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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50-60

    第五十一章 三更合一

    夭寿了,谁家下地准备的午食都这么香

    “喻郎中, 菜哥儿,这是去下地?”

    卯时刚过,赶着牛车的喻商枝连带温野菜兄妹二人, 就在村路上遇见了同行的村人。

    “家里只两亩地,便想着趁这两日天晴, 赶紧收了晒起来。”

    喻商枝扶着牛车上的水罐,笑着回应。

    搭话的妇人叫曹秋水,田地和温家的挨着, 先前还去找喻商枝看过腰疼。

    当时喻商枝只说是关节错位, 令她趴下, 当场帮她正骨。

    曹秋水都做好了扯嗓子干嚎喊疼的准备了,哪知后来压根没感觉到什么, 腰疼就好了。

    后来他逢人就说喻商枝简直是神了,堪称是喻家正骨术的头号拥趸。

    她闻言笑道:“是这么个理,况且你家不还有后头的十亩地要打理, 等麦子收了,那边可就得播种了。”

    其实曹秋水说起那十亩地,也觉得心热,寻常农户人好些得经过两辈人才攒得够这么多呢,可看人家温家, 有个好上门儿婿,一朝一夕地就到手了。

    可她虽然心热, 却不眼红。

    喻郎中医术那么高明,这都是人家应得的!

    喻商枝已经习惯了曹秋水的热情, 自从自己帮她治好了腰疼以后, 只要在路上遇见, 她家的人都会上来搭话, 时不时还会送些地里的菜,院子里的果子。

    “秋水婶子,你那腰下地时也需注意着些,若是再伤着一次,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了。”

    曹秋水没想到喻商枝还挂心着自己的老腰,当即笑得一双眼弯起来。

    “放心吧喻郎中,我都听你的吩咐,带了护腰呢。”

    说完就“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后背,能听见下头发出有些闷的声音。

    她这么一说,也引起同路的另外几个妇人和夫郎的注意。

    毕竟大家都是刨土吃食的,谁还没有个腰酸背疼的时候,一时间都围上来打听。

    “喻郎中,护腰是从你那里买的不?我也想给我家男人置办一个。”

    “带上真能好使?我那婆母最近也总喊腰疼,若能用这个孝敬孝敬她倒也不错。”

    喻商枝顺势回答道:“这东西可以用竹子为骨架,外面裹上棉布,我也只是同秋水婶子简单说了说,她便做出来了,大家伙可以问她。”

    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关注点扯到了曹秋水身上,喻商枝和温野菜趁机赶紧驱着往前走。

    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和村里人多说话,实在是晚去一会儿,等到太阳升起时就要多干一会儿,那滋味可绝对够难受的。

    殊不知落在后面被众人围住的曹秋水,已是乐得八颗大牙全都露出来。

    因为竟是有人找她帮忙做护腰,还要给工钱呢!

    曹秋水算了算,这东西绝对有赚头,自己无非是费点时间做做针线,再让儿子帮忙烤弯竹子罢了。

    而这竹子、布和棉花,都是要做护腰的人家带来,也不需要费心去寻。

    于是短短一刻钟的路,她就揽下三家的活,一个护腰她要二十文的工钱,三个可就是六十文!

    曹秋水哼起小曲,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同时心里还想着,这护腰到底是喻商枝讲给她的,过一阵家里的杏子熟了,可得想着头一茬采了,送到温家去。

    等到了地上,各家的人就顾不上说闲话了。

    金黄的麦穗随风轻荡,饱满的麦粒看着就喜人,若不赶紧收割,赶上一场雨落下来,麦子发了芽,过去一年的忙碌就会尽数打水漂。

    放眼望去,别说是家里的大人和八九岁往上的孩子了,就是更小的娃娃,只要会走路,就都带着在后头捡麦穗。

    左右放在家里也没人看顾,而掉在地上的麦穗可都也是粮食呢。

    喻商枝砍了几束麦子后,就不得不站起身,活动活动肩膀。

    抬头看时会发现,温野菜早就比他多前进了一大截距离,就连温二妞也在埋头苦干,动作十分熟练。

    喻商枝回头看了看自己可怜的成果,赶忙继续割麦子的劳作之中。

    其实这如何割麦子,他并非全然不会,上一世下乡义诊时,他们往往都会在村子里住上一段时日,期间偶尔也会跟着老乡学做农活。

    好几次赶上麦收时节,热情的农民们便会示范如何割麦。

    这项工作最累人的,便是要一直重复弯腰的动作。

    每一次弯下腰后,需要一只手抓握麦秆,另一只手挥舞镰刀,往距离小麦根部几公分的位置砍下。

    看熟练工做起来觉得容易,真正自己上手时,就会发现两只手都仿佛不听使唤。

    上一世的喻商枝亲自上手体验后,才意识到机械收割普及的意义多么重大。

    挥走不相干的回忆,喻商枝沉住气,一点点地摸索动作的要点。

    开始时并不追求速度,只追求标准和不被镰刀割伤,没过多久,他的速度就渐渐快了起来。

    起码到了晌午歇息时,将将赶得上温二妞。

    但是看别家的汉子,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个个都挥汗如雨,割麦的速度一骑绝尘,令喻商枝望之兴叹。

    罢了,虽说暂时成不了割麦子的熟练工,但他还可以做好后勤保障。

    眼看日头高起,已经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再不补充点水分和热量很容易脱水中暑,喻商枝率先到了田地旁找到自家牛车,把竹篮和水罐都搬了下来。

    又拿出几个干净的小碗,打开水罐,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

    一般下地劳作时,各家的水罐里装的都是水,条件好些的放点野山茶,能提神的,但唯独喻商枝倒出来的水竟是宝石一般的深红色。

    “阿野,二妞,过来吃饭!”

    准备停当后,喻商枝冲着地里大声喊道。

    温二妞第一个往回跑,而温野菜又割了几下,再度凑出一捆后,才用草绳扎紧,提着朝这边走。

    喻商枝往前迎了迎,同温野菜一起把麦子垛好。

    他们家人手少,分不出多余的劳动力往回运,只能等到下午收工后才一趟趟地往回搬,这会儿先不急。

    “先喝点酸梅汤,你看你们两个这一头汗。”

    今天他们带了两个水罐,一个里面装的是酸梅汤,一个装的则是干净的水。

    喻商枝打湿了两张帕子,拧干后递给温野菜和温二妞。

    兄妹两个胡乱擦了擦额头脖子等地方,粘腻的汗水被带走,很快风一吹,便清爽许多。

    温二妞放下帕子,就迫不及待地端起盛了酸梅汤的碗。

    “喻大哥,这个好像镇上卖的果子露!”

    喻商枝是喝过镇上的果子露的,那东西主要是果子,还有一点糖,且为了多赚钱,那些小贩都会往里头适当地掺点水。

    “尝尝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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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比他们卖的好喝。”

    说罢又端了一碗递给温野菜,“你也尝尝看,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对于温野菜来说,以前下地干活的时候,累得有口水喝就行,甭管是什么水。

    没成想自己找了个小相公,这大热的天都能喝得上果子露了。

    他手里还有帕子,索性没有伸手,就着喻商枝举着的碗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滑过唇齿,令人精神一振,因为牛车一直在树荫下,水罐也没有被晒得太热,下肚之后只觉得暑气顿消。

    “好喝!”

    温野菜已经顾不上等喻商枝喂自己了,直接一把接过碗,两口就给喝干了。

    “再给我倒一些,你喝了么?”

    他往肚子里灌酸梅汤的同时也没忘了问喻商枝。

    “过来时就喝过了。”

    温野菜点点头,一脸喝了三碗才罢休。

    只是碗刚放下,肚子又开始叫了。

    喻商枝莞尔,能不饿么,酸梅汤本就还有开胃的功效。

    “快坐下吃东西吧,这会儿晒得很,出去干活也是得不偿失。”

    他此前就把地上收拾出一块范围来,铺上了家里的旧被单。

    午食吃的东西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想着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只吃干粮而不摄入盐分也是不行的,单纯吃咸菜更没什么营养,于是前两日喻商枝就建议温野菜做点卤肉和卤蛋。

    这些东西可以提前一天做好,哪怕天气热,在灶房里放一晚也不至于坏掉。

    次日一早再滚水热一热,不怕吃坏肚子。

    除此之外,温野菜还听喻商枝的,做了好些比巴掌大一点的白面饼。

    这东西放凉了更加耐存放,做一次足够割麦子这几天吃的。

    这些都准备好了,也就终于有了喻商枝发挥的空间。

    他不会做饭,起码会切菜,大约是多年炮制药材积累下的基本功,导致他的刀功还不错。

    因而今天他是全家起的最早的,跑到灶房手起刀落,做出十个肉夹馍。

    里面是剁碎的,肥瘦相间的卤猪肉,再加上一个拍碎的卤鸡蛋和一块卤豆腐。

    随后他留出温三伢中午地那一份后,把其余的挨个用油纸叠成的小口袋包起,干干净净地摞在竹篮里。

    在这个大家都肚子咕咕叫,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拿出来,简直是风一吹就香飘十里。

    不远处的胡大树刚咬了一口自家夫郎准备的馒头,又把筷子扎进了流油的咸鸭蛋里,自觉美得很,可等闻到这股香味后,他就不自觉地动起了鼻子。

    夭寿了,谁家下地准备的午食都这么香!日子还过不过了!

    得知香味来自温家后,胡大树就安静了。

    昨天温野菜在家卤肉的时候,白屏正好去串门,说是那一锅里不仅加了多多的盐和清酱,还有好些不认识的药材,说是叫什么香料的。

    怪不得煮出来后,隔了一夜香味都这么浓,也不看看人家下了多少本钱。

    这种吃食可不是谁家都能吃得起的,相比之下,手里流油的咸鸭蛋已经够好了。

    等他把两个咸鸭蛋都打开,比了比,主动把蛋黄大一些的一个给了白屏。

    白屏接受了相公的好意,一边帮他把蛋黄夹进馒头里,一边目光却有些担忧地望向了果哥儿所在的位置。

    他家虽说比不上菜哥儿,能吃得上卤肉,可好歹还有咸鸭蛋,而果哥儿那个刻薄的婆婆,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儿子的哑巴夫郎。

    可叹果哥儿连话都不会说,真真应了一句有苦诉不出。

    白屏叹口气,想着下回上山采山货的时候,还是叫着果哥儿一起,再拉上福哥儿,这样蔡百草也不敢说什么。

    事实上,蔡百草还真就如白屏所料,正在大声地嫌弃儿夫郎杜果。

    他们家因着田地也离温家较近,所以歇息的地方也在那几棵靠在一起的,树荫最广的大树下。

    香味飘过来的时候,好些人都忍不住四处寻找来源,孩子们更是坐不住,纷纷拉着家里大人的袖子,喊着要吃肉。

    别说普通村户人家不可能天天吃肉了,这下地干活的麦收季节,更是有干粮兑水就不错了。

    眼看好多人神情尴尬,拽着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往这边跑,喻商枝和温野菜说了一声,便提起水罐走了过去。

    在村子里生活,过得好的难免遭人眼红,嫉妒是人之常情,也不好要求谁都活得那么通透。

    要紧的就是,自家过得好之外,最好也能漏点好处给其他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就是这个道理。

    “各位乡亲,这是我自己配的方子,熬了些清热解暑的饮子,大家若是不嫌弃,就也喝些尝尝。”

    水罐打开了盖,一股淡淡的酸甜味飘出来,几个方才闹着吃肉的孩子顿时把肉香抛在了脑后。

    若说荤腥偶尔还能沾一沾,这甜的东西可就更加难得了。

    曹秋水也在这块坐着,当即不好意思道:“喻郎中,我们哪能白喝你的东西。”

    这东西闻着味道就是加了糖的,拿去镇子上,一竹筒能卖好几文钱。

    喻商枝笑道:“不碍事,药材也都是自山上采的,再者说,大家伙解解暑气,省的回头生了病去家中寻我,我不也能落个清闲?”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开,实际明事理的人,心里都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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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郎中挣的不就是大家伙生病看诊的钱么?

    人家一个草医郎中,如今却说盼着大家伙别生病,谁听了都觉得高兴。

    喻商枝又客气一番,好歹让大家或多或少都端出碗来。

    只说着倒一点给孩子尝尝就是,可别倒多了。

    这东西

    对于在喻商枝看来,确实不值什么钱,所以也没什么不舍得的。

    家里还有的是料包,加点水又能出一大锅。

    所以他举着水罐,把面前的几个碗都倒满了,那颜色红亮亮的,看得孩子们都兴奋地哇哇乱叫。

    明明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偏偏有人要出来煞风景。

    蔡百草一边不想拿温家的东西,一边却又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只能企图从别的地方找回面子。

    所以在大家伙都乐呵呵地尝酸梅汤,家里有点余钱的,甚至问喻商枝料包卖不卖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响起。

    “你是个哑巴就算了,干活时候脑子也不灵光!你看看这菜是人吃的么,连点油花都不见!家里又不是吃不起白面,让你多烙几个葱油饼,你倒好,装了一堆糙面馒头!我看你是成心想气死我!”

    杜果冤得很,明明是他婆母把家里的油瓶以及白面缸子看得紧紧的,平日里吃东西能多加糙面就不让动白面,鸡蛋多半是放到不好了,拿着也卖不出去了,才给家里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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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今日一家四口吃糙面馒头配凉水,分明是婆母自己的意思!

    但杜果也不傻,早就看见了那一头的动静,知道蔡百草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便做小伏低地点点头,比划了几下,意思是他知道了。

    蔡百草看他那副唯唯诺诺还比划手势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

    当初她给自己儿子讨来杜果当夫郎,就是看好他虽是个哥儿,孕痣的颜色还算鲜亮,应当是个好生养的,模样虽算不上多俊,可也称得上秀气,所以虽是个哑巴,忍就忍了。

    哪知到现在快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果然哥儿就是哥儿,个个都是赔钱货。

    杜果的相公韩六子也是个大多数时候听亲娘话的,蔡百草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上回执意要带杜果去喻商枝那里把脉,已经很难得了。

    他闷头吃干粮不说话,他爹韩坎子更是个不爱掺和事的,杜果默默叹气,把咸菜往蔡百草面前推了推。

    蔡百草哪里还吃得下?

    如今村里都说温野菜有福,旺夫,没看当初差点病死的小郎中,都让他给旺活了么?

    这样的人若是当初嫁到自家来,说不准那些好运道就全是自家的了!

    闻着那肉味,刚刚咽下去的馒头好似在肚子里泡了水,堵得她气都喘不匀,当即就胡乱对付了几口,坐到一旁靠着树干不说话了。

    杜果望着小心眼的婆母,皱着眉摇了摇头,随即又揉了揉肚子。

    他中午没吃什么,只觉得没胃口,且肚子还有点不舒服。

    但这个麦收的关键档口,他也不敢提这件事,生怕被家里人以为是想要偷懒。

    想及此处,他看着自家的好几亩地,只盼着快些能把麦子收进仓,夜里就能踏踏实实睡一觉。

    无人理会蔡百草的酸话,反正谁都知道她家定然是吃不上油饼。

    喻商枝也没久留,一想买料包回去煮的两家人说好,五文钱卖他们一份后,就拎着水罐回到了自家歇息的树下。

    温二妞已经抱着肉夹馍吃得嘴巴都油汪汪的,温野菜手里的却一口没动。

    喻商枝奇怪地看过去,就见温野菜拉着自己坐下,也不嫌热,非要贴过来道:“等你一起吃呢。”

    原来如此,他勾了勾唇角,也拿起一个肉夹馍吃起来。

    这东西热有热的滋味,凉也有凉的滋味,反正在劳累了一上午的几人口中,美味地无法用言语形容。

    很快竹篮里的八个饼就被分完了,温二妞吃了两个,喻商枝和温野菜则一人三个。

    按理说喻商枝平常吃不了这么多,足以可见干农活的消耗确实大。

    吃饱喝足,温二妞有点困,但也不闲着,开始低头揪衣服上的麦芒。

    这麦芒就是割麦子时,各家汉子无论多热也不敢脱上衣的原因。

    一根根麦芒就和针一样,隔着衣服都能扎到肉。

    一旁的温野菜也是同样,撸起袖子抓了几下,肉眼可见地红了一片。

    “抓破了更难受,我带了药膏。”

    紧接着温野菜兄妹俩就看喻商枝和变戏法一样,又从竹篮里摸出一个小药罐。

    “这是什么?”

    温野菜凑过去看,他现在可算知道喻商枝每天都在东屋里捣鼓什么了,看看这好东西,一个接一个。

    “止痒的,里面有薄荷、甘草,还有冰片。”

    他把温野菜的手臂扯过来,轻轻吹气,拂去上面的两粒麦芒。

    随即用手指挑起一块药膏,仔细地涂到被温野菜挠红的地方。

    “还真是,抹上就不觉得痒了。”

    温野菜惊喜地看向那个药膏,“而且闻着就觉得凉快。”

    喻商枝点头,“这东西还可以驱蚊,很多读书人还拿它提神。一会儿下午下地前,咱们都在太阳穴和人中抹一点。”

    给温野菜的手臂和脖子后等地方抹完后,作为哥儿其他地方就不太方便掀起来了,于是喻商枝把药膏给了温野菜,让他也帮着温二妞抹一抹。

    等到两人都结束,喻商枝也被刺得受不太了。

    这时候他作为汉子的好处就现出来了,可以把外衫直接脱掉,露出里面没有袖子的小褂。

    这衣服一脱,温野菜就被自家相公白皙的肤色晃了晃眼,不由自主地换了一下坐的位置,企图挡住别处可能投过来的视线。

    药膏一丁点就能润开一大片,等到全用完,一罐子也就刮掉了一层。

    温野菜把剩下的小心收好,放回篮子里。

    这次夏收,中午有酸梅汤和肉夹馍不说,连被麦芒扎的刺痒都被喻商枝想办法缓解了,简直是温野菜有记忆以来最舒坦的一次。

    三人又歇了一阵,给大黄牛也喂了些水,等到日头没有那么烈,便纷纷重新带上草帽,一鼓作气地下了地。

    这两亩田也够他们家三个人干两三日的,能往前赶一点是一点。

    此时的喻商枝比起上午,已经很是像样了。

    温野菜分心看了两眼,见不需要担心自家相公用镰刀伤到自己,便放心地弯腰继续干起来。

    而方才坐了好些人的大树下也恢复了清净,头顶的树上蝉在奋力嘶鸣。

    就在这时,温家大黄牛的豆豆眼动了动,注意到跟前来了一个人。

    但它是牛,又不是狗,所以只当没看见,继续晃着尾巴驱赶蚊蝇。

    偷偷溜过来的正是蔡百草,她方才见人都散了,而温家的东西还留在树下,就起了歪心思。

    那酸梅汤她没喝着,实在是抓心挠肝,难受了一晌午,如今左右无人,她实在忍不住,便鼓起勇气伸出手,把那水罐打开,瞅了一眼。

    别说,里面还真剩下不少!

    蔡百草狠狠咽了一下口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回去拿了个自家装水的大竹筒来,直接抱起水罐,狠狠灌了一竹筒。

    灌完之后,她晃了晃水罐,发现里面还有,便觉得做的天衣无缝。

    这么一大罐了,无非就是少了一竹筒罢了,料想温家人也发现不了。

    想到这里,她就赶紧盖紧竹筒溜了。

    等走出好远,方躲在树后,悄悄抿了一口。

    酸甜味滋润了唇齿,令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这温家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这种好东西,居然能拎着那么一大罐子随便喝!

    蔡百草跺跺脚,握紧竹筒,加快步子朝自家地里跑去。

    她虽对自家人抠搜了一点,可这白拿的东西,也不能只自己喝。

    孩子他爹和小六子自然都该尝尝,至于那个果哥儿……

    蔡百草撇了撇嘴,若是他家六子愿意分他一口,她也就装看不见吧。

    韩坎子见到蔡百草递来的竹筒,起初不以为意。

    “你跑哪里去了?都喝一肚子水了,再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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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尿了!”

    蔡百草却朝他挤眉弄眼,“你小点声!快尝一口,这可是好东西。”

    韩坎子见躲不过,只好凑上去嘬了一下,随即睁大眼睛。

    “这什么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蔡百草捂嘴笑道:“你别管,就说味儿怎么样吧?”

    韩坎子和蔡百草成亲多少年了,哪还看不出这东西的来历,他却没管,只咂咂嘴品道:“是不错,就是有点太甜。”

    蔡百草推他一把,“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糖多金贵呢,你不喝,我给六子喝去。”

    韩坎子见她要走,连忙拦住道:“哎,别别,我再喝两口,就喝两口。”

    老两口在这边分了小半竹筒,就由蔡百草拿着去找韩六子。

    她趁杜果一个人在远处割麦,赶紧上前拉了拉儿子的袖子。

    “六子,给你这个,好喝着呢!一会儿你别声张,悄悄地喝完,听见没?”

    韩六子不明所以,打开竹筒一看,比他爹的模样还惊讶。

    “娘,这好像是喻郎中晌午给那些人分的那个,叫什么酸梅汤的?你怎么会有?”

    蔡百草眼神躲闪,总不能告诉儿子是她顺手牵羊来的,“你这话问的,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总之就这么些,喝完就没了,你若是惦记果哥儿,分他一口也就是了,可别都给他。”

    韩六子憨憨一笑,“娘,我明白。”

    蔡百草拧他胳膊一把,“你明白什么,罢了,我也懒得掺和你们的事。”

    反正他儿子这模样,也就只能讨来一个哑巴夫郎了,换了那种嘴皮子利落,性子厉害的,八成也降服不住。

    反正杜果若真是三年无所出,到时候把人扫地出门,她也有理。

    蔡百草留下竹筒就走了,韩六子喝了一口,这红艳艳的果子露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清爽。

    他到底也没有独自喝完,留了大半部分,重新盖上盖子,找到了杜果。

    杜果比韩六子更想知道,婆母是从哪里得来的这饮子。

    中午不好意思去讨,总不可能后来拉下脸去要,何况他们家开始往地里走时,温家人早在一刻钟前就去做活了。

    眼看小哥儿满腹狐疑,韩六子有点着急,催促道:“总之是娘给的,总不能是偷的抢的,咱们有喝的还不好,赶紧尝个鲜,接着好干活。”

    韩六子其实挺喜欢杜果的,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他。

    虽然一开始,他因为听说爹娘给自己说的夫郎是个哑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真到相看的时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杜果小巧玲珑的,正是他喜欢的那种哥儿,比起人高马大的温野菜,不知好了多少。

    杜果拗不过韩六子的坚持,又觉得一味推拒显得自己不知好歹,便就接过竹筒,喝了好些。

    韩六子晃了晃竹筒,见杜果还给自己剩了一点,开心地喝干净后道:“是不是好喝?”

    杜果点点头,这酸酸甜甜的,是他们村户人少有能尝到的滋味,好喝是肯定好喝的。

    谁知还没开心多久,忙于割麦子的杜果却一下子捂住了肚子。

    阵阵的疼痛袭来,令他眼前发黑,站都站不住,当即镰刀就脱了手,整个人栽倒在地。

    韩六子是过了好半天,才发现杜果人不见了的。

    他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等到之后好几次抬头都没看见人,才觉得事情不太对。

    “果儿?”

    “果儿!”

    连叫了好几嗓子,却都不见回音。

    韩六子心里没来由地一突突,赶紧拨开眼前挡路的麦子,一路朝杜果割的那片田地走去。

    等他看到倒在麦田里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杜果,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果儿!”

    他赶忙一下子跪倒在地,把人扶起来,这才发现杜果不仅是昏倒了,手还被镰刀划出一个口子,正在呼呼往外冒血。

    韩六子险些腿软地站都站不起来,好半晌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把杜果扛在肩上,哭丧着脸往田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爹!娘!快去请郎中!果儿怕是不行了!”

    韩坎子和蔡百草简直被他吓得三魂六魄飞了一半,等到看见杜果儿的模样,方知大事不妙。

    “好端端的怎么昏倒了!没想到这哑巴还是个病秧子。”

    蔡百草话才出口,就遭了韩六子的埋怨。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们赶紧的,去喊郎中来!”

    “喊郎中?哪个郎中?”

    蔡百草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坎子此时回头瞪她一眼,“难不成咱们村还有别的郎中,当然是温家那个姓喻的!”

    喻商枝将最后一道草绳系紧,眼前便又多了一捆沉甸甸的麦子。

    不得不说,收获这是虽然辛苦,但成就感也是实打实的。

    温野菜站在一旁,用草帽使劲地扇着风,温二妞已经累瘫了,跌坐在地上,汗水淌了满脸,变成了小花脸。

    喻商枝正想着要不要去田边把水罐提来,大家都喝点水再继续,就见温野菜望着远处,突然眯起眼。

    “那边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乱子。”

    “在哪呢?我看看!”

    温二妞一听有热闹看,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可惜她长得矮,再怎么蹦高也只能看到一片麦田。

    喻商枝顺着温野菜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多久就皱起眉。

    “我怎么看着,是朝咱们这边来的?”

    事情着实出乎意料,喻商枝没想到下个地都能遇到病患,且还是来找自己把过脉的韩家夫郎杜果。

    见他面色苍白的模样,他第一反应是中暑,随即又看到手上的伤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幸而他在家中时,就考虑过割麦子很容易被镰刀割伤这码事,提前带了些止血的外伤药。

    “二妞,去板车上的竹篮里,找一个红塞子的小药瓶,再拿些干净的水。”

    随后又问道:“谁有干净的帕子,能借来用用?”

    听说杜果受伤了的白屏匆匆跑来,闻言掏出了自己的帕子。

    “这帕子昨天刚洗过,今日也没用过,成不?”

    “可以。”喻商枝接过来,等到温二妞取过药粉和水后,迅速替杜果清理了伤口,又把药粉倒上,再以帕子包扎。

    “我还头一次见手上出血,人还能晕过去的。”

    有人探头瞅了一眼,说了这么一句。

    喻商枝没看是谁,但很快摇了摇头。

    “这手上的伤口八成是摔倒时磕在了刀刃上,果哥儿昏倒不是因为这点子外伤。”

    说着见杜果还没有转醒,便用力掐了两下小哥儿的人中,随即替他搭了个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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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意识到杜果的脉象意味着什么后,喻商枝目光十分复杂地看了一眼韩六子。

    而韩六子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怀里的杜果已经悠悠转醒。

    他不会说话,只能茫然地看向围在自己头顶的一圈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想要比划手势,又发现一只手疼得动不了,登时就生出几朵泪花。

    韩六子把他抱紧,着急地问喻商枝道:“喻郎中,你把脉可把出什么来了?果儿为何突然昏倒?”

    喻商枝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站在后面的蔡百草夫妻俩,深深叹了口气才道:“首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果哥儿有了身孕,已有月余了。”

    “身孕?”韩六子像是一下子还没琢磨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杜果已经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满脸的难以置信。

    喻郎中刚刚说什么?他怀上娃娃了?

    韩坎子一巴掌拍到韩六子背上,“你傻了不成!没听喻郎中说,你夫郎有喜了!”

    这句话一出,韩六子总算是回神了,不仅如此,蔡百草更是慌慌张张地推开韩坎子,挤到喻商枝面前。

    “喻郎中,你说的可是真的,果哥儿他有身子了?”

    眼看这家人激动地难以名状,喻商枝却紧接着又泼了一盆冷水。

    “我话还没说完,果哥儿是怀了身子不假,但是怀相不好,且最近过于操劳,而且他今天是不是吃了孕夫不该吃的东西,如今胎像很是不稳,若是不好好将养,随时可能小产!”

    杜果一下子联想到自己昏倒前剧烈的腹痛,顿时慌得眼泪流了满脸。

    他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一只手在半空中艰难地比划。

    “六子,你夫郎想要说什么?”

    喻商枝看不懂杜果的手势,只能询问韩六子。

    韩六子看了两眼,当场变成了结巴。

    “他,他说今日在田里,突然肚子疼得厉害!”

    此话一出,在场凡是生养过的女子或是哥儿,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这怀胎十月,前三个月最是不稳当,若是肚子疼,或是下头见了红,那这孩子八成就保不住了!

    喻商枝蹙眉道:“这不应该,就算是劳累过多伤了胎,也不至于突然发作。”

    正在这时,他眼尖地发现杜果的嘴角沾了一点红色。

    再联想到蔡百草的做派,一个觉得不可能,可又无法忽视地猜想浮上心头。

    杜果比划地手势他看不懂,索性这次直接问韩六子。

    “六子,我问你,今天你夫郎可吃了或是喝了含山楂的东西?”

    山楂?

    韩六子起初不解,可很快就被杜果扯着袖子,示意他看。

    他低头望向系在腰间的竹筒,恍然大悟道:“喻郎中,那酸梅汤里有山楂不?”

    蔡百草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窜到了脑门上。

    这蠢儿子,属实是没救了,这下全完了!

    作者有话说:

    经过查询,适量食用山楂是无碍的,此处为剧情服务(后文会有解释)

    明天见感谢在2023-08-08 11:08:392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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