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珣想了想,又发来两个字。
“灵兰。”
唐之皎:“没听说过,是什么?”
代珣:“一种在灵犬的唾液滋润下,能开花结果出雏鸟灵的魂花。你喂雏鸟灵吃的第一样东西,之后它会自己搜寻同样的食物充饥。如果我们喂它尸虫,它就会寻找下一个尸虫。不过,三日内找不到食物,它就会消散。”
唐之皎:“好,这种东西我没有。你有吗?”
左从简抱胸看戏。
代珣羞赧一笑,低头发来俩字。
“我有。”
作者有话说:
请了一天假,我昨天跑医院检查胃镜,但预约家前期准备战线太长,明天下午还有个检查。
所以,大家,一定记住,夏天,不要,吃,太多,冷食。
千万不要生病,查胃镜去了你们就知道了,非常的,惊悚,且没有尊严。还有造影剂那个玩意,超级难喝,超级!
第44章 最煞
代珣说, 灵兰从种子到开花结果,需要三个有非朔月的夜。
唐之皎:“讲人话。”
代珣发:“三天就行。”
代珣给他俩解释了什么是灵兰, 灵兰就是开在不见光的阴间花, 又称引路花。现在的流行文化会把血红的曼珠沙华当阴间引路花,其实国内这片天地,引路花叫灵兰。
灵犬开道, 引魂入府。灵犬的唾液浇灌下,灵兰开花,花色透明,如同铃铛, 未结果之前会在魂灵经过时叮铃作响, 结果后,魂灵经过, 如果说出“归兮归兮”这样的话, 灵兰开出的雏鸟灵就会一同飞起,那画面诡异漂亮。
“灵兰的种子是草灵在鬼煞气的滋润下, 慢慢流淌凝结成的种珠。”代珣解释,“我家中喜种花草,花草每每衰亡轮回一季,就会有许多花草灵残留沉淀在泥土中, 而我又天生带煞, 家里的花土中结生好多的灵兰种子。”
唐之皎看完, 打了个响指:“说走就走,我来联系神君,借她口水一用。”
左从简还摸不清状况:“去哪?”
唐之皎指着代珣:“他家。”
三个人半夜出发, 唐之皎掌握驾驶位, 左从简了解她的习惯, 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这个时候,唐之皎嘱咐了一句:“代珣,坐前面来。”
饶是左从简这种见过大场面且话不多的,也忍不住惊呼:“为什么?!”
唐之皎不明白他语气波动为何如此剧烈,理所当然道:“他受伤了,坐前面位置更宽阔啊。”
代珣笑眯眯坐进来,一低头,温柔微笑,在群里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你,好贴心。”
并圈了唐之皎。
左从简:“你俩能单聊吗?”
又一会儿,左从简:“她开车也不看手机。”
所以你这是炫耀给谁看,一目了然。
过了会儿,看到代珣申请加好友,左从简点了通过,私聊。
“从三楼摔下来,两天就能动弹了?你不正常。”
代珣:“是的,我不正常,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之前唐之皎去幻念街,代珣魂魄感应到,原地复活,让左从简停车。当时,左从简问他到底有事没事。
代珣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毅,看起来徒手打十个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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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话下。
“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我和你们不一样。”
此时此刻,代珣再次说出相似的话,左从简清屏退出,不发一言,内心却自带屏蔽词怒骂:XX,最烦装X的人。
中央七号到了之后,唐之皎熟练停车进门,左拐,停在花圃旁。
“来吧,让我长长见识。”唐之皎兴致勃勃搓手。
代珣低头打了行字,拿给唐之皎。
“你想看好看一点的,还是想看常规一点的。”
“随你。”但唐之皎心里想的是,我就想看你怎么耍帅。
代珣把手机递给了唐之皎,上面写着:稍等,我需要做准备。
唐之皎坐在小花园里望星空,这里的夜空还能清晰的看到星星。
左从简绕着中央七号感受了一圈混乱的风水后,回来不见代珣,问唐之皎:“人呢?”
唐之皎道:“去准备工具了。”
她伸了个懒腰,白皙的两条腿翘在了石桌上,闭上眼感受空气中淡淡的花草香。
这里的花草香带着一种挥散不去的阴郁冷感,正如代珣所说,常年被他煞气影响,连花草都染上了别样的气息。
唐之皎几乎快要睡着,忽然夜风送来一道好听的铃铛声,远远飘进她的耳朵,这悦耳又旷远的声音将她的魂魄唤醒。
只凭这道声音,唐之皎的脑海中就勾勒出了一抹身影,红衣轻袍,婀娜万千,如美神款款行来,一路馨香。
园中的花似也被这铃音唤醒,该绽放的不该绽放的,此刻全都怒然盛开。
左从简不动了,若说左从简刚刚的表情还带着看不惯代珣的不屑,现在他彻底呆住了。
代珣并非装,他是真的非同一般。
戴着黑色无口面具向他们“走来”的代珣,依然穿着普通且正常的衣服,但他在衬衣领口,不知用什么方法,搭了一条三指宽的朱红色绸缎,周身飘着,像哪吒的混天绫,像敦煌壁画中降临人间的飞仙。
他的走姿不似普通人,明明也是和大家一样简单的迈步,简单的动腿,但他的走姿却有一种飘飘仙人尘世漫步,威严又随和,每一步,每一次踏足,都美如天成。
左从简不自觉地给他让开道,看代珣与他擦肩而过,身披夜色,轮廓微光,梦幻不似真人。
代珣并没有走向唐之皎,而是走到了花园的中央,抬袖起手,月色笼罩着他微扬的面具,风起歌行,万籁之声编织旋律,花草窸窣,鸟兽低语,风声雨声以及有人在朦胧的哼唱。
唐之皎的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了,在她的眼中,站在她面前的,是拖着云雾般乌黑长发,身披红衣,姿容俊美的神,于月下独自起舞。
不,也不是舞。
只是一个神,行至此处,兴起旋舞,欣然赏月,惬意轻歌。
他压手,目光随之落地,哼唱戛然而止,不知多久的静默后,他忽然扬袖,花园土壤中随着他的手势飞出无数染着月光的皎洁颗粒,像一粒粒圆润的水珠。
它们飞出土地的声音悦耳好听。
代珣摘下面具,身法轻盈,接住了这些透亮的圆珠。
朱红色的绸带不再飘动,乖觉垂落,回到了他的肩上。
“就是它们。”代珣走向唐之皎,见她愣着,轻轻摇了摇手指,哄道,“魂兮……归来。”
又是缱绻温柔的咬字。
唐之皎回神,看向他手中的透明颗粒。
“哦哦,种子吗?”她差点忘了代珣这一舞的目的。
“嗯,灵兰的种子。”代珣说,“之后就拜托你联系神君了。”
唐之皎:“等等,你能说话了?”
“恰巧可以了。”代珣笑眯眯说,“已经过了子时,反噬也该结束了。”
左从简咳咳了好几声,走过来,神态十分不自然地问:“这种子是怎么取出来的?不能挖吗?”
代珣道:“普通的挖掘也可以获得灵兰的种子,但没有月光,又在泥土深处,挖掘会非常困难。此外……”
代珣用一种带着莫名傲气的笑,补充道:“挖掘会不太好看。”
唐之皎:“你这个舞,什么原理?”
“我们的冥神喜舞,曾在阴间灵兰花丛中起舞,灵兰纷纷献上花实,也就是种子,为他喝彩。”
唐之皎:“……所以我刚刚看到的不是你?”
左从简不解:“你看到了什么?”
对上代珣别样的笑容,唐之皎没有回答。
如果刚刚让她怦然心动又怅然若失的那张容颜,不是代珣,她……可能会有些失落。
“冥神姿容绝世,只是气质非同一般,寻常人难以接受,看到他就会感到难受。人们形容冥神,勾魂摄魄,是不详之神,万不能靠近。”代珣勾起嘴角,“你能看上他,他会很高兴……”
末了,代珣加上两字:“真的,不骗你。”
拿到花种,接下来就靠灵犬神君贡献唾液了。
对于这个请求,神君的表情罕见地有些懵,一只聪明的灵犬,也看起来不太聪明了。
不过好在,神君答应了下来,前提是,他们不能围观她吐口水的过程。
一阵咔咔狗呕后,神君把湿哒哒的面具,连同面具中的一堆种子还给了唐之皎。
一日后,一部分灵兰开花,透明的铃铛状花生机勃勃,神君居功至伟。
又过了两日,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灵兰结果,水珠般的果子吐出一只拇指大小,拍着翅膀的透明灵鸟。
唐之皎喂了它一只尸茧,这只鸟振翅悬空,似乎在判断下一个食物的方位,这之后,灵鸟就在他们的注视下,转向西面,爆体而亡。
水珠四溅。
未盛开的灵兰花也迅速枯萎。
唐之皎询问:“什么情况?”
代珣上次跳过舞后,失去了嗅觉,看起来似乎不会受什么影响,实际上,他比平时抑郁了不少,连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了许多。
“爆体而亡,只有一个原因。”代珣恹恹道,“它的食物,远远超出她的捕食能力。”
“是说……这种尸茧的数量已经很多了吗?”
“不,极大可能是……”代珣回答,“这些尸茧炼制成了一只更‘大’的虫茧。”
左从简低声:“子母蛊?”
唐之皎:“完蛋!不会是百虫蛊吧!”
代珣点了点头:“推算过了,九成可能。”
所谓百虫蛊,就是把千万个厉害的家伙都喂给一只最强大的“蛊虫”,最终炼成虫王之王。
唐之皎:“现在鸟没了,毫无头绪,这该去哪查……”
代珣指着西:“虫在西,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定位就好。”
唐之皎思索片刻后,从老宅拿出了一张棋盘。
“我懂了,冲着西面,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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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方向线上最煞的东西在哪就是了。”唐之皎一边摆棋盘一边说,“大量尸茧当饲料喂出一只大虫茧,那只大虫茧一定很煞。”
棋盘好不容易摆好,现在就是请棋“神”来下一手,以棋子代地标,指明城中最煞的东西具体是哪个棋子了。
唐之皎很烦这个棋盘,因为它比较智能精准,需要驱动它的口诀也相当的长。
她像念经一样,敷衍快速地吐字。
磨了十分钟嘴皮子,她嘴唇都要冒火了,终于,棋盘上的棋子动了。
动来动去,棋子忽然散落一地,只留一个在棋盘之上。
唐之皎看了它的落位,推算了一番后,气得掀了棋盘。
这个落位,指代珣。
你个仙人板板!费了这么大功夫,最后告诉她,最煞的是代珣。
唐之皎:“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唐之皎:你们那些神,谁最好看?
代珣:看你审美了,反正都是我。
唐之皎:你是不是为了炫耀自己,剧透了?
第45章 包子铺
代珣捡起棋盘, 重新放好,轻轻低语。
从吐出第一个音起, 棋盘上的棋子如被风吹颤, 顺滑移动。
唐之皎没有打断他,她发现代珣的这个摆盘和她学过的不太一样,但仔细琢磨, 又从原理上相似,就像同类型的数学题换了个花样。
很快,代珣停止了轻语,他浅浅吸了口气, 平息呼吸。
棋盘上的棋子也呈现出了不同的落位, 整齐有序,白子簇拥, 黑子四枚, 全都分布在西向轴线上。
唐之皎问:“这是什么?”
代珣说道:“举一反三,我设定了个范围, 让它们找西面所有煞气超出正常值,具有威胁性的东西。”
他手指轻轻拨出代表他本人落位的黑子,指着剩余的三枚黑子说道:“这就是结果。”
左从简问:“怎么做到的?”
代珣目光转向唐之皎,笑了笑说:“还要谢谢喜欢解数学题的这位小姑娘。”
迎上唐之皎好奇的目光, 代珣简单讲解了自己的用法。他虽然没有用过这种棋盘落子定煞法, 但听到唐之皎念的一长串启动咒言后, 快速剖析了每一段咒言的用意。
唐之皎用的咒言是点对点式寻找特定最煞的存在,而他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把咒言改为圈定某个范围内所有煞气值超出正常鬼煞水平的存在即可。
唐之皎听完, 大受启发:“还真是数学题!”
末了, 又添了一句:“代珣你可以啊, 反应好快!”
他能迅速分析出每一句咒言的意思,融会贯通,短短几分钟内,就能导出新的公式。
雏鸟灵是向西而死,证明母蛊茧就在这个方向,但因为有代珣这个干扰物在,一对一式的寻找只会走入误区。
所以,扩大范围,找出这个方向中所有值得留意的煞物,一个个探访,一定能找到虫茧的所在。
唐之皎对代珣的好感度此刻爆表。
左从简这次没黑脸,学过数学就知道,数学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它和悟性高低挂钩,玄学也是如此。
左从简算悟性高的,但在悟性之上,还有个存在,就是天赋。
代珣就是天赋异禀,左从简羡慕不来,多少还有点崇拜。
左从简主动提出:“还剩三个,我们分头行动,这个归我,其他的你俩分。”
他指着其中一个黑子,这个黑子的落位在某个老式小区内,小区内有个包子铺,它的羊肉包子味道不错,左从简偶尔会去购买,对小区内的环境还算熟悉。
“有问题联系,发暗号就好。”唐之皎交待完,用力拍了下左从简的后背,手掌拍在衣服上,声音比想象中的要响。
如此用力的一掌,拍完后,唐之皎倒是先发愣了。
这一刻,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带着情绪,在“公报私仇”。之前左从简拍代珣那一下,她竟然在不经意间记了仇。
而更令自己震惊的是,她竟然会为了代珣,向相处多年的师兄“报仇”。
左从简可能肌肉练得好,除了响声之外,他也没觉得疼,以为唐之皎关怀过度,非但没察觉出唐之皎的私心,还带着笑点头道:“你也注意安全。”
左从简离开后,唐之皎沉默了好久。直到代珣问她:“你们俩还有什么暗号?”
唐之皎的目光停在代珣脸上,凝住不动了。
往常,如果代珣这么问,按照她的性格,肯定要调戏几句,拉扯一下,比如你是在吃醋吗?你这么关心我?很想知道吗?
但现在,唐之皎不敢了。
她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清楚,和她相处过的男男女女都会很喜欢她,所以按照这个推出,代珣也喜欢她,她觉得很正常。
这种喜欢往往没有更深层的含义,就是和她相处很舒服,所以进而想要和她一直相处下去,就比如王淇风,唐之皎明白二世祖追求她,更多是因为他想要跟自己在一起,玩玩闹闹舒适惬意,成年男女求爱求欢这方面占比反而很少。
代珣对她表现出好感很明显,唐之皎也不装傻,但她分析,代珣对她的喜欢也跟二世祖差不多,充其量再多一个,因为成长环境太过孤独,代珣非常害怕她会丢掉他,不再带他一起玩,所以对她有情绪上情感上的依赖。
以这个原因来看代珣之前表现出的种种“绿茶”行为,一切都很合理。如果这个时候她跟某个人谈个恋爱,代珣必然会成为多余的存在,那么,他们约定好的一起行动之类的,都会成为泡影。
对于代珣而言,她唐之皎,不能这个时候和其他人恋爱,只要她恋爱,代珣失去的就是出门的自由。
以上都是唐之皎的推论,她对这些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应付的也很轻松,类似那种似友非友的调侃,几句有界限感且不当真的玩笑,就能让她和代珣之间维持“舒服”的相处状态。
但这个是建立在,她,没有对代珣当真,不喜欢代珣的前提下。
唐之皎越想越慌,她的所有从容和淡定,都被刚刚自己拍左从简那一掌打碎了。
代珣是谁,他身体里装的芯,上辈子叫诡神。
换句话说,他对自己表现出的好感和喜爱,有极大的可能,只是他有目的的表演。
而她要是动了真格,恐怕最后成为小丑的,只有她自己。
唐之皎现在满脑子不太好的画面,她已经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认真向代珣说出喜欢,代珣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反问她你不会真动心了吧的尴尬场面了。
她盯的时间太久,代珣竟然羞涩地笑了:“别再看我了,看时间久了会爱上我的,亲爱的。”
唐之皎:“事态紧急就扣1发送,目标找到但不需要支援就扣2,这就是我跟师兄的暗号。”
“……谢谢解说。”代珣的手指按住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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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还剩下的两颗棋子,“那么,我们先去哪里呢?”
唐之皎分析了落位,一个就在同区城西位置,另一个在西郊别墅群。
“西郊别墅群……”唐之皎判断出位置后,说道,“这个不会是我家吧,我家在西郊有个老宅子……也不能说是我家,许家的,藏书很多,我爸回京就会去,夏天那里的温度也适合他。”
代珣:“也有可能,你爸爸虽然看起来不煞,但魂魄有异,也非寻常人,从古人的定义来看,也属于奇人鬼煞一类,所以棋子识别,也有可能将你爸爸也算进去。”
唐之皎琢磨了会儿,给唐玉和打了个电话。
“我爸呢?”
唐玉和答:“睡觉呢,你有事?”
“你俩在哪睡觉呢?”唐之皎又问。
唐玉和:“爸妈在哪睡觉凭什么跟小孩子讲?”
唐之皎:“我有正事,你俩现在位置在哪?”
“我跟你爸没在一起,我回学校录成绩了,你爸在西山。就那个……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爷爷住的地方,你爸现在的图书馆,就跟王淇风他家隔半个山水园林的那个老宅子,装修特破但风水还行的那个……”
“哦。西郊的,好,知道了。”唐之皎挂了电话,对代珣说,“果然在,那这个应该是我爸了吧。”
“也不一定。”代珣回答。
“我们先去同区的这个。”唐之皎指着那个地方,“这里我没记错的话,是旧城区精神病院,以前发生过火灾,风水挺混乱的,我妈十几年前在那里处理过几只煞鬼,后来经济衰退,精神病院也不景气了,现在改成了养老社区……”
她说道:“如果是我养蛊,这地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人衰老后对灵异感应能力会迅速下降,人气儿低微,环境幽静,还是滋生过煞鬼的半封闭地方,确实很适合非阳间之物生长。”
唐之皎出发的同时,左从简到达了第一枚黑子的落位之地。
他摘下手腕上的金刚石,灵摆判断后,走到了熟悉的地方,真的是他会买早餐的包子铺。
包子铺看起来很久没开门了,里面的柜台落满了灰,触目萧索。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告示,家中有事,包子店关门,归期不定。
落款时间是半月前。
而包子铺旁,有一团黑雾,翻腾着浓浓的凄伤不舍之气。
左从简从工装裤的口袋里取出一架眼镜戴上,镜片漆黑,但戴上的瞬间,那团黑雾下蜷缩的鬼影清晰可见,一只四蹄人头羊。
羊的正是包子铺老板的脸,一张衰老发黄的病脸,半睁着眼睛,嗷嗷发出怪声哭泣。
包子铺内,缓缓开出一辆黑色的灵车,停在老板的身边,不见他上车,就默默开走。
又过了会儿,再次从包子铺开出,停在老板身边,再默默开走。
左从简明白了,包子铺有丧事。老板已经不在人世,但并不舍得离开人间,可能是出现在了家中,吓到了家人,老板的家人祈祷他平安离去,因而才有灵车不断地出现,想要带他离开。
左从简走上前去:“不愿意离开吗?”
为了不离开,他甚至因为执念,与包子铺羊的魂魄和怨灵结合在了一起,化成了鬼煞。
“连神都会死,万事万物都有兴衰生死,命数到了,就不能强求。”左从简上前,剪断一根手机挂件上的红色流苏,放在了老板的身上。
“趁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你家人的祝福,还能送你一程,及时醒悟吧。”左从简说道,“经常吃你做的包子,很好吃,我并不想暴力送你,人生在世,能好死好走,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呜呜,我不想死……我每个月十多万的流水,我还没真的享受过,每一天都好辛苦,本想今年开始享受日子,儿女也成人工作了,外孙还没出世,我看的电视剧还没有结局,我老伴下个月生日,我说好了跟她一起去旅游……”
“越幸福,越不舍。”左从简面无表情道,“但生命和时间,对谁都一样,该留留该走走,规则如此,多留无益。”
灵车又来了。
“上车吧。”左从简拿出一面绿油油的镜子道,“送走你,我还要宰羊,我实在不想连同你一起处理……师傅,你自己看,你强留下来的样子,自己能接受吗?”
包子铺的老板只是看了一眼镜中的鬼影,就嗷嗷鬼叫。
灵车即将开走。
包子铺的老板:“走了,走了,我还得是个人。”
他追上了灵车,人脸从羊身上慢慢消失,同灵车一起,直直开走,没入黄沙天。
“人还是追求体面的。”左从简喃喃道,“体面地生,体面地活,体面地死。”
这里只剩一只不大聪明的羊,咩咩迷茫地叫了两声。
左从简看向羊的怨灵,伸手摸了摸它脑袋,一道符贴上,不久后,羊就消散了。
他拿出一只笔,在包子铺的告示上写:
“你们做的包子很好吃。”
在他这句话下面,已经有好多的留言。
——等你们回来!
——老板,我的早餐不能没有你的包子!
——好想你们的包子!好想吃!好想吃!什么时候回来啊!
左从简叹息。
“也难怪他不舍得离开。”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
无事发生,虚惊一场!很开心!(ps:我围脖有条送to签,是小妖精的实体书,感兴趣的可以去转一下)
第46章 女尸
凌晨五点, 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车程,唐之皎接到了程苏的电话。
小富婆有固定的联系习惯, 平时无事是拒绝直接打电话的, 所以但凡打电话来,必定是要说正事。
但这次,唐之皎刚接听电话, 就听到小富婆气沉丹田的一声哭喊:“他们为什么不是真人啊!为什么!我愿意花十亿换他们来我的世界!二十亿也行,倾家荡产都行!呜呜,我该如何拥有他们……”
唐之皎:“……”
电话是蓝牙接的,直接连在车上, 随着四周的音响, 填满了整个车厢。
平时只她一个人的话,唐之皎就会切换成随大流模式, 和程苏一起胡言乱语。
现在代珣在车上, 总觉得,这种女孩之间“掏心窝”的谈话不适合他听。
唐之皎:“乖, 我这边有点事,正在路上,解决完了咱们约饭,我支一整天的时间陪你。”
程苏:“哦你有事啊。”
她语气转换的也很快, 听筒那边吸了吸鼻涕, 这就恢复了正常:“那我就不打扰了。唉……我就是睡前看了我老公的约会剧情, 睡不着,越想越觉得他们可真好,纸片人为什么这么好, 我空有这些钱, 我怎么就买不到!”
最后半句咬牙切齿, 但很快,她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你听说了吗?他们说,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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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要出局了,王家老爷子上周把人都喊回去,要把大家当都留给王淇风。”
唐之皎笑出了声。
“又不是拍电视剧……”她吐槽道,“王淇风一没实权二没接触过公司,你让他去见那些执行总裁,他都不一定叫得出名字。老爷子移权给王淇风,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王家乱套?但凡有点头脑的,都不会这么做。”
王家一直是严格遵守有出息的长子长孙继承家业,其余的分点甜头,多年以来,当继承人培养的都是王滨垚,接触公司业务,未成年起就和各大高管们周旋的,也是王滨垚。
虽说从性格智商上来看,王滨垚并不是很合适继承人这个位置,但比起王淇风,他至少知道家业到手后应该怎么运转下去。
可以说,老爷子的人脉都留给了王滨垚,王淇风是老爷子带大的,但那种带,也就是哄着玩,压根就没想让王淇风支棱起来。
或者说,以王老爷子的聪慧,他对王淇风是有意“栽培”,让他只做个平平无奇毫无建树也不怎么聪明的富二代。这样,王家就不会因为二虎争王而分裂。
老爷子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早就知道自己这种家庭,只要内部不撕裂,外部就难以趁虚而入,他的财富就还能子子孙孙传承下去。
程苏吧唧着嘴道:“我觉得真有可能……我哥前天回来跟我说,我暂时不用跟王滨垚出去吃饭了,王家好像有什么动向……我爸昨天问我,要不要跟王淇风谈,他觉得王淇风这孩子还不错,比王滨垚人好。哈,笑死我了。”
唐之皎:“我到了,先挂了,我这边忙完联系你。”
“挂吧!”程苏打了个哈欠,挂断之前,忽然又说了一句,“我男人出了户外装,cg背景是猫眼山,也就两千公里距离,我这边备服装,下次你约上你男人,出来帮我拍套图吧?”
唐之皎:“哪个男人?”
程苏:“就上次一起去鬼屋的那个,我说去头能拍的那个。你跟他眉来眼去,还口是心非的那个。”
代珣轻轻笑了起来。
唐之皎冷哼一声:“有这个男人吗?”
程苏:“啊?你俩没戏了?那完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的人形模特去……谢玦的堂哥吗?那我跟谢玦联系,让他帮我牵线搭桥吧。”
一想到程苏还真干得出来,唐之皎连忙道:“我来联系吧,到时候再说,再见。”
她很少单方面先挂电话,这次火急火燎挂断后,自己都意识到,她的反应“过火”了,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而她这份烦躁,她心中明白,是因代珣而起。
唐之皎深吸口气,表情复杂。
而代珣很聪明的不发一言,静静等她平复尴尬。
车沉默地停到了精神病院的旧址前。果不其然,这里挂上某某区养老院的牌子,凌晨五点不到半,三层发黄的白色小楼前已经有老人慢悠悠活动了。
唐之皎把车停好,步行走进小院子,这是第一次,不用工具的辅助,就能感应到鬼煞气的来源。
“是这里了吧。”唐之皎指着三楼通道口的一个小房间。
“这次不会让你掉下来的。”代珣看到熟悉的楼层和未封的半开放围栏,玩笑般保证。
唐之皎:“走吧,看看情况。”
一楼有个挂牌保安室的小房间,就像旧时代的电影院收费口,一个四十出头的男性半躺在椅子上睡觉。
而附近遛弯的大爷颤巍巍说:“来人了,看谁的?”
等唐之皎和代珣上楼,大爷又嘟囔:“谁家的闺女女婿来瞧了?”
他口齿不清晰,眼神也浑浊,从表情上判断,处于半清醒半糊涂的衰老状态。
唐之皎没出声,两个两个台阶上,跟代珣拉开距离后,她回头看代珣,代珣仍然优雅上楼,不疾不徐。
唐之皎:“代珣,你跨俩台阶让我看看呗。”
代珣说:“做不到。”
唐之皎:“怎么?那么长的腿,俩台阶都跨不上?”
代珣回答:“我有形象包袱。”
唐之皎呵呵一声:“人家真优雅的,跨两个台阶也能好看。”
代珣深思后,表示:“如果有这样的人,请介绍给我,我会向他学习。”
一来一回的调侃,像回到了最没心没肺的相处时期,一扫唐之皎刚刚的尴尬。
到了三楼那个散发鬼煞之气的门前,前去探路的符箓回到了唐之皎的手中,她说:“里面有人。”
当一个搞玄学的说里面有“人”的时候,人指的就绝对是活人,而不是其他东西。
唐之皎收起符箓,礼貌敲了敲门。
门内窸窸窣窣一阵,却无人回应。
符箓返回的八字显示,门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并非腿脚不便耳目不明的老年人。
唐之皎:“你好,能开下门吗?”
或许是唐之皎是个女孩子,声音年轻,门内的男人犹豫了会儿,凑到了门边回应了。
“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您是在这家养老院工作的人吧?”唐之皎不给他喘口气的机会,语速快但吐字清楚,一字一字都像在逼他作出妥协,“你开个门吧,我是来看姥姥的,给你带的有东西。”
代珣含笑听她用一些技巧,来让门内的人“下意识”执行开门的动作。
人在清晨四五点钟的时候,魂魄会比身体要灵敏一些。因而会有人还没完全睡醒,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起床刷牙洗脸的“灵异”状况了。
这就是灵魂极其活跃,但身体还未完全开机的时候,进行的“人机脱离”预演。
唐之皎反应敏捷,注意到时间后,她采取了用“恳切”的语气,命令式与门内的人交谈,反复强调开门这一动作。
赌的就是这人在大脑管控状态不一致的身体和灵魂时,会暂且遵从外部接收到的行动命令,使行动先于大脑的思考。
果然,门开了。
而在门开启的瞬间,开门的男人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动作草率了。
但唐之皎已经递过去了一张笑脸。
唐之皎是个笑起来很甜的姑娘,人畜无害,讨人喜爱。
这个男人在犹豫之后,礼貌问了一句:“你是谁的家属?”
唐之皎随便编了个:“王奶奶。”
她的视线越过这个男人,看向屋内。
屋内紧闭着窗帘,光线昏暗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蜡味,不透风,微微还带着不新鲜的浑浊气息。
“你不是来这里探亲的吧?”男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但因为唐之皎的笑脸,他也没有生气,而是略带着好奇和警惕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找人吗?”
唐之皎的视线锁定了一个方位,脸色微变。
她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男人想要拦她,却被代珣挡开。
唐之皎进房间后,笑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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