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抬头看方铭,通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叽叽喳喳地嘱咐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但方铭却似乎有点走神。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人声,方铭拉着宙走到门口看出去。
“听说了么,那个病房的病人突然失踪了。”一个保洁阿姨拉着一个路过的护士,神神秘秘地打听。
“听说了,真够邪门的,那个病人都已经没有意识了,凭她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没人帮忙根本不可能离开房间。”见多识广的护士也不淡定了。
“家属已经报警了,他们觉得是医院搞的鬼,你说医院偷一个植物人能干嘛?”保洁阿姨匪夷所思地点评着:“警察前两天来查过了,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把病房封起来,说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方铭这才注意到,病房外面贴了一张白色的纸条,原来是已经封起来了。
“医院能搞什么鬼?闹鬼还差不多,这层的病人都吓得出院了,一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哎呀,别说了,说得我也不敢一个人呆这儿了。”
两人说着正要走远,方铭看着身旁的宙,突然心生一计。
“砰砰砰!”
“啊!”护士和保洁阿姨尖叫地跳起来,抱在一起:“什么声音?”
“砰砰砰!”
“谁在敲门?”保洁阿姨壮着胆子大声喊。
“吱——呀——”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门被推开的声音显得尤其刺耳。
那个护士和保洁阿姨瑟瑟发抖地互相打着气,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移动。
“是……那个闹鬼……的房间。”保洁阿姨舌头打颤,想要跑路,怎奈护士的手劲惊人,紧紧拽着她不放,硬是把她拖到了病房前。
那个原本被封起来的病房,门正大开着,上面的封条已经破了。
那张刚刚还空着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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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病人!”护士的职业本能战胜了恐惧,她冲上前去两步,又急促地回身通知保洁阿姨:“快去通知主任。”
保洁阿姨获得自由,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铭和宙此时正在医院的房顶上,坐在房檐哈哈大笑:“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大婶的表情?”
宙一副懒得理他的神情,正要站起来。
方铭突然按住他的手:“再坐一会儿。”
宙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半晌,才又坐了回去。
“小时候,”方铭看着远处即将下山的太阳,“我和田仔,就经常这样恶作剧吓人,被外婆和他爸爸抓住,就会被打得屁股开花,几天都没法坐下来。”
“田仔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二十多年,”方铭伸出两根手指:“一起穿开裆裤,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大学,一起闯祸,一起挨打。”
“我突然失踪了,他一定很担心,”他轻笑:“说不定以为我挂了,偷偷哭了好多次了吧。”
“说出来他肯定会生气,但我不那么担心他,因为我知道,他的家人、女朋友、还有我们共同的朋友,他们会替我照顾他安慰他。”
他转头看了一眼宙,话题一转:“那天,你说,对我来说,一切就像没发生过,我一开始很生气,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能轻轻松松地一笔勾销呢?但回头想想,我才是幸运的那个。”
他看着天空做着鬼脸:“你想啊,如果我带着记忆回去了,每天惦记着有个孤僻的小王子在我去不了的地方,没有朋友,又没有亲人,我得担心成什么样?”
宙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你说的对,这里发生了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对你来说才重要。”
“我身边的人,”宙的目光仍然在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身上,忽然开口说:“就像他们,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方铭一愣,呆呆地朝下面看了一会儿,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捏住,呼吸困难。
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曾停下来真心关心他,就像自己,但无论这种关心多么真诚,他们都会很快离开,而且离开得很彻底。
“哇哇哇……”楼下有个小孩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那是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要被医护人员带走,一个女人不停地安抚他:“妈妈就在这儿,一会儿就能看到妈妈了。”
宙这么大的时候,他是怎么理解那些前一天还嘘寒问暖的大人们,后一天就彻底杳无音信,连一个告别都没有?
这一刻,方铭好像明白了,他长大后为什么要避开那些母亲联盟的人,死也不肯多认识一个朋友。
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他猛地站起来:“我知道了。”他用手遮挡住夕阳刺眼的光线,语气中带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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