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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18(第2页/共2页)

什么?跟着老子混,还怕没你的去处?老子明天就去锦衣卫,看他们敢不敢收你,做什么百户,指挥使让给你做。”

    苏大勇感动得痛哭流涕,抱着他的腿道:“头儿,我就知道,跟着你混准没错,不过属下不想去锦衣卫……”

    “你想去哪儿?”

    苏大勇抬起脸,期待地问:“属下来王府给您当侍卫行不行?”

    “……”

    怀钰都给气笑了,拽着他衣领问:“真是来给我当侍卫的?”

    “当然是真的!”苏大勇点头如捣蒜,“看家护院,捉贼拿赃,我最在行!”

    怀钰冷笑一声:“好大志向,还捉贼,我看最大的贼就是你,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你看上我府里什么了?”

    “这话从何说起?”

    苏大勇急得脸红脖子粗,青筋都绽出来了,举起三根手指道:“我对天发誓,我要是别有用心,让我……”

    “如果你现在说出实话,本殿下说不定能教你如意。”

    “请殿下将辛夷姑娘赐给属下当媳妇儿,属下保证拿她当眼珠子疼,洗衣做饭倒洗脚水,家中的钱全部交给她管,殿下大恩,属下永世永世铭记,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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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大勇面不改色,几乎一字不顿地将这番话说完,接着还煞有介事地给怀钰磕了个响头,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喝醉了。

    怀钰呵呵笑了几声,随后勃然色变,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癞-□□想吃天鹅肉,做你的春秋大梦!”

    苏大勇爬起来,争辩道:“这是怎么说?我怎么就癞-□□了?好歹也算八尺男儿……”

    怀钰追着他就打,吓得苏大勇翻过围栏,跳入院中,急得满脸涨红:“殿下!我是真心求娶的啊!”

    “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个钱?”

    怀钰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酒都气醒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德行,逛窑子摇骰子,吃喝嫖赌,你哪一样不干?还好意思求娶辛夷?那是我夫人陪嫁侍女,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胆了!敢打她的主意!你过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苏大勇急忙道:“我都改了,真的,都改了,再说,吃喝嫖赌,哦,除了个嫖,不是都跟着您干的么?您都抱得美人归了,我怎么就……啊!别动手啊!”

    他转身夺路就跑,因为怀钰已经翻过栏杆来揍他了。

    两人绕着假山石打了一下午架,最后双双累得躺在草地上,由于都没有力气了,被迫握手言和。

    苏大勇平复了一会儿,转过头,好奇地问:“头儿,打仗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虽被关在扶风王府,但信息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有时听那些东厂番子聊天,听见太子殿下在襄阳打了几场胜仗,尤其是夜袭樊城那一战,已经被传成数个版本,茶馆里甚至有说书先生编成故事专门讲解,茶客们都听得如痴如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战已经和怀瑾雪夜破羌兵那一战并肩齐名,成了怀钰扬名立万的关键一战,在他此后的人生中,他打过无数场胜利的战役,可再没有哪场战役,能比这一场更刻骨铭心,这是他的第一战,也从此开启了他荣耀一生的戎马生涯,人们要到很多年后才会发现,他已经像他的父亲一样,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照亮着大晋的夜空。

    大抵每一个男儿都做过征战沙场的英雄梦,苏大勇生来就是世袭百户,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混得风生水起,平时除了和属下摔摔跤,抓抓小毛贼,就是吃酒赌钱,他向往战场,渴望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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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想当初自己和怀钰一起走了会怎么样?是不是也能杀一两个敌人?

    怀钰将手臂盖在眼睛上,嘴中叼着根草,过了老半天,才说:“没什么感觉。”

    苏大勇嫌他的回答敷衍:“怎么会没感觉?难道您不觉得热血沸腾吗?”

    怀钰拿开胳膊,午后的阳光刺进眼内,让他稍微眯缝起眼,眼珠变成通透的琥珀色。

    他笑了笑道:“在自己热血沸腾之前,你最先感受到的,是敌人的热血喷洒在你脸上的感觉,耳畔是他们的惨叫,而你只能不停地挥刀,直到你的双臂麻木,抬都抬不起来。而更让你崩溃的是,你会发现敌人中有老人,有小孩,甚至有女人,他们生着黑头发、黑眼珠,和你一模一样,你知道这是你的同胞,但你只能选择杀了他们,不能有眨眼的迟疑,否则下一刻他们的刀就会挥向你。”

    怀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发愣的苏大勇,笑道:“这便是战争,在战场上,你不能有感觉,只能让自己变成无情的杀人怪物。”

    他伸个懒腰,懒洋洋道:“走了。”

    苏大勇回过神,下意识问:“您去哪儿啊?”

    “你说呢?找老婆儿子去。”

    “那个求亲的事,您帮我在娘娘面前说一说啊!”

    怀钰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潇洒背影-

    虽然嘴上说不帮忙,但事关兄弟的终身大事,怀钰也做不到完全的袖手旁观,所以晚上安寝时,他向沈葭提了一嘴,还特意挑的二人刚刚云收雨歇的时候,因为这时沈葭的心情最好,而且浑身懒洋洋的,连脾气也懒得发。

    果然她听完,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苏大勇?就是那个新婚第二日带着你逛窑子的人?”

    怀钰:“……”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她还记着,怀钰生怕引火上身,赶紧撇清:“是的,就是他非要拉着我去,我都说不去了。”

    沈葭狐疑地看他一眼:“那你还要把辛夷许给他?成日逛窑子的能是什么好人?万一以后成婚了,他出去拈花惹草怎么办?辛夷是跟我从小长到大的,我可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怀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直接败光了苏大勇在沈葭这里的好感,他赶紧找补:“他都改了,真的,以后他要再敢逛窑子,我见他一次打一次,打断他的狗腿。”

    “他逛窑子也不会告诉你呀,还不是自己偷偷摸摸地去。”

    沈葭越想越觉得不行,经过沈茹的婚姻悲剧后,她越发认为这世上的男人除了怀钰和舅舅,简直没一个好东西,这样一想,舅舅也爱逛窑子,红粉知己一箩筐,也算不得好东西。

    女子又不是非得嫁人,她也不是养不起辛夷,何必将她嫁出去,受男人的窝囊气?

    “不嫁,”沈葭一口咬定,“她这辈子就跟着我了。”

    “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

    怀钰道:“寡妇思春,尼姑思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在沈葭质疑的眼神下,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干笑道:“我的意思是,嫁不嫁人这种事,你说了不算,是不是得问问辛夷自己?”

    沈葭一怔,寻思了半晌,认同他说的有理:“好罢,我明日问问辛夷。”

    怀钰喜形于色:“多谢夫人,我兄弟的终身大事,就包在夫人身上了……”

    “喂!我只说问问辛夷!又没说答应!你的手在摸哪里……”

    “我思春了。”

    怀钰含糊地答了一声,埋在她怀里胡乱亲吻,她生产后身体有了些微的变化,总是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勾得怀钰总跟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似的躁动,想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

    沈葭被他碰到痒痒肉,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劲往外推他:“走开,不来了,真的不来了,你看看时辰,多早晚工夫了,明日要进宫的……”

    怀钰也是闹一闹她,不舍得真的动她,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后,抱着她凝望帐顶出神。

    “怎么了?”

    在一起久了,沈葭总是能一眼看出他有心事:“是不是担心进宫的事?”

    “不是,”怀钰摇头道,“我在想咱们儿子。”

    “儿子怎么了?”

    怀钰皱起眉:“我一抱他就哭。”

    沈葭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件事,顿时扑哧笑出声。

    说来也真是奇怪,怀念打出生起就很乖,从不用大人操心,只要吃饱了,谁抱都不哭,唯独碰上怀钰,一抱就哭,明明上一刻还在别人怀里睡得好好的,怀钰一抱准哭,交给别人一抱,哭声立马就停,天生跟他作对似的。

    方才吃过晚膳,他溜进房里,看见怀念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本想偷偷地抱起来,过一下当爹的瘾,没想到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他呢,这小子就扯着嗓门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惊醒了安乐椅上打盹的谢翊,把他臭骂了一通。

    怀钰很苦恼这件事,没想到沈葭居然还笑话他,气得往手心呵一口气,要挠她的痒:“好啊,我难过死了,你还笑得出来?看招!”

    “别别别……饶了我……”

    沈葭最怕他来这一招,急忙按住他的魔爪,安慰道:“你才和他相处几个月?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

    怀钰却不上当:“他总共也才几个月大罢?再说了,舅舅抱他怎么不哭?”

    沈葭心想这我怎么知道,他喜欢舅舅呗,但这话万万不可说出来,否则就是往怀钰伤口上撒盐,只好搪塞道:“兴许是你抱他的姿势不对,回头你请教一下舅舅,好好跟他学学。”

    怀钰愣了会儿,埋在她怀里一边吃豆腐,一边假哭:“咱们儿子讨厌我……”

    沈葭摸他的头:“不讨厌啦。”

    “他讨厌我……”

    “不讨厌。”

    “别安慰我了,他就是讨厌我……”

    “好罢,他讨厌你。”

    “……”

    怀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沈葭笑眯眯地亲上他的唇,道:“我喜欢你。”

    亲迎

    第二日, 怀钰和沈葭带着儿子进了宫,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老太后也跟谢老夫人一样,记性不行了,视力也越发低下, 由宫女在耳边提醒了老半天, 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她最宠爱的孙儿怀钰。

    她也不记得沈葭失踪,怀钰弃冠出走的事了, 只念叨着他们两口子好久都没进宫来探望她, 怀钰和沈葭只得保证以后日日都来给她请安。

    皇后还病着,并未出现, 只有田贵妃并几个嫔妃在场,怀芸和其余几位公主也在。

    众人见了怀念都很喜欢, 纷纷上前送礼, 老太后也笑得合不拢嘴,慈宁宫一派祥宁气氛, 怀钰便跟沈葭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去乾清宫面圣,让她千万要等他一起回府,不要自己先回去,又对辛夷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得看好太子妃,去哪儿都得跟着。

    沈葭见他啰嗦,同样的话说了好几遍, 辛夷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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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提醒,只能不停点头, 便替她催促了几句:“知道了,你快去。”

    怀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怀芸和他自小一块长大, 何曾见过他这么婆婆妈妈的样子,不免碰了下沈葭的肩,掩唇笑道:“哥哥和你的感情真好,黄鹰抓住鹞子的脚,你们两个扣了环了。”

    沈葭见她居然敢打趣自己,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主意,笑道:“这有什么好的,改明儿你也找一只黄鹰去,我亲自送你一个环,让你和他扣一起,永生永世也不分离。”

    怀芸耳根羞得通红:“你在说什么?我和陆将军才不是……”

    “陆将军?”沈葭咦了一声,问辛夷,“我方才提到陆将军了吗?好像没有罢,我只说了黄鹰,怎么有些人,一听到黄鹰就联想到陆将军?是不是心虚呀?”

    辛夷强忍着笑摇头。

    怀芸:“……”

    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沈葭的对手,怀芸郁闷地起身坐去了另一旁,不肯再开口。

    沈葭岂肯放过她,笑眯眯地跟过去,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杯茶,没头没尾道:“我昨日可是撞见了。”

    怀芸等了半日,也没等来她的下文,不免心中好奇,问:“撞见什么了?”

    这正中沈葭下怀,当即端起架势,宛如说书先生附体:“昨日晌午,我伺候完外祖母歇息,带着辛夷走出来,刚过园子,咦,远远瞧见花圃旁站了两个人,等我走过去一瞧,你猜那二人是谁?”

    “我……我们那是偶遇……”

    怀芸越说越没底气,头也垂了下去。

    沈葭继续道:“那二人一个二八年华,一个英姿勃勃,一个红脸,一个低头,哎,对,就芸儿你现在这个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怀芸听到这里,才知她又是取笑她,这下真的生气了,转过身子,不肯搭理沈葭。

    沈葭见玩笑开得过火了,这才端着茶杯做低伏小地道歉,哄了半天才见好,不过她到底是好奇,忍不住追问:“你们说了些什么?”

    怀芸红着脸道:“也……也没说什么,陆大帅被父皇下狱后,我托人打点了一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跑来谢我……”

    “还能怎么知道的,他爹亲口告诉他的呗。”

    沈葭也没想到他俩那么羞羞答答的,谈的居然是这种正经事,“你得谢谢辛夷,要不是她当时拉着我,我要过去抓你们现行的。”

    “什么?”怀芸大惊失色,“珠珠……你,你真的是太坏了……”

    要是当时沈葭真的走过来,她恐怕羞也要羞死了,还好有辛夷在。

    怀芸向辛夷投去感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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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葭又大咧咧道:“不过,你和陆羡是真的很般配啊,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她说的太快,怀芸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些逗孩子的嫔妃们有的耳朵灵,听到陆羡的名字,立刻讨论起怀芸的婚事来,她和陆羡本是去年二月的婚期,但因当时沈葭重病,怀钰不理朝务,圣上也没心思嫁女,后来陆羡公然抵抗圣旨,和怀钰一走了之,陆诚获罪下狱,婚事便耽搁到如今。

    怀芸脸皮薄,无法再在这待下去,便跟沈葭提议出去赏花。

    沈葭说:“我儿子还在这儿呢。”

    田贵妃听了笑道:“你们尽管去,孩子我们帮你看着。”

    怀芸道了句谢,赶紧拉着沈葭和辛夷溜之大吉,三人来到御花园里,赏了会儿开得正盛的秋菊,随后去园中凉亭饮茶。

    沈葭吃着点心,突然想起昨夜怀钰提的那事,便对辛夷说:“对了,苏千户向怀钰提亲,说要娶你,你意下如何?”

    辛夷一口茶水喷出来,瞪大眼睛:“什么?!”

    沈葭还是头回见这个举止端方的侍女这般失态,有些吃惊。

    “你想嫁他吗?如果想的话……”

    “不想!”

    辛夷一口回绝,没有丝毫犹豫。

    这就让沈葭奇怪了:“我还以为你们互有好感……”

    “没有!”

    “那他为什么向怀钰求娶你?”

    辛夷脸一红,这神情一看就是有鬼,在沈葭的催促下,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出来。

    原来去年西山遇险,沈葭被陈适拐走后,他们也被一群东瀛武士包围,那五十名锦衣卫不少死在了乱箭之下,后来只活下来苏大勇和辛夷两个。

    当日暴雨如注,引发了山体滑坡,他们好不容易摆脱刺客,又被洪水卷下山坡,等辛夷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一个山洞,苏大勇为了护着她,受了一身的伤,半夜里发起高烧,是辛夷衣不解带地照顾,两人就在这山洞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雨停才找到下山的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念辛夷的恩情,还是有这一番同生共死的经历,反正从那以后,苏大勇就对辛夷另眼相看了,被禁足在王府里的时候,他有事无事跑去辛夷跟前献殷勤。

    辛夷嫌他烦,老是躲着他,谁知有一回走夜路,碰上一个喝醉酒的东厂番子,毛手毛脚地想轻薄她,苏大勇恰巧路过,当场将那番子打个臭死,第二日扔给刘锦,被处死了,还向辛夷赔了罪。

    经过这回事,辛夷也不好再躲着苏大勇了,碰见他的话,也会主动打声招呼,谁知道他会跑去向怀钰提亲?

    怀芸听完,沉吟着说:“如此说来,完全是他一厢情愿了?”

    沈葭也问:“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他?”

    辛夷斩钉截铁:“不喜欢!”

    “那他腰上为什么挂着你做的香囊?”

    “……”

    辛夷涨红脸道:“他……他不要脸!”

    这可是她头一回骂人,沈葭和怀芸都好笑又惊奇,互相对视一眼,沈葭问:“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要是他的错,我为你做主。”

    辛夷又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原来自打苏大勇救下她之后,辛夷不想欠他人情,更不想黏黏糊糊地和他掰扯不清,就提出要报答他,然后恩怨两清,苏大勇本不同意,但架不住辛夷的强硬态度,最后只得说自己想要一个她亲手绣的香囊。

    沈葭听到这里,笑得不行:“这傻大个看着傻,没想到这般精明,辛夷啊,你是上了他的当了,香囊这般私密的物件,你怎么能答应绣给他呢?”

    要知道,在大晋,女子给男子绣香囊几乎就相当于定情信物啊,要不当初怀钰听说她给陈适绣了一个香囊,会那般生气呢?

    辛夷的脸愈发红,原来那不是羞的,而是气的,她咬牙道:“我也是急于摆脱他,香囊绣好后,我就后悔了,本想一剪子剪了,却被他抢过去了,我又让他不要贴身佩戴,谁知他那般无耻,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挂上了!”

    沈葭和怀芸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喘不上气。

    何止是挂上啊,苏大勇还到处显摆,现在王府连那几只猫都知道他腰上挂的是辛夷绣的香囊了-

    关于怀芸和陆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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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期,钦天监卜了几个黄道吉日,圣上选了最近的十月初七,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筹备时间。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发生了不少事,首先是苏大勇又回到了锦衣卫。

    那日怀钰领着他去北镇抚司一阵大骂,谁敢不给他这个太子面子,指挥使亲自将苏大勇恭迎回了锦衣卫,依旧当他的百户。

    苏大勇降了职,反而兴高采烈的,和一帮新属下打成一片,没事的时候屁颠颠往扶风王府跑,辛夷不愿嫁给他,他也不放心上,每日照样厚着脸皮来献殷勤,惹得一向好脾气的辛夷竟然抄着竹竿打他,给众人增添了不少笑料。

    其次是怀钰作为一国储君,开始正式接触治国理政的事务,他不仅每日要花两个时辰去文华殿听大学士讲课,还要在早朝时列于御座旁边,随时预备圣上的提问,圣上召见大臣商讨朝政时,也会让他参与进来,并询问他的处理意见,这就是完全在把他当接班人培养。

    随着圣上腿疾的逐渐恶化,基本已经不能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他便开始试着放权,让怀钰去独自处理政务,好在怀钰也未辜负他的期许,他向来聪明,有些事只要愿意去学,就能完成得很好,就像孩子长大了,总要放开搀扶着他的双手,他总有一日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好皇帝。

    按照祖制,太子要居于大内钟粹宫,怀钰至今仍住在扶风王府,这不合礼制,但动土搬迁是件大事,在怀钰的要求下,日子便挪到了明年开春后。

    天子在外亲征半年之久,政务积压了不少,再加上民乱刚刚平息,战后的恢复、糟糕的财政、还有明年春开恩科的事,所有事乱麻似的缠在一起,让怀钰忙得焦头烂额,不过无论再忙,他每日也会回到府中陪沈葭用晚膳。

    日子在忙碌中匆匆流逝,转眼到了十月初六,怀芸出阁的前夕。

    公主出降,礼仪繁琐,由于怀芸专门请了沈葭为她梳头,第二日要早起,沈葭当晚便歇在了宫里。

    怀钰万般不舍,自和沈葭重逢后,他们一直形影不离,只要沈葭稍微离开他的视线一会儿,他就会强烈地不安,但这是怀芸一生仅有一次的成亲礼,他就算再不舍,也只能让步,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了家,逗了会儿怀念,把儿子逗得大哭,被谢翊赶出家门,又去将军府找陆羡喝酒,哥俩喝得酩酊大醉,险些误了第二天的吉时。

    沈葭和怀芸同睡一榻,两个人捂着被子,对着彼此耳朵讲悄悄话。

    沈葭胆子大,什么都敢讲,因为自己打小没了娘,也没人教她,当初成婚的时候,还闹了不少笑话,想到怀芸跟她一样,也是没娘的孩子,依皇后那种古板性子,估计也不会教她这些床闱私事,她怕怀芸吃亏,便以自己作例,教给她不少男女之事。

    “哦,对了,会有点疼,还可能会流血,你千万别怕,那都是正常的,当然,不流也是正常的……”

    怀芸听了个面红耳赤,又忍不住好奇:“有多疼?”

    “嗯……”

    沈葭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初夜,一脸沉痛道:“看过人家钉木桩吗?就像那根木桩钉进了你的身体里,而且是很粗、很粗的木桩。”

    “……”

    “啊?”

    怀芸被这形象的比喻吓得脸色煞白,脑子里都有了画面。

    “那么疼?”

    沈葭意识到自己又说过火了,怕怀芸产生心理阴影,到时不跟陆羡洞房就糟糕了,于是赶紧找补:“只有第一次疼,真的,你信我,后面就好了,会越来越舒服的。陆羡一看就会怜香惜玉,而且这种事,跟技巧也有关,我那儿有本书,回头找来给你,你跟陆羡好好学学……”

    “别说啦。”

    怀芸羞得躲进被子里,沈葭也跟着滑进去,两人说了半宿的话,第二日被宫女喊醒时,眼底都是青黑。

    公主出嫁虽然比寻常百姓繁琐些,但婚俗都是大同小异的,在上妆时,新嫁娘要请一位婚姻美满、福禄双全的妇人来为自己梳头,有些人会请自己的娘,但怀芸生母早逝,皇后又病着,她便请了沈葭。

    怀芸坐在镜台前,铜镜里映出她现在的模样,盛妆华服,眉心点着花钿,一袭大红喜服衬得她眉眼艳绝无双,满头青丝如飞瀑,披泻在肩上。

    沈葭立于她的身后,都要看呆了:“芸儿,你美得我都想娶你了。”

    这话把阁中的宫女、嬷嬷都逗笑了,怀芸抿唇一笑,将镜台上的玉梳递给她,盈盈一礼:“太子妃娘娘,劳烦你为我梳头了。”

    沈葭接过梳子,勾唇笑道:“没问题,公主殿下。”

    一旁的梳头嬷嬷高声唱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

    从头顶开始,梳齿穿插过乌黑细密的秀发,一直梳到长长的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第二次梳,沈葭将一绺发丝握于手心,缓缓地梳过。

    “三梳儿孙满地。”

    最后一次梳完,沈葭不知为何,已经双眼噙满泪水,好像第一次理解了送女儿出嫁的心情,她将手搭在怀芸单薄的肩头,哽咽不能言语。

    怀芸轻轻盖住她的手背,望向镜子里的二人,微笑道:“知道吗?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和怀钰哥哥的感情,你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所以在贵妃娘娘要请一位十全娘子为我梳头时,我说不用选旁人,珠珠来就好。我不求能像你和哥哥这般恩爱,只要有你们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沈葭微微俯身,泪珠掉下来,凑在怀芸耳畔道:“不用担心,你和陆羡一定会白头偕老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正说着话,外间传来一阵嬉闹声,引得她们偏过头去。

    几名小丫头你推我搡地涌进来,笑道:“来了,驸马来亲迎了!公主,他今日俊得很呢!太子爷也俊!”

    沈葭知道怀钰今日要跟陆羡一起来亲迎,心中不免一动,她还没见过他亲迎的样子呢。

    怀芸与她心意相通,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去罢,不用陪着我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事呢。”

    她的妆容还未完全弄完,发髻也要梳头嬷嬷来梳,一切弄好后,还要去奉天殿拜辞帝后,但皇后在病中,并未出席,由田贵妃代替。

    沈葭确实没必要全程陪着,便心安理得地和小丫头们跑去看新郎官了。

    凡公主出降,驸马都在东华门亲迎,她们偷偷溜上城楼,早已挤了一堆宫女在那儿偷看,彼此间窃窃私语,其中就包括辛夷和杜若。

    两人回头看见沈葭,赶紧将她招呼过来。

    姑娘们一起躲在汉白玉栏杆后,打量城楼下的亲迎队伍,只见一列喜气洋洋的迎亲仪仗列在广场上,虎豹营的军士们各自手捧礼物,地上还有一对束着翅膀的白雁。

    为首的陆羡骑坐在一匹枣红马上,一身大红喜服,头戴乌纱帽,胸前缠着红花,腰背挺拔,看上去确实比平时俊百倍不止。

    怀钰骑白马陪在他身侧,穿着一袭深蓝锦袍,依稀可见织金暗纹绣着的团龙,金冠束发,上面缀着一颗小拇指粗的明珠,眉眼风流,带着少年锐气。

    他俩一个英姿勃发,一个俊美无俦,一时竟很难说清谁更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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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们有的认为太子爷更俊,有的认为驸马英朗,双方各执一词,争得脸红脖子粗,其中数杜若争得最大声。

    不管身后争论得如何,沈葭始终看向楼下,那个骑在白马上的人。

    兴许是有所感应,怀钰也抬头望来,那么巧,恰好是她的方向,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然后,一起扬起笑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沈葭终于明白了怀芸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和怀钰总能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彼此,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废后

    将军府悬灯结彩, 布置得喜气洋洋,拜过堂之后,喜宴开席,在前来送亲的命妇中, 沈葭的品级最高, 所以被恭请到了上宾席。

    席间有不少人来向她敬酒,大部分是她认识的, 昔年那些看不起她的京中贵女们也各自嫁人了, 几大公侯世家互相通婚,大家免不了碰上面, 沈葭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日后还会是皇后, 身份高出她们不止一截, 就算心中再不情愿,这些人也不得不向她行礼。

    换做以前, 沈葭一定会趾高气扬,说不定还要狠狠嘲笑她们一番,但如今她只是付之一笑。

    约坐了半盏茶工夫,她起身告辞,众人急忙起身恭送, 沈葭让她们止步,带着辛夷和杜若走出园子,兴味索然地说:“我们去找怀钰罢, 想回去了。”

    辛夷道:“小姐,方才殿下来了一回, 说他有点事要办,等忙完了再来接咱们。”

    “有事?”沈葭狐疑转头, “什么事?”

    “殿下没说。”

    沈葭皱着眉,心底有些不安,她和怀钰之间一向没有秘密,这是他头一次瞒着她。

    杜若突然道:“我方才听见一些话。”

    沈葭和辛夷都向她望来。

    “什么话?”

    杜若欲言又止,她素来神经大条,有什么说什么,从没这么纠结过,惹得两人越发好奇,等了好半天,才听杜若压低声音说:“她们说,圣上好像要废后了。”

    “废后?!”

    沈葭和辛夷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大内,坤宁宫。

    “谢皇后娘娘愿意赐见。”

    怀钰站在殿中,稍一欠身,行了个礼。

    上官皇后坐在铺着毡毯的凤座上,身后是绣着百鸟朝凤的大插屏,她不知是真病假病,但面容确实憔悴了些,冷冷地打量着怀钰,唇边扯起一丝讥笑:“太子殿下,本宫担不起你的大礼,你来坤宁宫做什么?”

    怀钰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淡淡道:“我来,是为了告诉皇后娘娘一件事,您有什么伎俩,冲着我来,我保证不说一个字,但沈葭是我的命,您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就别怪我跟您拼命了。”

    上官皇后一笑,抚了抚鬓发,道:“本宫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你的太子妃自己跑出去,被贼人拐了,关本宫什么事?”

    怀钰也笑:“听不懂不打紧,圣上听得懂就成。皇后娘娘,听说您的侄儿上官熠已经失踪一年之久,似乎和我的太子妃一样,也是去年五月十二失踪的?真巧,你说是不是?”

    皇后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他笑得高深莫测:“还有更巧的呢,我离京在外一年,途中遭到一支刺客队伍的追杀,他们的首领讲一口鸟语,带东瀛口音,而据太子妃说,当初绑架她的贼人,也是东瀛人。真奇怪,中原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倭寇?我记得您的父亲武清侯,曾经出使过东瀛,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死死盯着皇后道:“不要以为那些刺客都死光了,我就没证据,只要细思的话,处处都是证据!何况,就算我找不到证据,你猜皇叔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上官皇后面色惨白,再也支撑不下去,颓然倒在坐榻上。

    毫无疑问,延和帝会选择相信怀钰。

    她与皇帝多年夫妻,深知这个枕边人有多么凉薄多疑,在这世上,他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侄儿,另一个就是怀瑾的旧部陆诚,不然也不会在当初离京亲征之前,还特意将她的父亲打发去了朝鲜。

    这段时日以来,上官家的子弟多数被打压,门生故吏得不到重用,怀芸从小就养到她膝下,她是怀芸名义上的嫡母,可怀芸出嫁,圣上竟然不让她出面,反而让田贵妃代替她,这很明显是在一步步清算上官氏势力,恐怕下一步就是褫夺爵位,废去她的后位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后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可她还是恨!好恨!

    她呵呵疯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看着怀钰,终于撕下那张温和的面具,眼中透出刻骨的恨意。

    “你很得意是吗?英儿才是他的儿子!才是这大晋名正言顺的太子!你害死荣儿还不够,还要来害我的英儿!好啊,我们母子俩等着你的报复!鸩酒还是白绫?只要你不怕背上弑亲罪名,尽管使出来!”

    怀钰怜悯地看着这个疯癫的女人,心底浮起一丝悲凉。

    他始终记得,那一年,他被陆诚裹进披风里,一路风尘仆仆地带到紫禁城,是这个女人,递给他一块糕点,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告诉他,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曾几何时,他是真心将她当成皇婶敬重,可后来怀荣溺死,皇后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小的时候,他时常感受到后脊发冷,一道阴毒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他曾在自己的宫殿一角挖出过扎满银针的小人,上面贴着他的生辰八字,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偷偷将小人扔掉了;怀英出生后,皇后防他如洪水猛兽,从不让他靠近怀英半步,他便识趣地躲着怀英走;她担心圣上对他的宠爱会威胁怀英的地位,他就将自己活成一个不成器的纨绔,斗鸡走狗,飞鹰逐犬,直到全京城都知道了他的劣迹败行,将他叫作“小煞星”。

    他做这些并不为抵消自己害死怀荣的愧疚,而是为了赎罪,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皇后能减少一些对他的恨意,可如今他明白了,丧子之痛永远也不会消弭,她的仇恨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逐渐平息,反而会越来越深刻,只要他的圣宠还在,他的存在对皇后来说就是个威胁,他们的矛盾将永远存在。

    一把龙椅的诱惑竟然那么大,让人不惜痛下杀手,派出刺客千里追杀。

    怀钰轻轻叹了口气:“皇婶,我根本不想争这皇位。”

    “你不争也是争!”上官皇后厉声道,“你不争,比争还要厉害!因为只要是这世间有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拱手送给你!麒麟儿,哈哈,麒麟儿,好一个麒麟儿……”

    皇后笑出了眼泪,她这一生,就是被这三个字所诅咒,想当年,她生下长子怀荣,皇帝龙颜大悦,当场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封为太子,又升她的父亲武清伯为武清侯,永世袭爵,其余子弟也各有恩荫,上官一门的荣光达到顶峰,可不等她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扶风王妃产子的消息就从遥远的西北传入宫中,她这辈子没见过皇帝有那般失态的时刻,他激动地站起来,险些将茶杯打碎,就算是怀荣出生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欢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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