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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你所顾虑的,是什么?◎
云宝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星天走上来, 她连忙挣扎:“七爷!七爷!我没胡说,你问问周潜还有云贞, 有没有这回事, 我……”
星天力气大,把她拖了出去,很快,便有其他小厮控住她, 还有叫仆妇过来的。
屋内, 听得屋外云宝珠“呜呜”声。
陆崇神色不改, 垂眸盯着红木桌子。
方才没收着力气, 桌子被镇纸砸坏了, 向来光洁干净的一面,多出一道口子。
不深不浅。
却如楔子般, 凿开一扇本是半开的门
外头,星天甩甩手, 他按云宝珠的嘴时, 虎口给她咬了一口, 此时她被堵上嘴, 几个仆妇要把她往外拖。
云宝珠惊恐交加,泪流满面, 挣扎:“呜呜呜!”
星天接过旁的小厮递来的手帕,擦擦手上脏污,道:“你是愚蠢至极,我已多年没见七爷这般动怒。”
星天语气十分平淡,但光听内容, 刹那, 云宝珠还是浑身一颤。
直到这时, 她才想起,那日她污蔑云贞盗窃时,是七爷出面,保住云贞的。
可那不是为了陆蔻吗?
云贞怎么可能入陆七爷的眼?
难以置信的震惊,使云宝珠下颌一松,口里的布掉了出来,她立刻道:“我是侯府恩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仆妇眼疾手快,立刻又塞回去。
云宝珠死死盯着星天。
就算她得罪七爷,她也是侯府恩人。
七爷不能这么对她!
星天意味深长地说:“你也知道你这个身份,要是再乱说,恐怕,就不是送去京郊庄子这么简单。”
云宝珠浑身一颤。
侯府恩人的身份,是她最后的保障,她为此颇为有恃无恐,尤其是自己和姜怀雪打架,姜香玉对自己的惩罚,最多也只是关禁闭。
哪成想,自己还会被送去庄子。
怎么会这样?
云宝珠想不通。
她不知道,姜香玉何尝不想把她丢去庄子,可即使被救的是陆旭,二房却没法轻易决定云宝珠的去向,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免得被有心之人攻讦侯府忘恩负义,他们可遭不起。
但陆崇并不一样。
他担得起关乎阖府的大事,威严早超过侯爷,更是这侯府两辈之中,唯一能撑起侯府之人。
他出面处置云宝珠,将她送去京郊庄子,即使有心之人,以此造势,光凭他常伴圣驾,圣人就不会偏听偏信。
何况他行事妥当,定不会让此事成为后患。
所以,如果陆崇一早愿意接手,遣云宝珠去庄子,二房倒巴不得呢。
只是这种事太小,陆崇自不会过问。
因着明日陆蔻出嫁,云宝珠被送走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也暂且被压下,没有外传。
到了夜里,秋蝉没发现云宝珠回水天阁,禀告姜香玉。
前几日,云宝珠总往乘月阁跑,姜香玉以为她学了云贞,很不以为意:“那个云贞不是去乘月阁了吗?云宝珠也去那了吧,呵,她倒也知道去巴结大房。”
于是,人都送走了,还无人知情。
这一夜,云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总怕明日云宝珠还要闹,想了许多对策,从里面挑出三种,这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她连云宝珠的面都没见着。
嫁新妇,侯府打扮得极为热闹,天还没亮,陆蔻就起来梳洗,给陆蔻绞面的是敬国公府的太夫人。
她是京里有名的全福夫人,面容慈祥,直夸陆蔻生得美,日后也是有福之人,操持中馈,生得几个大胖孩子。
陆蔻红了脸,对着铜镜一笑。
往后便要过与做姑娘时,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她依然难免心伤。
很快,柳家来接亲了。
柳焕身着红衣,姿容隽秀,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穿过侯府外巷,望着侯府高墙,他目中露出几分温柔。
而墙内,云贞与陆蔻重重握了下手。
陆蔻被人扶着,去了前面,她留在原地,没跟上去。
许久,云贞轻轻叹口气,方要转身回乘月阁,却见到不远处,周潜站在后园的桓山亭里,朝她笑了笑。
云贞心内一紧。
总归是躲不过,昨日在想应对云宝珠时,她也仔细想了如何对周潜。
若果躲不掉,不如说开。
她提着裙子走到亭下,站定了,问:“周公子,可是有事?”
周潜倚在栏杆处,他低头,发髻上的玉带随之垂落,悬在他肩膀上,他眯眼笑了下:“贞娘对我这么生疏么?”
云贞轻咬了下嘴唇。
不远处,陆崇与星天越过回廊,不经意往后园一望,他停下步伐。
他眉宇不动声色,横放在身前的手,指间却缓缓收紧。
一如他收缩的瞳孔。
见他停下,星天不解:“七爷?”
本朝习俗,两家都在京城,柳家接亲后,陆家人会去柳家,吃一顿宴席,而陆崇是要回静远堂换身衣裳。
此时,他没有回声,星天自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桓山亭上,表公子眉宇带着少年气,目光含笑盯着她,亭下,女子微微仰面,更是娇美至极,姿容一绝。
仅一眼,便叫人生出“郎才女貌”之感慨。
他们竟有种相配之感。
但星天根本不敢说,因为那女子,正是云贞。
而云宝珠昨日说过那种话,信誓旦旦说云贞与周潜有旧情,星天听得直皱眉,眼下,云贞就与周潜站在一处。
实在叫人很难不多想。
星天甚至都想上前去,打断他们说话。
可陆崇望着他们,过了会儿,他转过头,闭了闭眼,道:“走吧。”
陆崇步伐快了许多,星天跟上,忍不住:“七爷,咱就这么算了……”
陆崇声音沉冷:“你想做什么?”
星天哑声。
本以为陆崇不会再说,但过了会儿,星天听到他家主子,缓声说:“若见男子与她说话,便挥手赶走,把她当什么?”
陆崇从未与星天说过男女之事,星天有些惊异。
自然,他还是为陆崇着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主子如此在意一个姑娘,他怕错过。
于是,星天说:“这,可是云宝珠不是说……”
陆崇脚步一滞,他侧首,斜了星天一眼,道:“一个惯会污蔑她的人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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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信。”
星天彻底哑住。
他换自身思考,若听到意中人被旁人这么说,他第一反应,该是去质疑,去调查,却从没与七爷这般想。
去信她。
不多时,陆崇回到静远堂,他换衣服的动作,倒是比寻常快了许多,连茶也没喝一口,便又走出静远堂。
他一边抻平袖口,一边对星天说:“去桓山亭。”
星天方才还被陆崇训过呢,这时候,乍一听他这么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迟钝了。
见状,陆崇说:“这时候,他们该说的,也说完了。”
他目中隐约闪烁。
而有些话,他还没说
亭中。
云贞拘谨地站着。
迟了一年,她终于拒了周潜,也表示,那块荷鱼玉佩,会找人送回侯府,还给他。
沉默许久,周潜问:“为了陆旭,还是陆晔?”
云贞听到自己声音,很是冷静:“并非如此,与他们无干。”
周潜声音沉沉,说:“我等了一年,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我不甘心。”
直到这时,云贞才发现,一年前她恐惧周潜,以至于总想躲开,如今是好好说的,没必要再空留人家幻想。
她还是雀儿胆,可这雀儿,已见过更广袤的天。
云贞轻轻地说:“周公子,过去的事,我也有无奈之处,欺瞒了你,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公子不必等我。”
她弯起眉眼,一笑:“总会有人在等公子。”
周潜愣了愣。
被云贞推拒,他有些不快,但一来,陆旭和陆晔,她也没一个看得上眼,二来,她实在太美了。
过去她生得美,令人心生占有欲,如今,不知是不是长大一岁的缘故,她眼底的镇定,话语里的条理,都在提醒他,她不是一个能让他随意拿捏的女子。
她有漂亮的面孔,却也有心气,有一颗坚贞之心。
由内而外的,令人心生向往,难以自拔。
周潜看着她。
半晌,他才笑着摇头:“你这样,又让我如何放得下。”
男子少见的火热与直接,让云贞愣住,一张脸也不由微红,道:“公子说笑了。”
即使身边有喜春,她也不欲多留,道了声告辞,带着喜春离去。
唯周潜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没动。
陆蔻出嫁,云贞自不会留在乘月阁,她回去收拾下东西,与留在乘月阁的嬷嬷丫鬟告了声走了。
她便要和喜春一道回去。
方走到刻着进学解的石碑,她脚步一顿,不远处,竟是陆崇。
他着一身石青色云绸直裰,因着陆蔻大喜,他袖口勾着莲纹金线,显出几分喜色,越显他通身华贵俊美。
他便站在石碑前,看着石碑。
云贞有点惊讶,不是还要吃喜酒么,陆崇怎么还在。
正这时,陆崇转过身,正对着她,他望着她,微微颔首,道:“云贞。”
看模样,他在这儿,等她已有好一会儿。
云贞一惊。
她小心地问:“七爷是……”
她停在他七步外的距离,陆崇抬起脚,下衣摆一动。
一步,二步,三步……
他拢共走了六步,停在她面前,云贞一惊,怕他靠近,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一步,不大。
却也让二人的距离更远了点。
这最后一步,二人心知肚明,却从未提及。
陆崇看着她,漆黑的眼中,一片清幽。
他似要透过她明了什么,又似要深深望进她的心。
光是这个眼神,云贞便不由耳尖发热,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摩挲自己指甲盖,以此转移注意。
而他沉默的这会儿,她甚至有点无所遁形。
不一会儿,便听他说:“若迈过最后一步,你所顾虑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实在修了很久,抱歉才更新QAQ
第五十二章
◎分房了,没那么多麻烦事。◎
侯府前堂, 庆乐还未远去,唢呐锣鼓, 鞭炮滚滚。
后园里, 隔着一道墙,不知哪个院的丫鬟们在分喜糖,叽叽喳喳。
然而,在陆崇问出那句话后, 云贞愣住了。
她的耳朵被寂然包裹, 形成一层膜, 只听得见心跳越来越大声, 若涉水而过的马蹄声, 迸溅回声无数。
她悄悄吸了口气,盯着地面, 任由两颊发烫,便只说了一句话。
她甚至听不太清楚, 自己说了什么。
陆崇静静看着她, 他声音微沉, 道:“这些事, 全交予我。”
“你不必担忧。”
这样的话,旁人说出来, 到底有些狂悖,他不一样,他有这般的能力与威信,说出这种话,只会令人信服。
云贞攥着手, 放在身前。
可她不敢忘形。
她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步, 她留了下来。
回去槐树巷的宅子后, 云贞找出那块荷鱼玉佩。
那是要还给周潜的。
而和玉佩放在一起的,是一个红漆雕花盒子。
揭开盒子卡扣,金色的小猫,模样在烛火下,显出几分柔和。
云贞盯着小猫,看了许久。
许是白日里,见陆蔻一袭红装,听侯府声声贺喜,夜里,云贞也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盖着厚重的红盖头,有人牵着她的手。
那只手很宽大,指甲很干净,手背浮着颜色浅淡的经络,指间,有常年握笔落下的薄茧,有点粗糙。
是一个男人的手。
刹那,云贞惊醒了。
她茫然地望着帐顶,侧耳,外头隆隆雷声,不一会儿,雨水噼里啪啦落了满院。
这样的夜雨,总让人想起梦里的事,她抓着被子翻了个身,脑海里,蓦地浮现二个字。
灾祸
陆蔻出嫁后,第二日,云宝珠还是没回水天阁。
秋蝉就是再厌烦她,也不得不再次跟姜香玉禀明,生怕她出什么事。
姜香玉也才知道着急,她瞪秋蝉:“她不见了,你不会去找啊,等到现在跟我说,咱上哪去找她?”
秋蝉有苦难言。
这时候,外头,周安家的掀开珠帘走进来,支支吾吾:“三夫人,静远堂来消息,那宝珠姑娘,原来是……”她叹了口气,“原来是前两日,七爷下令,把她送去京郊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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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香玉一愣,捏紧桌角:“你说什么?”
周安家的叹气:“就是,七爷说她品性有亏……”
姜香玉死死蹙眉:“我是说,七弟做了这事,他怎么?那云宝珠就是得罪他,他也得来问我们一句啊!”
云宝珠是块烫手山芋,如果陆崇打从一开始,就下令让她去庄子,姜香玉这般性子,顶多嘀咕两句。
但如今,姜香玉捂这烫手山芋一年,整整一年,她即使看不上云宝珠,却把她当成二房的东西。
姜香玉站起身,踱了几步,奈何没法拉着人,去静远堂说说道理,可近来的这些事,她也算是忍够了。
为了个云贞,陆崇闯进兰馨堂,把人带走不说,现在,都不过问一声二房,打发云宝珠。
可有把二房放在眼里?
姜香玉气得浑身发抖,砸了几个茶盏,噼里啪啦的,周安家的和秋蝉,吓得多的一句都不敢说。
等陆幽回来,听说此事,似笑非笑:“你不也把王氏送到那庄子,你既曾和我说那庄子也算个好地方,如今七弟许是好心。”
王氏就是陆蓓她娘,因着陆旭和姜香玉别扭,被送去庄子。
至今没能回来。
姜香玉在乎的点,和陆幽所说的都不一样。
她拧着陆幽的胳膊:“你的好七弟手伸得这么长,你就不怕二房留下的东西被他抢走?”
陆幽举手告饶:“我的好姑奶奶,大房的东西够多了,要我们二房的做什么?”
姜香玉:“多是多,你这一辈大房就有四个兄弟,走了一个,还剩仨呢,七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他到底把咱们二房当什么啊?”
陆幽拿巾帕擦脸。
姜香玉受不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又拧了他两下。
那一夜,姜香玉越想越着火,她要强,什么都想掌控在手里,如今陆崇这么做,她气哭几次。
陆莹和陆蓓也得知此事。
陆莹讨厌云宝珠,拍手称快:“她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咱们好吃好喝,供她这么久,还时不时拿话噎我们。我瞧着这回,小叔就做得很好,只恨没早点出手呢!”
陆蓓拽着绣线,半天没说话。
陆莹催促她:“你怎么不说了?”
陆蓓勉力笑了下,无非是物伤其类。
云宝珠被小叔送走,陆莹叫好,她能理解,可她姨娘什么都没做错,姜香玉可以把她送去庄子,陆莹却也叫好。
可怜她三个多月不曾见到姨娘,不知庄子那边待姨娘可还好,云宝珠过去后,会不会对姨娘撒泼。
陆蓓其实并不喜欢陆莹。
她存心挑起陆莹对大房的嫌恶,说:“我看,这也不全是好事。”
“小叔权势大,说送走一个云宝珠就送,将来,你我夫君,也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陆莹梗了梗。
她歇了那股兴奋劲,绣了会儿针,说:“大姐姐能嫁给柳阁老之子,做那书香世家的冢妇,我日后嫁的不会比她差。”
陆蓓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陆莹却从她这一眼里,看出点别的,丢下针线盒子:“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行?”
陆蓓:“我没有。”
陆莹又自我宽慰:“大姐没有爹,都能嫁的这么好,我可不会差。”
陆蓓本想劝她这种话别乱说,但一来不一定有用,二来,反正出错的不是她自己,便住了嘴。
只是到如今,陆莹相看了一户人家,是没柳家那么好的,姜香玉也还在挑
没两日,陆蔻回门。
姜香玉的气还没消,托人到大房说自己头风发作,不便过去。
她没有拘着陆莹陆蓓,由着小辈过去与陆蔻叙旧。
几日不见,陆蔻盘起妇人发髻,穿一身桃红水波纹对襟,并一条湖绿八幅湘裙,她生得秀美,菩萨心肠,眉宇十分柔和,从马车上下来后,柳焕立在她身侧。
清俊的男子握着她的手,走到侯府门口。
陆蔻面颊生粉,她把手从他手里挣回来,还睨了他一眼,柳焕摸摸鼻尖,低声一笑。
不大的动作,叫门内的陆莹陆蓓见到眼里。
当真是相配。
二人皆心生艳羡。
吃饭时,男女分席,女席这边,大家围着一张梨花木螺钿圆桌坐,末了,多张凳子。
秦淑慧说:“把那个凳子挪一边去,大家坐得更宽点。”
这凳子本是给姜香玉准备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莹本就妒忌陆蔻的亲事,之前也被陆蓓刺过,秦淑慧这话,让她觉得她好像宁愿她母亲不来,大家还能舒服点。
她拉着脸,拿着碗,筷子用力戳饭,姿势很是不雅。
秦淑慧一眼看出侄女的心思,但她谨守大房不管二房事,有时候闭闭眼,也就什么都没发生。
饭后,陆蔻和秦淑慧在房中说体己话,问到夫君体贴与否,陆蔻又羞红了脸。
秦淑慧拍拍她的手,谈起柳家妯娌。
“万幸十多年前,柳家是分房了,没那么多麻烦事。”秦淑慧感叹声。
陆蔻:“二妹妹许是有心事呢,不定是针对咱们。”
秦淑慧:“你啊你。”
陆蔻心软,虽说出嫁前,与二房也有点龃龉,但到底是生活过这么长时间,她当陆莹陆蓓是妹妹,自想着再去看看她们。
顺便,她从柳家过来,也带了礼。
于是,去长春堂与祖母说了会儿话后,陆蔻和南枝和秋果,提着事先备好的簪子荷包,前往二房。
陆莹和陆蓓在亭子里纳凉。
她的东西送出去了,陆莹陆蓓也是笑着收的。
陆蔻走回去,想起忘了跟陆莹说点东西,便原路折返。
却也正好瞧见,陆莹着秋叶:“东西丢了,不,烧了吧。”
陆蔻愣了愣。
秋叶有点不舍:“姑娘,这东西料子宝石都很好啊……”
陆莹心底的火,一下窜上来:“我叫你烧了没听见?没爹的人送的,晦气死了!”
第五十三章
◎这事要收尾,没那么简单。◎
实则这话一出口, 陆莹就后悔了。
她小时候,与陆蔻很是要好, 是这几年, 她越来越知事,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上一辈的恩怨,不波及下一辈, 本就难得。
于是慢慢的, 她心怀芥蒂。
加之陆蔻要待嫁, 甚少参加宴席, 去年给陆蔻过生辰, 竟成她们姐妹最后一场欢喜,也令她们更为生疏。
今日陆蔻回门, 柳焕清俊一表人才,珍她爱她, 陆莹才会任由妒忌蒙蔽了心。
此时, 她说出这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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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和陆蔻都惊讶地看着她。
她抿抿唇角, 从秋叶手里,夺走簪子和香囊, 说:“给我吧。”
可还没等她动手,陆蓓连忙起来,用手攘攘陆莹,陆莹这才发现,不远处走来的, 不正是陆蔻么?
方才离去时, 陆蔻文静秀美, 举止妥当,如今再走来,她面色发白,身形竟轻轻颤抖。
显然,那话是被她听进去了。
这下也轮到陆莹白了脸。
她站起身:“不是,大姐姐,方才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枝是个鞭炮,一点就炸:“不是?我们方才听得清清楚楚,二姑娘,我家夫人平日怎么对你,大家有目共睹。”
“就连夫人折返回来,也是要送你们柳家的牌子,叫日后你们想找她,方便些。”
“你倒好,原来在你眼中,我家夫人竟是……竟是!”
南枝说出不口。
她跟在陆蔻身边最久,最受陆蔻器重,也处理过许多事情,知道陆莹怎么看陆蔻的,那种委屈,生生烧着她的喉头。
说到后面,她哽咽了,抬起袖子擦眼睛。
而这次,陆蔻这般软性的人,却没有哭。
这是失望透顶。
陆蔻重情,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能换得她一次次心软,她对红豆一个婢女尚且如此,对自家姐妹,只会更心软。
而她三个妹妹中,陆芙和陆蓓性子都弱,她作为大姊,都尽量照顾着点。
陆莹是二房嫡出,性子大一点,陆蔻则是能让则让。
相对来说,这三个妹妹里,她更偏心陆莹。
好吃的,好玩的,陆莹想要,她就着人送过来,自认没半点亏欠于她。
到最后,竟得一个“没爹的人”的称呼。
她怎么说她都行,唯独不能说到父亲,那是她心里一块疤,是大房的遗恨,何况,父亲是因公殉职,朝廷才发下的告示与抚恤。
这才过去多久啊。
而父亲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撑起整个侯府啊!
她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怎么能!
陆蔻舔了好几下嘴唇,走过来几步的路上,她有多么想质问陆莹,如今对上陆莹躲闪的目光,终究找不到词。
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陆莹又说:“大姐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蔻气息短促:“这声姐姐,我怕是担待不起。”
陆莹慌了:“大姐姐!”
陆蓓见事端不对,道:“大姐姐,二姐姐是心情不好,她向来这样,她没有坏心思的,就是说的不好听,大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陆莹感谢地看陆蓓,她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陆蔻这么软的性情,能理解的吧?
以前那么多次,她都没说什么呀。
然而,陆莹想错了。
这次陆蔻竟“不依不饶”。
只听她叹了声,说:“有些事,我不想说的太明白,但恐怕现在不说,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这种话让陆莹陆蓓心底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看着陆莹、陆蓓:“阿莹,阿蓓,这件事,我会告诉小叔,往后,我约摸不会再和你们往来。”
陆莹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陆蔻要把她侮辱她和大伯的话,告诉小叔!
谁人不知,小叔为了给大伯伸冤,还请了云贞一个外女帮忙,去仿制前朝野客的秋海棠图。
那是何等的用心啊!
这事说出去,不说陆幽和姜香玉怎么训自己,以陆崇如今的地位,她陆莹能有好日子?
陆莹眼泪“刷”的落下:“我就是口直心快而已,大姐姐,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陆蔻生出些许恻隐之心,但越是一时口误,越说明,她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
恶语伤人六月寒。
陆蔻摇摇头:“如果你硬气到尾,我许是还能高看你几分……”
她无力再说什么,想到自己也谈不上“硬气”,果真是“没爹的人”,受了这般委屈,就只能搬出小叔威吓她们。
岂知到头来,也不过笑话一场。
她转身要走。
丫鬟秋叶也是个明目人,陆莹犯错,连累的是她,她连忙去拉陆蔻:“大姑娘,哦不,夫人,三思啊!”
“二姑娘以前最喜欢跟在夫人身边,和夫人玩九连环,对了,那九连环现在还留着呢!”
陆蓓已遭了连累,气陆莹嘴上没把门的,忙说:“二姐姐真不是有心的!”
南枝和秋果也不是闲人,一个推陆蓓,一个拦秋叶。
南枝还骂了句:“给你们脸了是吧,敢拉我家夫人!”
陆莹却瞅着这空隙,狠狠拽着陆蔻,她慌不择路,又哭又求:“大姐!大姐!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陆蔻挣扎:“你、你松手!”
一片混乱中,陆蔻脚下一滑,陆莹吓得一松手,“砰”的一声,陆蔻狠狠撞到柱子上
盛夏的天,前几日还下过雨,还是热得慌。
京城不像江乐县,江乐县下过雨会凉上好几日,京城却干燥许多,雨水一溜烟没了踪迹,日头毒辣辣地高悬着。
冯记里,飘着干果的香气,一张洋绉纱帘布,隔开里间和外间。
云贞坐在一张四方椅上。
她左手边,放着一盏酸梅汤饮子,右手边,则是一本本账,前面还放着一把算盘。
一旁,女账房在同她说:“入账呢,则要注意这几个账目……”
女账房瞧着云贞,似有些心不在焉,笑着说:“东家的累了吧,休息一下么?”
云贞回过神,不好意思一笑:“我歇会儿。”
这段时间,她开始来冯记。
每日忙碌起来,便不会多想。
今日,冯氏去看新货源了,不在冯记,这么热的天,炒货没那么好卖,外间一片静谧。
云贞拿着手帕,擦擦额上汗珠。
不知为何,她今日总坐不太定。
她拿着书,在里间活动。
外头突然传来喜春的声音:“姑娘,姑娘?”
云贞撩起帘布:“怎么了?”
她看账时,不爱被打搅,喜春是知道的,但今日,定是有急事,才声音着急。
见云贞出来,喜春忙说:“侯府那边来找姑娘,大姑娘出事了!”
云贞手里的书掉在地上,睁大双眸:“你说什么?”
来传话的,是雨山和秋果。
雨山难得一脸严肃,他们驾马车来的,秋果就在车里,言简意赅告知侯府的事。
原来,陆蔻今日回门,竟被陆莹推了一把,撞到柱子,破了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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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流血不止,现下昏迷不醒!
这是其一。
随后,柳焕和从翰林院赶回来的陆旭,打了一架。
这是其二。
云贞听了陆蔻昏迷不醒,心都要停了,着急道:“还有其三么?”
秋果叹气:“是了,七爷震怒,要二姑娘和三姑娘给一个说法,这就牵扯到红豆那回事。”
去年,红豆背主,想要留在陆蔻身边,与兄长设计陆蔻,意图污了南枝。
哪知最后,红豆兄长险些害了陆蔻。
这事还是云贞揭穿的。
后来,二房的晚香,也牵扯进这件事,便把陆莹陆蓓扯进来——她二人知情,却不报,有意看陆蔻出丑。
云贞知晓后,不是不想告诉陆蔻,可陆蔻重视姐妹情义,她与陆蔻再是要好,说这种话,只有挑拨亲姐妹的嫌疑。
而且有些事,不知道总比知道好,她盼着陆蔻好过点。
最后,她把这事推给陆崇。
雨山和秋果寻她,就是为了这“其三”,陆崇欲要揭发此事,单靠陆崇寻回来的红豆、晚香,乃至秋果南枝作证,姜香玉不会认。
她会咬死仆从不忠,攀咬主子一话不松口。
于是,只有把云贞找来。
秋果擦擦眼泪,说:“我家夫人心肠最是软,却也因此,遭人欺负,贞姑娘,这回是我们拉你下来……”
云贞打断她:“若非要这么讲,我没及时提醒蔻姐姐,也是过错。”
秋果这才停了客套话,与她说起此时侯府的情形。
因着陆蔻昏迷,侯府内很是混乱,但各房的人,除了外放的四爷,全都到齐了。
深居简出的三房,也都聚在大房。
云贞想了想,轻轻攥紧手上巾帕。
她明白,陆崇这样的性子,旧账新账一起算,恐怕,这事要收尾,没那么简单。
第五十四章
◎这一切顾虑,都不是问题。◎
下了马车后, 云贞深吸一口气。
许是她心理作祟,侯府大门外, 左右两个石雕狮子, 它们端正肃穆,双目凸出,张牙舞爪,竟几分可怖。
她撇开旁的想法, 专心跟上雨山和秋果的步伐。
喜春在她一旁, 嘀咕:“大姑娘那么好一个人, 怎会出这种事呢。”
云贞攥住手心。
穿过垂花门, 到了二房的永德堂。
夏天天热, 永德堂槅扇门全敞着,远远的, 能瞧见正堂坐满人。
屋里有冰盆,涌出些许凉意, 倒也不燥热, 但云贞疑心真正叫人发寒的, 是堂内的鸦雀无声。
雨山先进去禀报:“侯爷, 夫人,七爷, 贞姑娘带来了。”
侯夫人放下润喉的茶盏:“让她进来吧。”
秋果示意云贞进去。
云贞抬脚之前,瞥了一眼。
正堂内摆了许多红木玫瑰椅,上首,左边是二房的姜老夫人,往下, 是陆幽和姜香玉, 小辈有陆莹、陆蓓、陆旭、陆昂, 周潜也在。
再接着,三房庶出的老爷和三老夫人,他们儿子四爷外放为官,就留妻子彭氏和孩子陆芙陆晖在家。
右边,是大房的侯爷、侯夫人,右下第一个位置,是陆崇,接着才是陆二爷、陆五爷,和两位夫人,以及陆晔陆时正和陆昌三个小辈。
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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