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清瑶神色依旧，全然不把他的想法放在心上。

    抵达科技馆的停车场，除了他们学校的学生，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赵清瑶一下来就看见负责领队的徐春玫，穿着高跟鞋，举着一个耳麦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赵清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罗怀玉和其他人却都不自觉向徐春玫望去，而春玫带领的其中几个学生扫到他们身上的校服，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趾高气昂从他们走过。

    “装什么装？”赵清瑶班上比较刺的几个男生当场就骂了回去。

    徐春玫班上的几个男生闻声回过头，“你他妈骂谁呢？”

    “谁搭腔我他妈骂谁。”

    几个男生立马走了过来，赵清瑶班上的几个男生也不甘示弱地迎了过去，赵清瑶本来还没注意到他们，直到罗怀玉和徐春玫出声制止，她才从前排回过头道：“你们干什么？”

    班上那几个男生不买罗怀玉的账，但是都买赵清瑶的，立马指着徐春玫的学生道：“他们先挑事的。”

    “我们挑什么事了？不是你他妈先骂的吗？”

    赵清瑶也不管谁对谁错，先护犊子道：“徐老师，你们市重的学生就这个素质？”

    徐春玫自知理亏，拍了拍那个男生的手臂道：“行了，主任校长都在，嘴上注意点儿。”

    几个男生也怕挨处分。

    悻悻闭上了嘴，但徐春玫背过身的时候，还是向赵清瑶班上的学生比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手势。

    赵清瑶仿佛早就有预料一般，对准那几个男生拍了一张照片。

    那几个男生一愣，纷纷放下了手。

    赵清瑶班上的学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赵清瑶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还笑？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男生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

    赵清瑶没有多做评判，只是说了一句“下次别这样了”就让他们归队了。

    罗怀玉对她的处理很不满意，让几个男生回去各写一篇八百字的检讨才作罢。

    赵清瑶当着学生的面，也没有多言。

    进入了科技馆，赵清瑶找到雾城中学的教务处主任，把几个男生充满侮辱性的照片给他看，主任顿时火冒三丈，把几个人全部叫过来批评了一顿。

    徐春玫面上不露声色，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靠近赵清瑶道：“你至于吗？”

    赵清瑶没有回答她。

    可徐春玫显然没有就此作罢，撞了撞她的手臂道：“你和宋言呈怎么样了？”

    赵清瑶看了她一眼，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和张宁安怎么样了？”

    徐春玫顿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毫不留情就走开了。

    参观完科技馆以后，就是由局上牵头的专家讲座，各个学校都按照提前分配好的位置进入阶梯会议厅，会议厅很大，能够容纳上千人，而偌大的讲台上投影着本次讲座的主题：少年强则国强，科技点亮未来。

    不止有学生，市上也来了不少领导，赵清瑶看见张舜禹的父亲也赫然在场，而他也没有做到核心的位置，甚至被挤在人群之外。

    赵清瑶和其他老师都默默找到了旁边的过道。

    大家也顿时有了摸鱼的时间，原本负责另一个语文老师也默默凑到她身边：“今天是来了什么专家啊？市上来了这么多领导。”

    赵清瑶自然不知，摇了摇头。

    这时，会议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上台以后，邀请领导上台致辞以后，一个穿着小香风外套和包裙的年轻女人从外进来，赵清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黎梨。

    不由一怔。

    她不是已经回燕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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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主任的情报也不是很准确。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黎梨的职务，曾任职雾城大学脑科中心主任，现任职燕城某所大学的讲师，而此次的讲座就是黎梨和嘉宾的对谈。

    看来她是为了这次活动专门过来的。

    本次总共请来了三个科技领域的大拿。

    第一个登场的是航天科技领域的大拿，第二位是人工智能的大拿，学生们听得似懂非懂，大部分都在昏昏欲睡。

    然而赵清瑶却听得异常认真，如果不是讲座，她都不知道雾城的在科技领域有这么大的决心。

    等第二位专家离开之后，主持人便在旁边有请第三位嘉宾登场，“现在有请的是我们脑芯科技、脑机智能科技的CTO宋言呈先生。”

    话音落下，屏幕上便呈现出宋言呈穿着白色衬衫的照片，旁边写着他近来的研究成功和所获奖项，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一片哗然，纷纷坐了起来。

    “这个哥哥长得好帅啊——”

    “啊啊啊啊，这就是从咱们雾城走出去的学神吗？”

    就连赵清瑶旁边的语文老师也激动了起来，抓着赵清瑶的手臂道：“那不是保安室里那帅哥吗？啊啊啊，到底是我们学校哪个死丫头在谈啊？”

    第53章 原 来 （正文完结）

    赵清瑶想了想, 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她：“我。”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语文老师挥开她搭在肩上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罗怀玉在追你。”

    赵清瑶隐隐也猜到了一些，才故意在罗怀玉面前说那些话，打断他不成熟的念头。

    “你别胡说, 到时候把我们班主任气走了，抓你来当班主任。”

    语文老师顿时反应过来。

    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 站在另一个过道的罗怀玉也抬头向她望来。

    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赵清瑶一瞬不瞬盯着聚光灯下的讲台, 这样的场合她太熟悉了，曾在她就这样坐在人群中, 看过他太多次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黎梨也站了起来，替主持人补充介绍道：“宋老师不仅是科技公司的CTO, 也是我在燕清的同学。”

    听到燕清两个字，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我们从读书那会儿, 就一直并肩作战，完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赛和科研项目，这次雾城大学和锦安医院的非人灵长类动物介入时接口试验, 也是我们所有人并肩战斗的结果。”

    赵清瑶发现黎梨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时机的人。

    这些话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 都会把她当作和宋言呈一样厉害的存在, 赵清瑶顿时明白了，她那些年对宋言呈的“喜欢”，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

    她追着他去参加比赛，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倒贴”, 但是其实她倒贴的不是宋言呈这个人，而是他能为自己带来的利益。

    赵清瑶敬佩她这样的人。

    但也无法成为她这样的人。

    在她出神之际，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男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冷色调的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 让他原本清冷的气质更显出众，没有一丝笑意的脸上, 整个人充满了威压感。

    深邃的眉眼默不作声扫过观众席的众人。

    原本嘈杂的会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我是宋言呈，”他显然很习惯这样的场合，气定神闲问道：“在讲座开始之前，我想问大家了解什么是脑机接口吗？”

    下面的学生回答的五花八门，有说元宇宙的，有说科技电影的，有说机械臂的，他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同学们都回答的很好，现在我先给大家分享一下脑机接口的定义，”他没有顺势坐下，而是像演讲一般站得笔直，一旁的黎梨也不好坐下，只能陪着他站着：“在人或者动物脑，或者脑细胞的培养物与外界设备间创建的直接连接通路，通过记录大脑的电信号来实现人机交互。”「1」

    赵清瑶自认已经很熟悉他了，但是这一刻的他还是让她觉得陌生。

    那个眉眼清冷的男人在他熟知的领域里侃侃而谈，言辞之间没有任何卖弄，但依旧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在发光，而身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黎梨显然已经习惯了，等他说完以后才邀请他入座，观众席讨论的声音的就一直没停过。

    而徐春玫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故作不经意和旁边的人闲聊道：“对，我们是以前是校友，那时候很多人传我们绯闻，但我们真的不怎么熟。”

    于是她的学生立马有意向赵清瑶的学生炫耀：“这不止是学校与学校之间有差距，老师和老师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赵清瑶的学生气得牙痒痒，回头质问赵清瑶道：“老师，你不也是六中的吗？你和上面那个哥哥就不认识吗？”

    赵清瑶淡淡扫了他一眼：“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几个男生悻悻低下了头。

    而一旁的王圆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天和老师一起来找她的叔叔，但是她什么不能说，憋得极为难受。

    赵清瑶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静静注视着讲台上的男人。

    黎梨有意掌控整个讲座的节奏，试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身上，而宋言呈对她提出的问题并不感兴趣，象征性了回答了几个，就把提问的权利给到了观众席。

    由于他身上威压太重，观众席没有人敢和他开玩笑，只有真学霸和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学生敢举手提问。

    现场的气氛极为严肃。

    主持人只能想办法活跃气氛，随即抓了几个学生提问，而大部分学生躲在躲，主持人无奈之下，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赵清瑶：“请问这位老师有什么看法吗？“

    赵清瑶本来守着一旁看她“抓”学生，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不由愣了一下，会议上的灯光也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拿着话筒，张了张嘴。

    站在讲台的男人，不经意抬眼，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在看清是她以后，平展的唇角缓缓抬起，眼底浮现出一抹肉眼可见的温柔。

    所有的目光都跟着他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赵清瑶强作镇定地看着他：“宋总，你好，我是雾城六中的生物老师。“

    “我知道，”他拿着话筒单手环胸地点了点头：“赵老师，你说。”

    赵清瑶一默，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请问脑机接口现在还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呢？”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微微侧过了头。

    “我说，”赵清瑶屏住呼吸，提高音量道：“脑机接口现在还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

    “脑机接口的挑战？”他听清楚以后，抬头看向她确认道。

    她点了点头。

    他若有所思道：“脑机接口现在面临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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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就是，人类的意识结构是两种方式的交集，一种是感官知觉的意识方式，这种意识方式产生了人类感性表象的肢体行为，另一种是概念思维的意识方式，这种意识方式产生了人类思想活动制导的行为。现在的脑机接口只是处在感官知觉肢体行为的神经信息触发的探索中，还远远谈不上对概念思维的思想活动和行为的把握上。”「2」

    赵清瑶神色自若地应了一声，又继续追问道：“因为现在的电脑科技还不能识别感官知觉和概念思维的两种不同脑电信息的波长和宽位吗？”「2」

    她之前闲得没事的时候，看过几本他书房里的书，大概还是有一些了解。

    “对，也不能把人脑思维活动的信息下载输入电脑，电脑也不能解读下载热闹的思想活动信息，但这意味着电脑一旦有了概念思维的能力，人脑就可以把自己的概念思维独有的自我意识和思想活动的积累输入和永存电脑了。”「2」

    赵清瑶问完了，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他同样微微颔首：“如果有什么好奇的，下来也可以问我。”

    赵清瑶假装没有听见。

    主持人也取走了赵清瑶手里的话筒，而直到灯光从赵清瑶身上离开，宋言呈的目光都一直盯着她的方向。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赵清瑶假装没有看见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观众席上面面相觑，只有王圆圆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旁边的女生见她神色诡异，不禁好奇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圆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朋友耳边低语几句。

    朋友的瞳孔瞬间放大，“什么？”

    周围的人也纷纷凑了过来：“什么什么？”

    于是王圆圆的话向病毒一般在班里传开了，而赵清瑶和其他老师都全然不知。

    主持人又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提问，才又上台提醒宋言呈总结，宋言呈从容不迫的收回视线道：“谢谢大家今天的聆听，希望我今天的话题能在同学们的心里留下一颗关于梦想的种子，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能赋予你创造和改变的勇气。”

    讲台上掌声如雷。

    主持人再度邀请台下的领导做最后的发言，赵清瑶没有听进去，静静目送着宋言呈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忽然发现他和她的距离也没有那么遥远，所谓的天之骄子，也不过是贴在他们身上的标签。

    在撕掉那些标签以后，他们都不过是一个在时代洪流中追求自我价值的普通人，他的梦想和她的坚守，其实都没有区别。

    而宋言呈从讲台上下来，从赵清瑶他们班上经过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和他对视了一眼，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姐，姐夫好。”

    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徐春玫班上几个得瑟“徐春玫和宋言呈认识”的男生，纷纷回头向他们看来。

    宋言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到向这边走来的赵清瑶，顿时反应过来，他们的姐是谁。

    故而有条不紊地点了点头：“你们好。”

    才继续往外走去。

    周遭顿时一片哗然。

    赵清瑶来得晚，没听到前面，只听到了后面几个字，一头雾水道：“说什么呢？都安静点儿，领导讲话呢。”

    学生们立刻乖乖捂上了自己的嘴。

    领导的发言结束以后，人群渐渐散去。

    语文老师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晃着她的手道：“我的天，不会真是你吧？”

    赵清瑶想了想，觉得怎么解释都有点儿凡尔赛，于是没有回答，组织学生有序的离场。

    一路上罗怀玉都没有和她说话，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戏了，彻底将这份心思按耐了下来，甚至有点儿庆幸自己没有挑明，不然现在连同事都做不了。

    而在科技馆门口等大巴车过来的时候，她的学生主动说起叫宋言呈姐夫的事，几个男生绘声绘色道：“赵老师，你没看到我们叫姐夫的时候，雾中那几个男生的脸都绿了，哼，跟谁装呢……”

    “你们几个是要死啊？”赵清瑶忍无可忍道：“觉得人家装，就自己努力去跟别人比啊，你们拿这些比什么？”

    原本噪杂的人群陡然一静。

    “再说人家优秀是人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还姐夫呢，谁给你们几个的脸。”

    几个男生不服气道：“那姐你就说你谈没谈过？”

    “没谈过。”赵清瑶一本正经回拒道。

    “人家都知道你是赵老师，你怎么就没谈过了？”有学生藏在人群中喊道。

    “谁顶得嘴，给我站出来？”

    无人应答。

    赵清瑶觉得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严肃的纠正道：“别人的优秀不应该只是你们拿来炫耀攀比的工具，别人在跟你们讲科技、讲理想、讲改变和创造的勇气，你们就只知道他有多厉害是吧？”

    “不然呢？我们怎么做都不会像他那么厉害啊，”

    “那也只是大家能力不同，去得位置不同而已，他有他的海阔天空，你也有你的山川江河，你怎么知道你做得事不是在改变别人的生活呢？”

    学生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赵清瑶也没有过多说教，平复了心绪以后也认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再最后跟你们说一次，我和他真的没有谈过，就是普通朋友，以后也不要再拿这件事跟别人攀比，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知道吗？”

    罗怀玉知道她是不想这群孩子起哄才这么说的，但还是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想看她这么编。

    与此同时，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不慌不忙从她身后走过。

    不止是他，赵清瑶面前的学生也看见了，纷纷向她身后的男人投以注目礼。

    而原本已经从她身后走过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慌不忙退了回来。

    双手插兜地站在她的身后：“赵清瑶。”

    赵清瑶被吓得不轻。

    猛地回过头。

    “谁跟你是普通朋友？”他垂眸扫过她道。

    “我……”赵清瑶百口莫辩。

    而他似乎真的被她这句话伤到了，薄润的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原来我们这种关系，叫没有关系啊？”

    赵清瑶：“……”

    “我没觉得他们有给我带来困扰，是给你带来了困扰吗？”他自下而上打量了她一眼，又向她靠近了一分：“是我带给你困扰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下头小声回道。

    “我也希望你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也不想让她难堪，假意勾了勾唇角，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他离开以后，徐春玫和黎梨也相继走了出来。

    徐春玫二话不说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大概是还没气过她福气这么好，随即才带着班上的学生离开。

    黎梨则在人群中看着她，微笑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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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赵清瑶面露疑惑。

    黎梨显然也“恨”宋言呈“恨”得不轻，笑眯眯地揽过赵清瑶的肩，咬牙切齿道：“别让他太好过了。”

    赵清瑶：“……”

    默默抽回被她揽着的肩膀，假装没有听见。

    从那天以后，赵清瑶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

    她有好几次想要找他，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觉得这样结束也挺好的，这样她也不必为他的人生选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前往自己的山，而不是为了她改变自己原有的轨迹，勉强留下来陪她。

    她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可她始终还是缺了一些和他去翻山越岭的勇气。

    至于这个勇气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生活就这样平静无波过去了几个月，赵清瑶时常会听到宋言呈的消息，他们公司在雾城开设了分公司，而分公司和雾城大学医学院、锦安医院有深度合作。

    她也只是听着，再也没有过问过。

    转眼到了新年，回邓家吃饭的时候，在大家记忆中素来强势的邓菊对她格外的温柔，表妹在桌下暗暗向她竖大拇指，她淡淡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不过，我怎么还是感觉你不快乐呢？」表妹在微信上追问道。

    「没有啊，」赵清瑶回道：「挺快乐的」

    表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多言。

    吃过饭后，表哥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写写画画，谁也不搭理，赵清瑶也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眺望着冬天的夜空。

    只有零星几颗星辰。

    “哥，”赵清瑶很少去干涉别人的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表哥没有搭理她。

    她自言自语道：“去感受一下大漠孤烟直，银河落九天吧，不要为了满足别人的期待而委屈自己。人嘛，终归要为自己活着才是活着。”

    表哥手里的笔停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看她。

    赵清瑶也没有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邓菊一直在看她，说不出她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她身上的光没有了，看着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孤单。

    等进了屋，邓菊单独叫住她：“瑶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赵清瑶觉得颇为莫名其妙。

    邓菊欲言又止：“你和小宋还有联系吗？”

    “没有啊，”她神色平静：“怎么了？”

    “妈妈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觉得你说得都是对的，你想追求什么样的人生，妈妈都支持你，一辈子不结婚都没关系，但如果你有想嫁什么的人，只要你喜欢，妈妈就喜欢，因为我知道你是很棒还有主见的小孩……”邓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抱着她哭了起来：“妈妈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心愿，我就希望你好好的。”

    不得不说，她真的被拉着她去跳楼的赵清瑶吓到了。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可能真的会失去赵清瑶，第一次为这种事而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妈妈现在真的觉得你平安、快乐就够了。”

    赵清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让邓菊觉得她不快乐，才会又生出失去她的恐惧。

    “我挺快乐的，”她拍着邓菊的背道：“别多想。”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在邓菊眼中才算快乐。

    于是第二天便收拾行李，去了赵东成家里，赵东成也比邓菊马虎多了，天天就只管着领着她去吃饭，一点儿都没看出她哪里不快乐。

    赵清瑶也在无形中松了口气。

    人反而好受了一些。

    而过年的前几天，赵清瑶都没有见过宋言呈，为了不让王艳霞多想，她也尽量避开了和王艳霞的碰面，不在王艳霞常去的范围活动。

    自从父母离婚以后，她新年在这边的次数几乎没有，故而碰到昔日的发小，甚至都没有认出来。

    “瑶瑶？”对方也很久没见他了，暗中打量了她许久，才上前向她确认道：“我，李虎，记得吗？”

    赵清瑶愣了一下：“虎哥？”

    李虎比他们大两届，自从高中毕业，没有读书以后，就去了外地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真是你啊？”李虎笑道：“每次新年大家聚会约你，你都不来，你这一天天的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只是那几年都没过来。”赵清瑶笑着解释道，但其实前两年是因为不想见宋言呈，而后面几年大家都知道她不来，就再也没约过她。

    他要是不说。她都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聚会。

    “那这次来呗。”

    赵清瑶犹豫了下，发现再回绝好像也不太好，应了一声：“好。”

    “那聚得时候约你。”

    赵清瑶点了点头。

    第二天，李虎便打电话约她和小区里其他发小吃饭，吃饭的时候，赵清瑶粗略数了一下，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而他们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哥呢？”

    由此可见，以往每次的聚会，他都来了。

    李虎解释道：“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可惜了，今年瑶瑶好不容易来了，宋哥又没来了。”

    “反正他俩总得缺席一个，没有缘分。”李虎打圆场道。

    赵清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家虽然很多年没见，但是因为有共同生活的记忆，气氛也算融洽，吃过饭后，李虎便组织大家去唱歌。

    赵清瑶没有拒绝。

    只是默默算着李虎花了多少钱，准备回去把自己的这份钱转给他。

    赵清瑶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其他人显然也习惯了，叫了她几次都被拒绝以后，也不叫了。

    赵清瑶看了看时间，准备找借口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宋言呈穿着黑色的大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而赵清瑶刚好坐在门边，回头的时候，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了一个正着。

    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扫过沙发上的众人，“我来得不算晚吧？”

    众人一看是他，立马欢呼道：“宋哥！”

    纷纷招呼他坐下，而他环视了一圈，选择了在赵清瑶所坐的沙发另一侧坐下，两个人各坐一头，中间仿佛隔着银河。

    而大家似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劲邀请宋言呈加入他们。

    宋言呈婉言谢绝了，单手撑靠在旁边的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故而也不再去招惹他。

    桌下的酒瓶越堆越多。

    大家的话越来越多，唱得歌也越来越随意，然而赵清瑶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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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表情都带着笑意，极为随和。

    相比之下，宋言呈的脸黑得都快滴出水了。

    一个男生借着酒意，壮着胆子道：“宋哥，你这是咋了呀？谁惹你不高兴了啊？我们去给你揍他。”

    宋言呈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示意他少管自己的闲事。

    而男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直直地盯着他，“宋哥，你今年不骂人了，我好不习惯啊。”

    宋言呈眼睑微垂。

    赵清瑶从来没听过他骂人，不由感到好奇：“他骂什么啊？”

    “骂你啊。”那个男生坐在地板上脱口而出道。

    赵清瑶：“？”

    见她一脸茫然，那男生顿时来劲了，一副苦不堪言，必须要跟她一诉衷肠的表情，“瑶瑶，你知道你当年选理科的事，让宋哥骂了多久吗？去年喝醉了都还在骂。“

    赵清瑶愣了一下。

    疑惑地看了宋言呈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忙的。

    “他每次喝醉就说，如果当年你选了文科的话，高考分数应该会高出不少，选择也会更多，说不定就考去燕城了，”一个女生补充道：“瑶瑶，你说我多久没见你了，但我都知道你大学去了华阳，考了师范，全靠宋哥每年帮我们巩固。”

    宋言呈显然也不记得了，张了张唇，企图阻止他们，然而谁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听另一个女生道：“我都觉得他暗恋你，只要喝醉了，每句话都是你，还问我们那让你选理科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上哪儿知道啊？”

    “还问他比人家差在哪儿，问我们CEO能不能配得上你？真的，宋哥，今天瑶瑶本人在这儿，你亲口问问。”另一个男生道。

    大家都醉得不轻，一个个说话都捋不直，但赵清瑶却听得无比清楚。

    宋言呈静静地看着他们，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简直不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居然这么失态。

    他欲言又止地舔了舔嘴唇。

    大抵是觉得丢人，瞟都没敢往赵清瑶那边瞟。

    赵清瑶也没有说话。

    他暗自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觉得他这阵子大概都很难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

    其他人对她的想法全然不知，又继续看着赵清瑶问道：“所以，当年耽误你青春的那个傻逼到底是谁？还他妈喜欢物理，什么货色这么装？”

    赵清瑶一听就知道是宋言呈的原话。

    不禁斜睨了他一眼。

    而他神色依旧，全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可这不妨碍赵清瑶觉得他们骂得很对，点头附和：“十七岁物理竞赛省第一的货色。”

    众人都是一愣。

    随后不约而同地向坐在角落的宋言呈望去。

    原本嘈杂的包厢鸦雀无声。

    赵清瑶淡淡一笑：“但是人家跟我说了不喜欢物理，是我误会了。”

    大家又是一静。

    赵清瑶又道：“不过再喜欢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早就不喜欢了。”

    此时，一直保持缄默的男人终于有点儿反应，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而赵清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漆黑的屏幕。

    其他人也纷纷酒醒了，面面相觑：“大，大家，回了吧？”

    “走吧。”李虎开口道。

    其他人率先往外走去，赵清瑶落在后面，正准备随着大队伍往前走得时候，宋言呈忽然从后拽着她的手，拉着她去了KTV后面的长巷。

    “真是我啊？”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一旁的墙壁上。

    “不然呢？”她神色从容的反问道。

    “那什么叫现在不喜欢了？”他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道。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她避开他的视线道。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两侧的脸颊，迫使她不得不再次正视着他：“我听到的哪个意思？”

    她犹豫地舔了舔嘴唇：“就是……”

    然而未等她说话，他已经侧头吻住了她的嘴，她感受到他的失控，企图将他推开，他却揽过她一侧的腿，摁着她的腰，将她抵靠在墙上，高挺的鼻梁凶巴巴地逼近她的颈脖：“赵清瑶，你有脾气再说一次。”

    赵清瑶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望着她在路灯下艳红的嘴唇，隐隐找回了一些理智，放开钳制着她的手，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赵清瑶没有否认。

    “你去燕城是为了见我，你选理科也是为了我，你写在便签纸上的也是我，赵清瑶，你这么喜欢我，你还舍得跟我分手？”

    “我怎么不舍得？”赵清瑶似乎被他这句话激怒了，用力推开他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那个人是你，你都不信，你还意思跟我说，你不喜欢物理，说我不了解你！你连我写在你便签纸上的人是你，你都猜不出来，我凭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留在你身边？再次上赶着被你践踏吗？”

    “我没有……”宋言呈自知理亏，被她退得步步后退。

    他气势软了下来，她的声音一下提了起来：“你知道为了追上你，有多努力吗？你知道我看过多少你的背影，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追上你的背影，与你并肩而行，可是一次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

    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宋言呈被她推抵在另一面墙上，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但终是什么都没说，温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水。

    等她情绪逐渐平复以后，才不慌不忙问道：“可那样就值得你赌上自己的未来吗？”

    赵清瑶一时哑然。

    他再次逼近她走去：“你都知道，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你，你还喜欢他干什么？他那么践踏你的喜欢，你应该追上去狠狠甩他一个巴掌，而不是心平气和向他解释，我为什么不喜欢学物理的男人。”

    赵清瑶连连后退，重新靠回了身后的墙面。

    “我……“

    “我承认我好奇过被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是谁，并不是因为嫉妒，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他妈不知好歹。”

    他微微一顿，侧头骂了一句脏话，“原来他妈的是我啊。”

    他曾经觉得这个人是谁一点儿都不重要，可现在他发现这个人很重要，是她所有喜欢的来处和归处。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放下占领道德高地的气势又不知不觉软了下去。

    “还有，谁跟你说，我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你？只是……“他难为情地避开她的视线：“我看你的时候，你都看不到而已。”

    赵清瑶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有些泛红，仿若呢喃道：“赵清瑶，你在我面前，何必把自己放得那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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