者】了吗?
对了,邢远想起房东,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房东随意地坐在草地上,托腮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似乎有点的无奈。
邢远顿了顿,不太习惯被这么看着,奇怪道:“房东先生?”
房东微微抬起视线,道:“怎么了。”
对方好像并不奇怪自己刚刚的变化,邢远又一次更新了自家房东先生的认知,不由道:“看来房东先生早就预想到了。”
房东一怔,点头道:“确实可能,你眼睛好了吗?”祂像是要确认这件事,朝邢远招了招手。
邢远走了过去,也坐在了草地上。
祂于是凑近看了看邢远的眼睛,观察的同时,问道:“你现在看我是什么?”
邢远眨了眨眼,仔细观察,然后道:“还是之前的房东先生,就是……”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形容房东周身飘散的混沌粒子,危险?倒也不是,虽然看起来不祥,但触手摸一摸,好像只是客观物质。
他思考着,低声道:“有点神奇。”
“是吗。”房东点头,因为,那本来就是一具人性化身,当然会看见人形。
在这次的梦中,不思议的是,祂们都突然拥有了从未有过的人性化身,大部分带着记忆,少部分没有,比如本来就记性不好的格赫罗斯。
格赫罗斯这家伙丢了便丢了,兜转一圈,倒也还是自己回到了逢魔街,而且一进来就掉进次元裂缝里,反倒把祂自己整惨了。逢魔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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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们也是震惊。
对面,邢远观察了好一会才从房东身上移开视线,回想起之前他认为房东不是人的那起事件,现在一想,嗯……也不好说,但也具体是什么,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是不是人,重要性不大,话说在异界,人类貌似是少数物种,不是人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他学会看非凡因子后,没有急着观察周围,而是选择先稳住自身的性质,所以在草地上留坐了好一会。眼睛正常后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奥奴帝国的环境极差,肉眼可见的到处污染,的确如奥古斯都先生所说,堆满了肮脏与不堪。
“得想想办法。”邢远低眸,陷入沉思。
“慢慢调整吧,不用太担心,有我在,我们都在看着。”房东提醒了下,单手撑在一旁,也不知道放弃没有,貌似也在享受这份安谧。
邢远回头看着祂,沉默了几秒,忽然道:“谢谢你,奈亚。”
后者微妙地身形一僵,或许是不习惯,表情有点惊讶。
但邢远很快移开视线,主动这么叫,对他来说看来还是太难为情了,因此他快速地投入自己的世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星空浩瀚,斗转星移。瞬息之间,宇宙格局好像变了成千上万次,好像有什么力量在谱写新的宇宙规则,绘制新的宇宙图景。
当此时,抬头望天的任何人,无论【真知者】还是【盲者】,皆无差别地撞进了疯狂。
过于庞大的信息直接压倒了他们脆弱的认知,以至于缓了好几分钟才有人陆续提醒星空不对劲,全世界范围内,任何人,不!是任何智慧生物都不能看星空,因为现在星空尽是疯狂!
“知识升维……道格尔还能再奇迹吗。”
“变了,世界是真的变了,我们已经不再生活在过去,而是要进入新时代了。”
奥奴帝国街头,一位常坐预知生意的人突然抬头,语气中带着宿命的意味,但很快她又低头自喃道:“我们本来就在进入新时代了,是黑暗势力的猖狂,迫使我们不得已盲于太多真相,而且不敢承认现实。”
名为集中皇权的一人特权机制太过虚空,仅一人便决定了所有,其他人都是空壳的人偶。而《桃花源记》说的,却是让人偶充实起来,让人与他者等同是人,再在这个基础上,模拟人体之内的制御机制,建构出符合生命逻辑的社会机制。
“对,非要说的话,我只能想到‘生命逻辑’这个词,”弗兰克斯恍然道:“生命逻辑,不止体现在制度建设上,关于城市的建设,何不是一样?我们这皇城因为被贵族控制多年,建设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根本不适合正常人居住,我回头一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就是我们缺少了生命逻辑啊,我们住的地方都不是从我们的人体出发建设出来的,变成今天这样,只能说啊,是根基的思想就不对!”
弗兰克斯思想也比较通,自知道道格尔等于作者【不详】后,他立刻将道格尔的文本跟不详神话联系上了,这才发现,原来真就是里应外合,是完全嵌合的!
道格尔这构思简直了,不等到最后放出来一看,还真就不猜不透他的意图,不!或许即使是现在,我们也还没有触及到道格尔的真正思想!
“对,还要继续读,无论如何,道格尔以作者【不详】之名在故事集发布的这两篇故事里,一定存在真理!”
与此同时,被威压死死按在地面的奥兰多使尽方法,收藏的神权几乎都用了一遍,竟然还是没能脱身,灵魂被迫禁锢,怎么也无法逃脱。
塔罗斯那帮人一见,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当场俘获了奥兰多,要将其押到星空教会基地。
奥兰多怒了,骂道:“你们竟敢背叛我!那道格尔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你们却信了他投靠了他,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塔罗斯没有说话,绑人倒是绑的快速,押送中途才开口道:“虽然现在这么说已经来不及了,但我好像真的在那里看见了……光。”
奥奴帝国再强,头顶的天空也跟罗尔城一样,依靠的也是天空知识制成的虚假天空。从虚假的天空照射下来的光,当然也是虚假的光,就像帝国的历史、制度还有更多东西。
作为虚假秩序的维持者,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其虚假性,只是因为庞大的利益引诱,才一直视而不见。可如今……天破了,真实的光照射下来了,头顶的天空尽管疯狂,那也是真正的星空啊。
塔罗斯想起儿子塔罗尔及其这阵子说的一系列荒唐话,思想逐渐改变,押送奥兰多加倍卖力了。
奥兰多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塔罗斯手里,气得面目扭曲,但饶是这时,他也没有放弃抵抗,在被多重封印锁住手脚肢体的情况下,依然试图凝聚力量。
哼,不是要见道格尔吗?那就见啊,别后悔!孤注一掷,谁怕谁!
塔罗斯敲了敲温室外面的门,感受里面的蓬勃能量的同时,心惊胆战,连头都不敢抬起。
几秒后里面传来人声,他才战战兢兢地将奥兰多押了进去。
“道格尔阁下,他就是奥兰多公爵,星空教会当前的最高掌权人。”!
第145章
说完,塔罗斯识相当即撤退,紧闭大门,退开几百米远。
奥兰多被压在地面,怒火几乎烧坏了他的理智,前身被皇帝销毁,才转身到另一具新躯体的他,事实上情报的把握上落后了众人一步。他就算再快,最多也知道推理到,道格尔不再伪装,直接暴露了真实身份和目的。
但道格尔等于作者【不详】,却是他无法接受的一点,因为,那黑镜对面的祂,明明就说不是同一个人……就在这时,奥兰多在压力下颤颤地抬起视线,投向存在感最强的方向。
开始对上的,是房东带着笑意的视线。
瞬间而已,奥兰多浑身的血肉都冻死了,表情跟被制成标本了一样凝固,停在一种因极端震惊而无法置信的扭曲表情上,面色难看到发青发黑,然后当场吐了好几口血。
“你…我…这……”他想说这怎么可能,但绝对没错,对面坐在道格尔旁边的,赫然就是他通过黑镜召唤的那尊神。
此前星空教会多次召唤过祂,但基本上召唤的是祂的化身,祂说,能召唤祂本体的手段,祂在这片大陆上只告诉了他。
那对面究竟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全是耍他的吗?!
奥兰多浑身一震,又吐了一口血后,终于发现了自己多年以来一直被心理操纵的事实。邪神奈亚拉托提普操纵了他的大脑,使他对祂的一切话语尽信不疑!
道格尔的事情,原来背后还有祂的操纵!道格尔跟祂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尽管正常来说他理应为此暴怒,但此时此刻,他完全生不出这种心思,心中只剩下了如何逃生的执着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好在,祂似乎对他没有想法,仅仅只是观察。
接着,他移动视线,没有任何阻挡地看见了祂身边的“道格尔”。
第一眼,他看见了一个身形略显纤瘦的青年。
银发金眸,外衣修剪得体,黑外套白衬衫,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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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平淡的,安静的,跟画一样,如果没有多余的生命信息,他好像就要融进环境之中,与天空大地等事物成为一体。
其实说来,奥奴帝国是多人种地区,不同人种或不同文明背景,审美的角度和取向差别甚远,而对面的青年……在大多数奥奴帝国的人看来,不得不说是一种带着朦胧与神秘的特异之美。
属于虽然不知如何描述,但是能令人大为震撼。虽然他本人好似并未察觉。
这是逆光的角度。第一眼看的时候奥兰多愣了一愣,但半秒过后,毫无预兆地,他竟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直接撞进了一双倒映着无量混沌的眸子。
一瞬而已,奥兰多刚才还在费尽心思想着压制对方脱离险境,此刻却全身僵硬,当场定格了。他的意识撞进彼岸宇宙,被赤身裸体地抛进了尘沙中,活像个只剩形体的猴子,接着他浑身发毛,仿佛置身于无数视线之底,被无数视线自上而下的凝视。
这里是哪里,又是哪里来的视线等疑惑冲入大脑,而他理智坍塌甚至都不用一秒。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些视线的真身随便一个下来,都能一根手指摁死他,就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是绝对的碾压。任他手里有多少神权,在那些视线之下,最多不过是小聪明。
谁又能不绝望呢。
此时,邢远眼中的奥兰多进来便停在原地,然后还当场下跪,上身直接瘫倒,整一个失魂状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明明自己最多才看了他一眼。
邢远带着一丝疑惑,缓缓站起身,跟身边的房东交换了一下视线。
“我去看看。”邢远说着便往奥兰多跟前走去,若旁边有外人看着,估计大多都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房东也是饶有趣味地观望着。
接着,邢远停在了绝望的奥兰多面前,相当近距离地直视着奥兰多。
带着维度知识的高强度凝视一接近,奥兰多剧烈颤抖,理智崩了又崩,就是他再多备用大脑也追不上坍塌的速度。他死命地抓回意识,就见邢远站在他面前,视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无喜无悲,却像至高的审判,令人不禁臣服。
道格尔,大陆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最大的疯狂!然而本体却是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
当前距离只剩一步,奥兰多却仍是看不清对方的真面目,只觉得惊惧,好像面对他,实则面临整个文明,甚至是整个宇宙。你与他之间,存在无可弥补的规模差,只能被碾压!
不对,他这是要做什么?!
奥兰多心头一抽,然而接着,邢远突然就对他伸出了双手。因为他是下跪的姿势,邢远一伸手,几乎直接碰到了他的头颅。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信号,一般来说,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肢体接触,无不带着支配和统治的意味,被人碰到关乎要害的关键位置,绝对是一种被统治、被掌控的信号。
奥兰多最厌恶这种信号,因为在他的心理建构里,他才是掌控一切的至高之主,神级之上的他无法掌控,但是在人的范围之内,他就该是人类第一位!
“你——”话音未落。
下一秒,邢远毫无预兆地双手摸进了奥兰多的象,准确的说,是奥兰多大脑的象。
这太突然了,房东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观察着这一幕。
就见,邢远双手动了起来,好像在里面捣鼓着什么,翻来翻去,稍大一点动作的间隙里,甚至看得出他在里面竟是搬山移海,在寻找着什么。且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几分粗鲁,完全暴露出了他已经不把奥兰多当人看的下意识想法。
奥兰多痛苦不已,表情扭曲到极致,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却嘶喊不出声,因为大脑被完全操纵了不能做出任何妨碍搜脑的行为。
对方的残忍超乎想象!
奥兰多立刻理解了对方正在做什么,星空教会的高层如塔罗斯、院长那帮人知道他将神权以特殊手段藏在大脑的秘密,所以这个搜脑,绝对没错,就是为了搜出他脑子里面的神权!不好!
但已经晚了,邢远在大脑里翻了一轮后,手指像是摸到了什么,当即下手继续掏。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他真就将一团血瘤般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东西在他手里剧烈跳动,一看果然是心脏的形状。邢远抓着手中,低眸仔细一看,血瘤瞬间绽放白光,耀目无比,放在以前邢远一定会觉得刺眼,可现在他不躲不让,依然直视着血瘤。
白光褪去,血瘤外部结痂,嚓嚓脱皮,露出里面亮白光滑的本体,一个全身上下都长着翅膀的白色生物。
祂的头发是翅膀长的,背后每节脊椎骨都长出了翅膀,翅膀从后到前包裹着身体,不落一处,形成了包裹全身的衣服,肉眼或许看不太清,但用围观视角一看,它身上绝对有成千上万的大小翅膀,密密麻麻,层次分明,赫然就是一只翅膀成精的生物。
邢远惊异一怔,下意识对“妖邪”抱有警惕,正要收回手。
而这时,翅膀精有了意识,话音不知从哪儿起,突然就道:“晚安,请放心,我对您只有感谢。”
“……”邢远眼神露出了疑惑。
翅膀在说话?
祂接着就表明了身份:“我是光明神,您身上有我被夺走的部分神权,感谢您保管着祂。”
祂说的是小白鸟。邢远这回听懂了,反手把小白鸟从袖袋掏了出来。
小白鸟嗅了嗅周围的气息,眼睛突然瞪大,冲上了翅膀精的怀抱,赫然一副父子团聚的景象,大翅膀和小翅膀紧紧地抱在一起。
邢远看到忍不住呆了几秒,心中飘出世界不思议物语的经典旋律。他没有打断温情场景,转头看向奥兰多,后者这波是带着绝望的惊惧。
然而邢远继续在他大脑里寻找其他神权,然后陆续掏出了更多神权,风神、雨神、雷神……大陆近百年来只停在了传说中的环境神一个个现世。祂们出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暴怒,非要将奥兰多斯人撕碎碾碎,但一见邢远就平静了,默默地围绕左右,或以风的形态停留,或以符号的形态停留,神奇地默契统一。
不过,饶是祂们,在注意到始终观望全程的奈亚拉托提普之后,也不禁震惊和疑惑,对邢远的身份有所好奇,特别是窥见了邢远的眼睛之后。
眼睛是知识的窗户,对神来说,看眼睛基本就能看到知识的高低,或者说所在位格的高低,一般来说,祂们都会有所隐藏,至少不会那么坦荡地表明出来,但对面的青年却毫不在意,像是并没有这个意识,习惯地就这么做了。
那眼底可是令祂们这些神都疯狂的疯狂,他却完全不自知,跟常人毫无区别的举动间,因那反差处处充满了异常。
哎,他来自哪儿的宇宙,又是何等位格的存在?因此,往日心高气傲的祂们统一了想法,守在了他的身边。
也还好那个邪神只是静观着,没有阻止。
一个又一个神权被剥离,奥兰多的脸每次都失去一层血色,开始还会颤抖,现在直接麻木,差不多彻底疯了。
惹上道格尔,怕是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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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最后悔的一天,而如今他只剩下了绝望与疯狂!
邢远对此完全不在意,在底部翻了好几次都翻不出东西后,才堪堪停手,自语道:“那塔罗斯说的确实没错,这个人有一种特殊的手段可以在大脑里孕藏神权,其中的原理是高位格对于低位格的高神性征服吗?奥兰多因为是低位格存在,所以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收藏神权,但是听上去感觉有点……”不好形容。
一时间,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刚刚学习西方知识时,对他们过于开放的某些文化难以理解,但却只能按作知识接受一样。
虽然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只能说异界特色,咱要存异求同,尊重差异习俗。当然了,学也不是啥都学,有些了解就好。
他回过神,忽然注意到自己周身多了很多东西,刚刚从奥兰多脑中掏出神权逐个显露真形,几乎站满了温室的各个角落,祂们还带着祂们的至亲眷属。
这是……邢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祂们同时躬身行礼,朝着自己,敬如神祇。
“不曾相识的异乡之友啊,请让我们对您表达感谢。”
第146章
邢远呆了呆,视线移向周围,竟见一群光辉绚丽的事物遍布温室,体型或大或小,展现出万千种神妙的形态。
举手之劳,无须感谢,他想这么说,但被祂们这么注视着,话语卡了回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祂们应该是星球的本土神灵,包括环境神、现象神等,邢远能看出来是因为祂们周身的非凡因子跟星球极为契合,或是生于星球,或是哺育着星球,因此跟星球关联密切。反过来说,正是因为祂们栖息于这颗星球,祂们的力量影响到非凡因子,才让这些非凡因子表现出与祂们相近的性质。
翅膀精用右翅裹着小白鸟,缓缓地飞了过来,祂外形看似只有人类头颅的大小,实则体积巨大,祂毕竟是恒星神,本体其实在地外,就是不知道什么缘由,神识降临到了这颗星球。
小白鸟眼里含着泪光,刚刚已经将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转告给了光明神。因此翅膀精大致知道了邢远的情况,祂在震惊之余,存有些许对神来说都显得神妙的期待。
祂飞到邢远面前,主动道:“我想跟您讲讲,关于这颗星球的故事。”
邢远眸光微动,很显然,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因为至今为止,他的可靠信息来源都只是房东的百科全书,信息网的情报不可尽信,成分复杂,自然称不上靠谱。
“这颗星球是宇宙之中,极少数‘偶然’诞生了智慧生命的星球,由低到高,只会向下流的溪流突然向上流,影响着物质界的规则构造,最终诞生出了众多的智慧生命,人类是其中繁衍能力最强的。”
“就像黑暗中,突然点燃了一盏灯一样,我们都注意到了光的出现,且对它投以了视线。包括无数地外神明,还有……”翅膀精顿了顿,视线微妙地扫了房东一眼,个中暗示,无疑是想说,祂们相对这颗星球来说,也是地外神明。
事实如此,最早发现祂们眷属是在三千年前,关于祂们的请神术出现是在两千年前,当时太多神性信息同时降临于星球,引发了多次神之间的信仰矛盾,甚至出过几次神战。神战并非由祂们亲自下手,而是由眷属相互战争,在多次战争中,赢方建立了宗教,输者只能留下点滴的遗迹,总之,那段时间满是鲜血与硝烟,诸如洲际导弹、核武等战争知识都被灌进了人类大脑。
祂们以知识对弈,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向下灌输知识,形成了祂们的基本对弈内容,这个时期的人类,在祂们眼中,最多不过是知识的容器、跑马场,没有所谓自我意识,甚至身体也是被随意设定的,身高体重寿命等,任何可以调整的外型参数都可以调整。因此,当时长寿种遍地走,人类能活几百上千年都很普遍,毕竟祂们也讨厌麻烦,不想用着用着容器就要淘汰更换。
但是逐渐地,祂们之间对抗达到了白热化阶段,开始只剩下了你死我活的可能性。
而这时,也是刚好的,祂们发现此前被用作知识容器的智慧生命逐渐诞生意识。
是的,他们在知识的洗礼下,诞生了意识。
心理知识给了他们的心理结构,人体知识给了他们的人体或者说改良了他们的人体,曾经有多少知识在他们大脑中跑过,他们的大脑留下了多少记忆,那些知识至今仍会变成灵感、梦等东西在人脑中复苏,让他们在回忆中学习。
他们自己也曾揭露过,学习的本质就是回忆,所有的知识都来自回忆。
诚然,那正是历史的事实。
只是祂们对此毫不在意,大多认为人类不过从空壳中获得了自我意识而已,能翻出什么火花,难道还能阻碍神明的棋局不成?
直到祂们互相战争,最终全员具败后,事情才开始发现转折。以人类为首的智慧生命苟着资源,自我发育,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各地造就了文明,用着他们各自在记忆中最强烈的那部分知识。
部分神对此感到冒犯,部分神则是好奇、疑惑还有其他。感到冒犯的那些神向人类降下了处罚,不允许人类使用任何知识,要将人类的自我意识彻底消灭,让他们回到当初那个最听话的样子。
人类又怎么可能服从,当然要想办法求生,哪怕是求助更恐怖更疯狂的存在们。
于是,他们寻到的高位格存在则是【知识之神】。一直很后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透露这个情报的正是邪神奈亚拉托提普,当然那是后话。
总之,他们当时极度渴望【知识之神】,在他们看来,所谓神其实也只是高维度的知识,而【知识之神】可是所有知识集中的神、真理的神,肯定要比本土那些神更强大更高位格。
他们用着奈亚提供的召唤法,召出的是斯哈。他们并不知道【知识之神】是什么样的,看见召唤的是什么,便相信了【知识之神】是斯哈,于是导致了长达千年的误会。
幸好的是,斯哈虽然并非【知识之神】,但抛下来的时空知识也已经足够他们用以对抗大多数本土神明了。
再是几百年过去,本土诸神力量衰竭,星球污染日渐加剧,尽管表面看不出来,但事实上,整座星球的非凡因子都发生了不同层次病变,具体表现为,神体的加重、灵与肉无预兆切换等,换在地球妥妥就是天人五衰的症状,象征着高维存在的向下堕落。
这对祂们这些本土神以及当时由人而神的人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祂们当然要寻找解决办法,比如求助那些地外的“无法描述”。
结果当然失败了,于是便导致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个事件,无数神级存在当天疯狂,形成全大陆范围的庞然污染。
奥兰多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建立星空教会,疯狂地到处掠夺神权,趁病要命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大发挥。同年底,他以数不尽的底牌硬撼当朝,隐蔽地逐个消灭他看得刺眼的任何对手,哪怕那是当朝皇帝、他的兄长、无能且苦于慈悲的愚者。
不过,想必奥兰多自己也没想到,他当初为了力量到处掠夺神权,却也巧合地将祂们保存了起来,让祂们不至于进一步堕化或疯狂,以“神权”的形式暂时得以保全,不至于真的被降维直至湮灭。
那种感觉比绝望还绝望,即使是再无情的神都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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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绝望。
因为消灭、虚无,是这宇宙间最糟糕的事情,连神都会对此抱有恐惧,或者不如说,除此之外,祂们倒是没有别的顾虑。
可是,尽管被侥幸以那种方式被保存下来了,麻烦的在后头,进去了又该如何出来呢。
祂们缓过来后,逐渐发现了奥兰多斯人的贪婪与傲慢。奥兰多就如不曾长大的孩童一样,自我意识过剩,对周围充满了掌控欲,要言之,自我过强,如果一般人的自我强度是十的话,他就超过了一百,而且不时还会暴涨,像是一种集体潜意识浓缩于个人的产物,在这方面绝对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人,能占上古往今来排位第一。
连祂们都惊了,这世上还能有这种思维生命存在?
然而奥兰多也像是能察觉祂们的所想一样,竟然当场暴怒,此后更是胡乱使用神权,恨不得将他已经掌握了这些神权的事情告诉全大陆,像一个完美犯罪但又苦于完美犯罪而无人分享的犯人。
正是这时,邢远将祂们从奥兰多的大脑中解救了出来。所以,不管是考虑到邢远的特殊背景,还有邢远与一位无法描述有关系,祂们都会对邢远抱有最高的敬意。
过去几千年,祂们早就不再执着于信仰(火)的争夺,在大脑中对彼此的神性有所了解,逐渐走向和平。而对于人类,祂们的看法也趋向了一致,人归人,与祂们平行无关,那些留在他们结构里面的知识或者记忆,留着便留着,用也便用。
要说祂们会对人类有什么期待的话,估计也只剩人类是否会自己发掘知识这点了。
长时间的高维知识灌输,毫无疑问是在拔苗助长,剥夺了他们自主发掘知识的能力,就好像有人在学习做题,然而答案却永远前行导致他没有解答机会一样。
他们能否发掘出属于他们自身的知识,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因为,纯逻辑上,无中生有是最难以想象的。要么是无,要么是有,无就不可能有,有可以生出无数的有,但无永远只是无,哪里会发现有。
翅膀精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毫无隐瞒地将真实的历史展现了出来。
邢远静静地听着,沉默如水,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他的内心可能比较惊讶,比如说原来异界历史是这种形式的,闻所未闻,与地球表面的历史差别太大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某个异星球从古至今的历史尽是知识的历史,放眼望去,全是某个神在某个时间点向下投掷了什么知识,科技树、文艺树等文明系统属性跟点着玩一样,最后还彼此打了起来。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异界神就是游戏玩家,而且玩的是文明级别的游戏,最后不知道游戏系统怎么了,居然把祂们也拉进了游戏之中。
不过……邢远忽地抬眸,注视着翅膀精。本土神倒也不是各个都是玩家,那些建宗立教的,都是对星球动了慈悲心,想以祂们的方式拯救星球,才费力降下庇佑。
然后,宗教变成了祂们的弱点。
邢远慢慢地消化这些信息,一两分钟才点点头,了然道:“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翅膀精顿了顿,翅膀收拢,扫过藏在翅膀里的小白鸟。
“那……您的看法是?”
祂的提问声中,明显带着几分忐忑。
第147章
“这是你们的历史,你们当如何处理,便怎么处理,只是,希望你们以和为贵,你们生命很长,从脑里出来后,应该走和平的道路,不要再跟以前那样,争来争去了。”
一群永恒生命的存在,争夺短暂的领地,实在没有必要。
至少在邢远看来,祂们争夺的信仰(火),没有那个价值。至于别的什么评价,就交给这颗星球的史评家吧。
“我们……”光明神愣了愣,普遍诸神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其实,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祂们都处于某种混沌状态,尤其在战争中途的时候,祂们甚至会出现“迷失”,也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淹没了。当时祂们没有自省,直到被迫和平的现在,才逐渐发现了那个冲动。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冲动,跟人类所说的疯狂差不多一致,但是表现得没那么失智。它体现为混乱、失序等,祂们或许平静下来就会察觉不对,但处在那个状态时,谁都没能注意到异常,非要形容的话,应该对应着人类所说的“上头”。
后来,祂们注意到,那是宇宙一种规律,也即,事物从诞生起,就必然走向失序,宇宙自诞生起,就必然走向失序。就像一场梦,它或许本来好好的,画面逻辑皆合理,但过程中,它必然会走向崩坏,直到彻底坍塌,然后便是一场梦醒。
祂们的冲动实则宇宙规律的显现,并非毫无原因,而正因为那是宇宙规律,所以作为宇宙规律之中的存在,祂们早就习惯了,就像人习惯于呼吸一样,祂们很难察觉自己受到了什么异质影响。
听完邢远的话,祂们或是早有自觉,或现场被触动,皆沉默了几秒,慢慢地思考着。
和平,多么简单的词汇,但对祂们来说,还意味着更深层的东西,和平下来后呢,必是共存,那如何共存呢,两种互相对付的神系,有可能共存吗?祂们连关于宇宙的原初预设都不一样啊。而且既然共存,那碰撞就不可避免,可是知识交流会造成什么后果?
如果,这里只是说如果,我们这些温室现场的神各自毫无保留地拿出自己的知识,灌入世间,久而久之,这些知识融合在一起,之后会出现什么?全神知识大融合?有没有这个可能?
祂们表情变了变,还没继续深入,就被各自的想象震撼得精神动摇。每个神都会一定的预知能力,时间或长或远,但现在,祂们没有一尊有能力预知接下来的未来,全神知识大融合,是祂们难以想象的大事件!
为什么?神只能预知神权范围之内的未来,一旦预知对象超出了自己的神权范围,祂们就无力进行预知,因为你想啊,你怎么可能预知比你更高维的存在?
“这颗星球即将发生有史以来最大的变革,我无法想象,但我……应该会是推动变化的组成部分。”光明神忽然开口,翅膀微微张开,向邢远表达了至高的敬意。
祂白花花的翅膀让邢远一晃间联想到了话题外的东西,但邢远专注回话题本身,问道:“话说回来,你们现在处在什么状态呢。”
刚从脑里出来,实际上光从肉眼就能判断,祂们的状况并不那么好,远远不是全盛状态,神性被降到了最低,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如同一堆将被熄灭的火苗。
邢远的判断自然是对的。因为现在的奥奴帝国是全大陆最糟糕的反神地区,反神领域即使是现在都在运作,塔罗斯等人不明真相,还没机灵到想起该尽快封闭反神领域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事情的主导权并不在他们身上,反神领域是奥兰多操纵的。
在反神领域的影响下,神级存在都会被迫降低维度,灵肉混乱,处在一种下坠状态之中。
因此,即使在现在,邢远也能看见祂们的力量在逐渐减弱,这里并不适合祂们存在。
“我们……”光明神一顿,跟其他神交换了视线,再道:“您解救了我们,我们希望报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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