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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宋小河点头,“记住了。”

    沈溪山自然不大信,宋小河记没记住,要等她睡着之后能不能找来才知道。

    他坐在另一头又写了些其他符箓,坐了约莫两刻钟,宋小河才吃饱喝足,满脸笑容地跟他道别。

    沈溪山虽然人未送远,到了飞花苑门口就停下,但回去后他念通共感咒,看见宋小河一边捧着夜光珠,一边哼着小曲儿,边走边玩,确认她回了房中之后才切断咒法。

    丑时将近,沈溪山毫无睡意了,坐下来之后屋内的三盏灯从不同的方向照在他身上。

    他一抬眸,仿佛还能看见宋小河坐在对面乐颠颠地吃着东西,然后唤他的模样。

    后脖子的禁咒灼烧着,从樱花林一直到现在都未消,但他也毫不在意,面色如常。

    房中寂静许久,沈溪山才提笔,写着符箓至天明。

    次日一早,沈溪山就有些后悔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

    只因他需要忙的事实在是太多,昨日拜见的门派长老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还要接着去拜访。

    钟氏与寒天宗合办的百炼会如此盛大,前来参加的门派数不胜数,一些数得上名号的,沈溪山都得去见见,不仅仅是为了相互打个照面,也是为了排查有没有可疑之人,探寻日晷神仪的气息。

    忙得不可开交。

    时而抽空念下共感咒,听见宋小河绵长的呼吸声,便知道她还在睡觉,静静听了一会儿后,他又继续投身忙碌之中。

    而宋小河就逍遥得多。

    她昨夜回去后首要的事就是将符箓贴在墙上,随后沐浴净身,又爬上床好好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之后宋小河换上仙盟的宗服,将木剑别在腰间,整理了下发髻和双袖的束带,随后推门而出,拥抱灿烂的阳光。

    一出门就看见步时鸢站坐在外面的石椅上,也不知坐了多久,正转着手里的玉珠眺望远方。

    “鸢姐?”宋小河关上门,抬步朝她走去,问:“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步时鸢转头,笑道:“约莫着你也差不多这个时候醒来,便没等多久。”

    金灿灿的阳光大片落在宋小河的身上,流萤的衣料似隐隐有光华流动,宋小河明眸皓齿,顶着太阳而立,裙摆随着风轻晃,看起来真是明媚极了。

    步时鸢笑道:“瞧着又漂亮了不少。”

    宋小河说:“你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过是想跟你一起去城中逛逛罢了。”步时鸢。

    这一点倒是将宋小河的心思猜准了,她来长安既不参加百炼会,也没有什么任务在身,来这里纯粹是为了长见识和玩。

    所以一早醒来就打算去城里转转,顺道吃些东西。

    与步时鸢同行,两人去飞花苑叫上苏暮临。

    谁知去时正看见梁檀坐在院中逗棉花玩。

    他捏着一根枝条,顶端用绳子拴了一小块肉,就这么在棉花面前晃来晃去。

    棉花像只小猫一样去扑,他又将树枝一抬,让棉花扑了个空,玩得正兴。

    “师父!”宋小河小步跑过去,想将棉花抱起来,棉花却一个灵巧地躲避跳去了梁檀身上,攀上他的肩膀,像是更愿意跟梁檀亲近。

    宋小河轻哼一声,又对梁檀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们正要去城中逛一逛,你与我们一起吧。”

    梁檀休息了一晚上,气色好了许多,将灰毛的崽子抱在怀中,起身道:“行,那便一同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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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喊了苏暮临出来,让他召了飞符,四人便寻路出钟家城。

    一路出了钟家城,再行几条大街,便逐渐到了长安繁华的地带。

    城中多是修仙弟子,长安百姓早就见怪不怪,对于飞在天上的东西并不稀奇。

    几人下了飞符后入了街巷,只见街边琳琅满目,买卖吆喝此起彼伏,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商铺里街摊中卖什么的都有,步时鸢和梁檀走在前面,宋小河与苏暮临落在后面两步。

    苏暮临难得睡得有些久了,精神更是十足,正好与宋小河玩到一处去,两人在街头乱窜,流连于各个贩摊之中,研究一些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玩意儿。

    梁檀是养着宋小河长大的,他知道宋小河的性子,于是很自然地,走几步便停一停,回头看看宋小河。

    若是人不在,他就等一等,等得久了,就扯着嗓子喊她。

    有梁檀在旁边约束着,宋小河也不至于玩得到处跑。

    这个时候,昨日从那寻事的魁梧男子手中得来的银钱就派上了用场,宋小河看上了些好玩的小玩意儿,只要不贵,她通通买下。

    有些是零碎的头饰,耳饰,有些则是机巧灵物,都是不怎么华丽的东西,只图个好玩。

    另外还有各种零嘴吃食,宋小河买得两只手拿满,还在苏暮临的手上塞了不少,两人一边逛一边吃。

    如此行了两条街,身上的银钱几乎花尽,步时鸢却在一家路边摊处停了下来。

    这还是她自上街之后,头一次停在贩摊前面。

    宋小河赶忙小跑几步凑过去,问:“鸢姐,你看上什么东西了?”

    摊主是个看起来年岁有七八十,坐在藤椅中,明明天气还很凉快,她却拿着把扇子慢悠悠地晃着,用苍老的声音道:“各位客官,看看喜欢什么?”

    面前就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零零散散地放了几样东西,一眼扫过去,没有一样看起来特殊,比之宋小河方才所看的摊子,这个显得平平无奇。

    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上面有个眼熟的东西。

    那东西不知道是角还是牙,总之都很像,十分小巧,长度还不及一个掌心。

    表体光华温润,乳白色,泛着微芒,摸上去微凉。

    是一对。

    宋小河道:“老婆婆,这是什么?”

    那摊主缓声道:“灵犀牙,能够隐蔽生息。”

    宋小河道:“这东西常见吗?”

    “这是天生的灵物,如何能常见?你翻遍整条街,也就只有我这桌子上才有。”她答。

    苏暮临在一旁问,“小河大人,你想要这个吗?这看起来并无太大用处,隐蔽生息的话,符箓和法术都能做到。”

    宋小河捏着那颗灵犀牙道:“我在沈溪山的身上也见过这东西,想来应该不是凡物,竟会出现在这种小摊上。”

    苏暮临偷偷瞄了那老人一眼,小声说:“许是个假物。”

    梁檀听见了,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心说这俩孩子出门都是找打的料,在别人摊子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议论起来,尽说别人的不是。

    步时鸢在这时候开口道:“买下吧,或许于你有妙用。”

    宋小河本就想买下的,听步时鸢如此一说,则更是要买了,于是干脆将一对都拿下。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对灵犀牙卖得并不贵,宋小河掏空了那锦囊里仅剩的银钱,连着锦囊也一并送给了老婆婆,买下了灵犀牙。

    那老妪顺手拿了个东西,扔给宋小河,“小丫头,送你了。”

    宋小河稳稳接住,一看,是一块很小的玉石,呈现出淡蓝的颜色,玲珑剔透,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她问。

    那老妪便答:“龙神的眼泪。”

    苏暮临大惊,赶忙凑过来扒拉着宋小河的手细细看,满目的惊喜,“这是龙神的眼泪?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老妪道:“反正我收的时候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宋小河道:“那合该很昂贵才是,为何白送我了?”

    “卖不出去。”老妪慢悠悠道:“根本没人信这是真的,你买了我摊上的东西就是有缘,赠你了。”

    宋小河也不相信,毕竟这小小的玉石虽然看起来漂亮,但也不能胡诌。

    哪有什么特殊的样子,还没听说过龙神哭能结成玉石的,又不是鲛人,滴泪成珠。

    苏暮临却很盲目,他搓搓手,一脸的激动,“小河大人,这东西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就给我吧。”

    他满眼期望,央求地看着宋小河。

    宋小河见状,顺手就给了他,道:“可能是个假的。”

    “假的真的又如何。”苏暮临说:“只要是龙神大人的,我都喜欢。”

    宋小河叹了一声,心说就苏暮临这脑子,也没必要跟他解释这如果是假的,那就根本不可能是龙神的。

    东西买了之后,步时鸢扭了扭脖颈,脸上出现了疲惫之色,说道:“你们接着玩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梁檀虽然外表看上去年轻俊朗,实则年岁已高,走了这两条街也累了,由于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花徒弟的钱,所以他什么东西都没买,这会儿也打算打道回府了,便道:“小河,别太贪玩,也不准在外面惹事,早些回去。”

    宋小河点头应:“知道啦师父。”

    梁檀叮嘱她两句,随后与步时鸢一同转身回去。

    宋小河与苏暮临继续在长安街上游玩,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看见哪里人多就赶忙挤过去凑热闹。

    沈溪山正整理目前所掌握的可疑人员名单,一边抄录着一边听宋小河那边的动静。

    这会儿是真的半点不嫌弃宋小河吵闹聒噪了,只听她好像是跟苏暮临在看什么街头杂耍,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还问:“这个人是真的把头摘下来了?”

    沈溪山抿着唇笑,然后用沈策的声音跟她对话,“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沈策?”宋小河立即就回道:“你怎么神神叨叨的,突然说话吓我一跳!”

    沈溪山道:“你每回也是这样。”

    宋小河像是自知理亏,赶忙转移话题道:“你不说话我都忘记了,你昨晚突然念通共感咒是有什么事?”

    沈溪山轻轻冷哼一声:“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

    宋小河道:“你先前又让我少打扰你,我这不是一直都不敢主动去烦你嘛?”

    这一听就是借口,沈溪山根本不信,宋小河就是把他给忘记了。

    吃饱喝足之后回去美美睡觉,脑子里哪还能想起来沈策这个人物?

    不过思及昨日他自己便是宋小河见色忘义的那个色,沈溪山也并未真的计较,只是道:“你是不是在看杂耍?”

    “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安呢!”宋小河道:“这里什么东西都有,以前都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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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山道:“许多街头杂耍都将障眼法练得精通,左右不过那几个把戏,你看不出来也正常。”

    “我说呢,哪会有凡人将头摘下来还能装回去的。”宋小河问他,“百炼大会召开在即,你没有来参加吗?我见这长安城来了好多其他仙门的人。”

    沈溪山写着名册,懒洋洋地扯谎:“没时间。”

    宋小河就问:“你的任务何时能够结束啊?很久都未见你了。”

    沈溪山笔尖一顿。

    宋小河那头分明人声鼎沸,嘈杂至极,但他却从宋小河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挂念。

    只是他分不清这一丝挂念,究竟是纯粹的朋友之间的感情,还是有些别的什么。

    沈溪山沉默一瞬,眸光轻转,而后道:“若是我去参加百炼会,你会整天陪着我吗?”

    他心头发紧,下意识攥紧了些笔杆,等着宋小河的回答。

    过了片刻,宋小河理所当然的声音传来。

    “当然不行!我还要陪着小师弟的,哪有时间陪你?!你还是别来了,老老实实执行你的任务去。”

    沈溪山先是心头一松,紧接着心头打翻了坛子,五味杂陈。

    各种味道搅和在一起,在心里滚了又滚,最后又剥离出来一丝甜味来。

    他差点忘记了,宋小河如此执着,喜欢了他十年,怎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正想着,那头突然传来一声令沈溪山无比讨厌的声音。

    “小河姑娘。”是钟浔元唤她。

    宋小河惊诧地问:“舒窈,钟公子,你们怎么会在此?好巧呀。”

    钟浔元道:“正闲着无事,来街中来凑个热闹。”

    只听“咔吧”一声,沈溪山手里的笔杆轻易碎成两截,墨甩得纸上尽是,糊了一大片,一张抄录好的名单白费。

    沈溪山扔了笔起身,切断了共感咒。

    巧?

    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

    沈溪山决定亲自去看一看究竟有多巧。

    刚出门就被门口的弟子拦住,“沈猎师,寒天宗崔长老请您走一趟。”

    沈溪山面无表情道:“眼下我有要事,晚些吧。”

    “敢问沈猎师所为何事如此着急?”

    沈溪山瞥他一眼,“捉妖。”

    那弟子面色大惊,着急道:“长安有妖?!何时出现的?是什么妖物?还请沈猎师说清楚,我即刻向宗主禀报。”

    “不必,我能解决。”沈溪山冷酷道:“是个狗皮膏药成精的妖,我现在就去把他的狗皮扒了。”

    第73章 沈溪山大泡醋坛(四)

    其实宋小河在街上遇见钟浔元之事, 还真是巧合。

    钟浔元陪着钟浔之与云馥等人出来买东西,却不想正好在路边看见了站在人堆里的宋小河,于是几人才走过来与她说话。

    就算是昨日钟浔元才跟宋小河表明心意, 今日再一见面, 宋小河也像是半点不在意, 笑着与他们说话。

    云馥亲昵地挽起宋小河的手臂, 说道:“长安城里有些东西在别的地方可买不到, 你来了之后一定要多买些, 巧了我们在这里遇见, 便一起去逛逛。”

    宋小河刚想答应,随后又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所有的银钱都花完, 连带着装钱的东西也一并送出去。

    她道:“我没银子买。”

    这边给了钟浔元献殷勤的时机, 他积极道:“小河姑娘既然来了长安,便是我们钟氏的客人, 你想要什么只管知会一声,我给你买便是!”

    宋小河却说:“不用, 我如何能平白无故花你的银钱?”

    钟浔元道:“这怎么算是平白无故呢?给小河姑娘花钱, 我愿意的。”

    钟学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转头问他,“堂哥, 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面色有一瞬的尴尬, 讪笑两声说:“待客而已。”

    钟学文将他打量几眼, 又道:“你应当知道宋小河的师父,是我姐姐的丈夫吧?”

    钟浔元打着哈哈道:“当然啊。”

    言下之意, 便是钟学文与梁檀同辈,相同的, 钟浔元自然也是,这么一来,他与宋小河就差了辈分。

    若是他与宋小河在一起,便是乱了伦理纲常,钟家决不允许。

    宋小河正与云馥说话,并未注意到这边的交谈,钟浔元赶忙找别的话题带过,“前面的街上有不少卖女饰的店铺,我们去瞧瞧,给舒窈和小河都买点。”

    宋小河虽然并不打算用他的银钱,但想着去看一看也无妨,于是欣然答应。

    但钟学文却说:“我要去剑云楼,听说那里上了些新货,我去看看有没有值得拿下的。”

    “正好,我们分头逛也行。”钟浔元立马道:“舒窈,你跟学文一起,我就招待小河他们俩,领他们到处看看。”

    云馥转头对宋小河轻声说:“小河,今日是师兄喊我出来给他掌掌眼,是以我得跟他一同去剑云楼。”

    宋小河并不在意,也没有去看那些个武器的兴趣,便摆摆手说:“无妨,你们去吧,我天天空闲着呢,下次再喊你出来玩。”

    云馥冲她笑了笑,而后两人相互道别,云馥与钟学文带着其他人走了,钟浔元则留了下来,跟在宋小河身边。

    只是他这么一来,就把苏暮临挤到了一边。

    这下立即就让苏暮临不爽了,他心想沈溪山好歹也是与小河大人同生共死过,一面是他凶恶霸道,一面是小河大人喜欢他许多年,平日里他与小河大人亲近也就罢了。

    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在小河大人面前压我一头?

    苏暮临越想越不忿,立即烧了一张传信符给沈溪山,将他们所在的具体位置和要去的地方告诉沈溪山。

    这无异于是在沈溪山想要睡觉的时候送上了枕头,他收到苏暮临的传信符之后踩着剑飞起,用极快的速度到达了宋小河所在的地方。

    钟浔元对此毫不知情,正温声与宋小河说话,“小河姑娘是喜欢绸布还是织锦?我们长安的冰蚕丝所织就的衣裳既轻盈又好看,夏日里也相当凉爽,小河姑娘想要试试吗?”

    宋小河双袖空空,既无银钱,又怎么会再买东西,便摇头道:“不用,我的衣裳足够多。”

    “衣裳多几件又无妨,小河姑娘没有银子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买,权当是你借的,日后再还就是了。”钟浔元笑道。

    虽然他使了心眼,换了一种说辞,但对宋小河却无用。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银子还,她十分直白道:“我还不上。”

    钟浔元愣了愣,又说:“那便不要你还。”

    宋小河说:“我不会平白收别人的东西。”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地,这话题似乎进行不下去了。

    苏暮临在一旁听了个清楚,偷偷嘲笑钟浔元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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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片刻,钟浔元又道:“既然小河姑娘不要,我也就不必勉强,只不过再过个几日就是我师妹的生辰,她身量体形与你相差无几,我想送她一身冰蚕丝的衣裙,你随我去店里试试衣,权当是帮我个忙。”

    宋小河岂能是傻子,听不出这是钟权故意找的借口?

    只是提及生辰,她忽而有些走神。

    因为小师弟的生辰也快到了。

    每年的二月十二,是民间的花朝节,传说是花神诞生的日子。

    也是沈溪山的生辰。

    宋小河一直觉得沈溪山之所以长得那么漂亮,跟他出生的日子也有很大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宋小河自从十一岁开始,每年都会给沈溪山准备生辰礼,但从未送出去过,就埋在沧海峰的樱花树下。

    从去年的立夏时节她一直忙碌到了现在,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要到沈溪山的生辰了,她却还什么都没准备。

    现在她与沈溪山的关系是朋友,亲近不少,或许今年能够生辰礼送出去。

    思来想去,宋小河对钟浔元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也帮我一个忙。”

    钟浔元巴不得宋小河开口叫他帮忙,忙点头道:“小河姑娘请说。”

    “我刚买了一对灵犀牙,想找个地方嵌绳,不过我在这里并不熟悉,想请钟公子帮我找一家技艺娴熟的铺子。”她道。

    “自然。”钟浔元乐道:“包在我身上了,我们先去试衣,买了之后便给你找铺子。”

    苏暮临见他乐得嘴都合不上,立即又给沈溪山连烧三张传信符。

    钟浔元带着宋小河来到了绮罗楼,领进去一看,只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料,成衣挂在墙上展示,大多是当下时兴的款式。

    宋小河从未见过这么多款式的衣裳,她以前的衣裳大多都是师娘亲手做的,但由于师娘体弱,常年居住于千阳峰,是以给宋小河做的衣裳款式都是很多年前的了。

    为了不让宋小河穿出去显得落时,钟慕鱼大多都给她做款式最简单的衣裳。

    入了绮罗楼后,宋小河就看花了眼,仰着脸将墙上挂的衣裳全都给瞧了一遍,但表情平静,看上去没有被吸引。

    掌柜是个中年女子,也是个人精,一眼就认出了钟浔元衣服上所绣的钟氏族徽,笑眯眯地迎上来道:“两位客官是谁要买?想要什么时节的衣裳?咱们这楼里不论男女老少,时兴作旧全都有!”

    钟浔元指着宋小河道:“你找些与这小娘子尺寸的成衣试试。”

    那掌柜将宋小河上下打量,眼睛在她身上各处瞧了瞧,说:“合身的尺寸恐怕是没有,不过有几件与她相差无几,倒是能试一试看看衬不衬气色。”

    她拉着宋小河的手道:“小娘子随我上楼吧。”

    这时候苏暮临凑过去,连忙高声道:“我也要!”

    他转头对钟浔元道:“钟公子,我也是囊中羞涩,衣裳都好些日子没换新的了,你就发发善心,一并将我的衣裳也买了吧。”

    钟浔元大概也没想到苏暮临竟然会这般脸皮厚,好歹他也是对宋小河有心意才提出要给她买东西,且宋小河还拒绝了。

    没承想这个与他非亲非故的苏暮临倒是能张开这个口问他要。

    苏暮临又道:“况且我的生辰也快到了!”

    宋小河听后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苏暮临道:“四月初五。”

    钟浔元:“……”

    他道:“这才刚二月。”

    “时日过得很快的!”苏暮临道:“你先给我买了,我留着四月初五再穿。”

    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钟浔元叹为观止,但宋小河在一边看着他倒也不能拒绝,于是摆摆手道:“你自己挑去吧。”

    苏暮临面露笑容,便被另一个店里的伙计引去了后方的衣阁里,宋小河则跟着掌柜上了二楼。

    钟浔元则在店中随意看着,嘴角挂着轻笑,早就准备好掏钱给宋小河买衣裳了。

    正在他用手抚摸着衣料挑选时,门口突然传来不速之客的冷声。

    “你这狗鼻子倒是灵敏,不论宋小河在何处,你闻着味儿就找来了?”

    钟浔元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妙,一转头,果然看见沈溪山站在店门口。

    身影背着光,脸上的表情虽然看得不分明,但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却是相当具有攻击性的。

    钟浔元嘴角抽了一下,“沈猎师方才说什么?”

    沈溪山慢步往里走,淡声道:“夸你的鼻子好使。”

    仙盟第一剑修沈溪山,素来以天赋卓绝,温润如玉闻名天下,在人前从来见不到他不近人情,冷漠凶横的一面。

    钟浔元倒是笑了,轻声道:“沈猎师这是不打算装了?”

    沈溪山说:“也无需装给你看。”

    “是,你都是装给世人看,装给小河姑娘看。”钟浔元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轻快,却满含挑衅,“谁又能知道沈猎师的真面目是如此呢?”

    沈溪山冷眸瞥他,“人都有千面,凭何分以真假,就像当初见你,也不知你长了个狗鼻子专门搜罗宋小河的行踪。”

    钟浔元:“……说话就说话,作何骂人?”

    沈溪山挑了下眉尾,态度很是无所谓。

    钟浔元轻哼一声,又道:“说起来,沈猎师你与小河姑娘并非真的同门师兄妹,且你又是修无情道的,关于小河姑娘的事,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些?”

    他语气很轻,带着一种理所当然。

    而无情道三个字,却正扼住了沈溪山的命门。

    他后脖子的禁咒,代表的不仅仅是无情道的桎梏那么简单,更是肩负了仙盟的希望,也是人界数千年来的希望,世人将目光聚焦于他,除却他身世显赫,天赋罕见之外,更是因为他极有可能踏上飞升长阶,成为这天下第一人。

    压在沈溪山肩上的东西太重,即便是他已心知肚明对宋小河的心意,仍无法干脆利落地放下一切。

    隐瞒已经不是他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了。

    沈溪山的目光越发冰冷,看着钟浔元像是看着路边的一具死尸,一种被压抑着的凶戾隐隐现出端倪。

    钟浔元站在他对面,很快就感受到了空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强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店铺里的其他活计更是躲去了后面的房屋中,街头的喧嚣不停,店铺中却无比寂静。

    沈溪山缓缓启声:“宋小河的事,我管不得,难不成轮得到你管?”

    钟浔元被他的气势骇住,嘴上却不肯认输,回道:“她又不修无情道,你没有阻拦她选择道侣的权力。”

    他道:“我何时阻拦。”

    “你现在就是。”

    “不过是赶巧,来买两件衣裳罢了。”沈溪山道:“只准你巧,不准我巧?”

    “那沈猎师买完衣服还有何事要忙吗?我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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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姑娘过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你不会也跟过去吧?”

    钟浔元问。

    这话说得极其让沈溪山厌烦,语气里好像表示他才是插足二人之间的那个人,沈溪山眉眼顿时攀上躁意,说话也变得很不客气,“你又算什么东西,管我去哪里?”

    钟浔元笑道:“我自然是不敢管的,只是希望沈猎师别纠缠我与小河姑娘就好。”

    纠缠一词说出来,沈溪山都想撕了钟浔元这让令人厌恶的嘴,但考虑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忍了又忍,双手抱臂道:“听闻你在钟氏任职掌管外门的教习先生,日子看起来倒是清闲。”

    钟浔元便说:“地位轻微,当然比不得沈猎师受重用,平日里没什么大事能让我忙活,所以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小河姑娘。”

    沈溪山眯眼:“当真?”

    钟浔元未察觉任何不对,得意地耸肩。

    “那还真得想办法让你找点事做,免得你这狗皮膏药扒着宋小河不放。”沈溪山叹道:“真是走到哪里,都不缺你这种令人厌烦的人。”

    钟浔元被骂,也觉得无所谓,仍是厚着脸皮笑,“有一事我倒是好奇。小河姑娘看起来对沈猎师颇为仰慕,若是得知沈猎师的真面目如此,可还会继续仰慕你?”

    又戳中了沈溪山的烦心事。

    本来沈溪山就为这事烦,又被钟浔元以这副得意的样子提起,顿时恼羞成怒,眉眼染上浓郁的寒霜,却忽而又弯唇笑,眼眸弯起来,语气也轻柔,“你说的也是。不过我若不想让她知道,她如何得知?”

    沈溪山慢慢上前一步,笑说:“杀尽那些知道我真面目的人不就好了?”

    钟浔元当真感受到了杀意。

    他这次退了好些步,后脚跟撞上了身后的柜台才停下,难掩面上的一丝慌张。

    这是本能的畏强的表现,不过随后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拿出挡箭牌:“小河姑娘就在楼上换衣,马上就下来。”

    沈溪山敛了杀意,又觉得与这种胆小之人置气实在掉自己的身份,再懒得看他一眼。

    话音就刚落下,上面突然传来鞋子踩在阶梯上的咚咚轻响。

    沈溪山抬眼看去,只见镂空的高窗探进来几缕阳光,正落在宋小河的身上。

    她换了一身冰蚕丝的织金长裙,是长安时兴的款式,脖子和肩头都有镂空衣扣,隐隐露出雪嫩的肌肤。不同于宋小河往日穿的立领,这件衣裙露出了宋小河精致的锁骨,连带着脖颈那一片的肌肤都白得晃眼。

    衣裳似乎大了些许,她提着裙摆下楼时,披在外层的蚕丝纱衣从肩头滑落,平添几分旖旎。

    光从蚕丝裙上掠过,将上面的织金绣纹照出细碎的光芒,隐约显出纱衣下她那束起的纤细腰身,她眸光从上落下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落在了沈溪山的身上。

    一高一低两人对上视线。

    宋小河脚步顿了一下,唇红齿白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沈猎师!”

    她提着裙摆加快了下楼的速度,连钟浔元站在楼梯旁边喊的那一声小河姑娘都没听见,径直朝沈溪山快步走去。

    掌柜在后面追赶,唤道:“小娘子当心!这裙摆长了不少,千万别踩到!”

    但宋小河腿脚利索,并没踩到裙摆,很快就走到了沈溪山的面前停下,“我方才在上面隐隐听到有人喊沈猎师,这才想下来瞧瞧,原来你真的在这里!不过你怎么会来此处啊?”

    沈溪山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的眉眼流转,听到她朝自己问话时才恍然回神。

    后颈滚烫,沈溪山仍是语气平静,答道:“出来看看。”

    回答完又觉得太过敷衍,于是找补一句,“来买两件衣裳。”

    宋小河哪里知道他与钟浔元已经呛得满铺子火药味,拉着他的手往里走,“看来这家衣铺还挺有名,连你都来买!”

    沈溪山的手被她攥住了。

    宋小河总是这样,与关系交好的人会下意识做出很多亲昵的举动,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与人说话时也是小动作不断。

    一开始沈溪山并不适应,所以宋小河拢着手掌在他耳边说话时,他都会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

    她可能自己也能察觉到,但并不改正,以至于到了后来沈溪山完全适应她那些小动作,什么拽衣袖,拉手,肩头挨在一起,沈溪山照单全收。

    相比其他人,她对梁檀更为亲密,时不时就跑去抱他,枕在他的肩头,撒娇耍赖。

    沈溪山觉得,宋小河的心里一定有着一杆秤,区分着非常亲密和一般亲密的人。

    梁檀就在非常亲密,而他在一般亲密,至于沈策……她估计平日里很少想起这号人物。

    沈溪山思绪跑远,只感觉宋小河掌心一片温暖,捏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掌柜面前。

    “掌柜的,他也要买衣裳,你快把铺子里最好看的拿给他。”

    掌柜的看了看沈溪山,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钟浔元,顿时闹不明白这三人的关系了。

    她笑着道:“可楼中最好看的衣裳,都是给姑娘穿的。”

    “无妨,”宋小河回头看沈溪山的脸,话中满是喜欢,“沈猎师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咳咳。”钟浔元用力地咳了几声,打断宋小河与掌柜的对话,脸上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小河姑娘穿这衣裳可真美,你觉得这衣裳可合适?”

    宋小河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迟迟想起来她换衣裳的目的,就道:“我方才在上面试了几套不同衣料的衣裳,觉得就这套穿着最为舒适轻盈,就买这种吧。”

    这话一出,沈溪山的脸色顿时沉了,嘴角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小河为何让钟浔元买衣裳?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沈溪山看着她面上泰然自若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又没问出口,觉得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否则一开口那质问的语气根本藏不住。

    火气真是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沈溪山赶紧在心中念清心咒。

    钟浔元道了声行。

    他朝沈溪山瞥了一眼,也不多说,去柜台前交付订金。

    正在这时苏暮临也出来了,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衣,长发也束起来,面容白俊,堪堪褪了几分书生气息,变得少年意气。

    他看到钟浔元在掏银子,乐呵呵地凑上去道:“钟公子,我试了三套,都合身!麻烦你一并买了吧!”

    钟浔元紧咬牙根,肉痛地掏钱。

    宋小河上去将衣裳换回之后,下楼时钟浔元已经付完了钱。

    只见沈溪山与钟浔元相对而立,而苏暮临正站得远远的,见她下来了,三人同时投来目光。

    钟浔元率先开口:“小河姑娘,既然买好了衣裳,咱们就接着去街上走走吧。”

    宋小河还没开口应答,就听沈溪山用平静的声音道:“宋小河,跟我回去,我有事寻你。”

    她杏眼微微睁大,将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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