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独揽明月》20-30
第 21 章
◎还是臣来吧。◎
齐书怡看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际,想起昨日她穿的华服,轻轻关上窗户,从袖口取出她准备好的地图,展开铺在几案上。
这张地图虽然不甚详细,但各城池的主要官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齐书怡之前就在上面画好了路线,只是如今看来大抵是要变的了。
齐书怡的目的是出京北上,但赵怀意的马车是南下广州城,这也就代表着,她至少要跟着赵怀意去往襄州,然后从襄州北上直达塞北,中间甚至不会经过京城。
唯一的问题是,皇兄也会跟赵怀意一起南下。
齐书怡手指轻轻点在京城地界上,不知道母后他们是不是很焦急,希望见面的时候皇兄不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天际的云层逐渐被晨曦染金,一线光亮穿透门窗,洒落在齐书怡眼前的地板上,带着一丝暖意。
猛然间,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像是试探,又像是确信。齐书怡瞬间警惕起来,她拿起烛台,小心翼翼地逆着光线走向门的一侧,尽量让自己的身形不出现在门上。
“还未醒吗?”门外的人低语道,声音清冽而熟悉,像是泉水潺潺流过光洁的石头。齐书怡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松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门外,赵怀意穿着朝服,身姿挺拔,宛若一棵松柏,目光温柔地看着齐书怡,稍稍俯下身,伸出手。
齐书怡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赵怀意动作稍稍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几分苦涩的笑容,抽出齐书怡手中握着的烛台,“公主不束发吗?”
齐书怡动了动刚刚不经意被他尾指碰到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温度,垂眸问了句,“你院中可有婢女?能否让她教我几个发髻?”
赵怀意直起身,把玩着烛台,揶揄道,“公主是还没学会束发吗?臣院中倒没有婢女,不过臣可以教公主。”
齐书怡被他的话一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屋。赵怀意看着她气恼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齐书怡坐在铜镜前,看着映在铜镜中的自己,她一直被人伺候惯了,猛地让自己束发,她还真的束不上。
束发的技巧她倒是知道,但是她束不上,齐书怡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应该先让玉春教我束几个发髻了。”
“穿鞋。”
齐书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足,随后扭头看向拿着鞋走来的赵怀意,她有些错愕。
从醒来到现在,少说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她自己都忘记自己未穿鞋,可赵怀意只是在门口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注意到了。
赵怀意将鞋摆在她的脚边,随即走到她的身后,他比齐书怡高了许多,这么一站,刚好将她整个人罩在他的身影下。他说,“公主若是不会束发,可以让臣来。”
齐书怡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两个身影,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
赵怀意动作一顿,接着就看到齐书怡从抽屉中拿出一把桃木梳。
齐书怡的长发乌黑而又柔顺,赵怀意垂眸看了一眼,想起那日在芳华殿的触感,她的发真的很软。
赵怀意垂下了手,没有再动。
齐书怡用梳子将头发梳顺了之后,开始按照记忆中玉春束的发髻笨拙地束发。
但是她梳的发型实在是有碍观瞻。
齐书怡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像左边这个没束好。”
赵怀意看着镜中的人,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是右边。”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萦绕,齐书怡只觉得右边耳朵有些麻,她克制住侧头的欲望,在铜镜中看到了赵怀意的笑。
赵怀意看着她有些恼怒的样子,低低的笑了起来,伸手拿过桃木梳,“还是臣来吧。”
铜镜之中,赵怀意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齐书怡的乌黑秀发。他眼中满是温情,仿佛那梳齿间的每一丝秀发,都拨动着他内心的琴弦。
齐书怡看着镜中逐渐成型的发髻,急切地说道,“等等,这个发髻太难了,我学不会,你教我几个民间简单的发髻就好。”
赵怀意微微一笑,眉宇中带着说不出的柔情,他回答道,“臣未学过民间发髻,还望公主等等,等臣学会了再教你。”
齐书怡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没想到风光霁月的赵侍郎,还是个嫌贫的主?”
赵怀意但笑不语,只是抬手轻轻替她簪好发簪,那细心至极的动作,宛如珍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赵怀意看着铜镜中姣好的容貌,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滚烫。
他是真的不会吗?不是的。
赵怀意故意束了个复杂的发髻,故意说他不会民间发髻,只是为了多与齐书怡亲近。
齐书怡晚一日学会自己束发,他便能多替齐书怡束一日发。只要能与公主多片刻时间相处,再卑劣无耻的手段他都会用。
“臣去上朝了,殿下无聊的话可以在院中走动,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齐书怡疑惑道,“为何?”
“因为臣是前朝遗孤。他们有人尊敬我的身份,有人惧怕亲近我惹陛下不悦,所以不会有人来我的寝院。”
齐书怡的指尖在袖口轻轻扣了两下,她竟然忘了。
“知晓了。”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突然变得疏离的神情,微微蹙眉,正欲开口时,却被齐书怡打断了。
她道,“别误了时辰。”
赵怀意只好出了院子,临走前吩咐竹久把二妞送到东厢房。
齐书怡坐在铜镜前,左右端详着赵怀意束的发髻,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好像时常忘记她与赵怀意之间的身份鸿沟,总是下意识地依赖他,可这些都是不应该的。
以前,她对赵怀意的看法跟很多人一样,他是谦和有礼的赵家嫡子,相貌好、家世好、品行也好,是许多京城贵女芳心暗许的对象。
齐书怡也曾假设过,如果赵怀意不曾是她的先生,她可能也会在某一日,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产生片刻心动。
可偏偏赵怀意就是她的先生。
虽然他在课业上要求颇为严苛,但因为他与二皇兄一般大,又总是面带柔情,在齐书怡的心里,他的定位更偏向于兄长。
不会因为她是公主而溺爱,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看轻她。
所以上元节遇刺后,她会选择找赵怀意合作,那个时候她觉得他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可她没想到,赵怀意会是前朝遗孤。
而她一次次告诫自己远离他,却又一次次靠近他。
“公主。”竹久轻轻叩了门,喊道,“公子让我将二妞送来。”
齐书怡闻声,从书桌边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当她看见竹久怀里抱着的二妞,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二妞!”她欣喜地唤道,随后接过竹久手中的狸奴,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二妞在她的抚摸下,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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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眯起了眼,呼噜噜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竹久看着齐书怡和二妞的互动,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他恭敬地说道,“公子说,他担心公主整日闷在院子里会感到无聊,所以让我将它送来。”
齐书怡听后,淡淡点了头,随即想起什么,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递在竹久面前,“麻烦你替我去趟当铺,将这支发簪当了,再替我买些纸墨和针线回来。”
竹久看着面前的发簪,神情复杂,他认得这支簪子,上面好几种材料还是他亲自去寻的,他抬眸直视齐书怡的眼睛,硬着头皮接过簪子。
他道,“如今院子里只有属下一人看守,实在走不开,公主若是不急,等公子回来我再去可好?”
齐书怡未做他想,点点头,抱着二妞进了屋子,“二妞,你又长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日落西山,天色逐渐昏暗。赵怀意面色疲惫地回到了寝院,坐在厅堂与齐书怡一起用膳
他笑眯眯地将一份翡翠莲花糕放到齐书怡面前,“路上看见的,随便买了点。”他说着,话语中满是随意的关切。
齐书怡点点头,没有提上午跟竹久说的话,她只是端起几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盏,脸上显露出些许焦躁,步伐些许急促地在院中走动。
赵怀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扫过齐书怡刚刚放下的茶盏,若有所思。他昨日就发现齐书怡用膳饮过茶后会有一些烦闷了,今日的茶已经是被他换过得了,没想到还是不合口味吗?
赵怀意道,“府中的用物不太多了,明日会有车队出去采买,公主可有什么想要的?我让竹久一起报上去。”
听到赵怀意的话,齐书怡这才回过神来。她停下脚步,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轻声说道:“能否带些檀香茶?我会给银钱的。”
齐书怡的声音很轻,仿佛怕赵怀意会拒绝。
但赵怀意听到这个要求后,却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他低头笑了一下,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沉声说道:“知晓了,我记住了。”?
第 22 章
◎手把手教会学的更快。◎
夜色渐深,赵怀意坐在书房中,烛火摇曳,月亮渐渐被黑云遮住,犹如他的心情一般沉闷。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一只发簪上,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竹久嘴唇翕动,颤声说道,“公,公主说要将这发簪拿去当了,然后买些纸墨和针线回来。”
赵怀意跌坐在椅子上,右手扶上额头,心中自嘲,我道她怎么将发簪都带上了,原来是起了这个心思,亏他还以为她是真心喜欢这些发簪,高兴了好久,昨夜甚至梦到了他们大婚。
赵怀意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去拿一百两给公主。”他顿了顿,又说道,“日后她要当其它的发簪,也拿些银两给她。”
赵怀意垂下手问道,“公主今日还做了何事?”
竹久回道,“带着二妞玩了会儿,公主说二妞最近又长胖了,有些抱不动了。”
赵怀意瞥了一眼窝在墙角茵毯上的二妞,阴恻恻地说道,“今日起二妞的饮食减半,每日辰时带出去操练。”
这狸奴不仅能日日被公主抱在怀里,如今他还要为了公主抱得舒服,督促它减肥。
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竹久听到赵怀意这么说,脸上有些担忧,问道,“可是少吃了一半,二妞会不会饿坏了?”
赵怀意冷哼一声,“饿不死它,它就是吃多了闲得胖。”
竹久不敢再说话。
赵怀意又吩咐了一句,“明日去给公主买纸墨针线,再买些檀香茶和零嘴。”
次日,竹久奉命行事。他穿梭在热闹的市集,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他精心挑选了齐书怡所需的纸墨针线,又买了几盒上好的檀香茶和一些精致的零嘴。
当他提着这些物品回到东厢房的时候,齐书怡正在院中找寻着什么,竹久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在几案上,问道,“公主可是掉了什么东西?”
齐书怡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是想找根合适的树枝当做长剑。竹久你有不用的剑吗?”
竹久微微一愣,随后想起来,齐书怡还在芳华殿的时候,便日日都练剑,如今在院中闲来无事,恐怕更想练剑消磨时间了。
他道,“属下没有,公主若想要,属下现在可以去库房为您找一把。”
齐书怡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竹久很快便从库房找来一把剑,此剑并未开刃,剑柄上刻着精致的纹路,拿在手上也不沉重。
齐书怡手持长剑,身体微微倾斜,犹如春风拂柳,静待破晓。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的身上,形成一抹耀眼的光晕,与她手中的剑交相辉映。
赵怀意处理完事务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景象。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齐书怡练完剑,开口赞道,“公主的剑法还不错。”
齐书怡微挑秀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她笑道,“这剑法可是我皇兄亲手教导的,当然不错。”
赵怀意走近齐书怡,从她手中拿过那柄长剑,说道,“不过公主可能不适合用剑。”
齐书怡歪头,早间由赵怀意束的发髻,因为练剑有些不稳,几缕青丝垂在耳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阳光下,她的双眸里光彩熠熠,她不解地问道,“为何?”
赵怀意的手指不自主地按在了剑柄上,他心中的想法如同翻涌的海浪,难以平息。他想要更靠近齐书怡一点,想要将她垂下的青丝别在耳后,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公主的外表很有蛊惑性,容易让人放下防备,最好用一些易藏的、致命的武器。”赵怀意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比如呢?”齐书怡好奇道。
“匕首。”
齐书怡点点头,“那你能替我买把趁手的匕首吗?我会给你银钱。”齐书怡指了指书案上的钱袋,“我现在有钱了。”
赵怀意看着钱袋,想起了那支差点被当的发簪,眼底深沉,有点咬牙切齿道,“不必,我这有一把不用的匕首。”
齐书怡一愣,“真的吗?那太好了!”
虽然她如今有了银钱,但她还不知道那只发簪当了多少回来,她如今已在赵怀意这住了三日了,按照客栈的天字号标准,那就是四十五两银子,今日还买了笔墨针线,如此一看,她的钱可能不多了。
她得尽早画出几副画,做几张绣帕,然后让竹久替她卖出去。
赵怀意看着她眼底粲然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想,算了,公主开心就好。
“竹久,去把那把匕首取来。”赵怀意开口道。
这把匕首显然是经过精心打造,手柄部分由和田玉雕琢而成,光滑如玉,上面刻有精细的花叶,首尾都嵌入了红绿宝石,这些宝石在阳光下闪烁出细微的光芒。
齐书怡看看匕首,又看看赵怀意,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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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赵怀意眼中露出几分笑意,解释道,“这显然是适合女子使用的物品,我身为男子,使用它并不合适。如今将它赠与公主,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和与从容,仿佛他说的不是一把价格不菲的匕首,而是一朵即将凋谢的鲜花。
齐书怡听了赵怀意的解释,目光又落回了那把匕首上。她轻轻抚摸着由和田玉雕琢的柄身,感觉到凉凉的触感,仿佛能透过皮肤直达心底。
齐书怡将匕首收入鞘中,那鞘通体鎏金,上面镂空缠枝花卉,更显昂贵,让她无法接受就这么收下。
她抬头望向赵怀意的眼睛,说道,“你还是开个价吧。”
“既然公主那么想给我钱,那便给我三十两吧。”赵怀意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这把匕首本来就是给你的。
这把匕首是赵怀意在巧镶坊看见的,那段时间他为了给公主锻造发簪,频繁出入巧镶坊。
“师傅,您这锻造的是匕首?”赵怀意放下手中的发簪,指了指另一个师傅面前的匕首,惊讶问道。
那老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世上多了些你们这样有钱的痴情种,一个为了姑娘半年打造六支发簪,一个为了姑娘给匕首雕花嵌玉。”
赵怀意抵唇笑了下,没有反驳,“这般珠光宝气的匕首,能防身吗?”
“能嘞,那个刃锋利的嘞,削铁如泥!”师傅抽空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赵怀意又看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后来取发簪的时候,看见小厮将那把匕首摆在架子上,问了句,“这匕首不是定制的吗?”
小厮长长唉了一声,“可别说了,匕首还没做好,那大少爷便被心上人拒了,付了一半的定金,还剩下一半没结呢。”
小厮摇了摇手中的匕首,“这不,掌柜的让我将它摆出来卖了。”
赵怀意想到齐书怡,问:“这匕首要卖多少钱?”
小厮回答道:“掌柜的说,只要付清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赵怀意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袋银两,“替我包起来吧。”
齐书怡从书案上拿起钱袋,清点出银两,她将其交给赵怀意。
齐书怡手中把玩着那把匕首,明亮的阳光映照在刀面上,反射出冷冽的光。“可是我不会用匕首。”她皱眉道。
“臣可以教。”赵怀意的声音低沉而稳重。
齐书怡听后,将目光从匕首上移开,落在了赵怀意的腰间。她记得那里是藏着一把软剑的,她微微皱起眉头,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你不是用剑的吗?”
“保命的技巧都一样。”赵怀意回道。
齐书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匕首横在他眼前。“你先来。”她道。
赵怀意低头笑了一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臣觉得,手把手教会学得更快。公主觉得呢?”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引诱。
齐书怡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抬起握着匕首的手。
赵怀意会意,他伸手握住齐书怡的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手背,然后用力一拉。齐书怡顺势向前倾去,几乎要跌倒在他怀里。但赵怀意已经迅速起身,闪到一旁,留下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
齐书怡有些错愕,想要侧脸去看他。
赵怀意却一手按住她的头,一手压住她的手腕,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鞘尾向上,拇指扣住鞘口下压,手臂慢慢弯曲,用力刺向我的腰腹。”
赵怀意呼出的热气,轻轻地萦绕在齐书怡的耳尖,酥酥麻麻,比此刻站在她身后的赵怀意本人的存在感还要强烈。
齐书怡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的指示刺向他的腰腹,但没有用力。
匕首尖端几乎要刺破赵怀意的衣服,赵怀意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齐书怡的手腕。他的唇角微翘,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殿下,这个力度可不行。”他直视着齐书怡的眼睛,“您要不再用点儿力。”
作者有话说:
昨天感冒了,脑子不太够用最近大概都是隔日更???
各位饱饱也要注意早晚温差,注意保暖?
第 23 章
◎臣是说公主很漂亮。◎
和煦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下来,在齐书怡和赵怀意身上映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晕。风在树叶间穿梭,发出沙沙的声音。
赵怀意的手指轻轻扣在齐书怡的手腕上,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那一小块的肌肤如同渐渐被融化的冰,与其他地方的肌肤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齐书怡直视着赵怀意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小小的她,只有她。
时间仿佛被静止,这一刻好像只有他们的呼吸在同步。
齐书怡动了动被赵怀意扣住的手腕,垂头丧气道,“知晓了。”
她的声音和阳光下的风一样,淡淡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然而这略显委屈的语气背后,隐藏着一丝不虞。
赵怀意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齐书怡,声音轻柔地问,“还练吗?”
齐书怡点点头,瞳孔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继续。”
赵怀意手上用力,想要再次揽住她。然而,这次并没有如预想般将她揽入怀中,反而是——
骤然间,齐书怡手握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赵怀意的颈侧!
匕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赵怀意眼神一凛,松开她的手,身形急退,直至背脊紧紧贴在身后的树干,退无可退。
齐书怡手持匕首,深深刺入树干中,身体前倾,微微眯起双眼,质问道,“忘了问了,你刚刚是说我长得软弱好欺吗?”
背后的老树骤然承受两个人的撞击,树枝微微颤动,几片叶子在树梢颤巍巍地晃动,要落不落。
赵怀意的眼角弯了弯,轻声道,“臣不敢。”
“那你是何意?”齐书怡又往前靠了靠,逼迫赵怀意看向她。
赵怀意低头看着半禁锢他的齐书怡,二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是他给齐书怡准备的香皂味。
睫羽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翳,他哑声道,“臣是说公主很漂亮。”
齐书怡听了眉梢轻挑,她没想到赵怀意会这么回答。心底那些微弱的不虞顷刻消散,甚至还有一点脸热,她拔出匕首,用匕柄敲了敲他胸膛,含糊嗯了一声。
她低身捡起地上的匕鞘,将匕首收入其中,回头问他,“父皇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赵怀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声音低沉道,“陛下和二位殿下肉眼可见的憔悴了,想来皇后娘娘的状态也不会太好。”
齐书怡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沉甸甸的。虽然行动之前她就预料过这种情况,但是预料归预料,真的知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去想母后伤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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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在齐书怡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似乎只有在它身上才能汲取到一些力量,支撑自己站立。
“那坊间的消息呢?”齐书怡的声音微颤,如同被吹落的枝叶。
赵怀意沉吟片刻,“坊间没有消息。大胡巫师来京城了,想必是已经知晓公主失踪了,所以陛下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您,而是派了二皇子带着暗卫秘密寻找。”
齐书怡吸了吸鼻子,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大胡巫师?”
赵怀意点点头,“好像是在您失踪那天入京的。”
齐书怡闭了下眼,心中冷笑,还真是迫不及待呢,如果她当时没有设计绑架,恐怕此时都已经在纳吉请期了吧?
只是大胡明明不在意和亲一事,为何还派了巫师来京?莫非巫师来京还有其他目的?!
齐书怡问,“巫师一行如今住在何处?”
“天宝客栈。”赵怀意答道,他似乎是知道齐书怡在想什么,又说了一句,“客栈四周布满了眼线,白日出行也有太子陪同,陛下他们也知道来者不善。”
赵怀意没有告诉齐书怡的是,他杀了努烈,而巫师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
诚然当时所有人都将努烈的死轻拿轻放,但若是巫师真的追究此事,皇帝碍于两国的和平,也要给巫师一个交代的。
巫师对努烈的死无动于衷,他甚至对齐书怡的失踪也未曾深究。由此可见,巫师此番来京意不在和亲,至少和亲不是最重要的。
齐书怡点点头,话锋一转,“你何时出京?”话语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迫感。
赵怀意看着她,他明白齐书怡话中的含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最迟两日后可以出发。”
齐书怡点点头,两日,两日够她做些东西了。她抬手取下发簪,放在赵怀意手上,平静道,“麻烦这两日帮我当了。”
赵怀意指腹摩挲着发簪,顶端是按照他给的画像雕刻的海棠,甚至连纹路都清晰可辨,他收敛了情绪,抬头看着一脸决然的齐书怡,轻声道,“好。”
齐书怡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厢房。
赵怀意看着她略显伶仃却倔强的背影,心中一紧,突然问道,“公主出京后打算去哪呢?”
他去哪才能找到她呢?
明明她可以躲在父兄身后,明明她可以一直是单纯毫无忧虑的公主殿下,为何要将天下放在心上,孤身行走在前方呢?
齐书怡站在阶上,转身注视着他,说道,“塞北吧。”
“公主为何要去塞北?”
齐书怡被他问的一愣,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她一直想的都是离开京城,离得远一点,去往塞北几乎是在离京这个念头产生后,瞬间出现在她脑海里的。
如今赵怀意问她为何要去塞北,她一时也回答不出来。
见她发呆,赵怀意便垂了眼眸,低声道,“公主休息吧,臣便不打扰了。”
齐书怡看着赵怀意逐渐远去的背影,指尖微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厢房。
齐书怡进了厢房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了,为了不被发现端倪,离开那日她只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并未带什么行李。
但住在赵府这几日,赵怀意给她添了不少东西,有一些衣物首饰,集市里新奇的物件,时销的话本和零嘴,她要仔细挑拣一番,挑选一些耐用且轻便易携带的,以供她路上使用。
齐书怡将要带走的东西收在一个包袱里,然后坐在几案旁,清点钱袋,还剩七十两。
也就是说之前那支发簪当了一百两,而今日这支发簪的做工用料比上次那支还要好些,姑且也算是一百两,那她手头就是一百七十两银钱。
赵怀意还有两日离京,算上今日一共是五日,七十五两,还剩九十五两。
而赵怀意离京会一路南下至襄州,在襄州休停一日,这就意味着,齐书怡至少要在襄州停留两日,还要筹办马车路引之类的东西,算下来还剩四十两银子。
算是一个能接受的数字。
多了带着麻烦,少了又会不够。
齐书怡仔细系好钱袋,将竹久买来的墨水调开,一一摆好,再将宣纸展开在几案上,提笔作画。
其实现在做这些有些晚了,一幅画作好,要等墨迹干涸,裱装,再陈列售卖才能卖个好价钱。
可齐书怡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只能提前作好几幅画带身上,到了襄州拿去贱卖。
太阳逐渐西沉,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几案上,窗纸上拉出长长一道齐书怡的影子。一时间,厢房内只有回荡的细微墨香,笔尖画在纸上的沙沙声。
突然,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在院中响起,齐书怡才从沉浸状态中回神。
“公主,该用膳了。”赵怀意在门外轻声道。
齐书怡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然后净手,坐在几案旁。
齐书怡夹了一块肉,正准备吃下,就听见赵怀意问她,“公主买纸墨针线是准备作画和帕子卖吗?”
这几日齐书怡都是与赵怀意一起用膳,几次下来赵怀意都不曾开口说过话,齐书怡还以为他有食不语的习惯,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
齐书怡动作微微一顿,咽下那块肉,迟疑地嗯了一声。
“不如公主也替臣绣一块帕子?算在房钱里一并给臣?”赵怀意微笑着,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用这个由头多留公主一日。
多留一日是一日。
这么多天与公主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似乎有些不太能接受没有公主的日子了。
赵怀意心想,人果然是贪心的,就像他曾经只想以先生的身份陪在齐书怡身边,而如今他想要的好像不止这么点了。
他不想放齐书怡走,不想齐书怡身边的人不是他。
齐书怡抬了抬下巴,不置可否道, “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
赵怀意:“臣还没想好。”
“那你想好之后告诉我,”齐书怡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小饮一口又道,“最好尽快想好。”
她最多再与赵怀意同行四日,到了襄州租好马车她就与赵怀意分离北上,他早一日告诉她想要什么样的帕子,她就能早一日动手,晚了帕子就绣不好了。?
第 24 章
◎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呢?◎
京城上空被厚厚的乌云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街上只有三三两两撑着伞行走的人。
这场雨不算急,但绵长,三更天就开始下起,直至辰时都未停下,就连天色都比前几日暗几分。
雨滴沿着屋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又顺着脉络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齐书怡穿了件青色云锦长裙,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束了个简单的发髻,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包袱里的东西,确定没有遗落后将包袱挂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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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声对站在门口的赵怀意说道,“走吧。”
赵怀意垂眸望着她,“殿下,您想好了吗?出了这道门,我便再也不会唤您殿下了,我们之间也不是师生君臣关系了。”
齐书怡莫名其妙道,“我们不是早就没有师生关系了吗?”
赵怀意嘴唇翕张,半晌似是被气笑了,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对字。
他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可我们要一起到襄州住客栈,同行之人又只有殿下一位女子,你说别人问起,我该怎么解释?”
齐书怡抬头,发现他正意味不明地望着她,她有些分辨不出他的意思,问道,“你想说什么?”
赵怀意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点笑意,“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安排好身份,除了师生君臣的身份。”
他并非草木,也非君子,一旦拥有过,欲念便愈来愈多,他甚至起了独占明月的不堪妄念。
月亮可以不奔他而来,他心甘情愿跋涉千里去见月亮。
如今他要打碎他们之间的链条,重新打造一条新的。
“你说对吧?皎皎。”
最后两个字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十分暧昧。
齐书怡身形微不可见地后仰,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几下,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喊她的小名,还是如此的旖旎。
她慌忙地挪开视线,轻声问道,“那你想安排个什么身份呢?我只与你同行两日,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呢?”
两日。
赵怀意垂下眼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入府后的每一天,齐书怡都在说离开,见面的时候问他何时出京,独自一人的时候谋划怎么去往塞北。
他甚至连重塑关系的机会都没有。
他扯了扯唇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小姐与侍卫?兄妹?或者夫妻?”可话到最后还是难以自禁的多了一些期待。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打在屋檐上叮咚作响,甚至门前的银铃都在颤动。
齐书怡拢了拢被吹鼓的衣裙,这三个她一个都不想选,尘世间那么多种关系,为何只说这三个?
她小声道,“能选其他的吗?”
赵怀意道,“皎皎是不是忘了我南下是去干什么的?我还带着侍卫呢。”
齐书怡这才记起,赵怀意南下是为了清剿前朝反贼余孽的,还是和皇兄一起的。她手指无意识地抠弄衣袖,“我会碰到皇兄吗?”
“出京前不会,二皇子要晚我们几日出发。”
齐书怡莫名松了一口气,犹豫道,“那,那便兄妹吧。”
赵怀意俯身靠近她,“不如皎皎先唤我两声,让我适应适应,免得出门后反应不过来,露馅了。”
齐书怡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我看你适应得挺好的!”说罢,推开赵怀意兀自走了。
赵怀意抵唇咳了一声,撑开伞追了过去,“皎皎不等等为兄吗?知道为兄要坐哪辆马车吗?”
赵怀意这次准备的马车,不似之前接她的那个,光看外表就华丽很多。
这辆马车显然是经过精心打造,木质的车身被漆得乌黑如墨,车表装饰着金制雕刻,车帘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轻如蝉翼。
车内的布置更是精致至极。车垫用的是柔软的丝绒,坐在其上仿佛坐在云端。正中间是一张小几,摆了几盒糕点蜜饯,还有茶具。
齐书怡举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抬眸问赵怀意,“这些侍卫不会告诉父皇我的踪迹吗?”
赵怀意高举骨伞,扶着齐书怡上了马车,轻笑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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