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婴儿,不停地朝着神像祈求,看上去已跪着祈求了好几天,嘴唇干裂,妇人已隐隐地体力不支,抱着孩子很是吃力,需得男人扶着。
蚩厉下山是为了救这个孩子,他拿了一粒丹丸,捻碎成粉和入水中,让夫妻俩给孩子一点一点喂下。
孩子苍白的面颊有了起色,夫妻俩千恩万谢。
景象再度变幻,还是当时的那个孩子,他长大了些,大抵五六岁的模样,正守在父母的灵前一声不吭。
他的父母死状可怖,看着像是被魔物利爪掏心。
彼时神族尚在战中,自是不可能时时顾着周边的人间村庄。
蚩厉知晓此事后下了山,出现在孩子的身后,他见小孩孤苦无依,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
小孩答,愿意。
蚩厉顶着族中压力,将小孩带回了天星神山。
小孩的确过了一段较为平安的生活,蚩厉待他很好,如同亲兄长一般,教他剑术和简单的修行。
后来,慕云栖出生了,族中长老选中了蚩厉去照顾,蚩厉念及族人对身为凡人的小孩不太待见,怕自己顾不上他让他受了委屈,便将小孩重新送回了照月丘。
送走小孩的那日,小孩没有哭闹,蚩厉却是很难过,沉默不语,承诺会常来看他。
蚩厉确实做到了。
那个小孩便是他在人间的牵挂。
小孩独自修炼,常在村口等着,等着从遥远的山边走过来的那人,然后欣喜地跑上前,向他展示他修炼的成果。
蚩厉总会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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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他的头,给他一把梨月糖。
小孩渐渐长大了,蚩厉来的次数却愈来愈少。
再后来,小孩再也没等到过那个给他糖的人了。
画面自此结束,所有景象又从头开始。
“小城儿,我想我知道滕厌是谁了。”慕云栖征然道。
滕厌便是蚩厉救下的孩子,蚩厉因她而死,所以他恨她,他于人间四处搜寻魂魄,是想……复活蚩厉……
复活……
好诱人的事。
若是真有此法,她也想复活所有族人。
可她生过,死过,对生死之事最为明白,生死是这世间最不能违逆更改之事,若要人活,便得有人死,以命换命看似公平实则不然,她活着,是用了慕君衍和姜云的命来换。
所以她总是觉得生命沉重。
所以蚩厉又怎么会愿意踩着那累累白骨而活?他可是向来都是最为心软的啊。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悄然划落,她的声音轻而沙哑,带着隐隐的啜泣,“小城儿,原来,蚩厉也不曾看到过真正的星海……”
他将滕厌带回天星神山时,那里没有蔚蓝壮阔的星海,没有松竹声簌簌,没有热闹的海岸城市,他所看到的,和她出生后看到的,都是一样的,血红,荒凉,沉寂。
原来他所知的星海也是从前人口中讲述而来。
原来他给她看的,是他想象中的星海。
慕云栖很久没有哭过了,上一次哭还是在八百年前蚩厉神识消散的那一刻,那时所有族人离去,就连蚩厉的神识也散了,世间独剩了她一人,她哭得像个孩子,崩溃且痛声,因为她再也无家可归,无人再会问她冷暖,无人再会教她功课,无人再会喊她一声“殿下”或是“云栖”。
她独行于世间许久,比以往多了一份隐忍,而今连哭泣也都是隐忍的,她只是静静地流着泪,不再哭得像个被丢弃的孩童。
她难过,不舍,更多的是心疼,她心疼那个给她看过美好的人,自己却不曾亲眼见过这份美好。
江城眉间铺上散不开的心疼,他懂得她的所有难过,明了她的所思所想,于是他说:“殿下,我会将卦术学到最精,若他转世了,我陪你去寻他。”
他拥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殿下,既能转生,那漫漫岁月,终会相逢。”
于是,慕云栖的坚强溃然崩塌,泪水浸湿了江城左肩上的一大片衣裳。
她破开幻境时,双眼红肿,望着天星神山的方向望了好一会,便突然理解了“望山村”此名的由来,当初她第一次到这个村子时,以为这村子望的是环绕着村子的群山。
原来,望的是天星神山。
兰茹说,村志有记,村子很早之前出现过一位能人,他荡平沙丘,移来群山,至于为何如此,后人不知。
而今她大抵能猜到一些,滕厌移来群山想守着天星神山,他把幻境设在澧州城是不想让她去望山村,毕竟那是他和蚩厉的回忆,而他因为蚩厉而记恨着她,自然是不希望她再踏足此地。
她转过身,看向遥远的天际,目光犀利,她无所谓滕厌恨不恨她,但她不能容忍滕厌打着蚩厉的名义祸害人间。
手镯忽而亮起,她只来得及听见非煦一声短促的“殿下”便再也没有下文。
滕厌果真回了神都,现下神都怕是一个有进无出的牢笼。
可那又何妨?
“小城儿,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她道。
她定要打醒滕厌这个偏执成魔的疯子。
江城这回主动牵起了她的手,柔声答道:“好,我陪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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