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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吃完将就着煮好的水饺后, 乔璟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指挥起陈岁淮:“早上听到赵姨说今夏的第一批西瓜上了,特别甜, 好想吃呀, 帮我买些可以吗?”
话音刚落陈岁淮就起身, 走到门口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首疑惑地看乔璟:“你不一起吗?”
乔璟笑着摆手:“犯懒, 你帮我去买吧。”
陈岁淮低头轻笑出声, 因为想起过往不好回忆而布满面容的郁色一扫而空。
乔璟就该是这样开开心心、娇气又懒惰地过一辈子, 什么事都使唤着他来干。
等陈岁淮带门离去,乔璟嘴角的笑容便瞬间挂下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 目送着陈岁淮背影走出小区, 才站到床畔翻开枕头, 拿出刚才因为陈岁淮推门而入, 被他手忙脚乱塞进去的文件袋。
里头放着的,是今天才刚邮寄到快递点的亲子鉴定证明。
傍晚的时候乔璟刚要剪开袋口,就被陈岁淮的脚步声惊到。快速藏好资料后,他只好拿着身边的剪刀装模作样在手上磨蹭着,完全没想到会让陈岁淮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好不知道陈岁淮因为什么事晚上心不在焉的,没发觉乔璟的局促。若是被陈岁淮看到这文件,不管里面装着的几张纸到底会给乔璟一个怎样的答案,光是他做鉴定这个行为的动机就已经很难向陈岁淮解释清楚了。
拆开文件袋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乔璟断断续续花了三四分钟才完成。他的心跳如雷, 手心全都是汗, 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虔诚地等待着上天给他下达最终宣判。
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乔璟每一天都在暗示自己可能见到的最坏结局。他以为自己早就做足了准备, 可以面对一切答案,却在看清文件上盖棺定论的文字时,还是“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亲权指数小于0.00001.
排除乔岩系乔璟的生物学父亲。
若是连这样的事情都能照进现实,乔璟觉得已经没必要去验证梦中提到的其它信息的真伪了。
那些有关陈旭风和乔岩的往事,乔珏犯下的违法事宜,林之凤和许珮真正的死因,以及……陈岁淮曾经遭遇过的一切。
都会是真的。
其实这段时间他故意在这些人面前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梦中一些小细节,对方不约而同躲闪的目光和闪烁其词的表现早就昭告了真相。只是乔璟内心还存有一些希望,而这一点自欺欺人的期许今日终于还是化成泡影。
乔璟有一瞬间忍不住后悔起自己这个刨根问底的行为。
他明明是个对大部分事情都得过且过,无比心大的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虚无缥缈的梦境里较真起来。
如果他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和陈岁淮这样打打闹闹相处下去。
乔璟的手紧紧攥着床单,却好像突然有一汩冰泉从他头顶上空浇下。
不,他不可能一辈子蒙在鼓里和陈岁淮把日子过下去的。
如果不是这个梦境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预告给他,那可怕的一切都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变成现实。
真相终究会大白天下,到了那时乔岩与乔珏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他自己将会永远失去触碰喜爱事物的能力,浑浑噩噩地过上求死不能的日子。
至于陈岁淮……
陈岁淮会一边恨着他,一边与他紧紧绑在一起相互折磨。
乔璟还不知道前一世的自己最终会走向一个怎样的结局,可他已知的那些事似乎已经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他和陈岁淮在那样的环境里不会有未来的。
可是他们明明才是最无辜的人,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事承担这样的结果。
乔璟想,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现在,他还可以做许多事情。但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愿意看到梦里陈岁淮的言行举止,以及近乎癫狂的状态,复刻到现如今的陈岁淮身上。
可与此同时,乔璟又忍不住悲观起来。
无论他打算做什么,坏人受到了怎样的惩罚,都换不回那两个正直最美好年华、本该幸福一世的女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渗入岁月长河里,永远不可能因为风沙的掩盖而消失殆尽。
那么等陈岁淮知道了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因为乔璟的努力就当做一切从未发生过,继续喜欢他呢?
陈岁淮没有想过在去买西瓜的路上会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只是从前那个人每天像是焊死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变成了笨拙的黑框,各种颜色款式能换一个月不带重复的三件套也变成了朴素……甚至有些丑陋的蓝白色校服。
纪澜站在了陈岁淮面前,腼腆地笑了笑:“哥哥你好,这瓜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去看看。”
原来他和纪澜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见过面吗?陈岁淮心想,这倒还挺巧的。
他长臂一指,没有要和纪澜多说其它话的意思,就打算转身离开,却被纪澜又一次叫住。
“哥哥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一直想多认识些s大的学长,了解这边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
陈岁淮脚步一顿,转过身的时候却用另一种眼神审视着打量起眼前那人。
“纪澜。”然后,他郑重地喊出这两个字。
纪澜也收起方才那个青涩学生的面容,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目光:“我悄悄跟在你身后有一阵了,陈哥果然也是重生的。”
陈岁淮颔首,默认了这个事实。
他看了看周围不算少的行人,判断这里不是个叙旧的好机会,掏出手机打算加一个纪澜的联系方式,有机会约了慢慢说。
纪澜加完他联系方式好友后却说:“我还得回去上课,时间不多,要不今天就找个咖啡店说完吧。”
“我没时间。”陈岁淮举了举手上的西瓜,“有人要吃。”
纪澜神色不惊地看着陈岁淮,看起来完全不关心他口中的“有人”到底是谁。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能让陈岁淮这样心甘情愿受差遣的人是谁。
陈岁淮蹙了蹙眉,若有所悟道:“原来是你。”
“什么是我?”
“那个联系乔璟问东问西的学弟,原来是你。”
纪澜有些惊讶:“我没打算让陈哥发现这件事的。”
“你和他说了什么?”陈岁淮忽然抬高了声音,提防地看着纪澜,“你接近他想干嘛?”
纪澜看了看周边人,示意陈岁淮小些声:“我们搭档工作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陈岁淮自然是对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知根知底的纪澜极其信任的,可是事关乔璟他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前一世纪澜和乔璟交集少到屈指可数,有什么值得让纪澜重生回来以后绕开自己这个跟了十年多的上司,特地先去见乔璟呢?
陈岁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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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用手攥了攥,问:“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前世乔璟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澜藏于厚重镜片后的眼,忽然颤了颤,他以为陈岁淮会永远让这件事烂在过去,没想到那些腐烂的血肉,终于有被陈岁淮亲手撕开的一日。
可他却绕过了这个问题,回答起了前一句:“我上辈子只有机会见了乔璟一面,有些好奇他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陈岁淮直接了当地点破,“你这种眼里只有钱的家伙,身无分文的乔璟引不起你的兴趣。”
“……”纪澜用食指推了推眼镜,“说得好像我完全没有感情似的……好吧,钱对我来说确实比别的东西都来得重要。”
而有了这样一个设定,后面半真半假的话语对着陈岁淮就能更好圆上。
“人的贪婪就是无止境,尝过金钱带来的权利和滋味就无法舍弃,上辈子跟着陈哥我赚得盆满钵满,这一世我还想跟着你赚更多钱、更早实现财务自由。”
“……你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一些投资关键的事件和时间节点,完全可以自己单干,何必跟着我。”
纪澜摇头:“我的性格规矩谨慎,为人细致但没有做决策的魄力,却是做副手的最佳人选,与你互补才能达到最佳作用——前一世不也因为这一点,陈哥才一直将我带在身边吗?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想跟着你。”
“说重点,这和你联系乔璟无关。”陈岁淮无情地打断纪澜表衷心的话语。
“这就是重点。”纪澜说,“我以为你从前在做决策的时候并不能始终保持冷静,受到情绪的影响有时候会过于激进,有时候又保守得叫人惊讶,虽然最终的结果都能有盈利,可并不能达到最佳成效。而这些情绪的波动,其实都和乔璟有关。
“听说你们也才认识没多久,所以我想接近他,劝他趁早离开陈哥。这样你们之间的牵扯不够多,乔璟也就不会成为牵扯你一生情绪的存在。”
陈岁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直到这一世才意识到乔璟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可原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把这份执念表现了出来,叫身边人看了个干净。
“可是我发现乔璟与我谈起的和陈哥相处的日常,显然与我之前打探到的情报有误差。这世上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定有迹可循,所以我悄悄观察着你们好一阵,前不久才揣测陈哥你也是重生的。”
“我想……陈哥应该有自己的决断,或许这一世可以在不置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下,让乔氏发展地更好。”
“嗯。”陈岁淮波澜不惊地应道,“我是有考量,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他上下扫了一圈纪澜,嫌弃道:“做了那么久成年人,你还有脑子学习吗?先把高考对付过去吧,要是一本都考不上,别想再跟着我混。”
纪澜:“……”
草,扎心了。
“陈哥好走不送,别让乔哥等西瓜等不耐烦了。”
“他又不是我,性子好得很,我话还没问完。”陈岁淮这会儿又不着急离开了,继续说,“那你是怎么联系上乔璟的?”
“他手机号就能加绿信啊,头像又是本人,一搜就搜到了。”
“你哪里来的乔璟手机号?”
纪澜:“公司所有重要账户密码里都有一串拨过去是空号的电话号码,每次更新换代改的都是头尾无序的字母,号码从来没变过。”
陈岁淮:“……”
“你的银行卡密码有乔璟的生日,每一块车牌都选了他出生月份或者日期作结尾,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好猜的很。”
“……”
“巧合罢了。”陈岁淮下意识反驳,却又摆了摆手,“行吧,我走了。”
纪澜目送着陈岁淮离开,很快收起从容不迫的神情。
其实陈岁淮猜得没错。
他特地赶来见乔璟,确实是与乔璟死前的事情有关。
比起让陈岁淮少受乔璟影响,带着自己赚几辈子花不完的钱,纪澜更希望这一世的乔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陈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重生的不是我们,而是乔璟呢?”
第四十二章
陈岁淮刚接管公司的时候, 秘书办为他特地培训了一批助理,有些是公司的老人,有些是高薪聘请的外部人员。乔氏的董助是公司正儿八经的高管之一, 有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 趁着乔氏换血的机会一举跃龙门。
可是陈岁淮却在这样一批精英中, 挑选了纪澜这个才毕业没多久的本科生。
他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确实像公司众人揣测的那样,信不过原乔氏的助理秘书团队, 以及招聘办为他挑选出来的新人。他想从头培养自己的势力, 给乔氏的高层彻底洗牌。
另一个原因则是, 纪澜是这一批人里唯一一个没有自作聪明,堆着虚伪的笑容喊他“乔总”的人。
他这么憎恶乔家的人, 恨不得将自己身上流着的一半血液抽出来洗个干净, 怎么可能因为被印上了乔家的户口本, 就舍弃自己原本的姓名呢?
虽然陈旭风和许珮夫妇泉下有知, 也并不希望他是陈家的一份子。
陈岁淮最讨厌长袖善舞,圆滑油腻的家伙。纪澜话虽不算多,偶尔出口几句还不太中听,但最得陈岁淮心意。
而最关键的是,纪澜喜欢钱。
这不仅仅代表他有着在这个充满铜臭味世界里打拼的勇气和决心,更说明他足够单纯。只要陈岁淮给的利益够大,纪澜就永远忠于他,而陈岁淮开得起这个价钱,也不会在这样小的地方计较得失。
他们会是让无数人嫉妒又憧憬的搭档, 默契且互补, 从正式成为陈岁淮助理的那一刻起纪澜就有这种预感。
可他万万没想到, 自己会在接触顶头上司的第二周,就见到了他最狼狈的模样。
要是换一个领导, 职业生涯可能就断送于此了。
那天纪澜整理文件到凌晨,想在走前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放到陈岁淮桌前。刚进入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踢到了地面上一个空酒瓶。
“谁?”黑暗中有个人,拖着浓重的鼻音,沉着声问。
这是陈岁淮的声音,纪澜记忆力很好,绝对不会听错。可这显然不是陈岁淮在正常状态下会发出的声音。
空气里满是呛人的酒精味道,因此纪澜不用开灯就知道,陈岁淮大概是喝醉了。
可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听说,陈岁淮是商场里许多人最讨厌的那种合作对象,因为他没有任何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也没个打高尔夫、钓鱼或者登山之类的爱好,叫人都无处投其所好,打借口接近他。
办公室里那一排洋酒全都是陈岁淮随手买了放柜子里做装饰品的,他喝不出什么差别,只觉得是各种有味道还很难喝的水,更不会靠着酒精麻痹自己或是寻找疯癫的乐子。
这也是纪澜选定要跟从陈岁淮的理由之一,一个极度自律的人才有可能领着他去往成功。
纪澜一生也只见陈岁淮这样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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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地喝过三次酒,一次是乔璟死讯传来那天,一次是陈岁淮自己离世的前一夜,还有一次就是这回。
当时的他心中十分忧虑,乔氏出了什么大问题能让陈岁淮发愁成这样?
那自己岂不是四九年入国|军了。纪澜撇了撇嘴,衡量起如果乔氏真有变故,他要怎么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
意识到陈岁淮的状态与乔氏无关后,他还松了口气。
“陈……陈哥您还好吗?”
因为两个人年龄相差不算太大,陈岁淮让纪澜不要叫他陈总,直接喊名字就行。
纪澜当时还没那么了解陈岁淮,不知道他是真的性格粗糙,只当老板在与他客套,于是表面上顺从应下,撇开了“总”这个职位,实际喊的时候又在陈后面加了个“哥”字以示敬称。
“别开灯。”陈岁淮说。
可他这会儿反应迟钝,话说晚了半拍,纪澜生怕踩到酒瓶子滑倒在地,出师未捷摔个半死,于是手十分快地摁下了开关。
偌大的办公室亮起叫人太阳穴一胀的灯光,驱走所有黑暗的同时,也令陈岁淮此刻的凄惨模样无处可藏。
他却无力指责纪澜什么,只是用手背覆在眼睛上阻挡刺目的白光,也完全没记着该背过身去避开下属惶恐的目光。
等那股不适应慢慢散开,陈岁淮舒了口气挪开手,眯着红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看向纪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彼时还有些青涩,不能将所有心情收敛于心底的纪澜,一脸错愕地看着下巴上泪痕未干的陈岁淮,动作僵硬地抬了抬捏着文件的手实话实说:“来送东西。”
“哦,放下吧。”陈岁淮不在意地指着办公桌,“我明天看”
纪澜同手同脚地跃过一地玻璃瓶走到桌边,路过陈岁淮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需要我送陈哥回家吗?”
陈岁淮迟缓地摇头:“不回去。”
“那我要帮陈哥通知其他人吗?”纪澜这么问也只是尝试着要给陈岁淮留个好印象,并非真的关心他。
陈岁淮低着头没有回话,就在纪澜以为这醉鬼已经昏睡过去的时候他又开口:“家里没有人,不回去。”
后来等纪澜熟悉了陈岁淮这个人,又仔细打听了许多事,与他这夜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呢喃自语相互一琢磨碰上,才弄明白——这夜是乔璟离开的那天。
或者说,这是陈岁淮终于放开手,让乔璟离开的那天。
所以他不敢回去,怕见到空荡荡的豪宅里没有熟悉之人的身影,又怕乔璟没来得及走,而他再没有第二次勇气提起这件事,便会难以自已地把他永远控制在自己身边。
乔璟的状况已经坏到不能留给陈岁淮去尝试做更多事的时间了。
所以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在最后一次阻止乔璟自杀后,答应了医生让乔璟换个环境的提议。
纪澜从陈岁淮这里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监视乔璟。
可虽然陈岁淮要求他这么做了,却又说确保人活着就行,不需要特地汇报给他。
为了给上司留个好印象,纪澜拿根鸡毛当令箭,勤勤恳恳跟了乔璟几天,却被陈岁淮质问:“下午找你的时候你人呢?”
“按照陈哥的吩咐,跟着乔璟去了……”
“你跟着他干嘛,那么大个人又跑不丢,偶尔打探一下就行了,跟那么紧他给你发工资吗?”陈岁淮不满地说。
纪澜嘴角抽搐,不是陈岁淮让他跟着乔璟的吗,这会儿胡乱发什么火,而且为什么给他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走出陈岁淮办公室的时候,同事还笑他:“陈总和乔璟水火不容你都不知道吗?他让你跟你就真屁颠屁颠跟啊,偶尔捏些乔璟倒大霉的事情说给陈总逗个乐子就行了,他巴不得乔璟不得好死。”
真是这样吗?纪澜怎么也没法听进同事们的话,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陈岁淮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厌恶乔璟。
有一天深夜,陈岁淮和纪澜一起为着一周后的投标案做准备忙活到很晚。下班前陈岁淮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突然主动提到了乔璟。
他说:“不管他找了什么工作,你去对方公司提点两句。”
纪澜没弄懂陈岁淮说的提点到底是要让他们多关照乔璟、别在工资上克扣了,还是给他多使点绊子,让乔璟认识社会的险恶。
可这回没有纪澜自作主张的余地,他犹豫了下说:“乔璟他没有找工作……”
“是没有找,还是没找到?那他在靠什么生活。”
放乔璟离开的时候陈岁淮特地在家里留了几张银行卡在桌子上,但是乔璟什么都没拿。
陈岁淮忍不住皱眉道:“那你去找几个小公司,让他们直接发聘书给乔璟。地理位置好一些,交通方便的,我看第一大道那边最好,吃饭的地方多。”
纪澜硬着头皮继续说:“他也没留在s市,那天我下午不在就是因为跟着乔璟去了火车站……他买了南边一个小城市的火车,下车后坐了大巴具体去了什么村子就不知道了。”
“他疯了吗?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可能去采风吧,走的时候他背着画板和工具箱。”
车站里的乔璟十分耀眼,在所有大包小包提着行李与特产礼箱的行人之中,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好像只是出差来了趟s市,匆匆忙忙带不了太多东西,也不觉得这座城市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离开了这里,他再没有一个能回得去的家乡。
“还想着画画,痴人做梦。”陈岁淮嗤之以鼻地哼了声,沉默两秒后,语气忽然阴沉下来,“他这算什么意思,之前那些果然都是故意装给我看的吗?”
纪澜不知道陈岁淮指的是什么,于是聪明地闭嘴装透明人,直到陈岁淮不耐烦地摆手让他离开。
纪澜站在办公室门外心想,陈岁淮也没给个准话,那他以后还要不要继续打探乔璟消息了?
这段时间他在乔氏的工作逐渐走上正轨,越来越忙,只能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盯乔璟动态——虽然对于他这样的工作狂来说工作和私人生活基本分不开了。
纪澜还没来得及纠结完,忽然听到背后那扇隔音效果本该很好的门被里头的人用玻璃杯砸中,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
“看来我得继续跟着乔璟了。”纪澜肯定道。
但他对监视乔璟这件事没有起初因为觉得自己大材小用而感到那么抵触了,因为他愈发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能给陈岁淮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接近。
以至于特地为他套上众所周知的厌恶名号,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骗过了自己,也要小心翼翼地把有关他的一切,藏进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第四十三章
追踪了一年乔璟的动态后, 纪澜对这个人兴趣越来越浓厚,而且这情绪不再寄生在陈岁淮对他的态度上,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乔璟本人而存在。
因为纪澜发现乔璟和他打听到的、想象的一点也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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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陈岁淮表现出来的厌恶毫无道理, 公司里众人对他的贬低也完全站不住脚。起初纪澜理所应当地觉得这样金玉养出来的小少爷们有着大差不离的形象, 可慢慢才发现, 乔璟太与众不同了。
这种特殊并不是有钱人为了标榜自己的鹤立鸡群而量身打造出的标签,而是乔璟身上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一种干净。
以前纪澜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干净,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里, 吃喝穿用没有短过, 却从小就知道所有赚钱的路子都是要铆足了劲儿往淤泥里扎的,只有那种富二代脚不沾地坐在洗去铜臭味的高台上, 才能优越十足地向人展示自己不染尘埃的手, 还自诩品性纯善, 玉洁松贞。
可乔璟不在高台上。
他的干净, 源自对这个世界的不妥协,以及与自己的无法和解。
纪澜觉得在这样稀烂的人间保持这样的纯净宛若新时代的苦行僧,简直是太蠢了,蠢到他忍不住想要去亲自看看乔璟这个人脑子里浸了多少斤水。
所以在他加入乔氏第二年,陈岁淮大发慈悲在一个项目结束后给他放了十天假。
撇去走亲访友的几天,纪澜在剩下的几天假日里,给自己订了张去南边的车票。
放假前他和陈岁淮提了一嘴,还没具体说到那个县的名字,纪澜就知道陈岁淮明白他是打算做什么了。
陈岁淮微怔片刻, 随后抬眉白了纪澜一眼:“你去哪里和我说这么细干什么?我又不限制你人身自由。”
纪澜:“……哦。”
已经与陈岁淮进入十分自在相处模式的纪澜与他点了点头, 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他放慢了步伐,又在心里倒数三声。
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 陈岁淮果然喊住了他:“等等。”
纪澜藏在眼镜后的眼睛浮现片刻笑意,随后一本正经转过身:“怎么了?”
“他……”陈岁淮才说了一个字,却又停住,有些焦躁地起身在办公桌后徘徊几步,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要纪澜带给乔璟,“算了,你走吧。”
然后纪澜就一身轻松地来到了乔璟所在的山区。
这一年里乔璟兜兜转转了好几个村落,大多是些风景优美,但条件落后的地方。每次都是空手去空手归,随身携带的仍旧是他离开s市时带着的那个画箱。
他不停地写生,却也不靠卖画赚钱,反倒是拿着入不敷出的工资,在山区里教起了书。
那些地方往往就一两个老师,会什么教什么,不会扯个两句也能上。乔璟这样的高材生包揽了所有年龄段孩子的各个科目,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教孩子们画画。
与此同时,他也从孩子们哪里拓印回新的描摹世界的手和眼睛。
乔璟的手没有转好,反而因为很多时候不得不干杂活而情况愈发糟糕,可他却慢慢放下了这些执念。画画也不再为了能画好这个目标努力,只是纯粹为了记录下自己的一段生活碎片。
如果陈岁淮得见他这模样,也不知道是会欣慰,还是在乔璟的病始终只在骗他的怀疑里无穷尽地往深渊坠落下去。
但纪澜却在见到乔璟的瞬间就意识到,他并不如打探消息的人偶尔传回来的文字中描述得那样豁达、过上了那般平和自然的生活。
他穿梭在丛林山水之间时,像是在追踪什么人都影子,而面对天真无邪的孩童时,眼里又有旁人看不懂的愧疚。
纪澜不知道这愧疚从何而来,却面对着那双清澈到瞳孔边缘微微泛蓝的眼,怎么也介绍不出自己的身份。
乔璟像是生来属于自由天地,与乔氏的过往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纪澜在被乔璟问及来处的时候模棱两可地说:“探亲的时候上错车了来到这村子,索性留两天再回去。”
谁会愿意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没事住两天玩呢?乔璟看着纪澜袖口边一个他过去挺熟悉的logo,笑了笑认下这个说辞,没多追问。
晚上纪澜在乔璟“家”住下来的时候,更换衣物看见那个表明价格与身份的标识,才明白乔璟白日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都看出来他说的是假话了,乔璟为什么还要留他到自己家住下来呢?纪澜百思不得其解,乔璟怎么不怕他是个坏人。
……也是,坏人犯不着千里迢迢来到这热水都不多的地方,骗三瓜两枣再离开。
乔璟过得也太清贫了些。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
纪澜觉得这间外表看起来随时要塌下来的房子,里头比陈岁淮那间豪宅看起来还要更整洁温馨些。
他把带来的一大堆食物和用具送给乔璟,乔璟转手就发给村里的孩子们,以至于纪澜刚到此地都没个适应的过程,就跟着乔璟啃起粗粮饼充饥。
纪澜看着十分清瘦的乔璟,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要兜兜转转,专挑各处的这种地方留下?
“这里有人需要我,能教孩子们认几个字,多看些书,我觉得挺高兴的。”
“可你……我听别人说,你从前条件不错,其实给山区多捐些钱改善设施,甚至好人做到底把小孩子们带到大城市里去培养,不是比做个支教老师更能帮助他们吗?”
乔璟说:“从前是从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条件与‘不错’两个字可差得太远了。”
纪澜不以为然,从他观察得出的结论来看,只要乔璟主动往前走一步,陈岁淮就愿意帮乔璟把他亲手推翻的金山又垒起来。
但他无意再多透露自己知道的事,便重提之前的话题:“那你也不该拒绝我给这村里的捐助——我暂时不缺钱,又还要在你家叨扰两天,就当是我付的住宿费了,为了孩子们你也该收下的。”
乔璟依旧摇头:“你若是留些旧衣服,或者再多带点新鲜的肉来,我一定收下。可你说的这些方式,并不能真正帮助到孩子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我知道。”纪澜推了推眼镜,笑乔璟以为他这都不懂,“但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些又不是罪过,说不定开了眼界会有更多努力向上的动力。”
乔璟不再多解释,对他说:“你才刚来,先别急着下结论,过两天或许就知道了。”
纪澜虽然事先对乔璟观感不差,但他不喜欢人藏着掖着不把话说清楚。于是听了这话并未起兴致,反倒在心里感慨起来,难怪大家都说陈岁淮和乔璟不对付,两个人一个直来直去,另一个文绉绉说不清话,互相能看顺眼才怪了。
纪澜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浮躁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但当他的呼吸与树叶摇摆的窸窣声,灶台下柴火作响的动静,夏日突如其来的雷雨,雨过天晴彩虹下荡过的一阵风……保持到同一个节奏的时候,纪澜便觉得他过去引以为傲的从容有些太不值一提了。
在这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待到第三日的时候,纪澜忽然有些明白乔璟的话了。
他理所当然地用金钱去衡量一些得失,自以为是地帮乔璟给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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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的方案,可这种傲然本身就是对孩子们的一种污染。
“不是所有人都能,也愿意走出大山的。”后来等纪澜虚心向乔璟求教的时候,乔璟对他这么说,“我能改变的不多,有些年岁长些的孩子,灵魂早就扎进这片泥土里了。当你突然把大城市的繁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其实颠覆了他们对整个生命意义的理解,那种强烈的冲击大部分时候不会有积极作用的,只会残忍地彻底摧毁他们。”
说这段话的时候,乔璟正笨手笨脚地砍着柴。
纪澜都不知道说乔璟什么,都过了一年这样的生活,他为什么还是没能炼出一双有力的手,连举个斧子都费劲,还时常砸不中柴。
“算了,我来吧。”
乔璟这下没与他多客气,恬静地道了声谢后,说:“那我去把早晨摘的菌子给小陆家送去,他家就一个残疾的母亲,得多照应些。”
纪澜看着乔璟的背影,以及他臂弯挎着篮子里品种不一的蘑菇,心想乔璟这认蘑菇的功力倒是不错,至少困在野外也不会把自己饿死,还算有一技之长。
劈柴没有纪澜以为的那样简单,乔璟才没走出去两步,纪澜额头就有些出汗。他刚弯腰打算第二次捡起滑到地上的木条,就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阵哭喊。
“乔老师,你快去救救我妈妈!山上又发水了,我家地势低被冲到了!”
南方山区夏日的洪水可不是闹着玩的,纪澜一听就觉得不妙,生怕乔璟不知道其中危害,就连忙扔下柴火跑了出去。
乔璟说话声音轻柔,纪澜远远地只看见他匆忙哄了那孩子两句,就放下蘑菇篮要跟着小孩走。
“不要去,”纪澜上前拉住他,“我这就联系山下救援队,他们能力比你大。”
“可他们到得没我快。”乔璟想也不想就说,“这边发水挺正常的,顶多淹到小腿,他妈妈动作不方便需要人帮一把,你来了正好和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正常什么!”纪澜迅速打开手机刚才停留在的新闻界面,拿给乔璟看,“就昨天的事,距离这里也就两座山的地方,有三个小镇被淹了,这可能不是普通的洪灾,快点收拾东西离开。”
乔璟甩开纪澜的手,敷衍道:“好,那你快点收拾东西,顺便先去联系救援队,我很快就回来。”
第四十四章
冥冥之中, 纪澜就有预感乔璟是回不来了的。
他走前说的那句话太像是一种不详的预示,就像是纪澜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电影动画片,主角团要发生什么事前总会画蛇添足地加那么一句警示, 来为注定要发生的不幸结局做个下集预告。
直到纪澜在高地的村口等来救援队时, 天突然下起了大雨, 他突然意识到,那句话或许是乔璟故意说的。
他在山野间生活了一年, 耳濡目染地学会了怎么能在潮湿树林中自由穿梭的同时减少毒虫叮咬, 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能捡到鲜美又有营养的菌子。
会用花草勾兑出清新的洗漱用品, 虽然干不来重活但家里常用衣物的修补做得不比任何一个精通此术的裁缝差。
这样一个搬离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地方,却在最短时间里多次融入新环境的人, 可能看不来山间多变的天气吗?
乔璟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与此同时他真心希望纪澜早些离开, 还要他走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怎么可能呢?
“下雨了。”救援队长心焦地说, “动作快些,山洪不等人,没及时预测到情况我们已经落后了。”
他看到站在旁边的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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