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绸缎的少男少女舞步激昂,他们脸上皆涂抹着艳丽的粉彩,妖艳惑人。
这些都是风家自古以来的祭祀传统。
祭祀要先请神,风家请的是草木神。
风乔声手持诏谕,低吟浅颂,风家弟子皆俯首而立,不敢对草木之神稍有怠慢。
一时间,整个问墟台寂静非常,仿佛冥冥之中,神已经降临于此,正和虔诚的人们进行着灵魂深处的沟通。
—
林溯之和谢泊非在一片花草地中行了好久,才堪堪摸到灵脉的边沿。
按照宁善师叔和风乔声的说法,这里应该是没人驻守的,不过林溯之并不敢掉以轻心。
“地形图上显示灵脉的入口在西南方向,但那边的路被山挡住了,所以我们还是要从万青木林绕过去。”
谢泊非收回地图,继续在前面带路。
风花谷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的,当察觉到二人并没有恶意的时候,便会轻轻向两边靠拢,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而林溯之因为身负凤凰骨,花草都想发自本能地亲近他,这一路走完,他身上竟沾了不少颜色艳丽的花瓣。
花瓣带着晨露,在他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洇湿的痕迹。
谢泊非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不咸不淡道:“溯之的魅力果然会无差别作用到所有生灵上。”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林溯之摘花瓣的手顿了顿,撩起眼皮掀了谢泊非一眼。
“师兄……你觉不觉得你最近……”
“嗯?”谢泊非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我最近怎么了?”
最近总是“口无遮拦”,而且频率逐渐升高。
嗯,林溯之感觉最近谢泊非的形象正在他的心里进行着一个破碎又重塑的过程。
有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多想,以为谢泊非的这些话是带着某种目的才说出口的。
可又会是什么目的呢?
总不会是……
林溯之立刻止住了自己漫无边际的想象。
又行了一段路,万青木林终于被他们尽收入眼中。
和这些古木作对比,林溯之才察觉到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这不仅仅是一棵棵参天的古木,更代表着风家源远流长的传承,像是一本无声的编年史。
林溯之心怀敬意,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谢泊非同他一样,神情也十分肃穆。
临行前风乔声给了他们一道禁制,能让他们顺利通过这片万青木林。
二人抬手结印,一道暗绿色禁制化为点点绿色光辉,无声地向树林飞去。
同时,无形的大门缓缓敞开,默许着他们的进入。
林溯之半只脚刚踏进树林,就感觉无数道目光扎在自己的背上,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与那些苍绿的树叶对视,像是陷入了无数只深邃的眼睛。
凤凰骨的灵性偶尔也会带给他痛苦,比如这个时候。
万青木威压太强,更遑论它们还承载着风家先祖生前的全部记忆,而作为生灵,它们本能地想和凤凰骨贴近。
而作为凤凰骨的宿主,林溯之的神魂也并不好受。
谢泊非轻轻揽住他的肩,以一种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还能继续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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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们换条路。”
林溯之调理了一下内息,脸色好看了不少,“不必了,换路还会浪费时间,这条路就是最短的了。”
一股温暖浑厚的灵力顺着谢泊非的手掌缓缓流入他的身躯。
驱散了那股恼人的心悸。
—
“你是说,林溯之和谢泊非来到这里了?”古树一边说话,一边微微抖动了一下躯干。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跛脚男子,一身黑衣。
“没错,我早就说他们两个是风岚搬来的救兵,你还不信。”
这黑衣人语气散漫,对这古树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味。
“不过是两个黄毛竖子罢了,秦先生何必放在心上……”
“黄毛竖子?老东西,你睁眼看看天下吧,你可知前些日子万剑山那颗祟首就是被他们带走的?”
古树沉默了半晌,“……秦先生说得在理,我一会便派出一队药人拦住他们,定叫他们两个有去无回。”
“以你们的能耐估计解决不了他们两个,”秦轲沉吟半晌,道:“罢了,我也没打算在这解决他们,只要你能确保今日任务万无一失便好,我一会还要回去找主上复命。”
古树试探着问道:“主上的计划进展如何?”
“进展得还不错,已经拿下一颗祟首了,只要事情顺利完成,你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
临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怎么来的。”
说完,他便如鬼魅一般转瞬消失在了这片漆黑幽暗的树林里,像是从没有来过一样。
古树的树干抖动地更加厉害了,甚至连树叶都在沙沙作响。
他的灵魂已经被一动不动地禁锢在这棵树上太久了。
实在是太久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上一次自由地舒展身体是什么时候了。
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本来应该消失在这世上,本应该化为一棵没有思想的万青木,接受着风家后代的敬仰,长长久久地矗立在这里。
可是他不甘心。
于是他与秦家合作,运用祟气实施邪术,让神魂寄生在这棵树上,然后整日宛若一个活死人一般。
不过他并不后悔,只要主上的计划能成功,那他便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
变成一棵树无法给他带来什么。
只有以人类形态活着才能,即使代价是无尽的痛苦。
终于,他停止了抖动,他催动意念,召唤出了一队药人。
这是他利用秦家的秘术炼制而成的,因此它们身上也带着秦家的痕迹。
药人没有思想,却可以活动,和他这棵树正好互补。
“孩子们,去吧,杀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们的鲜血渗入地下,做我风家的养料吧。”
—
林溯之和谢泊非越向万青木林深处走去,日光就愈加稀薄,抬头只能看见苍绿的树叶,层层叠得掩映在一起,使这片空间更加幽暗。
“按照地形图上显示,马上就到灵脉入口了。”
谢泊非微微侧头,问道:“还难受吗?”
林溯之摇了摇头,“好多了,几乎没什么事了。”
时不时有一阵微风吹过,立刻引起一阵沙沙声,但在此情此景下这声音非但不悦耳,反而还有一些瘆人。
但二人耳力都异常灵敏,几乎是立刻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异常的动静。
像是整齐又规律的脚步声,在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林溯之立刻警戒起来,琼仙下一秒就能出鞘。
脚步声继续逼近,那些身影终于完完全全地显现了出来,他们从四面八方以包围姿势一齐涌来,紧紧地把林溯之和谢泊非困在了中间。
但林溯之发现,这些东西并不是人,尽管他们是以人类形态出现的。
“四肢僵硬,关节无法灵活扭动,躯体僵直……这是什么东西?”
谢泊非摇了摇头,显然也不太了解。
不过,这群东西一个个都直冲他们而来,意图那么明显,也不必再纠结了。
直接开杀便是。
虽然这些药人每一个都手持利刃,攻击力挺高的,但显然他们不太灵活,而且还没什么战术。
琼仙和烬微同时出鞘,宛如入了无人之境一般扫荡了起来。
这群药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出一会,就被尽数斩断了身子。
那身子断了,却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林溯之颇为嫌弃地踢了踢这僵硬的身体,他提着琼仙,用剑尖拨弄着它,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想到,倒还真叫他又了意外之喜。
他立刻下意识地唤道:“师兄,师兄!”
身旁立刻有人沉声应道:“我在。”
“你快看他们后颈的花纹,”林溯之转头看向谢泊非,“是不是和我们在万剑山上看到的一样?”
第26章 法阵
的确,这花纹给两人的印象都太过深刻,无需拿出留影石回忆,谢泊非也迅速想起万剑山上的那一幕。
“所以……这群东西和万剑山上的是同一批?”林溯之说完后,又迅速反驳了自己。
“不对,万剑山的那几个是实实在在的活人,可不像这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谢泊非蹲下身去,借着指尖火细细打量了一番倒在地上的身影。
“传闻有一秘术能以特殊材质炼成药人,古籍上描述的药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过秘术终归是秘术,古籍也并未用太多笔墨来记载。”
不过林溯之和谢泊非都心照不宣,他们刚踏进万青木林,就遭到截杀,前方肯定有更多凶险等着他们。
而风家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终于在这片幽暗之地撕出了一道口子,引诱着他们继续前行。
待林溯之和谢泊非再次前行时,日光似乎又稀薄了几分。
在他们身后,倒地的药人身躯无声地化作了一缕缕紫烟,汇作一阵细流向树林更深处飘去。
而那棵古树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那缕紫烟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复刻给了它。
“倒是我小看你们了。”
随即,数十条条粗壮无比的深绿色藤蔓从树冠处直直垂下,每一寸都折射出骇人的光泽,它们像是兴奋不已般轻轻颤抖着,如同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林溯之和谢泊非一路安然行到万青木林边缘地带,眼看着就抵达灵脉入口。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仿佛刚才那场截杀只是一场错觉。
长时间的戒备几乎让林溯之以为是自己太过多虑,正当他试图稍稍放松几分,一道凌厉的风声破空而来——
他和谢泊非同时快速闪身,才堪堪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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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只见眼前的万青木上突然旋出数十条一摸一样粗壮的藤蔓,如狂风骤雨般径直向他们袭来。
这些藤蔓几乎和万青木融为了一体,难怪林溯之和谢泊非都没发现其中异常。
“锵——”琼仙从空中向下斜劈,剑刃与藤蔓相接的那一刻竟发出了金石相撞的声音。
那藤蔓绝对不是普通的植物。
原本林溯之还对眼前这棵万青木有着一些敬意,想着打斗过程中不要波及到它。
可现在看来,能生出这种藤蔓的树绝对也是个邪物。
“师兄,这树有问题。”
显然谢泊非也发现了这藤蔓的异常,二人一起破开藤蔓的包围,试图潜到古树附近,从根源解决问题。
但那古树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谢泊非挡在林溯之身侧,疾声道:“我留在这,你去前面看看,注意安全!”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废话,林溯之在谢泊非为他创造的短暂时间里闪身跃出好几米,终于退出了藤蔓的包围圈。
靠近万青木,它才发现这棵树比树林中其他的都要干瘪很多,像是被吸干了养分。
林溯之挥出一剑,剑光尽数倾泻到树干之上,整棵树都猛地抖了抖,连同藤蔓的动作都迟缓了几分。
果然,突破点还是在这棵树本身上面。
有了这点认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即使再诡异的树也终究只是一棵树,不出片刻,那些藤蔓在林溯之和谢泊非两相夹攻之下逐渐疲软了下来,直至最终,软塌塌地瘫在地上,完全不复最初的坚硬似铁。
“有没有受伤?”
谢泊非摇了摇头,而后抬起手,将林溯之散落下的一缕头发拢至耳后。
就在他们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万青木再次发出异响,只不过这次发出的却是人类的声音。
“虽然你们走运捡回一命,但是,你们已经来迟了——”
林溯之本以为是有人躲在暗处,没想到声音的源头竟真的是这棵树。
没等他继续发问,“轰隆”一声巨响铺天盖地般涌来,连带着地面都隐隐颤抖了起来。
一道幽蓝色法阵从一旁的山脉缓缓升到半空,而这条山脉正是风家的灵脉!
“这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林溯之和谢泊非的质问同时脱口而出。
古树发出一阵阵怪笑,像是藏着数不尽的仇恨。
“就算风岚搬来救兵又怎样?这条灵脉,终究还是我说了算!”
那法阵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就不再升了,转而在半空中加速旋转着,它几乎覆盖了整条灵脉中最核心的部分。
“你既然也生长在万青木林,那你也一定是风家人,毁了这灵脉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古树的枝干大力抖动了一下,似乎在忍耐满腔怒火,“风家人?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说辞来感化我。”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毁了这灵脉的,我只是……把它的力量用到更恰当的地方去。”
与此同时,谢泊非也辨认出了这法阵的用途,“他是要把灵脉的灵气全都吸走,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林溯之急忙问道:“怎么样才能阻止法阵生效?”
那古树怪笑了一阵,幸灾乐祸道:“别做梦了,这法阵乃主上亲自研究的,一共有五个阵眼,任凭你们两个有通天的能力,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可林溯之哪会坐以待毙。
他和谢泊非迅速飞身跃上,但那股强大的气流不断试图将他们阻隔在原地,待二人赶到法阵边沿时,又费了好些时间。
林溯之和谢泊非一人立于一个阵眼之上,但这远远不够,甚至法阵的作用越来越强烈,灵脉的灵气肉眼可见地汇聚在下方,眼看着就要一齐被吸入法阵之中。
“溯之,拔剑!”
二人齐齐掷出琼仙和烬微,勉勉强强又堵上了两个阵眼,但即便这两把剑灵性很强,可终究比不上人力。
而那股灵气已经逐渐与法阵相融合,正以一种不快但也绝对不慢的速度被吸走。
林溯之曾在修缮古籍时学到一种分形之术,修士可以利用术法短时间内分出另一个分身,只是对修士身体损伤极大,稍有不慎甚至会伤害性命。
但林溯之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他缓缓运转起术法,可下一秒,他就被一道熟悉的灵力打断了动作——
“溯之,不可!”
谢泊非像是洞察了他心中的想法一般,疾言厉色阻止道。
“可是师兄……”
林溯之的余音被淹没在一阵呼啸声中。
一片狂澜里,一个劲装少女轻盈地一跃而上,牢牢堵上了最后一个阵眼。
她正是本应出现在问墟台,参加风家祭祀的风乔声。
来不及多言,也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三人齐心协力阻止着法阵的运转。
但由于琼仙和烬微的原因,他们耗费了更多的时间才彻底摧毁法阵,而灵脉中的灵气也流逝了更多。
将琼仙收回手中时,林溯之感受到了它的阵阵嗡鸣,似乎在责怪他这个主人为什么要让一把剑承担这么多。
林溯之渡给了它一些灵力,才把琼仙给安抚好。
谢泊非率先问道:“你怎么在这?”
风乔声略微颔首,“在我完成了祭祀上的任务后,父亲就让我先行退去,看看二位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林溯之微微挑眉,“你怎么没从万青木林走,而是选了旁边那条路?”
风乔声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料到林溯之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父亲让我走这条近路,说是能节省很多时间,”她似是担心林溯之询问这条近路的由来,又补充了一句:“这些近路地形复杂,不熟悉的人走反而会耽误更多时间,不是我有意向二位仙君隐瞒的。”
林溯之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温和道:“别担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早在他刚刚从空中降落时,他就已经发现那棵万青木已经彻底恢复成了一课普通的树。
仿佛刚刚它如活人一般说出的那番话也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这是问什么呢?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它的身上?察觉到我们成功后又逃走了?”
谢泊非朝着那树走近了两步,观察一番后猜测:“应该不是寄生那么简单。”
“或许是法阵运转后,连带着把树上的魂灵也一并吸附走了。”
风乔声听得一头雾水,但她识趣地没有多问。
“我已经把这片异常告知父亲了,他应当一会就能赶来。”
谢泊非若有所思地问道:“祭祀已经结束了吗?”
“按理说是还没有,但剩下的部分应该就不需要父亲出面了。”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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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之出言赞赏道:“风家主百忙之中还能拨冗赶来,想必是极其在意风家的安危了。”
风乔声本能地感觉这句话别有深意,但至于是什么深意,她暂时还没品出来。
—
没多久,风岚赶了过来,不过一同前来的还有风家长老风长歇。
风长歇的眼神在林溯之和谢泊非的身上逡巡了两个来回,而后才挪开。
林溯之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便由谢泊非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而后,又把风岚和风长歇带到了那棵树前。
风岚皱着眉,犹豫道:“二位小友确定没看错?我们风家的万青木林中还没出过此等事。”
林溯之一字一顿道:“亲眼所见,半点虚词都无。”
“呵,”风长歇尖锐地笑了一嗓子,“两个外族人空口捏造出来的罢!说不定还是他闯了祸不敢承认,胡乱编出来的借口呢!”
他抬起手指,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指在林溯之的额间,斩钉截铁般一口咬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股无名火从林溯之心底冒出,他刚想和风长歇理论几句。
下一秒,谢泊非不知不觉间绕到林溯之身前。
他单手提着剑,毫不客气地用剑柄把风长歇的手指从空中打了下去。
而后冷声道:“别这么对我师弟说话。”
第27章 自证
修真界内对谢泊非的评价一直都是君子端方,平时他代替灵昭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宜也总是进退有度。
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偶尔窥得他的真实性情,当然,那都是极少数时刻才会流露出来的。
而这次他这番称得上是“无礼”的举动,令在场之人都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更别说他还不是为自己鸣不平,而是为自己的师弟出头。
许是谢泊非的神情太过冷峻,风长歇威逼之下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指。
虽然谢泊非是小辈,但他也并不敢以长辈身份教训对方,谁让对方天资卓绝且有灵昭门这个大靠山呢?
就连他刚刚对林溯之那番奚落,也只是冲动使然,想靠气势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风长歇捋了捋胡子,打圆场似的“哈哈”笑了两声,而后和善道:“刚刚是我太心急了,一时没控制好脾气,溯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叔父怎么会怀疑你呢?”
林溯之哂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叔父?”
“你小时候过生辰我还给你送过礼物,不过你应该是忘了,无妨无妨。”见林溯之不想买他的账,风长歇识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风岚站在一旁,将此事尽收眼底,却一点没有帮风长歇说话的意思。
见林溯之不想再和风长歇纠缠了,他才缓缓开口道:“溯之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万青木林于风家的意义十分特殊,我还需要再调查一番才能给出答复。”
林溯之知道,风长歇还在现场,风岚肯定不会尽数表达出心中的计划。
于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风长歇的目光在林溯之和谢泊非的身上徘徊了几个来回,那不怀好意的眼中闪出一丝精光,阴恻恻问道:“不过……溯之和泊非是在风花谷里迷路了吗?怎么会走到这么远的万青木林里来?而且这里明明是有禁制的,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进来的?”
林溯之和谢泊非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默契地把话头抛给了风岚。
“他们两个远道而来,在风花谷里游览一番再正常不过了,至于禁制……他们两个确实是触发了,所以我才叫乔声过来看一眼,等到你我二人赶到的时候就是这番景象了。”
有了风岚的解释,即使风长歇心中仍有质疑,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他们二人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制衡,即便风长歇猜出了风岚的意图,却也不会当众揭穿。
谢泊非无意掺合进面前这番汹涌的暗潮,但也实在无意欣赏这两个演戏,于是出言提醒道:“虽然我们阻止了法阵,但灵脉还是泄露了一些灵气。”
“看来那伙人的目的就是我们风家的灵脉,”风岚面色凝重,“说起来今天还是多亏溯之和泊非了,要不是有你们,我都不敢想象风家要遭受怎样一番劫难。”
林溯之翘了翘嘴角,礼貌地笑了笑。
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即使再围在这也获得不了什么有用的进展了,林溯之和谢泊非就先行回到了庭院,和刚参加完祭祀的宁善师叔碰了一面。
风岚承诺会将此事彻查到底,但究竟是如何彻查,彻查什么,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反而风花谷内逐渐传出一股流言,大意便是风岚前脚刚组织完祭祀,后脚灵脉就发生异变。
这是否是风家先祖在动怒,预示着风岚德不配位,不配再担当这个家主呢?
—
流言肆虐的同时,风岚的调查也在进行着。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林溯之正和谢泊非在院子里喝茶。
这几日他们一直待在院子里,而院子外面也不分时段地多了很多风家弟子,说好听点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的安全,难听点就是在变相看守。
林溯之不置可否,反正凭他和谢泊非的水平,想离开这里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今还留在这,不过是想给风岚一分面子,顺便看看事情还会如何发展。
“风岚在万青木林里调查出了祟气?”
林溯之听着最新传出来的消息,顿了顿。
谢泊非应道:“谁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反正最终解释权在风岚本人。”
虽然他们两个是被风岚请过来协助的,但自从那日法阵事毕,实际上风岚再没联系过他们两个了,像是用完了就抛弃似的。
而综合目前种种线索,包括那日风乔声的碰巧出现,林溯之和谢泊非也早就看出来了风岚目的不纯。
“他这是故意下了个套,想借着我们两个的手铲除风家异己呢。”林溯之浅浅抿了一口茶,眼含嘲讽。
而谢泊非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根本不在意外界那些风云。
林溯之自顾自地说道:“当初他借着和掌门的交情写信求助,若是掌门知道他的心思,肯定不会让我们来。”
这时,他们储物戒中传来一阵波动。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掌门在向他们传音。
“溯之,泊非,风花谷出现祟气一事已在修真界内传开,我应邀出面解决,不日便会前往风花谷。你们告知我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这段时间切记要一切小心,不要贸然行事。”
他们前几天就把关于风岚的猜测悉数告知了掌门,但语气并不是那么肯定,更像是表述着一种疑惑。
这样也方便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以防话说得太死,到最后被扣上侮辱风家家主的帽子。
不过掌门也是明事理的人,没有被多年的交情蒙蔽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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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如今祟气这一消息传开,自然也就有了原因亲自来风花谷一探究竟。
而林溯之自顾自地推测道:“风家内部这些乱子,十有八九和那个风长歇逃不了关系,他简直是把心思写在了脸上,至于那个会说话的万青木……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掌门会过来,那后续也没什么需要我们操心的了。”
谢泊非环视了一圈这庭院,像是住了这么多天,忍耐已经濒临了极限。
“师兄的意思是……”林溯之没有拿准他想做什么,懵懵地问了一句。
“之前不是说要带溯之去结思楼喝醉满霜吗,溯之难道忘了吗?”
林溯之立刻摇了摇头,“我自然是记得的,不过师兄是想要现在去吗?”
谢泊非眼含笑意,那平常凛冽似霜雪的眼眸甫一盛满柔情,如花瓣尖的露水,清澈又皎洁。
“答应溯之的事情,自然要尽早做到。”
“好啊,”林溯之轻轻勾起嘴角,“那我奉陪。”
不过这番“出逃”计划并没有顺利进行——
因为秦孤羽突然造访了他们。
谢泊非脸色顿时变得很臭,独自抱着剑靠在树后,闭着眼睛一副“闲杂人等请勿打扰”的神情。
林溯之不由得好笑,本想安抚一番,奈何有外人在场他也不方便有什么举动。
“溯之是要出去吗?”秦孤羽问道。
林溯之当然不能说自己正打算和师兄光明正大逃出去,沉默半晌,他委婉说道:“正打算和师兄出去散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躲在树后的那人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哼”。
但秦孤羽来找他们两个显然是有正事的。
“风家灵脉一事,听闻溯之和谢仙君都在场,不知道溯之可否为我详细描述一下那法阵的模样?”
见他提起那法阵,林溯之心中升起一股警惕。
“秦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秦孤羽知道他还没有打消对自己的疑虑,毕竟他出现在风家的时间点恰好赶上这番多事之秋。
于情于理,他都需要“自证”一番。
他笑得依旧很温和,像是毫不在意林溯之这番戒备一般。
“我并没有骗溯之,风长歇邀请我来风家确实是打着探讨古书这一幌子,刚开始他确实也装得很好,每日来我院子里与我论道谈经。”
“不过自从那日灵脉事出,他就按耐不住了。”
那天晚上,风长歇拜访秦孤羽住处的时候,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加急切。
秦孤羽坐在庭院正中央,将他的模样尽收在眼底,他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三言两语就把风长歇的真实意图勾了出来,他想通过秦孤羽,来和秦家搭上更深的线。
“不过我和秦家的关系远非他所想的那样,甚至出于我母亲的原因,我早就不能算是秦家的人了,所以风长歇这算盘可谓是打错了地方。”
林溯之静静地听着秦孤羽讲述了这番经过,面不改色道:“秦先生这番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不过我又如何确定您说的是真,还是假?以及您想我打听法阵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何时,谢泊非也从树后走了过来,坐在第三个座位上。
他一眼未发,目光却依然犀利,冷冷扫过秦孤羽。
“我就知道溯之果然不会信的。不过没关系。”
秦孤羽抬起手,在半空中缓缓以灵力驱动,绘出一个五角法阵。
这法阵的模样竟和那日浮现于灵脉之上的完完整整地对上了,分毫不差!
空气中霎时针落可闻。
谢泊非挥手,毫不犹豫地打散了那个法阵。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8章 心悦
“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都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秦孤羽眼覆白绡,林溯之看不清他的眼神。
不过他猜测,秦孤羽的眼神绝对不会像他唇角的笑一般,那么温和。
“不过我只打算把实话讲给你们听。”
秦孤羽自小随母亲在秦家长大,他的母亲也是秦家人,但他不知道父亲是谁。他的母亲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秦孤羽的舅舅。但由于秦家内部权力斗争复杂,秦孤羽母子并上他舅舅在秦家的待遇都不算好。
他母亲受不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想要带着秦孤羽逃走。
可他舅舅却拒不配合,一心为了权力想要向上爬。
无奈之下,他母亲只好狠了狠心,和舅舅一刀两断,然后带着秦孤羽从秦家逃了出来。
不过逃出去也是需要代价的,他母亲受了很重的伤。
“甚至我的眼睛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了,没办法直视太强的光。不过我母亲并不后悔,即使后来因为伤病而离世,她都在庆幸自己呼吸的空气是自由的。”
林溯之不得不承认,听了秦孤羽这番话后,内心多多少少有些触动。
谢泊非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法阵?”
“因为我在秦家见过,”秦孤羽顿了顿,缓缓回忆道:”那次我不小心闯入禁地,看到了记载那法阵的书卷,出来后差点被大哥半死,也正因为此记得格外深刻。”
“所以你是说……那法阵来源于秦家?”
秦孤羽点了点头。
这番信息量足够大,如果情况属实,着实会在修真界掀起一番巨大的波澜,毕竟秦家一向低调,一点都没有试图搅进权力漩涡的样子。
林溯之目光闪了闪,眼睫轻颤,他迅速把秦孤羽的话在脑海里整合了一遍,确实没发现什么逻辑上的硬伤。
但秦孤羽和他非亲非故,没必要向他说这么多,甚至连自己隐秘的身世都全盘托出。即便秦孤羽是真的出于大义,想要为修真界的和平尽一份力,那他完全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即将到来的灵昭门掌门。
最终,他敛上眼底神色,还是选择将心底的疑问问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与此同时,谢泊非的目光也牢牢锁定在秦孤羽的身上,仿佛不想放过对方的任何反应。
秦孤羽不慌不忙地答道:“因为我想让溯之相信我啊,仅此而已。”
—
短时间内接收了巨大的信息量,再加上言语交锋间数不尽的试探,林溯之微微有些疲惫。
原本的“出逃”计划中途被打断,他也不知道谢泊非还有什么打算。
“师兄……我们还去结思楼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谢泊非的目光缓缓游弋过来,“怎么,见了他之后溯之就不想去了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泊非的点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林溯之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每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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