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找个?竹凳坐下来。”
残阳正好,有微风伴着春日从庭院转过。
鸟儿成群结伴地立于刚抽了嫩芽的树冠,不远处传来滚轮磨药一来一回?的声响。
宋佰玉率先打破沉默,对身旁的初兰小声问道:“你能不能先别放弃我?”她抬手攥住初兰的手,像是怕她离开般箍得很紧。
“我没?有放弃你,明明是你自己在放弃你自己。”初兰认真回?答她,又怕她多想,忍着指间传来的痛意对她道:“只要你愿意治,我一定?会陪你到你站起来的那?一日。”
“站起来后呢?”
“站起来后?”初兰跟着重复了一句,面上都是茫然。她像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快速思量后也只想当然地说:“当然是三娘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哪还有我的事?”
“你看,”宋佰玉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你还说你不会放弃我。”她一脸受伤,又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它不好,它好不起来了。初兰,”她抬起脸脆弱又无辜地看向?对面的人,“我没?办法还你一个?你最?喜欢的样子了。我想给你的,真的,你相信我,”她睁着那?双常盛气凌人的眼睛,带着不堪和悔恨的泪水望向?初兰,“我不是害怕我走出去受人讥讽,我是害怕,等我真的走出这个?大门,你便会忘了我。”
初兰凝眉,俯身过去抱紧了她。
她一边拍宋佰玉的背一边镇定?地温声安慰她,“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初兰不回?应宋佰玉的爱意,在宋佰玉一再的追问下,也只说:“待你好了,再议此事。”
宋伯元果真如宋佰玉所说,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第二日天未大亮,她便双眼蒙着红布,只带着一根不离身的拐棍独自出发?了。
一路山水,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灰头?土脸地到了随州。
进?了随州地界,她便安心地装疯卖傻。
和野狗抢吃食,与?乞丐为一条带着臭气的烂竹席打架。
打架没?赢,就只能蜷起身子躺在满是虫蚁的地上过夜。在宋伯元都快以为自己真的疯了的时候,睡梦中?她被景黛观里的人发?现。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奢华的床榻内,光床帏就有五层。她下意识揉揉眼睛,视线扫到架上的香炉,嗅觉慢一步跟上,她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正身处何地。那?香,是只有景黛会点的香。因为那?是她亲手调制的,全国都找不出能复刻此味道的第二家。
她立刻放下揉眼睛的手,直挺挺地重新躺了回?去 。
这一路风餐露宿,实践中?得出不少的装疯经?验。但又怕景黛对她熟悉得一眼看破,只能选择躺尸。
她在那?榻上足足呆了大半日,到了日头?落下时,才有人进?来看她。
来人自带一身的草药香,走路都没?声音的。
宋伯元听到她轻声叹气,感受到她食指轻轻划过自己鼻梁的触觉。
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后半夜没?熬住,肚子开始咕咕地叫。
再躺不住,便只能铤而走险地开始在景黛眼皮子底下做表演。
于是,她给景黛的见面礼便是薅起她的手臂,一嘴咬上去,边咬还要边神神叨叨地嘟囔:“好吃,真好吃,谢娘娘赏。”又从被子里挪出满腿生疮的脚,一下子朝景黛的身侧踹过去,“滚啊,你这贱狗,不要与?我抢食。我可是正一品大将军,来人啊,给我把这野狗拖下去斩了。”
她怕景黛痛得受不了,又放下她带着血牙印儿的手臂,猫腰爬到她刚刚踹过来的位置,学狗叫了几声,“嗖嗖”地爬到景黛脚边,一嘴就咬上了景黛的衣摆。待用牙真的撕下来一条布料后,又站起来掐腰对着脚底下空无一物的地方怒吼:“还敢咬我?看我不把你亲自剁了吃肉。”
这么一忙活,整个?人都发?了汗。
肚子饿过劲儿后,又会迎来一波沉默期。感受不到饿,便也感受不到她自己的身子早已因为各种并发?症而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
她回?光返照似的折腾,景黛便在黑暗里陪着她瞎折腾。
这头?扔了瓷瓶子,景黛便拉着她离开碎瓷片,那?头?开始啃桌子,景黛便用自己手臂上的肉换了桌子,边哭边抱她,嘴上来来回?回?一句话:“阿元,求你了。”
最?后,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晕倒在景黛的怀里。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身边是知冶,他?正紧张地提着粥碗,见她睁眼,一勺子热粥送过来,边砸吧嘴巴边紧张地看她:“姑爷,嚼,诶,对,就这样,咽。”
话还未说完,宋伯元一口热粥吐到自己手臂上,知冶又放下粥碗开始手忙脚乱地拾掇。
“姑爷你也是的,小姐都这么难了,你还要过来这样折腾她。”他?放下手里的抹布,检查了下她手上被热粥烫过的位置,唉声叹气地嘟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宋伯元呲牙咧嘴地从榻上起身,抢过桌上的粥碗,一股脑地往自己嘴里灌,也不去管弄得满身都是,只管填饱了肚子,带知冶绕着整间屋子乱跑。
景黛晚些时候再进?门时,知冶松了一大口气。
他?抬手指指宋伯元浑身的乱七八糟,对景黛无奈道:“姑爷底子太好了,我根本抓不住她,也不敢给她换衣裳。”
景黛便白着脸对他?笑笑,“辛苦你了,剩下的我来吧。”
知冶蹙眉看回?来,“可是,小姐不是,刚开骨吗?怎么受得了姑爷如此折腾?”
宋伯元正窝在塌里听他?们说话,怕有破绽,还要不时地蹲着身子踩踩床板,发?出“咚咚”地响。
景黛视线一扫,对着知冶眯了眯眼,知冶便挑眉退到一侧。宋伯元正纳闷之时,被她撕得乱七八糟的床帏被人一下子掀开,景黛手里攥着根燃得正热烈的蜡烛,一下子敦到她通红的双眼前,十万火急之时,宋伯元眼都不眨地徒手抓了那?蜡烛芯儿,开始大声哭喊,“烫烫烫烫。呜呜呜,火把烫烫。带着火把,咱们,烧了阿严流那?老秃儿,为我大梁百姓报仇。呸,你这野狗,没?完没?了地跟着我,真是讨厌。等我景家姐姐来了,边让她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敢不敢欺辱我。”
景黛没?想到宋伯元是如此反应,赶忙扔了手里已被宋伯元掐灭的蜡烛,不顾脏污地一下子抱紧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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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元。
她红着眼眶细声慢语地对一个?疯子解释道:“姐姐错了,实在是那?柳叶小刀太过磨人,姐姐怕痛才这样的。”她顺着宋伯元瘦得只剩薄薄一层皮罩着的脊梁骨一路摸上去,头?抵着她的头?,不住地向?宋伯元道歉,“是姐姐错了。”
宋伯元便也跟着她哭。
就这么相互折腾着过了前三个?月,宋伯元才终于装出副时而清醒时而疯傻的状态出来。
景黛去刮骨,便是知冶陪在宋伯元身侧。
“姑爷,张嘴。”
知冶戴着副棉布手套,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削好了皮的果子。宋伯元见他?那?一副怕鬼的样子就想笑,索性一下子抢过那?果子,背过身去吃了。
吃完的果核也不好好地放好,而是要扔出去,砸在知冶身上才算完。
砸完了人,还带着副鬼精鬼精的模样朝知冶阴森森地笑。
知冶看她那?模样便吓得浑身不得劲,他?弯腰捡起滚在地上的果核吓唬宋伯元道:“我方才见了小姐的采买单子,那?上头?要了不少的焦布软纱,我看那?尺码,像是给姑爷您买的。”
宋伯元吓得愣了一瞬,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活生生追着知冶跑了两里地。
等景黛晚上再进?门时,宋伯元便不让她抱了。
还要气鼓鼓地撅着嘴大喊大叫:“景姐姐坏坏,景姐姐超级坏,元元再也不要理坏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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