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邢远稍微拉开了电话筒,却意外发现听不清对面的声音,电话信号出问题了。
“房东先生说这里电话不稳定,可能又是什么电磁问题吧。”跟收音机一样。
虽然话没说完,但邢远有了充分的认知。
“我确实没必要在意信息网那些话,我在翻译什么,我在努力做什么,我知道就好了,事实是怎么样的,我本人最清楚。”
他点了点头,笑容温暖,缓缓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周围忽地传来一阵暖意,好几道温暖的风环绕着他,宛若拥抱动作,轻柔而温和,带着亲人的感觉。
邢远愣了愣,随即道:“嗯,我会加油的。”
有挫折才会有进步!他眼睛发亮,表情逐渐云淡风轻。
可惜的是,这个电话不能记录来电的号码,属于相当老旧的电话机,要么自己打过去,要么别人打过来自己接,只有两个功能,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此时正是下午5时多,心情开朗后,他转头去了后院,惯例照顾起花草。
“炒好了新茶,就给格赫罗斯先生送去吧,还有一些粮食,格赫罗斯先生做乐器不收钱,平日里的生活想必比较拮据。”
忽然,邢远想到跟木匠的一段对话。
——“我虽然比较会做乐器,尤其是管乐之类的,但我……”
说到这里,木匠欲言又止,食指抓了抓脸皮。
“怎么了吗?”邢远好奇问。
“他们都说我唱歌不好听,搞乐器也不会搞,永远都不该搞音乐,一搞就是灾难扰民,这些说法太过分了对不对?”
“确实过分,音乐是自由的,不妨你唱唱,我听听是怎么样的,”说着,邢远不太好意思,低头道:“我也懂一点音乐的知识,也许能够帮你听听。”虽然我还不太懂异界的音乐。
木匠又是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等下一次吧,我一定登门拜访,然后献美乐一首!让我们共同研究音乐的美丽,把那些不懂的家伙统统打头,美乐不断,彻夜奏到天明!”
“哈哈,真厉害啊,希望我也能跟得上。”
说到这时,邢远露出了最近几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格赫罗斯先生什么有空来逢魔街,真是期待,看来,我也要随时做好接待客人……不,接待朋友的准备!”
说着,他整理花草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
手指擦过花瓣,按断枝叶,有时候亲手刨土,然后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泥土,他没有排斥,倒不如说接触大自然,双手沾染土气,对他而言更有新鲜的生命感。
土的气味让他安心,怀念起了田野的时光。
沉迷其中,邢远摘了一朵盆栽上的异界版玫瑰花。
然后,忽然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朵玫瑰花从他手中径直滑落,穿透他的手掌,直接掉在了地下。
“这是……!”
他诧异了半秒,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只见双手渐渐透明,泛着神奇的辉光,甚至映照着层层景象,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好像又成功升维了!
紧接着,他又尝试抓了抓其他花草,又发现,自己的手触碰活着的花草时,仿佛……触碰到了五湖四海。神奇的清冷感在指尖绽放,打动了自己的皮肤。
波浪拍打着,此起彼伏,无穷无尽,源源不绝。生命的欢乐、自然的乐声……只是感受了一下而已,他就仿佛乐兴大发,想要写下什么,奏动什么。
对,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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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光线幽冷,更显时光悠长,花草们透出令人感怀的神奇韵味,仿佛……一花一草都是一首诗,奥妙无穷。
自己这是……摸到了花草的“象”!邢远顿时领悟,缓缓坐在草地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自不用说,如果要掌握这力量,肯定要多操练,但他不忍心用花草实验,家中的动物又只有斯哈一个,它一定是被贵族娇生惯养长大的,估计没受过这种待遇。
而且这个升维状态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万一突然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因为那就相当于体内突然出现异物,最遭就是要命,风险极大。
几秒的沉默,邢远低着视线,没有思考多久,直接将双手,伸入了自己的体内。
这也是一个机会。
他也想要,察看自己的体内。
里面……到底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道德经
第83章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一场没有麻醉就进行的手术,但是没有那些锋利的道具,以及皮肉被切割的心悸。
像平时抚摸皮肤一般,抚摸下去,慢慢移动。
第一层,是粗糙的象,以及沙沙的触感,像抚摸着沙土,无数沙粒从指间滑落,哗啦哗啦,好像在玩弄沙盘,双手所及之物,全是沙土,摸得再远,也是沙土,没有其他物质,就像体内的世界是由沙土构成的一样。
摸到这一层的时候,邢远切身地体会到一件事。非要比喻的话,人,确实可能是土做的,除了土以外,他想不到其他更接近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入到手腕,手掌近乎伸入了体内,但却不是触碰到该位置的肠胃,而是浅层的东西。他便知道,体内空间辽阔,脏腑可能还在更深处。
“真是神奇。”他眼神发亮,好奇心加重,继续深入其中。
紧接着,他摸到了更细碎的沙粒。
不,那可能不是沙粒,逐渐地,它们有了轮廓,有了他能够触摸到的感觉,那是细胞膜、细胞核、线粒体、螺旋状的基因,还有更细微的……信息。
确实,在邢远所知道的地球物理学、生物学中,生命归根结底好像就是这一组一组的信息链。太不可思议了,他手指伸动,竟然真实地摸到了“螺旋”们。
基因图谱不再是示意图上面的东西,而是确实能够触手可及、甚至可以动手……改造的东西。
无数的沙粒们形成了积木状的沙盘,造型独特,结构精美,表面看似粗糙,实则无比精细,仔细感受着,邢远仿佛摸到了层层的纹理,指腹下是各种神奇的花纹,他顺着花纹的线条逐渐摸索,试图知道纹理的具体形状。
然后摸着摸着,他竟真的摸出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形状,动物一般,但不是动物,至少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些地球生物,而且很简略……不,与其说是简略,不如说,它以很少的信息,概括了自身。
忽然,邢远顿时领悟。
那是图腾。
而且是非常古老的那种图腾,因为它离现代的图形太远了,充满了原始的黑暗气息,像是孩童的绘画,但更为神秘,或者不如说,它正是神秘。
基因深处,生命的根基处,居然是图腾?
邢远震撼了,蓦然间感到了一种厚重,好像那片原始向他扑来,充满着野性冲动,以他单薄的信息,根本无法抵御,于是只能被扑倒。
但幸运的是,到来的不是野兽的蹂躏,而是它们的拥抱。仿佛久别重逢一般,它们激动又兴奋,以强烈的情绪包围了邢远。
仿佛彰显着人的原始潜意识与本我意识的相逢,带给邢远一种非常神奇又特别震撼的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仿佛得到了升华,连在外的体重都减轻了。
这真的是单独的“皮肤感觉”就能感受到的东西吗,邢远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眼前浮现出图腾的各种形状。
据说,原始部落以图腾为标识,为自身刻画纹理,也即最初的“纹化”。
有说法称,他们是模仿动物,学习动物以威慑同类或敌者,但邢远体验到现在的情况后,想法有所改变,他们是在模仿动物,还是在将基因的本相表现出来呢。
从“纹化”到“文化”,从无书到有书,从无知识到有知识,这个过程……是否可以理解成人体里面的东西逐渐向外显现的过程呢。邢远脑中突然冒出了很多以前从未思考的想法,而且全部都是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逻辑链可以连接,想法一个接着一个,由外而内,想法如雨,他像遭遇了一场磅礴大雨。
无数的“知识”打在他身上,让他想起了跟犹格先生相处的夜晚。
那一夜,好像也是这样的体验。与其说知识从外而来,灌入了理智中,不如说知识由内爆发,表现出来了。
每分每秒都在试探理智的极限,而极限之外,不是别的,正是解放本能的疯狂。
对比他过于规矩的日常来说,那毫无疑问是一种陌生的刺激。
他的日常充满了保守、规矩、自律、自我控制、自我限制,总是按在生活节奏之中,哪怕只是睡觉时间晚了几分钟都会在意。但是这种体验却要将他从自我的限制拽出来,不断地破坏他的日常观念。
毫无疑问,他在触摸到“图腾”撞到了某个强大的真实。
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暗语,它们都在诱惑着他,解放自我,放出本能。
“不对……”
邢远差点就被对方牵走,但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收住了手。
“真是危险,真没想到,我体内……居然有这么一个世界,还有这么多的原始意识。”
是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单独自己?
他回忆了一下医治那个病人的时候,但是记忆比较模糊,手感也记不清了,只是模糊地记得,那是非常大规模的操作,自己的手在人体内搬山造海,堆山平峰。
想到这里,邢远迟疑了,面对自己体内那份原始的疯狂,他有所犹豫,双手停在了图腾前。
但犹豫没能保持几秒。
他视线定在面前的草地上,心中全是图腾景象,双手又一次进入了深处。
然后,肉眼可见地,他露出了笑容。
不像他平常,仿佛变了个人,充满了野性和冲动,甚至是疯狂。
在此之前,这些性质大概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但现在却一股脑地显现了。
一旁的斯哈被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同时,对这个状态的邢远小心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祂守在旁边,小心地观望着邢远。
邢远自刚刚一回来,就有事没事提到一个木匠的事情,祂不知道木匠是指谁,但直觉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你真的太招“疯狂”了,斯哈幽幽地想。
就在这时,原本坐着的邢远忽然向侧倒了下来,身形发颤,好像很不舒服。
但仔细一看又完全不像。
因为他尽管一手抓着草地,一手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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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心脏位置,但表情却在……笑,眼神透露出隐约的疯狂,游离在克制和出格之间,没有那种失控的狂乱,而是……纯粹,纯粹发自本能。这种表情反而更可怕,令草木都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在,他没有持续太久,几秒后忽然抽出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表情恢复了恍惚和懵懂,自语道:“好美的图腾啊,如果能画出来或描述出来就好了。”
他真心在称赞,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真是神奇,我刚刚好像在做梦,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画面。”
斯哈静静地听他说,眼睛都直了。
“等等,我是傻了吗,回头一想,那个图腾……”邢远记起来了,表情惊愕,道:“有点像龙?”
是啊,非要说的话,他只能想到龙,而且是他印象中的龙。
“龙啊,我居然在身体里看见龙了!”
“这也太神奇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我本来就有,还是来到异界后才有的?有没有可能,是异界朋友所说的知识、文化向内反应而形成的呢?”
邢远眼神仿佛发光了,越思考越兴奋,但好歹恢复了正常状态,像个兴致勃勃的求知者。
他看起来好像要暂时停止,但转而又兴奋道:“还不够,我还可以再进去里面,对……还可以进去再下一层。”
说着,他又将双手伸入体内,掏着里面的东西,如果旁边有正常人,恐怕就要被他的离奇举动吓出噩梦。
但这绝不是轻松的举动。因为他表情严肃,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人体是极其精密的系统,里面凭空多出“一双手”必然会造成问题,更何况他还在里面摸索,从肺部一直摸下来,摸遍了五脏六腑后,又摸起了筋骨血肉。
只能说,幸好这后院全是废弃的烂尾楼,不然要是被人看见这一幕,还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说法。
“光是手的感觉还是不太够,我记不住,要是手感没了,我现在的努力都等于白费。”他默默地念着,然后下一秒手一横,居然从体内掏出了什么。
那不像血淋淋的器官,而像某种流光溢彩的艺术盆栽……倒也不是。
事实上,那是胃。
而他盯着它,过了好几秒才又放回去,自语道:“原来长这样。”
紧接着,他又重复了这些动作,然后每掏出一个,他脸色就会白上几分,一直到实在撑不住,他才终于停下来,仿佛运动过量一样,不断喘气,甚至好像有点发烧。
“我好像没办法把龙……掏出来。”
过了一会,他就缓缓地站了起来,直往屋内走,趁着还有印象,记下不少体验,初步学习逐渐有了成果。
尽管他意志犹在,体力却不太行了,一放松下来就直接倒头摔倒。自己太沉迷学习忘乎所以了。
他有点反省,双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身来,但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
他双手的升维状态半解除半维持,竟使他穿透了部分地面,触摸到了内里的东西。他惊愕,正要起身,但紧接着,不止双手,膝盖等地方也同时升维了。这过于意外的连环事件令他没法反应,下一秒异常加速,一转眼的功夫,他整个人都跌进了地下,准确地说,竟是地层下面。
而且还在加速!
不是吧,还能这样吗,邢远吓到了。异界星球也是圆的,照自己这么下跌下去,岂不是会跌到星球的另一端?!
他顿觉不妙,想脱离这个状态,于是尝试挣扎,干扰了下坠方向。再一次翻转后,他突然重见天日,脚底再次踩到大地,稳住了身体。
只见,周围是一片拥挤的森林,大地仿佛铺盖白色的苔藓,远近处都能看见大小不一的山体。
自己居然穿透地层,来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而且还是无人的野外?
邢远愣了愣,低头一看,身体的奇异状态消失,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也就是一个铁打的【无知者】。
这里是哪里?
他四周看了看,只觉孤立无援,可自己又不具备野外生存知识,这也太要命了。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震动,好像无数的山在快速移动,然后转眼间而已,他的面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山体怪物,每个都见所未见,浑身流露着海量的血腥气息。
它们瞬间到场,一双双眼睛直盯邢远,好像盯着无数顿美食,张开了它们无比巨大的口器。
这些城外的怪物每个都杀过包括人类在内的万千生灵,虐杀、猎杀任何方式都有,对它们来说,人类是众多生物之中,最灵活最好玩的猎物,因此人类只要一出现,就是它们得争夺的珍贵猎物。
邢远低着头,还没看见周围的异常,但已经感觉到了信息变动。
然后,他抬起头,但是什么也没看见。
一只怪物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主动地走前两步,让地面一震一震,发出巨物行走的明显声响。
邢远再看不见,也察觉到了周围肯定有东西。
但还没等他反应,他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喊声:“小心!”
话音未落,邢远转眼就被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大树遮掩着群山的视野。
“别惊讶,这是空间魔法。”人声再次响起。
邢远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野外装的中年人趴在地上,面色紧张地盯着前方,身上冒着各种魔法一样的光彩。
“快趴下来!”中年人急忙道。
邢远马上照做,趴到了中年人左侧,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不要搞出太大动静,对面有群山规模的怪物。”中年人一边警告,一边架出了枪械。
他是【远望者】,能看清不同生物之间的实力差距,当然能看出来前面全是他所不能打倒的巨型怪物。
“哈哈,我要死了,但你还有希望,年轻人,回到罗尔城,帮我跟工会长说一声,她的枪手远行了。”
还没等邢远询问什么,他就突然开口大说特说,笑得十分爽朗,一看就是外向话痨,都不给人说话机会。
“你……”邢远又是没说完,异变就再次发生,刚刚的群山怪物转眼就包围了他们,呲牙咧嘴,暴露恶形。
这一次,它们愤怒了。
因为食材竟然敢从它们眼下消失,要让它们找!
“可恶啊,没想到我连一个年轻人都保不住。”中年人惨笑一声,眼神觉悟,唰地一下站起了身,挡在邢远面前。
“我来争取时间,你快往后跑!”
“等——”邢远急忙道。
第84章
中年人展开双臂,十几把刀刃瞬间摊开,刀尖直指群山异形。
这些怪物因为长时间食人,积累了各种人性,因此拥有近似于人类的思维方式,狡猾而且充满玩性,如同恶童,落在它们手上,通常都会不得好死。
它们一见中年人试图防抗,当场哄然大笑。人类喜欢以单体破坏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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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为准,划分不同序列等级,神或半神以下的最高序列称为第一序列,也即大陆级武力,第二三序列则是国家级、城邦级武力。
而这个人类呢,最多不过第四序列的武力,再努力蓄势也不过爆个山而已,打它们一个都够呛,居然想一个人抗击它们所有,未免太狂妄了。
它们之中,有一个状似蜘蛛,高度近一百米的黝黑怪物。在中年人发动攻势的前几秒,它笑着走前几步,几十米长的绒毛肢脚插入地面,腹部的嘴脸流淌出黑暗的汁液,一滴而已就融出了一个大洞,带着严重的尸臭味。
中年人的十几把刀刃裹挟着强大的非凡因子,但却攻不破它的外壳,转眼就被打成粉碎。
碾压性的实力差带来绝望。
他手持大刀,离蜘蛛异形只差几米,却迟疑了一秒,因为他预见了将被蹂躏的未来。
“可恶啊……!”
群山异形又是一阵哄笑,音压震耳欲聋,导致地面剧烈抖动。
“等等!”而这时,邢远赶忙追上中年人,终于问出了最在意的事情,“你好,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妖……诡异?”他差点说出了中文的妖怪,但及时转口,说回了罗尔塞语。
中年人本要与蜘蛛怪拼命,却在背后听到这么一句问话,不禁茬神,表情惊异。
这里是罗尔城附近的城外领域,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罗尔城要出城少说也得【察知者】等级,也就是能察觉到这些怪物的存在,然而这个年轻人刚刚问了什么?他居然没看见吗?
中年人心跳一顿,动作都迟了好几拍,下一秒就被蜘蛛怪一脚踹走,跌到了邢远脚边。
在邢远看来,对方这无异于凭空倒飞,摔得头破血流,几乎丧命。
“先生,这里到底是怎么了,你还好吗?!”他急忙接住中年人。
中年人被怪物一击打得五脏移位,甚至破裂,不断地口吐鲜血。视线看到上方的邢远,喉里卡着话说不出来。
而这时,怪物们哄笑更甚,热带丛林般臃肿丑陋的身体逐渐包围他们,将天空都完全封闭,彻底包围了他们。封闭空间之内,连照明的光线都出自它们宛若星辰的眼球,还有各种发着光的丑陋肢体部分。
它们嘲笑着人类的弱小,乐于将人类逼入绝境,一步一步将人类挤压出最恶的姿态,屡试不爽,太有趣了。
“……”中年人咬牙颤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因为按理来说,只要他争取到时间,这个年轻人就应该可以通过空间移动离开这里回到罗尔城,然而对方的反应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简直就像不小心掉到城外的【盲者】。
眼看着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对方,这里全是异形,他们免不了被分食的命运。
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就像千千万万的【盲者】一样。
“先生!”邢远眼看着中年人即将闭目,表情更着急。
然而中年人却依旧闭口无言,瞳孔逐渐涣散,明显活不了多久了。
群山异形的哄笑更上一层,蜘蛛异形更是笑得几乎倒摔,肢体飞舞。饶是它们也没见过眼神这么差的人类,心情大好,笑得更欢喜了。
“虽然不知道这里都是什么情况,但是……”
邢远忽然开口自言自语,表情凝重。
听到他这么说,蜘蛛异形又拖着几十米的步伐走了过来,细长的肢体离邢远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它腹部的几十张脸同时欢笑,面目极度狰狞。
危险降至,邢远没有察觉,将死的中年人拼命颤抖,试图提醒邢远注意到它。
但是邢远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在回忆什么,有些出神。
不只是蜘蛛异形,群山异形看到他的不自觉,此起彼伏,全场哄笑。
突然,被它们视线所聚焦的邢远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然后不知道摆着什么手势,举动平常之极,完全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下一秒,他口中出来的话语吓惨了全场。
“上方赤帝,五方灵神,身持金甲,铁爪将军,嘴如霜刃,吞啖鬼神闻吾一呼,展翅飞腾,山魈水怪,土洪石精,狞猴想魉,野狐怪精,尽皆诛剪,化作微尘。急急如北帝敕元同上帅令。”
这是什么?!第一个音符出现的瞬间,宛若巨雷轰顶,群山异形身体猛颤,由内而外地剧烈震荡。接着六十多个音符下来,它们更是被巨雷轰了六十多下,一次比一次惨烈,所有形体都破烂不堪,好几个巨大异形直接崩碎,如同山崩,摔死在原地。
转眼而已,它们从哄笑的立场变成绝望的处境,想要逃窜,身体却定在原地,更恐怖的是还不断缩小,被压缩成了普通动物的形态。
真就是几秒而已,刚才有如热带雨林的庞然繁杂景象转变成矮矮的平原,配上最高不过对方腰部的动物体态,幸存的它们尽管没有死,却也遭遇了有如死亡的待遇。
那是什么语言,太疯狂了,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这时,邢远念完话之后,转头看了看周围,视线带着思索。
他只是尝试而已,据家学所说,野外,尤其是这种地方,最可能滋生精邪。根据刚刚的情况,他有理由怀疑周围出现了大量精邪,因此他尝试了记忆中的这个手段。
至于成果呢,他视线扫过周围,看到了一个个气泡状的陌生动物,各个奇形异状,都不是他所知的动物。
目所能视的范围内,一共看到了几百个异形的轮廓。
“说是异形,其实只是相对来说,认知中的生物形态,我们一般称为动物,而认知之外的,我们称为异形。”也就是说,这些家伙对自己来说是异形,对异界朋友来说就未必了,很可能是人家的教科书生物,但也有可能,异界朋友也不认识它们。
邢远眯了眯眼睛,视线锁定在一个精邪身上,若有所思。
的确,会受咒语影响,只能说明它们应该属于异界精邪。
可是在邢远眼中,它们只有气,不如说,就跟有形状的气泡一样,甚至比不上气球,毕竟气球的外皮是橡胶塑料,好歹还是有点硬度的,不至于一戳就破。
它们这些气泡隐隐约约的,一不留神就会消失,根本看不真切,从邢远的角度,的确分不清它们的真假。
但是事到如今,邢远只可能认为它们是真的精邪,而众所周知,精邪非常可怕,因为他隐隐从它们身上看到了不祥的信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罪业。
按家学的说法,它们如果在地球,绝对是会被雷劈的。
不过,还好地球的手段在异界也是有用的,虽然自己还是把握不住具体原理。邢远几乎确信了周围情况恢复正常,这群原型毕漏的异形不会再侵扰自己。
但被扫视的它们丝毫不那么想。它们看着邢远,如同看待神祇,因为这种手段已经超过了人类第一序列的等次,降维碾压了它们全场,即使半神降临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它们之前居然嘲笑对方无知,简直大错特错,那哪是盲目,分明是大智若愚!
诚然,即使是异界,也有“大智若愚”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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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事先不说。”
是城外和城内的环境不一样,还是其他原因,无法判断。当务之急是救治这个人
邢远对精邪毫无怜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段话对他来说,并非某种客观规律,而是要求自身的规则,善有善报,即自己要对善者报以善,而恶有恶报,当然就是指对恶者报以恶,让其罪有应得,彰显人间【道德】。
他不再理会它们,视线回到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奄奄一息,意识空白,估计也没听到邢远所念的话,证据就是他临死,手却还抓着邢远,做出保护的姿态。
这是一个意味非凡的动作,因为这正说明,他习惯于保护他人,盖一直处于保护者、领导者的立场,也说明,他很可能是“公会”的领导人物,比如组长之类的。
这里是野外,放眼望去到处无人,依据罗尔城对城外世界的描述,这里极有可能到处都是诡异,无论基于什么立场,邢远都要尽力保住这个人的生命。
但是邢远看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升维的感觉。
那个开关太突然了,他掌握不了时机,更重要的是,还理解不了原理。就像数学题跟答案之间,缺少了推理过程。
嚓,突然,中年人又在剧烈反应,上身跟弹簧一样晃晃荡荡,面色血气全失。
他要死了。
邢远抓着这个荒野中唯二的人,心中跳出一个想法。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他的眼神中冒着决意。
·
十分钟前,逢魔街。
邢远跌落的时候,斯哈本要抓回来,却反被奈亚抓住了命运的后颈。
“嘘,学习是不能打扰的。”
斯哈转头看向奈亚,眼神貌似在骂祂玩火。
奈亚笑了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但随即带着遗憾,道:“可惜,钥匙还带在身上。”
祂说的是银之钥,众所周知,那个钥匙通往至高殿堂,打开门,走入其中,就能遇见犹格索托斯的化身。
那位门之主、门的本身,将钥匙赠予了邢远,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意义非凡。
犹格索托斯不做无谓之事,这么多年来,即使“慷慨”如祂,亲手送钥匙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斯哈盯着奈亚,眼神仿佛在说,这钥匙不是你让“他”带在身上的吗。
奈亚笑容略僵,语气微妙道:“我也只好那么说。”
各自意义上都专注取乐的祂,这一次显然有着特殊目的。祂、祂们之所以用人形出现,本身就是非同寻常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中,人形之中总是带着“人性”。
斯哈盯着祂,良久没说话。
·
与此同时,罗尔城卫星城,斯林城,边关一角。
“霍金斯老师还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生命灯火要熄灭了……!”
“他一个人去了六点钟方向的血之白原,说是要寻找某个重要材料,按理这时候也该回来了,看来是出事了。”
几个中年人互视对方,都感到了情况的危急,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手段帮助霍金斯,因为,一旦出城,情报交流就成了单向,基本上只能外界通过特殊手段传信息定点联系,不能接受来自外界的信息。
原因很复杂,最大原因就是担心外界的疯狂信息入侵,在此之前,他们曾经遭到太多这类灾难,仅是一人的疯狂,就可能导致整个卫星城的覆灭,甚至整座罗尔城的危机,所以他们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跟外界的双向通信。
“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放弃霍金斯老师了吗?”
“我也不想啊,可那是血之白原啊,2级禁忌区域,里面全是巨型诡异,每个单体都有堪比山岳的体积或质量,还因为吸收了太多人性,分外狡猾,一般人进去都只会被玩死,就算半神也不可能从里面全身而退啊。”
“可恶,难道我们不能从主城寻求支援吗?”一个稍微年轻气盛的人忍不住道。
几个中年人同时瞪了他一眼,有人直接道:“他们现在也混乱啊,大量贵族出走,几天的功夫而已,大半的强力资源都没了,中央系统也没有构建好,怎么有空管我们公会的死活。”
当然,这不是重点,即使没有上述情况,那些贵族,尤其是高位的旧派贵族也不会管城外的死活,截至目前,支援城外活动的贵族基本只有寥寥几位,比如光辉公会。
“听说主城内出现邪神了,我想会不会是这个原因,他们没有余力管我们?”有人问。
“真有邪神在主城,罗尔城早没了,还能活到现在吗?净搁那儿胡说八道。”
他们还在讨论,但几秒后,全场都没了讨论的氛围。
几乎全员都放下了手臂,视线庄重地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表情无比严肃。城门开了,陆续进来几个白色的车辆,它们残破不堪,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车厢基本已经被毁了,暴露出车内的情况。
没有隐藏,所有人都能看得见,那里面全是尸体。
或是人类,或是与人类亲善的类人种族,无论生前如何,此刻它们团为一体,都成了死亡的山堆,再也无法呼吸到下一秒的空气了。
早上的时候,他们一齐前往五点钟方向的杀戮州,现在下午临近夜晚,回来的就基本是尸体,存活者寥寥无几。
城外的异形不仅数量、种类众多,力量更是高了他们不止一个层次,他们绞尽脑汁,或许能想到几点针对性对付的方法,但很快就会打破。
因为什么?因为它们也会学习啊。
它们一边吞食智慧生物,一边培养智慧,而今人性充沛,无比狡猾。一百多年前,它们只要不被主动招惹,就不会攻击人类,但是因为某几个原因,它们尝到了人体的滋味,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它们守望着罗尔城,仿佛守着自己的盘中餐,还没有下口只是因为还在犹豫如何吃才美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原因。
“连第12队的人都过不了杀戮州,经过这次的食……对抗,它们肯定更强了……”
一众公会人叹息,面露绝望。
“可恶啊,凭什么我们只能成为食物啊,我要杀死它们,杀光它们!”有个年轻人义愤填膺,举着拳头,颇有一拳头打死所有诡异的狂妄。
然而,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人类的限度太多了,一百多年前他们可能还拥有很多神级知识,但现在他们一无所有,连教育系统的知识都未必能判定真假,想脱离“食物”的命运,实在过于艰难。
“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救霍金斯老师!”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眼神坚定,盯着血之白原的方向,明显有了想法。
·
与此同时,血之白原,天色越来越暗。
邢远撕破衣服给中年人包扎止血,但根本没有效果,因为中年人的问题在于破烂不堪的脏器。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奈自己没能掌握升维的能力,然后他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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