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就闭着眼笑。
最后一颗火爆辣椒放下,烧的僵王博士的机器人四分五裂的落地,举起白旗投降,屠杳刚打算点击退出,玩玩其他的关卡,身后冷不丁冒出一道平地惊雷,“hei!yo!”
吓的她肩膀无意识一抖。
差点儿没拿稳平板。
“欸哟我——”
“——原来你这么不经吓的啊,”绑束高马尾的姜亦双手曲肘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笑吟吟的俯视她,蓝色截断眼影搭配白色上挑眼线,漂亮的像一只化成人形的美人鱼,“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关掉平板回头。
一身雪白的叶延坷头戴鸦黑色棒球帽,双手抄兜立在姜亦身侧,正跟吊着眼皮的江欲铭打眼色,“不是有合作吗?不去帮帮?”
“她,”江欲铭先是挑了眼她,随后才摇头,“不让帮。”
叶延坷垂眼对上屠杳的眸,勾了痞笑。
“还没抓到啊?”
“没呢,”她藏匿于克莱因蓝帽檐下的晶亮狐狸眸微微上翻,叹了口长气,扭回身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抓?”
身后的争吵叫骂声又在他们你来我往的交谈之间抬高了几个音度,含妈量极高。
“问他,”叶延坷昂了昂下巴,目标直指她身旁罚站了许久的狗仔,“他在这盯了半个多月,应该拍到不少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
“天天蹲在花盆后面还不关闪光灯,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发现吧。”
姜亦看看狗仔,对叶延坷眨了眨眼,“我就没发现。”
“……”
“……”
“……嗯,嗯,”叶延坷干磨了几下嗓子,清声,“大堂人多事杂,你难免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没事儿,问题不大。”
江欲铭似有若无的哂笑。
屠杳不轻不重的吐槽了他一句“没看出来啊,你还挺双标的”,便向干站在一旁不敢插话的狗仔伸手,掌心向上。
狗仔不敢犹豫。
立刻将抓在手中的单反放进她掌心。
空出来的手掌心内满是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他眼神慌乱,神情紧张,双手僵硬的一时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合适,只能遵从本能攥紧衣角,令柔软的布料吸走汗水。
豆大的汗孜孜不倦的从发际线萌生,顺着皮肤走势向下淌。
他一偏不偏的紧盯着屠杳手中那台相机。
姜亦从肩膀上披着的叶延坷的外套口袋内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狗仔,示意他擦擦汗;狗仔慌急慌忙的接过就擦,连纸巾都顾不得展开;屠杳三下两下拔出相机的储存卡,插入适配器,链接江欲铭的平板,在名为DCIM的文件夹中翻看照片。
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他偷拍她被她发现的那张。
往前翻。
是十几张施骋匆匆向前走的背影。
再往前翻。
是姜亦和叶延坷一前一后走向大堂电梯的多角度抓拍。
她顺手将那些照片都删掉,继续翻。
又翻了大概有几十上百张生面孔模糊背影后,屠杳才终于又在某张图片中翻找到一个自己所认识的脸庞。
大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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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牌夫人一手死死拽着男人,一手指着坐在地上捂脸痛哭的女孩儿,怒极反笑的骂道,“余庆欢!我看你真是色心蒙猪眼,越老越眼瞎了!连这种破烂货色你都能看得上眼!”
图片中的那个人。
是不久之前才在片场出现过的——
赵倾。
63 ? Qs63
◎杳总知道那个人是徐宁意了吗?◎
那刹那。
仿若时间都静止。
大厅的往来喧哗不复存在, 周围的朋友伙伴消失不见,空调的制热系统忽然损坏,手指的感知温度麻木冰冷。
就连平板上方的数字时钟都停止更迭, 长久而煎熬的僵在了那一秒。
只有屠杳的眉心, 不断向内收拢。
嗓子眼一紧。
“她…”
长时间的低头动作令她本就单薄削瘦的后颈突出棱角分明的一块,一半埋在克莱因蓝的卫衣领口下,一半敞在暗潮汹涌的空气中, 绒毛竖起。
她格外僵硬的动了动脖子,微侧平板,蠕动唇瓣,“不会就是——”
“——不对,应该不是她。”
上一句的询问还未完全脱口,下一句的否认便接踵而至。
屠杳收回平板, 长久而认真的凝视着那张相片正上方所显示的时间:
2023年11月2日, 下午17:56。
是前天。
前天, 施骋在做什么呢?
他早上有早戏,天都还没大亮就睡眼朦胧的跟着他经纪人来片场准备妆造,那天早上,他经纪人以他的名义为所有的工作人员订了早餐,是带糖的甜豆浆, 她最不爱喝的东西。
自那之后。
他一整天都呆在片场里观摩学习。
直到深夜散场。
“时间对不上,”她恍又记起先前那个工作人员曾告诉过她的:赵倾是来找徐宁意的。而徐宁意, 虽然包了房间住在这里, 但她从十多年前就开始明里暗里的喜欢叶延坷, 非叶延坷一律看不上, 是第一个就被她排除在外的人, 更逞论她跟施骋在片场搭戏这么久, 除了拍戏以外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不禁头更痛了,“人也对不上。”
手下的动作急了点儿,将赵倾和徐宁意的照片迅速划走。
继续向前翻阅。
在剩下几百张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中,除了几个她根本不认识的、应该是还不怎么出名的小明星外,就只有杭煦和陈子羡的几张根本看不出来存在任何猫腻的“友谊照”,连一张施骋的单人照都没有,更别说他和他出轨对象的合照了。
可以说是廖无收获。
屠杳抿抿唇。
硬是忍住了对狗仔专业性的吐槽。
退出相册,点进微信登陆界面,将平板转向江欲铭,示意他扫码。
半吊不塌眼的江欲铭倚着沙发背睽她一眼。
睽到她身后的叶延坷在笑。
保持翘二郎腿的姿势解开西装扣,折臂从内袋中摸出手机,扫码,确认登陆。
平板界面转变为正在加载数据的进度:
16%
姜亦向后撩了把长卷发,手握叶延坷的手机附下身来,将显示点餐界面的屏幕转向她,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点好叫前台送来。
“就巧克力曲奇和冰拿铁吧,cheers mate.(多谢,哥们儿)”
“Pleasure is all mine.(是我的荣幸,宝贝(带一点儿挑逗意味))
24%
“你呢?江欲铭。”
姜亦问他。
“冬季羊肉汤,香菜多抓一把,不要白萝卜,鲍汁红烧肉,做好以后只留红烧肉,把鲍鱼都挑走,我不……”
“行了行了,小贱人也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搁这儿挑上了,”屠杳抱着平板斜倒在沙发扶手上乜他,耳垂悬挂的金属链条摇摇晃晃,她不由分说道,“只能选沙拉和时蔬,哪个?”
“……”
“都要。”
“那就芝麻菜和时蔬吧。”
姜亦对着电子菜单皱眸,上下翻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哪两个,才出言问道,“芝麻菜和时蔬?哪个啊?”
“帕玛火腿芝麻菜佐时令水果配浓缩橡木醋汁,在最前面的前菜那页,风味芝士菠菜牛肉卷佐红酒汁,时令蔬菜,在中间的主菜页,”尽量减少自身存在感的叶延坷适时出声,春风化细雨的缓解她可能会萌生出的尴尬,“这的菜名都比较长,不好认,慢慢找,剩下的你看着点,再点三到四个主菜就行,他们都没什么忌口。”
“你跟我一起点。”
“好。”
“……”
51%
江欲铭摆了摆手,让秘书上去等他。
秘书照指令做,持卡上楼。
屠杳双腿并拢支撑着平板,捏着弧形帽檐摘下棒球帽,露出那张小巧精致的鹅蛋脸,半走心半随意的将几缕不听话的发贴整到鬓角,又重新扣回脑袋顶,遮挡住根根分明的野生眉与俏媚娇娆的狐狸眼。
“你也走吧,”虽然全程都没看狗仔一眼,但从丰艳饱满的红唇中磨出的话语却是对他说的,“储存卡我没收了,记得以后拍点有用的。”
不管他到底是因为知道她是施骋的女朋友才拍,还是只是因为错认她也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明星才拍,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没有SD卡,他什么都发不了了。
说完,没等回复,便转向了江欲铭。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每天大鱼大肉的造,怎么?就想给靳家送点钱去?”
“这不是吃一顿少一顿么,”见秘书和狗仔都离开,场子里只剩下熟悉的人,他才将长时间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取下,依次回折镜腿,将其挂在西装外口袋处,双指频捏着山根处,闭眼笑的力困筋乏,“万一哪天真躺ICU里,再想吃就吃不到了。”
屠杳听不得他说这种丧气话。
“腾”的一下坐起身来,一把抄起盛在茶几上塑料托盘内的薄荷清口糖,朝他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砸。
“呸呸呸。”
“一天天的瞎说八道什么呢?”
“江欲铭,我跟你说,你可别想在我这儿抵赖啊,”屠杳皱着被棒球帽阴影覆盖的姣丽面容,一手指着他,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都跟我们约定过什么?啊?”
感受到那颗糖砸于胸膛,跌落到腿上。
他唇角挑起更大的弧度,“记得。”
“那你说,是什么?”
“是…”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钟,让她误以为他是忘记了,在用沉默拖延时间,火气不禁烧的更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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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着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了解,在她终于忍不住要用第二颗糖砸他的时候,他才悠悠接上,“…我们几个就算死也要埋在一起。”
“去郊区选一块风水最好的地儿,在地底下建一栋五亩半的翡翠宫,三厅七卫十二室,咱几个一人一间。”
“不是这个。”
“给你第二大、带独卫的那间。”
“江欲铭。”
“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他猝不及防的睁开双眼,破开空气中的一切浮尘因子,慎重其事地注视着她道,“等八十了还一起喝酒,一起看她演的电影。”
87%
“Ayo!”
身后炸响一道陌生却熟悉的顽劣音色。
叶延坷最先反应过来。
半侧身体,一手与陈子羡虎□□虎口,肩撞肩,一口张开便是刻进骨子里的rap:“I’mma explain why you probably never seen me,I push a Lamborghini chocha magic like Houdini. ”
甚至唱到了兴头上,还后倾上半身,令酒店大堂顶的水晶灯所发散出的花光溢彩铺了他满身,双手中指与无名指回曲,摆出无比标准的“摇滚”手势,在半空中由上到下抖了两抖。
光也随之闪动斑斓,碰撞出色彩。
与此同时。
执行下行指令的两台电梯一先一后抵达,缓缓向外展开。
光洁澄净的地面陆陆续续的倒射出人影。
赵倾穿的还是在片场穿的那身衣服,亲密无间的挽着徐宁意的胳膊,徐宁意换了一身较为日常但依旧时尚的穿搭,抬手压了压盖在脑袋上的渔夫帽,俩人时言时默的走出酒店大门。
有一道隐秘却灼热的视线是始终黏在正在唱rap的叶延坷身上的。
尽管他一点儿都不曾在意。
含笑的狭长狼眸中只容纳了姜亦一人。
听到声响的屠杳第一时间咧头,用余光向旁侧看。
隐在克莱因蓝卫衣领口下的优越锁骨因此而紧绷成一条直线,于正中央交界处衍生出一条硬朗的线条凸起,倾斜着盘踞于纤长白皙的脖颈侧方。
瘦的削薄却性感。
“My body shaped like Jeannie, booty dreamy, waist is teeny, ”看清来人是周末放假回来的陈子羡和没有拍摄行程的杭煦,高举左臂半贴在脸颊处,边与身后的两人依次碰掌边张口接词儿,“Yes, I told them to get TIDAL so he stream me when he leave me——”
98%
就在那个极为细小的须臾之间。
有人拖着行李箱去往前台办理入住登记。
前来捉奸的正主攥紧小三的头发将她带出了酒店。
姜亦给叶延坷竖大拇指,毫不吝啬夸奖,“rapper king。”
陈子羡从她后方绕去找江欲铭,杭煦移动身体上前来跟她击掌,因此而显现出那个之前被他们挡在身体后方的、险些被他们所有人都忽视掉的人。
那个人。
头戴黑帽,脸裹口罩,低头垂颈,步子飞快。
看起来想以最快也最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到底是谁的方式离开大厅,走出门外,消失在漆黑而压抑的夜色中。
如果是给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穿戴的比较严实的陌生人罢了。
但是。
对于屠杳而言。
却是仅一眼就足以认出的、跟她在一起7年的男朋友。
施骋。
99%
杭煦手腕处隐隐裸露出的月相日历表盘滑动。
旋转玻璃门自中间敞开,正一手持手机接电话、一手回扯着袖口闻有没有沾染什么味道的陈天青独自进来,笔直的向他们这边走。
陈子羡扒拉了两下额前微塌的碎盖,吊儿郎当的搭腿半坐在沙发扶手上,展臂勾搂上江欲铭的肩头,附下身去不知道在他耳边问了他一句什么,声音极小,没有人能偷听到。
就见。
江欲铭几不可查的顿了顿。
迅速划过一丝复杂光芒的眼凝聚视线,精确无比的投到她手中所持的平板上。
陈子羡见他不说话,也琢磨出不对劲儿来。
半信半疑的顺着他的视线方向转过头来,盯向她手中的平板。
想要起身过来抢。
100%
加载完成。
成功进入微信消息列表。
成百上千的好友消息争先恐后的往眼中跳,最左下方的绿色气泡标志快要被艳红色的省略号吞噬,上一秒,每个备注条后方还带有显示数字的红点,下一秒,那些红点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
是被打上陈旧时间标签的一列列静置会话。
唯独有一条不同。
那条写有“陈子羡”备注的会话框后面印有一个标着数字“7”的红点。
不知道他前6条都发了些什么,但是,第7条消息的内容却被明明白白的刻在了会话列表中,令她根本来不及选择,一眼就捕捉到那条消息想要传递的所有意思:
【陈子羡:杳总知道那个人是徐宁意了吗?】
她乍然抬头,凝向陈子羡。
同一时间。
陈天青三步两步走了过来。
跟叶延坷拳对拳碰了下,对姜亦摆了摆手,朝三个离的有一段距离的男人昂了昂下巴,俯视着一脸茫然的屠杳与电话那头的人讲着:“…我刚看他们出去了,对,一前一后……嗯,杳总现在在大厅坐着呢,估计是还不知道,你放心吧,啊,我在呢,保证不会让她出事的……”
……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接下来会连更的!
任意评论两章vip章节送红包哟!
64 ? Qs64
◎既然她们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乌蓝色透着深紫的幕布低垂。
刚落完一场雨, 天幕无星,悬浮于湖面之上的三角建筑对称出熠熠生辉的菱形结构,矮塔直矗, 间或鸟飞, 淡色的石板路被雨水染灰,蜿蜒通向富丽堂皇的室内大堂。
古典木构瓷地板,线条散光配悬灯, 无主光设计令中央摆放的几棵短松尤为吸睛,锃亮光洁的落地窗极重细节的描绘出人形,背倚沙发昏昏欲睡的江欲铭被一道暴烈愤怒的音调吼醒,微点下颚,眼神惺忪,抬手捏了捏眉心。
“……到底是他妈的谁抄袭谁啊?!”
屠杳再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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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将仍在运行微信app的平板甩给隔壁的江欲铭, 怒气冲冲的蹿起身来, 一手叉腰, 一手狠狠攥紧放置在耳边的手机,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快速呼出。
“不是,编,你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就很诡异吗?”
宽松舒适的克莱因蓝卫衣被手掌收拢在细窄的腰间, 纯白运动裤被松紧带束缚于纹理鲜明的瘦小脚踝处,大堂旋转门被人推动, 带进一阵含着雨潮的冷风。
她衣裤随之鼓了一鼓, 又瘪了回去。
“这个叫什么的, 倾斜的角度?……哦, 倾斜的天平……不是!我不管她到底是倾斜什么, 我只知道, 她在那个平台最开始发文的时间比我晚了半个月,却赶在我上上次更新之前将我还没修改的存稿全部的、一字不改的上传了上去,要说这都是她自己写的,打死我都不信。”
这本《于凛冬热吻》相对于前几本来说,写的尤其艰难。
先不说前半部分需要直面的那些血色过往,就单说后半部分,关于心理健康,关于抑郁症,关于爱情,关于友情,无论将哪块单独拎出来,都是极其难写的,都是极其难写好的。
写的风轻云淡,没感觉,写的着重详细,又太压抑。不仅需要查阅大量的心理学资料,还要经常咨询心理医生有关于抑郁症的方方面面,力求准确详实。这几个月以来,她要么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要么是写出来觉得不行,又得推翻重写,常常对着电脑一坐就是一整晚,可以说,这本是她倾诸了几乎全部心血才面世的作品。
所以。
她决不允许这本书出现任何问题。
“你的存稿还给其他人看过吗?”对面的主编全然没有她这般被冤枉的焦急感,语音语调仍然是平缓的,不急不慢的询问。
“没有,没人看过,”
经过这几年在爱丁堡不断的长长、修整,她的长发始终维持在腰部往上一寸的位置,冷茶色,层次分明,尾巴打小卷,顺滑到哪怕凌乱也不显毛躁,随着她不断走动的急躁时而向后飘,时而向前敲,“每次都是改好就直接交给您了,连小小洛我都没提前给她看过,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主编显而易见的沉默了下去。
电话那头半晌无言。
大堂金碧荧煌的水晶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更刺眼了,被耳垂挂着的金属耳环吸收,渐渐的,若隐若现于一次次弧度不同的交替摆动间,像极了星光,有对热恋的小情侣你拥我揽的走出电梯,朝角落处的外卖自提柜直奔而去。
斜后方有一段距离的另一个休息区中,三位男士站起身来交互握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寒暄着“合作愉快,有空一起吃饭。”
映在落地窗上的杭煦的自来卷发被陈子羡亲昵的揉了揉。
叶延坷从裤兜里捞出烟盒,递给陈天青一支。
姜亦也伸手问他索。
江欲铭物尽其用的持着平板翻看微博词条,屠杳回勾之前叉腰的手,抚在胸前由上到下顺了几下,试图将堵在喉口的郁气都顺回去。
无果。
越看身后那几个人越冒火。
“编,要不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殷红似石榴花的丰唇一张一合,令偷藏其后的皓齿隐隐若现,灰黑色的阴影自细长微翘的鼻尖下方扫过,遮盖住如荆棘丛中燃暗火的幽眸,赌气意味明显,“我自己看着处理——”
“——这是什么话。”
于短短几秒的寂静之后,对面重又启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是出版社的事情,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屠杳听完瞳孔肉眼可见的亮了几分。
心情好起来不少。
“但是,现在网上已经彻底炸开锅了,网友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你抄袭,情绪很极端,如果我们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贸贸然发声明只会适得其反。”
“不如这样吧,正好这段时间你在跟组,事情也多,就先暂停一段时间的更新,先避避风头,然后我这边趁这段时间加紧联系对方平台的那个作者,咱们尽量在私下里快点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可以吧?”
屠杳才亮起的目光又晦暗了下去。
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寡淡的回复,好,都听您的。
便挂断了那通电话。
江欲铭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整的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指腹仍在滑动平板界面,眼皮不撩的问:
“说了什么?”
“呵,能说什么,就滚刀肉呗,”
屠杳握着手机走回沙发,腿弯一弯让自己狠狠的摔了进去,将棒球帽整个都压在脸上,在一点光都不见的黑暗中谑笑道,“我以为她是真的向着我,真的担心我,没想到到头来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让我停更一段时间避风头而不是准备证据正面刚,这不就是典型的既不想失去我这个摇钱树又不想得罪长期合作的平台,为了利益两头通吃呗。”
“而且这还不是最有节目效果的。最有节目效果的是:她明知道是我被抄袭,我被泼脏水,我被骂这么惨,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然后,只字不提让那人给我道歉的事儿,反而是跟我讲:尽量在私下里解决,别闹大了。”
“逗不逗?反正我是被逗笑了,真的。”
“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嘛。”陈子羡弓趴在她上方勾着她的帽子玩,操着一口早已看清人情冷暖的凉薄调调道,“只有真正碰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看清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是能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儿的。”
“没有人,”
屠杳阖上眼睛苦笑着重复,嗓音痛苦,“没有人会坚定的选择我的。”
勾动她帽檐的那只手停了几秒钟。
随后,又继续动作。
她没在意。
自顾自的低落着。
“从小到大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跟这破烂肮脏的世界抗衡着,从来没有人会坚定地帮助我。”
就像施骋说他爱她,可他却背着她出轨徐宁意,而且一出就是六年;就像编辑说她欣赏她,可是在利益面前,她却选择了委屈她;就像屠琴接她时明明说过会对她好,可后来不仅没有对她好,就连愿意接她回来都是带着其他目的的;就像……
“那我呢?”
密不透光的沉黯上方倏的传来一句因收敛笑意而显得格外清冷磁沉的调子。
那调子,上扬,没有起伏,却满载情绪。
“屠杳,我不是人吗?”
这道音色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之前都只在梦里出现,而今,不打一句招呼就出现在这里,令她先是无法相信的窒了一瞬,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扫落盖在惨败而无血色的脸颊上的帽子,想要去看清头顶上方说话的那人。
但是。
突如其来的亮光却令她的双眼不合时宜的眯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
趁瞳孔重新适应明亮光线的短短几秒钟时间,屠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侧斜肩膀向后看去。
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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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的。
头发凌乱,面色枯惨,一缕发丝黏在镜面唇釉上,帽子落地,卫衣褶皱,心情糟糕到像是马上就要世界毁灭,而她,就是点炸弹的那个罪人。
在回身的胥时,肉·体与灵魂一同被身后的黑暗吞噬。
她不再是明亮的。
他是矜贵的。
面庞硬朗,眉锋眼凉,黑色高领打底衫外套着挺括有型的大衣,身量修长,气场强势,周身弥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旷野清洌香,像清雨,又像檀风。
眼底蕴着波澜不惊的沉色,肩颈披着夺目耀眼的光彩。
他从不是暗淡的。
靳砚北射向她的目光有些许幽深。
里面黑漆漆的,像一潭平静无波的黑沼,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下面波涛汹涌。
他就身高腿长的直立于她身后,一偏不偏的俯视着她,左手臂微微回折,裸露出骨骼劲瘦的手腕与折射清光的腕表,节骨修长而纤细的手触上那条用来修饰高领打底衫的银色项链,手背处青绿色的青筋条条交错盘踞,格外突起。
那条项链。
银制,不规则,一段竹节一段别针的连接着粗而结实的锁扣环,在最中间,用带钻的银环吊了一颗下摆很长、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而洁白的牙齿。
而那颗牙齿。
正是她当年独自去拔了的、却被他偷偷藏起来用红绳穿好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颗。
一时之间。
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了。
只能呆呆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堪称冒犯。
而他,也不催她。
就那么稳重而自持的站着,不退不避的供她看。
当清冷幽深的眼对上委屈低落的眸,他之前说过的那两句话好似平地惊雷般重新炸响在她的耳畔,顺着空气钻入耳蜗,在那密不透风的迷宫中回响,回响,越来越响,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盖过她曾对自己的否定,揪着她的全部神智质问道:“那我呢?我不是人吗?”
与此同时。
暧昧,也似乎顺着他这两句不满的话语融入空气中,抽丝剥茧地发酵,弥漫,扩散,最后,自四面八方而来地紧紧围裹住了她。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
阖了阖眼帘,吸了吸鼻子,压下鼻头那股酸劲儿,不想让脆弱奔涌而出。
只是。
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时。
她看到了——
立灯华光溢彩,前台小姐换班,陈天青玩世不恭的倚搭着陈子羡的肩膀,插科打诨的打趣道,“杳姐,你这话可就说的太伤哥们儿们的心了啊,撤回重说。”
而他怀中那个才刚成年却已然帅的像个夜场最受欢迎的小奶狗的陈子羡,也同样在注视着她笑。他嗓音听起来无比随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他说,“煽情的不多说,就一句:她怕,咱可不怕,谁敢欺负我们杳姐,哥几个撸起袖子就干。”
她听到了——
钢琴曲轻缓悠长,行李箱摩擦地面,杭煦和姜亦同时将手机屏幕转向她,让她看清楚他们曾在十几分钟之前就发送出的、点赞评论正成倍增加的博文:
【姜亦v:静等证据,她不会抄袭。】
【杭煦v:作为演员,我相信我的编剧,作为朋友,我相信她的人品,在还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时候,希望大家都能理智看待,友善发言。】
而同一界面里,还有鞠喻捷阴阳怪气的发声:
【鞠喻捷v:21世纪,科技造福世界,不仅AI技术发达,就连从别人脑袋里偷文章这种技术都能轻而易举的实现,实在是太厉害了,你说对吗,科学家天平小姐。】
她感受到了——
江欲铭弯腰从地上将她掉落的棒球帽捡起来,用手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倾身展臂,将那顶帽子扣回了她的脑袋上。
缩回手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肩膀。
靳砚北裹挟温热的手掌放至于她的颅顶,轻柔而缓慢的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且不失力量的安抚道,“别怕,我在,我们都在。”
顷刻间。
她的坏情绪再绷不住。
一颗豆大的透明泪珠自眼角滑下,隐匿于阴影,坠落于唇角,无声无息的为脸颊带来凉意,为唇瓣染上腥咸。
但她的唇角,却是疯狂上扬着的。
她雾眼朦胧却笑的开怀,她心里发暖却鼻头微酸,她身体舒展却拳头紧握,她腰背佝弯却底气充足,她虽然没有被一些外人坚定的选择,但却被另一帮最好的朋友们无条件的支持,她是屠杳,是被最好的爱情与最棒的友情所包裹着的屠杳。
被出轨怎么了?想办法抓到施骋的小辫子然后潇洒分手就是了,哪儿还找不到个专一男人?被污蔑抄袭怎么了?她知道她没抄,她最在乎的朋友们也都知道她没抄这就够了,为什么要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畏手畏脚呢?
她不能害怕,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她不会逃避,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她用指背豪爽的擦去脸颊上的那颗泪滴,高昂下巴骄傲的看向他们,面带笑容的狠戾道:
“既然她们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
65 ? Qs65
◎靳砚北就见怪不怪的笑。◎
暴雨愈下愈大。
黑蒙蒙的一方天幕被细密而频繁的雨滴接连冲刷, 裹夹寒凉的雾气坠落于不平坦的地面,迅速聚集起一汪汪不规则的透明水滩,向眼眸散播冷雾, 令鼻腔充斥腥潮。
雨滴敲打在绸质伞面, 气象预报实时更新。
今晚是不常见的雨夹雪。
网友彻夜狂欢。
手踩被施暴者的脆弱神经,以未明真假便胡乱下定义的偏执伪善为借口,拿着足以替代利刃将不可磨灭的伤口一刀刀刻在心脏的键盘, 代表上帝,自认正义的口诛笔伐着。
微博热搜前几名不再更迭,短视频传播紧跟其后。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
车流飞驰溅起水花,流浪猫在雨中玩耍,吃瓜群众忙着发表意见,主编责编忙着各处联系, 那帮贱男人们忙着吃香喝辣, 骆霄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 给屠杳打来无数通电话,并且不停在微信中发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儿,怎么样。
而她。
这个最应该忙、最应该心情不好的人。
反倒才是最悠闲的人。
“二万,”屠杳坐在老位置上, 拣起盘中一块巧克力曲奇抵在唇边,咬下一口, 顺便用曲起的手指关节将面前码的十分工整的牌面顶出一张, 悠哉悠哉的问, “你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靳砚北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捏着一张牌。
手臂微搭, 手腕放松, 颀长的中指灵活的将那张牌的牌底向后勾,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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