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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尾山?”这句话问得平淡,好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疑问。

    可冯四竟然不敢回答,答案不是明摆着吗,巡察使去了章尾山,只是看样子,一个字都没给这位爷留下。

    他只能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们不过是听候差遣罢了。

    夜苍穹也知道这一点,他并不想为难这些妖师,一口寒玉露喝下去,在他沉睡之时,许多曾经忘却,或是他故意忘却的东西,如同绑着大石被沉入水底的东西渐渐挣脱那石块,挣扎着又想浮上来。

    “滚。”只说了这一个字,好像再多说几句就要忍不住将眼前几个妖师捏死。

    夜苍穹这样可怕的姿态,是个人都不想在他面前多待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冯四简直像逃命一般,几个妖师跟在后头,不知为什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整个院落瞬间逃得空无一人,就连客栈里的小厮在门前走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轻了脚步,而且一点都不想靠近这里。

    夜苍穹就站在空荡的院子里,磅礴的妖力被什么压制着,没有四散出去,越是如此,那股如同凝结成实质的妖力就越是可怕。

    灿银长发在日光下染上了一层淡淡金芒,却并不叫人觉得温暖,白日冰寒,一种深沉又古老的气息,在夜苍穹身上逐渐变得浓厚。

    夜苍穹的头上一阵阵的抽痛,他知道那是千万年的岁月,所有的记忆,被尘封的过往正在逐渐恢复。

    他从心底里知道,那是他想要抛却的东西,魂魄碎裂,也让他的神魂不稳,补全魂魄之后,那点拼凑出的神魂不足以承载他的过去。

    可一口寒玉露,将缝隙也弥补起来,本来这是提升妖力稳固神魂的好东西,治好了他的内伤,最终也将那点裂痕补齐了。

    还未记起所有过往,但不住抽痛的额头已经叫他升起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他缓缓转向室内。

    依旧空空荡荡,空无一人,也没有只言片语,当年李南落发现他不见了,是否也是此刻这种感觉?

    这一次,轮到他不告而别。

    心里有什么被重重扯着往下坠去,想到李南落不顾一切的冲向章尾山,想到他可能独自面对烛龙,想到烛龙不知会对他使出何种手段……

    随着头上的抽痛,一种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被他强行压制在心底。

    不行,他的小崽会生气的。

    不可,不可嗜杀。

    不……该死的!当年他为何要将他教成如今的模样!让他站在他身前保护他不好吗?!为何偏要自己面对!

    夜苍穹在这一刻无比后悔,是他教会他迎难而上,是他要他不可逃避,也还是他,一次次地给他试练,要他变强。

    可如今,他只希望他什么都没教过。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纹丝不乱的银发倏然四散,一声虎啸长吟,冲破了酒楼的屋顶,无数城内游荡的妖物陡然颤抖起来,被啸声里所包含的威仪所震慑,纷纷跪倒,不住发抖。

    仿佛有一根弦不断紧绷,在他的脑中不住拉扯,不断地抽痛,夜苍穹的面容扭曲,一种猩红色染上了眼底,在一声野兽的嘶吼过后,整栋小楼轰然倒塌。

    冯四就在院外,就不过片刻功夫,再回头,已经是一片废墟,夜苍穹凭空消失了。

    章尾山,尸首堆积,天上仿佛还残留着绯红和冰蓝炸裂后的余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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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芒。

    就在烛龙和李南落在阵中不见之后,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战事又混乱起来,少了烛龙,再无大妖的威压,小妖们冲杀上来,追赶着章兆康和孙望义的大军,他们本来是冲着夏栖国来的,可既然都是人类,对妖物而言又有什么分别?

    子城在阵中大喊着冲赵杞安解释,这是华胥国的将士,是帮着夏栖国来的,华胥国不曾对不起你,他们如今也要退走了,能不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的主子,赵杞安似乎存了心,他不要夏栖国的臣服,也不要华胥国的退让,他要一场杀戮。

    子城在华胥国留了好些年,已经好像半个华胥的人,他懂得自家主子的恨意,却又不愿见到华胥国的将士被夏栖牵累,便只能眼看着,不知该偏向哪一方。

    其实他偏向哪一方都没有用,他只是一人之力,如何对付那么多妖物?成百上千的妖物,不知从何处被召唤出来,死了一个便上来十个。

    魑魅魍魉、山精鬼怪,各色妖物不知原先蛰伏在何处,好像看见蜜糖的蚂蚁,一窝蜂地冲向人类兵卒。

    章兆康和孙望义是真的绝望了,合在一处有十数万的将士,要是真的与雷泽一拼,不无胜算,可他们面对的不是雷泽的将士,而是妖啊!

    章尾山上遍地人血,尸首堆积,吼叫声哭喊声,将整座山笼罩得如同炼狱,残留着微芒的半空之中,好像被什么扯动了一下,忽然扭曲。

    一眨眼间,有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空中,灿银长发四散扬起,玄衣通身无饰,却浮着一层层诡秘暗纹,一双兽瞳往下望来,目光锐利,凛冽之中却出现了一种疯狂的意味。

    那双眼睛寻了一遍,最后盯住了地上的一袭白狐裘。

    被火焰烧灼了,有着焦痕,又染上了鲜血和尘土污泥的白狐裘。

    那双染上疯狂的眼睛好似震颤了一下,瞳孔骤然紧缩,白狐裘浮到半空,到了他的手上,那根始终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怒吼声震动天地,顷刻间地动山摇,仿佛突然之间降下了天罚那般,无论是人类还是妖物都站立不稳,只能匍匐在地上。

    小九抖着身子,藏在石头后面,他不敢这时候告诉夜苍穹,李南落被烛龙抓去了,眼前的夜苍穹和他认识的完全不一样。

    他是疯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和敬畏,叫他不敢轻易露面,这种感觉让他这个大妖都只能匍匐在地,何况是那些小妖?

    前一刻还疯狂杀戮的妖物,跪倒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叫他们放弃了战场,天上那个身影,哪怕此刻叫他们当场自刎,也没有一个小妖敢不从。

    人类也害怕,可相较于妖物而言,竟然还好些,至少章兆康还敢抬起头,眼看着半空立着的大妖背后好似围绕着金光。

    “那……还是妖吗……”他梦呓似地瞧着,那层金光也充满了妖气,可并无一丝邪异,反而有着无上的威仪。

    “他在哪里?”手里抓着白狐裘,高高在上的声音里有种压抑着的疯狂。

    眉心跳动,夜苍穹按着不住狂跳的额头,鬓边一阵阵的抽痛,破碎的久远的记忆一阵阵涌上,可眼下并非好的时机。

    他在心底喃喃低语,小南落——他们最好不要动你。

    “他没事,还没受伤,他被烛龙抓走了,去了归梧栖!”在眼见着夜苍穹快要发疯之前,小九终于眼一闭心一横,跳了出来。

    是了,归梧栖,自然还是归梧栖,夜苍穹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归梧栖不在人世,需要启阵——阵,在哪个手里?”

    满地妖物,没有一个敢站起来,死一般的静默中,夜苍穹眼神一望,一个刀劳鬼到了半空,在所有人眼前,被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不,这还没完,撕成两半的妖物发出惨叫,一时还未死透,分成两截的身体在半空被对折起来,发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最终竟被捏成了碎块。

    就好像捏死一个臭虫。

    夜苍穹俯身往下,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阵,在哪个手中?”

    第225章 天罚

    没有一个妖物敢动弹, 与其说他们是有意隐瞒,不如说是因为过于害怕和恐惧,而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夜苍穹没有耐心等待了, 头上时不时涌来的抽痛, 将千万年间的记忆塞到他的脑中,无数过往纷至沓来, 好像无穷无尽。

    “阵, 在哪个手中?”他又问了一遍, 不等任何反应,下一个妖物已经到了半空。

    那是个虎蛟,虎头蛟身, 这一次根本没有什么征兆的,到了半空的虎蛟直接爆成了碎末。

    随后是蝠妖, 再后来是食人的罗罗鸟, 长着獠牙的当康,山精树怪, 一个接着一个爆成血沫。

    妖血横飞,好像下雨那样从空中落下,无论人类还是妖物,只能注视着眼前可怕的杀戮, 血雨砸在已经染满了人血的地上, 妖物的血竟然也没有什么分别, 混在一起, 只是脏污罢了。

    “阵,在哪个手中?要是不说, 我可就一直这么杀下去了。”凭空而立,高高在上, 玄色长衣在半空,身后环绕着一圈金芒,犹如一轮黑日,银发飞扬,

    散着冷意,那是一种不带杀意的漠然。

    一个又一个妖物飞到半空,在他一个眼神,或是手指微动之间化作血雨,他那双可怕的兽瞳往下注视,左右环顾,犹如在判定什么,寻找什么答案,又好像只是不悦。

    只是因为不悦,便已杀了近百妖物。

    妖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可动手的妖都是小妖,哪里有人知道,他们吓得说不出话,即便能说,也只能说自己并不知晓。

    小九看了这样的夜苍穹半天,狐狸眼一扬,“这不是夜苍穹,这是陆吾!”

    章兆康和孙望义都不知道陆吾是何人,可影子卫日日跟着,多少知道一些,“不管是夜大人还是神仙陆吾,只要能救主子,他是谁都行。”

    “你不明白,夜苍穹只要找到李南落就够了,可陆吾不一样!”小九焦虑起来,一条狐狸尾巴左右乱甩。

    “陆吾本就全权掌管帝之下都,他最是不留情面,说白了是个等同于律令的存在,就好像你们朝中那管刑部的,不过他不止管刑律,天帝将天之九部都给了他管理,也就是上天和人间的连接之处,不算人,不算神的,都归他管,你们懂是不懂?”也不管这些人类能不能明白,小九叽叽喳喳说了一串。

    最后说道:“陆吾管那么多,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律令!他就是法则,不讲情面,犯到他手上,别说今日是千百个妖,哪怕上万个,百万个妖,他若判定他们犯了律令,他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

    所以,他就是法,只要他觉得该死的,便要死?

    影子卫十多人,没来得及出手保护自家主子,如今来了个厉害的,没想到是这么厉害的,影五抹去落到脸上的血沫,再抬眼,地上已全是妖物的尸首。

    前一刻凶戾非常的妖物,屠杀人类的妖物,这一刻便如活动的肉块那样,毫无反手之力,几十个上百个,成群地死在夜苍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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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妄杀,当诛。”

    “隐瞒,当诛。”

    “为祸人间,当诛。”

    “罔顾律令,当诛。”

    高处的声音不住回响,额间抽痛越是剧烈,夜苍穹脸上就越是平静,平静含笑,手下死去一个又一个妖物,宣判着他们的死路。

    笑容露出野兽的狰狞,又有种掌控着生死的淡漠,他究竟是为了救出李南落而杀戮,还是因为他是陆吾,这些妖物犯了他的律令?

    小九不敢揣测,只觉得眼前的陆吾,既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陆吾,也不是他所认得的夜苍穹。

    李南落,你究竟勾搭上个什么妖神啊!你自己就这么去了归梧栖,你家这位你再不管管,这里的妖物就要死绝了!小九在心里直叫唤。

    虽然同这些妖物并无交情,可自己也是个妖,到了此时,面对压在妖物头上的律令,代表律令的陆吾,九尾妖狐不免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前一刻还在生死之间挣扎的人类将士,下一刻便见了妖物被屠杀,惨烈之状,就好像先前的杀戮再次上演,角色调换,他们却也没高兴起来。

    死亡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每个人头脑嗡嗡直响,他们是该觉得高兴的,那些妖物害了不少人,可他们又觉得恐惧,因为那么强悍的妖物,死得如此简单。

    华胥国的将士不敢动弹,生怕灾祸引到自己头上,可影子卫挂心的却不一样,影五还是冷静的,自从知道殷迟是南宫的人,而影子卫本身却是相国为李南落准备的之后,影五便自觉肩负重担。

    回想先前妖物一个个冒出来,他在夜苍穹毫不手软的杀戮之下,试探着开口说道:“夜大人,先前我等在混战之中,观那妖物踪迹,都是从东南方向来的。”

    他只敢试探,不敢高声,可立在天上的那位还是望了过来,影五心头一颤,连眼神也不敢对上,恭敬地伏低了身。

    夜苍穹耳边一直有尖锐的嗡鸣,头痛欲裂,那不住涌来的记忆犹如尖刺一样在他脑中翻绞,而他紧紧记着一个人,他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不知生或死,不知是否受到苦难,那种尖锐的痛楚就更加剧烈,脸上终于露出狂躁之气来。

    “东南方——”一抬手,东南方向发的草木石块被无形之力连根拔起,所有事物飞到半空,无所遁形。

    一只山魈挂在一块石头后面,本来可以隐藏身形,如今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遮掩。

    “阵,在你手中。”这不是疑问,山魈被定在半空,夜苍穹似乎一点也不怀疑影子卫的判断,只一眼就认定了答案。

    山魈人面猴身,身覆黑毛,身量甚至超过寻常人类,此刻却缩在一起,垂头丧脑瑟瑟发抖,“大……大人……”

    “莫要叫我大人,我只要你交出手上的东西。”端详着山魈,仿佛在考虑如何给予何种死法,夜苍穹语声淡淡,偏叫人心里发颤。

    山魈哪里还敢藏匿启阵的东西,本来也只是吓得不敢出来,如今被抓了个现行,自然要什么给什么。

    那是一启阵的符,从山魈手里递出来浮到半空,夜苍穹一手接住了,另一手虚晃之间,五指一收,山魈方才松了口气,就在眨眼之间,身上落满了蚀骨虫,密密麻麻如玉粒的虫子,直接啃噬了山魈的血肉。

    山魈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被吃了喉管,只发出嗬嗬的声响,顷刻之间犹如被蝗虫扫荡过的庄稼地一般,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从天上散落下来。

    “隐瞒阵法,召唤妖物,当诛。”

    这句话也不知化成了骨头的山魈还听不听得见,反正影五听见了,哪怕知道这位爷是要救他们主子的,也还是忍不住发怵。

    望着脚下匍匐的各种妖物,夜苍穹手里拿着符皱起眉头,小九颤抖的心提了起来,照理来说,他该催他快去归梧栖,可按照夜苍穹如今的状态,他着实是不敢催促啊!

    “你们被召唤而来,屠戮人类,罔顾苍生,助纣为虐——”琥珀色的兽瞳平静地叫人胆寒,视线落到满是血污的白狐裘上,骤然一缩。

    “当诛!”

    话音落,只两个字,在山中回响,山上所有妖物却陡然往上浮起,仿如被什么无形之物提了起来,一股压迫感像山一般倒来,就连小九也在其中。

    他慌了,四肢不断挣扎,嘤嘤叫唤,“陆吾你个没良心的,你自个儿的宝贝不见了你迁怒这些妖物也就算了,我可是一路陪他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收了声,这可不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吗,他多少也算是个大妖,没旁的本事,带着人跑路不会?他就干看着,看李南落被烛龙带走了。

    明白夜苍穹现在怒些什么,小九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鸡,一声不吭了,心里也算是赌一把。

    要是按照当年的陆吾,他这九尾妖狐既没参与这场大战,就罪不至死,只不过如今牵扯了李南落,这才让这家伙恼了。

    果然,小九到了半空只是被扔了出去,摔得头昏眼花而已,可其他妖物却没有那么幸运,升到半空的那些妖,就像被无数根提线扯了起来,一片死亡来临的静默之中,他们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看着上千妖物无声无息地被钳制到了半空,然后又重重摔落,直接摔得四分五裂,是种什么感受?小九挺怕的,怕到连那种兔死狐悲的心都没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至少他还活着,他还有命。

    妖物的尸块落在人类的尸首之上,也不过是让这座山的血积得更多了而已,仿佛如此才算公平,妖物与被他们屠杀的人类之间,死亡之后都是一样,不过是尸首而已。

    夜苍穹动手之时,谁也没敢发声,等他用了那张符,启动了通往归梧栖的阵,在半空渐渐消失,人类兵卒这才如梦初醒。

    妖物全数被诛,就像上天施了天罚,可他们是亲眼见到这天罚的,来自一个曾经还同他们一起行军的大妖。

    章兆康手下的那些,都面面相觑,与旁人的恐惧相比,他们的感受更加复杂难言,这个大妖平日里跟在东野侯身边,只是不爱搭理人,有些妖异狂妄,打猎搞吃的时候会积极一些,旁的时候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

    原来,竟是这样的存在?与他打过照面的兵丁,不禁心头一阵狂跳,纷纷开始回想,有没有得罪过这位爷。

    第226章 囚牢

    在夜苍穹暴怒担忧之时, 李南落在归梧栖,其实并未受到什么折磨。

    他本身的妖力已经足以抵御强敌,可烛龙将他带到归梧栖, 那也就意味着, 不会轻易要他性命,否则他们在章尾山上直接开打岂不更好?

    谁会将自己的敌人带回老巢, 只为了在老巢里打一架, 把归梧栖打烂?

    两个实力相差不多的存在, 若是打起来,除非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妖域足有抵御他们的力量,否则周围定然会成为一片废墟。

    要说烛龙是为了找帮手, 才把他带到归梧栖,以李南落对妖物的了解, 凡是大妖, 多少总有些自己的骄傲,连人类都看不上, 就更谈不上找帮手来对付区区的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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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烛龙这样的,既能与夜苍穹为敌,便不算是个小妖,如果他情愿自降身价找帮手来对付他, 他就算死了, 也不算太冤。

    李南落想过这一点, 便笃定烛龙不会对他如何, 何况这些归梧栖的妖物,若是按照南宫所言, 说的不错的话,也算是穹楼的妖物, 那就是夜苍穹当年所建的地方了。

    他想看一看,夜苍穹当年建立的穹楼,哪怕是和凤储一起建的,他也想看一看。

    哪怕这里一草一木都有凤储的影子,哪怕夜苍穹真的记起当年一切,再也不会如原来那样看他,他也想来这里看一看。

    他想知道,当年的夜苍穹,那个陆吾妖神,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想知道,他所看上的,放在心里的,此生都不会忘却的妖,是怎样的。

    阵法开启,一阵耀眼光亮,烛龙和李南落都在阵中,李南落脸上每一丝表情都在光亮之中展露无遗。

    起初他是惊异的,随即就冷静下来,从容自若地站在那里,直到阵法黯淡下来,那层层相叠的符文淡下,烛龙也没见这个人类有一丝惊惶失措。

    本来心里颇为看不上的,此刻也多少有些赞赏,可一想到陆吾便是瞧上了这个人类,才将他们这些跟随他的弟兄们抛在脑后,让凤储等了他千年,烛龙的气又不顺起来。

    “来人,将他关入天牢。”法阵一暗下,烛龙即刻下令,一群妖物涌来,想将李南落押解去往天牢。

    李南落并不想抗拒,他还想留在归梧栖亲眼看看这个地方,他分明记得夜苍穹曾经提起此地,还带着嫌恶。

    既是他所创建之所,怎会嫌恶?上前的小妖被他几个弹指便打翻在地,情况不明,还不想要此地妖物的性命,他下手已经控制,却还是叫几个小妖惊异不已。

    “烛龙大人?”他们该怎么办?

    “我自会走,不用你们押着。”未等烛龙发话,李南落已经淡淡看过去,只是侧首之间,那眼神便叫几个小妖不敢妄动。

    分明只是个人类啊!小妖心惊,看看不发一语的烛龙,又暗暗打量这个人类,见他一身绯红,黑白相间的发色,明显的妖气,又暗自怀疑,此人真的是人类?

    烛龙变作了半人半妖的模样,收起了蛇尾,身上穿着好似武将那样的戎装,收口的衣袖,身上鳞片犹如鳞甲,一张脸上也残留着细细的蛇鳞,一只分外细长的眼睛占据了中间的位置,本来该是白色的部分,全是血红,一道像梭子似的黑色瞳仁,目光转动,看过来的时候分外骇人。

    可李南落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如常地往前走去,“所谓天牢在何处,你们带路。”

    这气度,这模样,真的是人类?小妖们又要怀疑起来,他们还眼尖地发现,烛龙大人身上还有被火灼伤的痕迹,这简直是天大的事,烛龙大人,居然被火烤了?

    李南落不知所谓天牢在哪里,便只顾往前走,一个应该被押解的犯人,反而如同闲庭信步般游荡起来,负手前行,那姿态好像是来游玩的,不,不是游玩那么随意的事,他那眼神,分明是在审视什么。

    人类不是低贱的存在吗,为何这个人类,敢用这种眼神打量归梧栖?

    小妖们茫然了,烛龙也紧紧锁住了眉头,这个李南落,比他所想的还要镇定,还要不好琢磨。

    李南落却不管烛龙在想什么,他只是想来瞧瞧归梧栖,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看上一看。

    在阵法亮起的时候,他想起了先前听说过的那一段,他娘亲便是如此来到归梧栖的,心中便又多了几分别的心情。

    他始终不知道他爹是谁,若是来自归梧栖,他可会在此见到他?见到了他,又要说些什么?

    心里找不到答案,他便暂时不去想它,眼前的归梧栖与他所想的不同,一直以来,这个地方都因为其特殊性,而给人一种诡谲的印象。

    可身在其中,他只见到几座浮在半空的城楼,有大有小,有的像院落,有的像高塔,就像一座座山凭空长在了天际,各个山峦之间,云雾缭绕,天蓝如洗,有鸟雀拖着长尾从半空飞过,也有点点亮光,好像星辰划过那般,在天边闪现。

    周围绿草如茵,花开似锦,不知何种奇珍异草长得茂盛,几棵大树,树冠如同华盖,绿叶似同翡翠,与他方才正值凛冬不同,此地春意盎然,一片勃勃生机,犹如仙境。

    李南落就站在一个平台似的地方,此地开阔,没有什么殿宇,脚下是飘浮的云层,流云滚滚,他信步走去,确定此处不是人间,无来由的便又想到了陆吾所掌管的帝下之都,这里还不是帝之下都,就已经如此……

    心头微动,有一丝茫然,夜苍穹当年放弃了一切,情愿散去魂魄也要重新做个妖,究竟是为着什么?

    只是因为神仙耐不住寂寞?他打量够了,不想再看,想到那凤储,回过身去,问烛龙,“凤储何时见我?”

    “就这么急着找死吗?”烛龙冷笑,心里却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类了,他竟真的一点不怕。

    “你们要我死,早在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便已经死了,哪里还会等到如今,如今我身上有什么是你们要的?”他问的还是这一句。

    探究的眼神,好像没有任何隐秘能在他眼前隐藏起来,就连烛龙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粗声粗气说道:“小子,不要以为陆吾对你另眼相看,所有人就都要围着你转,凤储想什么时候见你,就什么时候见你,你要问的,到时候问他去。”

    “也就是,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主的意思了。”李南落挑了挑眉,一句话就叫烛龙气得想要跳脚。

    “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天牢呢?带路吧。”面色不动,只是一味地冷淡,他没把烛龙的要挟放在心上。

    小妖们听了暗暗咋舌,这位爷可比他们这儿好些个大妖的胆子都大,烛龙大人也敢惹。

    天牢果然在天上,就在那云雾缭绕之间,有一处山崖,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端,四面悬空,所谓天牢便是这座山头,山上被隔了好些囚室,每一层都有十几个到几十个牢房,层层叠叠,犹如蜂巢那般不断往上。

    山中有几条笔直的阶梯,直通山顶,将整座山一分为四,每一面都关着不同的妖物、兽类、人类,还有些连李南落都看不出是个什么。

    天牢也分阶层,越是往上,所囚禁的就越是重要,或越是厉害,警戒越是森严,好些生了翅膀的妖物在天上巡视,山中也有暗哨,整座山被一个粗得超出想象的铁链给绕了起来,连带那些囚牢,一同锁在其中。

    李南落站在山脚,看着那被缠绕了好几圈,又层叠着无数囚室的天牢,也不得不在心里惊叹一声壮观。

    如此景象,在人间是不会见到的,若非早说此间是归梧栖,他险些要以为这里就是那传说中的帝之下都。

    李南落随着小妖们往上,穿过重重云雾,一直到了山顶,这才停下,烛龙一路看守,也怕李南落又动了别的心思,不敢稍有懈怠,一只独目,始终盯牢了他,直到亲眼看到他走进囚室,才松了口气。

    连烛龙也没想到,一个人类竟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这个李南落分明只是个人间的侯爷,就算是个贵人,可那身份在他们妖物眼里,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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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都不是,人间的身份,莫说是个侯爷,哪怕是皇帝,也不过如同蝼蚁。

    人类短短数十年寿数,就如转瞬一般,再尊贵的身份,见了妖物的神通,也愿意跪拜下来,求个长生。

    夏栖国的老儿不就先是求了国运,再又求了别的吗,以后所求只会越来越多,最后便如傀儡那般,凭他们如何吩咐,都会照做。

    李南落却非如此,他给他的感觉,甚至只比陆吾给他的威胁感少上那么一点,烛龙不敢掉以轻心,又好好关照了一番,要看守加强戒备,不可稍有闪失。

    “看来又是个厉害的人物,听烛龙大人提起陆吾大人,莫非这个人类和陆吾大人有关系?”负责押送的小妖,有一个大着胆子猜测。

    见烛龙已经远去,另一个小妖才敢接话,“胆子不小,竟敢提那提不得的名字?你说的那位,只在凤储大人口中说过,那可是传说中的掌令,我等这些小的见都不曾见,猜那么多有什么用,小心惹怒了凤储大人,把你拿去炼了!”

    先前说话的那个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几个妖物不知为何似乎对那传闻中的人物颇为敬畏,再也不提半个字,直接往山下去了。

    李南落听了几句,便知道他们所说的掌令就是夜苍穹。

    听起来便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在这个妖物自成天下的地方,夜苍穹原来该是此地的王……

    想到这一点,李南落缓缓阖起了眼。

    囚室里,空无一物,他便盘坐正中,铁栅栏有人类手臂那么粗,在长年累月之中磨得圆润,栅栏之外流云缓缓飘过,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掠过一道又一道的暗影。

    夜苍穹总会来的,这一点李南落确信无比,他听夜苍穹提起,当年也曾在此地待过,当时的他,想必只以为自己是个千年大妖。

    那当年的他,是否见过凤储?凤储又待他如何?

    心里想到这些,李南落就忍不住皱眉,他不怕与凤储相争,但只要想到不知多少年前,凤储便一直在这里,那么多岁月,他与夜苍穹之间的那些过去,既成事实,无可更改,也无人可以介入。

    他的眉头就忍不住又皱紧了一些。

    就在此时,隔壁囚牢之中有人说话,“李南落?真的是你?”

    第227章 倾心之法

    这一句, 声音似有些熟悉,李南落凝神向着声音的来处,“何人?”

    一只手臂顺着铁栅栏摸索过来, 也只刚好够到一根铁条, 他砰砰砰地砸着,也只是徒劳。

    铁栅栏上连一丝铁屑也不曾落下, 李南落算是自愿被囚, 他要的是一个结果, 在结果出现之前,他有足够的耐性,也不起身, “何人叫我?”

    “是我,烈焱族——”

    “焱族长?”终于认出这个声音, 李南落难免讶异, “你是何时到的归梧栖?”

    “许久了,起初我还计算时日, 如今已经不记得了。”焱族长就像许久不曾开口,嗓音沙哑,又因为许久没有人能说话,而显得有些激动。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查探到了正是归梧栖对我族人动的手, 长老和所有族人, 都是被这里的妖物所杀!但我一人之力, 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南落, 你要觉得欠了我族的,如今正是偿还的时候!”焱族长就在隔壁囚室, 先前听到看守的妖物谈起这个名字,他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

    满头须发乱如稻草, 他猛地抓住面前的铁栅栏,红着眼睛用力去往旁边看,口中不断叫喊。

    “替我杀了他们!把归梧栖所有的妖物都杀了!来偿还我烈焱族的血债!”无论如何探身,也依然看不见隔壁的囚牢,可这并不妨碍焱族长将他的杀意透过石墙,透过铁栅栏的空隙,传到李南落的耳边。

    “赤炎呢?”静默了片刻,李南落没有回答,记得上一回见到烈焱族的人,还是在黑市,当时他们救出了赤炎和一头骑行鸟。

    “……也死了,为了救我。”隔着石墙传来的声音,变得木然,“如今烈焱族,只剩下我一个活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李南落沉默下去,焱族长却满怀着仇恨的语调继续着他的要求。

    “我不能保证,为你毁灭归梧栖。”焱族长的话被打断了,李南落竟然一反常态,与他记忆中温润平和的态度不同。

    “烈焱族在我走后被归梧栖盯上,却并不是因为我而被毁灭,火焰之卵依然在我手中,你若想要回去,我可以双手奉上,但归梧栖……”

    顺着风飘过来的语声,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容易被打动,“在我还没找到答案之前,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

    焱族长勃然大怒起来,“烈焱族当时遇到危机,我来向你求救,是你没有及时赶来……”

    “你才是一族之长。”李南落没让他说下去,狭长的眼望着铁栅栏之外,“当年我自觉心中有愧,在黑市帮你救了你的族人,可你依然没有能够保住赤炎,你的族人因归梧栖而亡,你却觉得是我对不起你。”

    “焱族长,我来问你,为何你身为烈焱族长,却要靠一个外人来护住自己的族人?我可欠你什么?”端坐囚牢之中,李南落方才的讶异已经淡下,看着眼前流云像水一样从脚下流淌而过。

    “你欠我所有族人的性命!”焱族长不知何时又拾起了当年的执念,发红的眼睛,目光发直,伸出的双手像野兽的爪子那样不断抓挠。

    石壁上不断响起尖锐刺耳的刮擦声,李南落恍如未闻,叹息道:“欠你人命的是归梧栖,并不是我,以此要挟只会磨灭我们往昔的那一点情分。”

    “李南落,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你此时此刻应当立即认错!应当自觉对不起烈焱族!是你拿走了我族异宝才会导致一切的发生!这一切都在归梧栖的算计当中,他们是为了让你得到它!凤储就是想确保让你得到它!”

    焱族长厉声吼叫,他仿佛想冲出来,双手抓住了铁栅栏不住摇晃,长长的发黑的指甲在铁栅栏上划出一道道痕印,喊破的嗓音如同鬼哭,在李南落耳边随着风忽远忽近。

    若是夜苍穹在这里,便会告诉他,如今的李南落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容易感情用事的少年了,也不会再为已经过去多年的旧事而冲动行事。

    何况那是强加于他身上的罪责。

    见惯了血腥和死亡,也独自面对过血腥和死亡,李南落变得更有耐性,更加的冷静,甚至在旁人眼中会有些冷酷。

    所以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焱族长似乎也习惯了没有任何回答,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先是对长老说,再是对赤炎说,所有与他亲近之人,就好像还在他的眼前,他的执念叫他无法放下那么多的死亡,他的力量又不足有他向归梧栖复仇。

    所以他“疯”了。

    他是真疯,还是用疯狂来逃避一切,李南落并不关心,他的心里也并不平静,倘若归梧栖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那就正如他很早之前所担心的那样,他始终走在旁人所安排好的路上。

    这个凤储,竟有如此的心机。

    铁栅栏之外,似乎不会有黑夜的来临,流云一层层飘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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