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个城市的底色由这里的人构造,再反哺,勾描人们灵魂轮廓,或温柔,或刚烈,或火热。
同样都是大都市,北京却没有柔和的一面,这里的风沿着四平八稳的道路席卷,人们在横平竖直的的地铁线中辗转,好像在这里呆久了也会被同化,变得返璞归真,直来直往。
沈唯清这个外地人很不适应,事实上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花不少时间去融入,去消化,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他承认自己的适应能力不算强。
特别是有了比较。
沈唯清的眼睛再次投到向满的方向,她酒量是真不错,喝了不少,坐姿总算歪了,靠着一侧的沙发抱枕,眯着眼睛听朋友讲话。
同样都是远道而来的漂泊者,向满的家乡很远,是沈唯清没去过的地方,可她倒像是长在这北风里似的。
草种落地,即能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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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没有聚太晚。
沈唯清拿外套起身时,向满也刚好起身,她去了吧台,举起自己手机页面给服务生看,沈唯清刚好从她身后路过,听见她在询问,点评软件上的代金券能不能用?现在过了十二点了,算是节假日了吗?
不知得到了什么回应,她指了指酒单,告诉服务生,那我要这个。
这是啤酒喝够了,又想研究点别的了。
什么酒量也架不住混着喝。
沈唯清看见向满趴在吧台边缘,下巴垫在胳膊上,正在欣赏调酒师制作她的那杯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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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茶。她还穿着下午的那件黑色打底毛衫,高领,遮住她细细脖颈,头发扎起一个高马尾。她格外喜欢穿给色,却殊不知黑色使她更加瘦削,从背后看她肩胛如纤翼。
她仿佛对调酒师手上动作特别感兴趣,可惜她那杯用不上水割那样花哨的技巧,她目不转睛盯着瞧,还伸长了脖子。
挺好学。
沈唯清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笑。
他今晚总是被逗笑,上一次是恰好听见他们那桌几个男女大声许新年愿望,真够傻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向满身上见到显山露水的情绪,她一直把某些东西掩盖得很好,比如幼稚,比如好奇心,比如爱玩爱笑,比如凑热闹。
沈唯清没有打扰向满。
他和朋友们告别,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往团队工作群里发了新年红包,每人都有份,春节的红包会更大些,今晚就是图个意思,告诉大家今年风雨同舟,当然,最好是一帆风顺,没什么风雨。沈唯清团队里的设计师和员工都是他亲自招的,是他信得过的人。
空气干冷,街上倒是还热闹着,有人找他借火,沈唯清借了,还和那男人站在原地闲聊了几句,无非是这附近哪里有夜宵,跨年夜哪里更热闹。
他将烟蒂踩灭,又点了一根,不知不觉竟在酒吧门口站了很久。
向满这边散场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进沈唯清的目光里。
她皱眉打量他,诧异他为什么还没走。
而他看向她脚下,发现她步伐没有一丝晃。
钟尔旗朝向满竖大拇指:“牛死了姐妹儿,早知道你这么能喝我早跟你约喝酒了。”
钟尔旗作为东北姑娘,酒量也不差。
“那以后约。”
看向朋友的时候,向满眉头舒展开来,她笑了笑,是真心地、轻松的笑,节日氛围将她的壳剥下,她站在夜色与灯光里,干净通透一个人。
“走,先送你俩,然后我去我男朋友那。”钟尔旗说。
“不顺路,你们走吧,我和姜晨打车。”
网约车深夜加价,前方排队94人。
向满拉着姜晨逆着车流走,想要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去。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她没有拿出来看。紧接着便是语音通话,她依旧装作听不见。
“姐,你电话。”
“嗯。”
“不接?”
“不接,骚扰电话。”
她知道是谁。
她早看见沈唯清了。
从刚在酒吧、他给她发消息时就瞧见了。他问她:“你不是十一点前睡觉?”
统共就那么大的地方,沈唯清还挺显眼的。
她不想回,不想让沈唯清毁了这个跨年夜。
可他没完没了。她不接,他就继续打。
较上劲了,看谁先绷不住。
向满已经走出去一个街口,终于忍无可忍,拐到街边垃圾桶,一弯腰,吐了。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
“呀”姜晨急急忙忙去翻纸。
活了二十多岁,向满自信的东西不多,酒量算一个,她还没见过比自己酒量更好的女孩子,或许是天赋,可她今天低估了最后那两杯漂漂亮亮的鸡尾酒,混着喝,冷风再一催,坚持不住了。
即便如此,她只是胃里难受,脑袋依旧清醒,没有一丝混沌,她能听到铃声停了,身后有人走过来,然后就是一声看好戏似的轻嗤。
沈唯清颀长身形路灯下站着,幽幽看着她:
“......我当多厉害。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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