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若不在月子,吹不得风,朕也不至于两头跑,小没良心的东西?,朕什么时候不记得你。”李玄胤敲了下婉芙的额头,力?道不重。
伺候的宫人见皇上待娘娘这般亲昵,抿唇含笑,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殿。
婉芙咕哝一声,不悦道:“皇上总欺负嫔妾。”
这女子生了孩子,性子是半点没变,娇气又?无理取闹。
李玄胤没搭理她,垂眸看向睁着圆溜溜眼睛的小团子,指腹勾着小人儿的手心,“嘴巴像你,眼睛像朕。”
婉芙柔声道:“性子最好?也要像皇上。”
“为?何?”李玄胤低眼看向没骨头似的,赖在他怀里的女子,眼底神色深了许多。
婉芙手伸到男人掌心中,三人的手掌贴到一处,“嫔妾脑子笨,不通诗书,总要因此吃些亏。嫔妾希望嫔妾的孩子都能像皇上,不至于让人欺负。”
“脑子笨?”李玄胤握住那只柔荑,轻嗤,“就没有人比你心思多的。”
婉芙不爱听这句话,嗖地抽回手,躺到床榻里,背对着男人。
说几句话就生气,这性子跟以前一样。
李玄胤抬手让乳母把小皇子抱出殿,拨了拨拇指的玉戒,“不搭理朕?”
床榻里的女子一动不动,当他不存在似的。
李玄胤睨了眼里面女子气呼呼的脸蛋,轻飘飘道:“朕来知会你一声,太后后日回宫,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朕就走?了。”
“皇上!”婉芙翻过身,一下就扯住了男人衣袖,李玄胤没动,看着她。
“太后娘娘后日就回宫了?”婉芙狐疑地拧起眉,多问了一句。
李玄胤扒拉开?她把衣袖扯皱的手,“朕会诓骗你?”
婉芙蓦地有些愁眉苦脸,倒不是她做了亏心事,怕什么。只是后宫里陡然多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让她颇有心慌。她想起之前宫里发生的那些事,虽不是她惹出的祸,但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
婉芙心虚地瞄了眼男人,讨好?道:“皇上不止是来知会臣妾的吧。”
就知道这女子只会跟他耍赖,李玄胤捏了捏她的脸蛋,“刚才不是还?在跟朕甩脸子?”
“嫔妾错了还?不行嘛。”婉芙弯着眸子,这半月养得好?,那张脸蛋白皙透亮,泛着盈盈的红润,格外?动人。
李玄胤喉骨轻滚,若无其事地避开?眼,掌心将那双眸子遮住,“当了娘了,别总跟朕撒娇。”
婉芙“哦”了声,没放在心上,央着男人说话。
李玄胤淡淡道:“你尚在月子,不必回宫迎接太后,待身子好?了,朕再接你回去?。”
婉芙笑意愈浓,“皇上待嫔妾真好?。”
李玄胤睨着这张娇俏明媚的脸蛋,轻捻扳指,她诞下皇子有功,他理所应当待她更?好?。
……
入了秋,天开?始转凉,婉芙吹不得风。秋池每日只开?半扇小窗透气。
在行宫的日子罕见安逸,没有宫里的勾心斗角。
这日,婉芙哄着小皇子入睡,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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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将小团子抱下去?,婉芙挥退了宫人,靠到引枕上,眼神漫不经心,“打听到了么?皇上这些日子可?召人侍寝了?”
她有孕的时候,皇上照顾她的心思,没再召人侍寝,已?是极大的恩宠。如今孩子生下来,她在月子,不能侍寝,太后又?回了宫,就算做给太后看,皇上也不可?能不召人。
千黛有些犹豫,“皇上去?了两回皇后宫中。”
婉芙微怔,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皇上与皇后不合,后宫嫔妃都看在眼里,皇上一年能去?一回皇后宫中已?是极为?瞧见,一月去?了两次,可?是稀奇事。
千黛见娘娘疑惑,记起娘娘入宫晚,大抵不知道当年的事,解释道:“太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姑母,当年也正?是因此,皇上依照太后娘娘的话,迎娶当今皇后娘娘为?正?妻。”
婉芙讶异,眼底又?因此现出隐隐的担忧,太后既然是皇后的姑母,必然偏帮皇后一面,皇后膝下养着大皇子,那她的孩子,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
婉芙回宫那一日,已?是到了晚秋。
宫人早早洒扫了昭阳宫,婉芙回宫先梳洗一番,换了件不打眼的绛紫色金线宫裙,正?压去?了她眉眼的娇媚,多了几分庄重。她回宫的这一日要先去?拜见太后,万不能失了礼数。
一匣子的珠钗步摇,摆了满满梳妆台。秋池在里面挑来挑去?,皇上赏的,庄妃娘娘送的,好?是好?,就是太奢华贵气,过于显眼了些。
婉芙瞧她愁眉苦脸,选了个不起眼的素色银钗,“就用这个吧。”
临出宫时,婉芙心下依旧有些忐忑,去?给太后请安这种事,总不能再去?请皇上。太后娘娘知晓了,难免对她这个宠妃心生不满。
思来想去?,婉芙没让人去?乾坤宫请皇上过来,带着小皇子,去?了寿康宫。
泠妃带着小皇子回宫这事儿不是秘密。太后回宫那日,虽说泠妃是在月子,但众嫔妃都动身到宫外?亲迎,偏偏泠妃没来,面上依旧说不过去?。
寿康宫中一阵欢笑声,太后念着佛珠,听大皇子背诵御诗,笑得慈眉善目,“靖儿小小年纪,就饱读诗书,你教得甚好?。”
皇后柔声道:“靖儿聪慧,臣妾每日多些照料,没帮到靖儿什么。”
伺候太后的嬷嬷从?外?面进来,禀道:“太后娘娘,泠妃娘娘带着小皇子过来请安了。”
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下,微阖起眼,“让她进来吧。”
寿康宫内伺候的宫人并不多,婉芙跟着嬷嬷,走?到内殿,里面忽时入耳一阵笑声,她眼眸微动了下,紧接着进了殿里。
内殿皇后带大皇子正?坐在下首,正?中榻上,坐着一个褐色宫装,头戴抹额的老妇,妇人手握念珠,似也在打量她。
婉芙不敢多看,屈膝恭恭敬敬地福身,“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抬了抬手,“哀家没回宫前,就听说后宫多了位极美?的嫔妃,盛宠一时。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
这句话耐人寻味,婉芙听不出太后话里是什么意思。她确定的是,太后并不喜欢她。太后既是皇后的姑母,如今她养着后宫里第二个皇子,皇后看似和颜悦色,想必把她视为?眼中钉,她也不指望太后喜欢。但小皇子是太后的亲孙,她只希望太后不要厚此薄彼。
婉芙慢慢抬起头,太后看清了那张脸,眼底的神色愈发冷淡。
在这时,殿外?传进一道脚步声,男人沉沉的声音传入,“今儿母后这可?真是热闹。”
殿内的人跟着福身做礼,婉芙眸中划过一抹讶异,很快收敛过去?,乖乖地屈膝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李玄胤让婉芙免礼,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儿子听说母后前几日染了风寒,至今不肯传太医。”
太后将皇帝的动作看在眼里,合目捻了捻佛珠,“入秋生凉,老毛病了。”
“哀家风寒未愈,小皇子年纪小,身子弱,泠妃带小皇子回去?吧。”
婉芙应下声,看出了太后的态度。太后对她不止是冷淡,更?是不喜。方?才她进来时,听见了殿内的欢笑声,太后喜欢大皇子,爱不释手,却一眼都不愿去?看小皇子。
她心底不解,不敢在这时候说出来,幸而皇上来了,不然她一人怕是真的应付不了。她可?以回怼惩治后宫的嫔妃,独独不能对太后不敬。
婉芙抱着小皇子离开?,李玄胤脸上笑意敛去?,“泠妃不曾做错什么,希望母后念在泠妃诞下小皇子,九死一生的份儿上,莫要为?难她。”
闻言,太后脸上一冷,“哀家见到她只说了两句话,何时为?难过她?皇帝,你真的是哀家为?难,还?是你早就在心里给哀家定了罪,觉得哀家不会喜欢泠妃!”
李玄胤神色未变,“儿子不敢。”
“不敢?哀家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太后怒极反笑。
“母后。”皇后要搀扶住太后,太后拂手,“带靖儿出去?。”
皇后知太后是与皇上有话要说,此时她确实不该再留下,牵着靖儿,退出了内殿。
伺候的宋嬷嬷忙上前扶住太后,太后捏紧了佛珠,继续道:“哀家本以为?你宵衣旰食,爱民恤物,是比之太///祖爷,世//祖爷的明君,不想竟也是与先帝一般。”
“你难道忘了,先帝爷圣宠梅妃,给我们母子的屈辱?你竟然又?重蹈先帝覆辙,宠幸一个庶女,给她这般高的荣耀地位!”
“哀家听闻,她的嫡姐就是她算计进了冷宫,最后活活冻死,这般心机,你怎能留在身边?”
李玄胤不意外?太后会听闻这些事,他没有辩解,那女子的出身,就注定了不讨太后所喜。
“朕不管母后听到的是什么,朕的眼光,母后最是清楚。朕分得清泠妃是怎样的女子,母后不喜欢她,大可?日后闭门不见,朕不想听到,后宫有传,太后倚仗高位,磋磨泠妃的传言。”
“朕答应母后放过皇后这一次,母后也要答应朕,善待泠妃。”
……
这夜下了秋雨,凉凉的雨丝洒落到廊庑下。
小窗撑开?半扇,婉芙倚着软榻,看着夜中的秋雨出神。
她不解,太后为?何待她那般态度。如果是后宫嫔妃争斗,也非她一人之过。如果因为?皇后是太后侄女,可?她也生了太后的孙儿,太后却连她的孙儿都不愿看上一眼。
风吹进凉意,千黛进来劝她安置,婉芙点了下头,正?要下了软榻,瞧见外?面宫灯的亮光,待看清夜幕中走?来的男人,婉芙怔然诧异。
她趿上鞋,急忙去?掀开?珠帘,李玄胤就已?进了内殿,淋了半袖的雨水。
婉芙呆了呆,吩咐千黛去?取新的寝衣,踮起脚,捏着帕子去?擦男人颈边淋到的水,“下着雨,皇上怎么过来了?”
见这女子为?他忙忙碌碌的模样,李玄胤眼底留出一丝柔色,任由她忙前忙后地为?他换衣裳。
净室备好?热水,沐浴过,寝殿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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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胤抱着怀中的女子,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婉芙的腰身,“太后染疾,这些日子不必去?寿康宫问安。”
婉芙眼眸微凝,往男人胸怀蹭了蹭,依赖般地出声,“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欢臣妾。”
李玄胤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答她。
太后当年遭梅妃暗害,丧过一子,太后不是不喜欢这女子,太后不喜欢的是后宫所有庶出的嫔妃,是皇帝最为?圣宠的妃子。她受的圣宠愈浓,太后就会对她愈发忌惮。
最终,李玄胤平静道:“有朕在,不会让你出事。”
婉芙垂下眸子,望着那盏摇曳的烛芯出神了许久。
她不再提这件事。
半晌,婉芙似是记起什么,撒娇道:“皇上还?没给孩子取名呢?皇上再不取,孩子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日后旁人问起来,只知道叫小皇子了。”
李玄胤难得安静会儿,又?被人闹得头疼,拍了把婉芙的腰臀,让她莫要乱动,“皇子取名是大事,怎能随意?”
婉芙不满,“皇上取大名,小字总要由嫔妾取。”
听这人说得信誓旦旦,李玄胤倒要听听,她取了什么好?名字。
婉芙眸子发亮,满心期待地看着男人,“皇上觉得来福如何?”
听罢,李玄胤太阳穴突跳,狠狠拧起眉,在这女子脸上打量两圈,见她不似作假。李玄胤蓦地坐起身,揪住婉芙的脸蛋,“江婉芙,朕警告你,敢这么叫朕的儿子,看朕不打你板子!”
“疼疼疼!”婉芙打掉男人的手背,十分委屈地哼了声,“不叫就不叫嘛,皇上凶什么凶!”
婉芙揉揉被掐疼得脸蛋,瞄了男人一眼,见他怒气平息,才窝到男人怀中,声音低下来,娇娇软软,乖得不行,“皇上现在高兴些了吗?”
李玄胤神色微怔,掌心轻抚过女子的脸蛋,有些无奈,又?有些动然,最终化作了缱绻的柔情。
但倒底是没惯着她,冷声斥道:“胆子肥了,都敢拿朕的龙嗣胡闹。”
第94章
夜色渐浓, 泠妃甫一回宫,皇上就召了泠妃侍寝,即便在行宫待了近两月, 依旧让皇上念念不忘。后?宫的嫔妃虽早有预料, 仍是压不下心?头冒出的酸意。这等圣眷,没人?不艳羡十分。
寿康宫的寝殿掌着一盏明黄的烛火,太医离开不久, 皇后?端着汤碗进?来, 调羹在药碗里搅了搅,待温度适宜, 舀出半勺, 递到太后面前。
太后?抿入口中,当年被梅妃设计小产,为?了生下第二个儿子,汤碗不断,她早已尝不出这苦味与寻常的味道有何不同?。
“这么晚了,有宋嬷嬷在,哀家这不用你伺候。”
皇后?唇边牵出一抹柔度, “太后?是臣妾姑母,侄女伺候姑母,理所应当。”
宋嬷嬷捏着帕子擦掉太后?嘴角的药渍,太后?微阖起眼, “你虽是哀家的侄女,也是一国之后?,哀家的位子迟早交由你来坐。你对哀家这份心?, 不如多多用到皇帝身上。”
皇后?脸上的笑意敛去?,透出几分难言, “姑母说的,侄女何尝不知。只是侄女愚笨,不比泠妃聪慧……”
“你真当哀家老糊涂了么!”太后?拂开皇后?递来的调羹,眼皮半掀睨向皇后?,眼中是洞察秋毫的厉色。
皇后?心?头砰跳,把药碗放到案上,屈膝跪下身,“姑母息怒。”
太后?扶着宋嬷嬷的手撑坐起身,“你是哀家的亲侄女不假,可后?宫的龙嗣也是哀家的亲孙!哀家护着靖儿,不代表哀家不喜欢别的孙儿。”
“哀家这次回宫不止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后?宫接二连三夭折的龙嗣。”
“是侄女没有管好后?宫,致使后?宫皇子夭折,姑母尽管责罚侄女,莫要气?坏了身子。”皇后?抬起眼,急切说道。
太后?见她这般冥顽不灵,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罢了,你要记住,靖儿是嫡长子,是后?宫最尊贵的皇子,有哀家在一日,就不会委屈了靖儿。”
“哀家保下你,也希望你能诚心?悔悟,哀家再不喜欢泠妃,她也为?皇帝生下了皇子。你动泠妃可以,但不能动哀家的孙儿。”
皇后?紧闭双眼,脸上划过泪痕,她额头重重地触到地上,“侄女谨记姑母教诲。”
珠帘落下,皇后?离开了寿康宫。太后?年轻时落下的旧疾,时至今日,每每入秋都会留有病痛。
宋嬷嬷替太后?揉肩,不解道:“娘娘既心?疼泠妃的小皇子,又为?何与皇上那般,娘娘不说,皇上又怎知娘娘的心?思。”
太后?淡笑,“哀家老了,护不了惠柔多久。哀家在何家的时候,就这个侄女与哀家最为?亲近,哀家怎忍心?让她受了皇帝冷落。”
“短短一年,泠妃能走到今日,可见是个不简单的。靖儿尚未长成,哀家不想让皇帝跟先帝一样,乱了嫡长的规矩!”
太后?神色怅然?,当年梅妃尚未进?宫时,她也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嫔妃,直到梅妃入宫,出身扬州瘦马的梅妃,不到一月就独得圣宠,她是名门贵女,不比梅妃能放得下身段,渐渐,先帝便不愿再来她这。
此时的泠妃与当年的梅妃何其相似,她曾以为?皇帝与先帝不同?,如今来看只是没遇到那个女子罢了。
宋嬷嬷看出太后?的心?思,“奴婢瞧着泠妃娘娘不似已故的梅妃,眼神清明干净,娘娘大抵是多心?了。”
太后?摇摇头,“不管泠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在她身上耗费的心?思太多。身为?帝王,当雨露均沾,太过宠爱一个女子,都不会是好事。”
……
翌日,婉芙醒来时,枕边已经凉透。非她能睡,昨夜歇得太晚,光是要水就叫了两回,她压根没个真正安眠的时候,也不知皇上哪来这么多精力?。
婉芙掀起帷幔,“几时了?”
昨夜是千黛守夜,听?到主子起来的动静,立即走进?去?,“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去?坤宁宫问安了。”
她瞧见娘娘肩头的痕迹,抿唇一笑,“娘娘起得早了,还能再歇一会儿。”
婉芙立即摆手,清了清累了一夜的嗓子,“不歇了,今日请安宜早不宜晚,为?我?梳妆吧。”
久不侍寝,昨夜那番折腾过去?,婉芙身子受不住,下了床榻,腿还泛着酸软,她穿上中衣,扶着千黛,勉强坐到妆镜前。
挑了只不打眼的迎春步摇,唇瓣上了浅色的胭脂,对镜抚了抚云鬓,直到挑不出错处,婉芙才叫人?把衣裳端来。
收拾妥当,昭阳宫外,宫人?早早备了仪仗,婉芙提裙坐上轿撵,赶去?了坤宁宫。
她坐在上头,瞧着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不禁有些新奇。不怪乎当年的宁贵妃那般张扬,坐到那个位子,就是不想张扬都难。
绕过宫道,就瞧见打远走近的人?影,婉芙眯了眯眸子,瞧着眼熟。
秋池最先看清,提醒道:“主子,是刘宝林。”
“嫔妾请泠妃娘娘安。”刘宝林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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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矩地福了礼,眼底的畏惧明显,像极了怕她。
婉芙坐在仪仗上,居高临下,不论如何,气?势要比她盛。婉芙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被自己遗忘已久的刘宝林。
当年庄妃娘娘那事过去?,她几近将?这人?忘了。
“刘宝林巧了,本宫记得蘅芜苑与绛云殿并?不同?路。”
刘宝林很明显地有一瞬僵硬,她躲避着婉芙的视线,干巴巴道:“娘……娘娘记错了。”
“本宫不想跟刘宝林绕圈子。”婉芙见时辰不早,该去?给皇后?问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护甲上的鎏金累丝,“本宫想知道,刘宝林倒底是聪明人?,还是……”婉芙顿了下,她眼眸一瞥,瞧见刘宝林收紧的手心?,微微一笑,“还是聪明人?。”
好一会儿,刘宝林干笑出声,“娘娘这话,谁不想当一个聪明人?。”
婉芙笑意敛去?,“上的山多终遇虎,刘宝林看似雁过无?痕,终有一日会落下把柄。”
刘宝林蹙着眉,像是并?不明白?婉芙话里的意思,一脸疑惑福身,“嫔妾谨遵泠妃娘娘教诲。”
待婉芙的仪仗远去?,刘宝林眼中的神色才慢慢变得阴冷,她捏着娟秀兰花的帕子,伺候她的小宫女想多问主子一句,泠妃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等她觑到主子的脸色,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伺候了主子这么久,她确信这不是她的错觉,人?前人?后?,主子仿佛换了个人?。起初她本以为?主子是不想卷入后?宫争斗,有意藏拙,可慢慢地,她发现并?非如此,主子似乎藏着,她不能发现的可怕秘密。
……
待看不见刘宝林的影子,秋池忍不住问出口,“娘娘方才问刘宝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娘娘是怀疑刘宝林做了什?么手脚么?”
婉芙低眼深思:“她藏得太深,竟连她身边的宫人?都未发现异样。”
有刘宝林这一茬,婉芙到坤宁宫问安,就耽搁些时辰,却也没迟了,这时候坐了大半的嫔妃,皇后?还未曾进?殿。
将?近有大半年没来过坤宁宫,婉芙掀帘进?来,瞧着请安中嫔妃熟悉的面孔,竟恍若隔世。
如今她也是娘娘了,庄妃不在这,皇后?没来,她就是这后?宫最大的主子。
众人?见婉芙进?来,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起身福礼,“嫔妾请泠妃娘娘安。”
婉芙落座到皇后?左手边的高位,盈盈一笑,“同?是后?宫姐妹,不必与本宫多礼,都坐吧。”
“谢泠妃娘娘。”
众嫔妃落了座,最下首一人?,眼眸狠狠瞪着高位的婉芙,几近搅碎了帕子。去?岁这个时候,她分明宁国公府不受宠的庶女,后?宫位份低微的常在,而今身份变了个个,谁能想到,那小小庶女,竟有今日这番造化!
婉芙不管下面的嫔妃怎么想自己,如今她已是妃位,除了皇后?,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她不在乎旁人?心?里是否尊敬,有了小皇子,也没那个心?思去?管,面上端端正正的就够了。
……
梳柳为?皇后?簪好凤鸾步摇,皇后?对镜抚着发鬓,听?见前殿的动静,嘴边浮笑,“泠妃不比赵沈,一向不喜欢仗势欺人?,也怪不得皇上会偏心?于她。”
“娘娘,泠妃如今到了这个位子,又有了皇子,奴婢担心?……”梳柳没敢将?话说出口,只一脸忧色地看着皇后?。
皇后?轻轻抬起眸子,看着妆镜中不再年轻的女子,“怕有什?么用,姑母警告过本宫多次,本宫能做什?么?”
她转开话头,“楚嫔的嫡母可是明日入宫?”
梳柳立即回道:“楚嫔主子来过多次,要求见娘娘。”
皇后?平静地开口,“是让本宫给她撑腰的。来了这么多次,确实有几分诚心?,散了问安,就让她过来吧。”
……
皇后?似是精神不济,没与嫔妃说多少话,便散了请安。
婉芙留心?到,众人?各自出了坤宁宫,楚嫔并?未离开。
楚嫔行事确实果断,借着她倚靠皇上不成,就立刻投向了皇后?。婉芙永远做不到楚嫔这般果决,她成了宠妃那一日,就意味着站在了皇后?敌对的阵营。
她在行宫早产,九死一生诞下龙嗣,背后?是谁做的推手,没了这个宠妃的儿子,谁最得利,婉芙心?里看得明白?。皇上是否要责罚皇后?,自有决断,她只是一个得宠的妃子,在牵涉到这种事上,还轮不到她开口。
婉芙踏出坤宁宫的门,后?面有人?叫住她。
“泠姐姐走得这般快,莫不是要急着去?见小皇子了?”
温修容眼眸含笑,与她打趣。
婉芙回嗔了眼,“你还说我?,当初得了顺宁之时,不也日日看着,同?我?大半月才说上一句话。”
两人?一同?去?了御花园,婉芙弃了仪仗,难得两人?像以前一样安静地说会儿话。
正是入秋,该是萧瑟之季,御花园却种满了应季的娇花,百花齐放,争妍斗艳。
婉芙犹记得自己当宫女的时候生怕碰坏了哪朵花,得罪了贵人?,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纵使这样,江晚吟也会挑她错处,寻着由头责罚。而今,这御花园里,她也是想掐哪朵花,就掐哪朵花了。
“姐姐是爱花之人?。”温修容挽着笑,“当年宁贵妃喜爱鲜花沐浴,最是大手笔,不知御花园有多少娇花遭了她的摧残。”
婉芙听?出温修容的话中深意,拂去?花蕊上不存在的尘土,“赵贵人?出身高门,我?怎能与她相提并?论?仰仗着皇上的势,在这宫里,再不过谨小慎微。”
温修容不赞同?道:“贵妃娘娘出身再高,也是昙花一现,而泠姐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婉芙抬了抬眸子,便是这一眼,百花间都足够风情万种。
温修容抿唇轻笑,“姐姐貌美,倾国倾城,远胜于御花园里争妍斗艳的百花。”
“你再这般油嘴滑舌,我?就不与你说了。”婉芙哼了声,个中娇气?,哪像是当了娘的人?。
温修容以帕掩了掩唇角,“泠姐姐可别这般,如今我?都指着泠姐姐了!”
两人?贫了会儿嘴,温修容才开始正色,低下声,“泠姐姐也看见了,皇后?留了楚嫔。”
不等婉芙开口,温修容冷了眼,继续道:“楚嫔识时务,却看不清形势,若非她外祖尚在,怎能抚养到怀安公主。”
婉芙没有去?问温修容口中的形势是何意,后?宫里人?人?都有自己眼中的形势,人?人?都会走向自己认为?对的那条路。
譬如避世不出的庄妃娘娘,嚣张跋扈的宁贵妃,不甘于皇上宠爱旁人?的应嫔……自己也是如此,与这后?宫里的女子并?无?不同?。
婉芙眼眸微动,“楚嫔的出身与我?相像,却又不像。”
同?是高门,但,楚嫔有着嫡女的名头,有着祖父的庇佑。
婉芙微顿稍许,忽然?开口,“你觉得刘宝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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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说起刘宝林,温修容拧眉想了一番,“刘宝林此人?口不择言,甚是蠢笨。”
她眸色闪了下,觉出不对,蓦地看向婉芙,“姐姐的意思是……”
婉芙点了点头,“后?宫里蠢笨的,要么被人?利用,要么收人?庇护挟持,偏偏,刘宝林无?依无?靠,活到现在。”
……
温修容回了关雎宫,顺宁抱着软乎乎的引枕从?偏殿跑来,只穿着一件中衣,晃荡着两条小腿,扑到温修容怀里,眼圈红红的,哭着鼻子,“阿娘,熙儿梦魇了……”
小团子哭得甚是可怜,温修容抚了抚女儿的发顶,“不怕不怕,阿娘在这保护熙儿,熙儿不害怕。”
小孩子性子如此,越是哄越是爱闹,过了小半个时辰,顺宁哭得累了,伏在温修容怀里睡去?。
温修容拿帕子擦掉顺宁眼角的泪珠,放轻动作抱给乳母,“照顾好公主。”
乳母心?惊胆颤地接过来,修容主子平日性子温和,一旦触及顺宁公主,就不会轻拿轻放。顺宁公主梦魇后?,怎么哄都哄不好,穿着中衣就跑进?来找修容主子,当真把乳母吓得心?脏险些跳出来。
幸好修容主子并?未怪罪。
乳母抱着顺宁回了偏殿,温修容对着手中的茶水出神。
泠姐姐给她提了个醒,她确实从?未在意过刘宝林此人?。
柳禾轻声提醒,“主子,茶凉了。”
温修容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泠姐姐与她说这事,想必是要借由她的人?手,查查刘宝林。不过此人?若是真的藏了许久,轻易试探只会打草惊蛇。
良久,温修容才将?手边的茶水推开,“换一盏新的吧。”
……
婉芙起初只是想哄着男人?开心?,才给小皇子取了来福的名字,叫得久了,倒觉出几分好听?来,慢慢地顺口,李玄胤不在时,她便来福来福地叫。
小来福小小的一团,哪知道自己亲娘取了个这么有损威严的小字,正乐呵呵地挥着小手,要去?揪婉芙坠着的步摇。
婉芙不能给他玩这个,便从?鬓间卸了,交给秋池。小来福见好玩的不见了,嘴巴一撇,当即要哇哇地哭出来。他正要张嘴,不知娘亲从?哪学的戏法,眼前忽地变出一只拨浪鼓,叮咚作响,敲着皮面,比步摇还有去?。他欢快地要去?揪拨浪鼓的珠子,娘俩玩得好不热闹。
“娘娘,小皇子该饿了。”
婉芙把小来福交给乳母,这小团子如今快三个月,不像以前吃了睡睡了吃,黏她紧。
离开的时候,那黑黑的眼珠还乐呵呵地看着婉芙。
婉芙瞧着,心?都快化了。
“晌午了,娘娘也该用膳了。”千黛上前扶起婉芙。
昭阳宫有膳房,厨子是御前拨来的,做出的饭食不比御膳房差。
婉芙今儿忽然?想吃御膳房做的旋切鱼脍,秋池听?罢,眼睛顿时一亮,自打去?年吃过一回,秋池就念念不忘这个味道。
婉芙就知她是这个反应,特?意吩咐多做几碟,由她吃去?。秋池有了吃的就高兴得什?么烦心?事都忘了,得了吩咐,立即欢天喜地地奔去?了御膳房。
千黛哑然?失笑,“娘娘再这样下去?,这丫头都要被娘娘宠坏了。”
闻言,婉芙稍有失神,抿唇浅笑,“宠坏了好,有我?在一日,总不会让你们受了欺负。”
千黛也不见了笑意,她们都是陪着娘娘一路走来的,最是清楚,这条路上娘娘受了多少欺辱委屈,遭了多少罪。
“皇后?娘娘不会就此作罢,娘娘打算怎么办?”
婉芙捻了捻帕子绣着的梨花,眸子一动,“还记得当初应嫔在御花园试探我?的话么?楚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么久没动静,大抵就是在找当年的知情之人?。
与外男有所牵扯,若坐实了,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口锅就能砸到她的头上。
“所以娘娘急于暗示温修容调查刘宝林是为?了……”千黛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婉芙心?中了然?,“后?宫里那么多出了事的皇子,为?何独独大皇子能好好地长到现在。”
两人?的话戛然?而止,秋池取了旋切鱼脍,后?面跟着御膳房的小太监。
婉芙瞧着眼熟,多看了一眼。
那小太监面上挂笑地跪到地上,“奴才柳迎春请泠妃娘娘安,泠妃娘娘可唤奴才小春子。”
婉芙轻眯起眼,“你是在冷宫……”
小春子脸上一喜,“正是奴才,想不到娘娘竟还记得奴才!”
既是熟人?,婉芙就多关心?了几句,“如今在御膳房可好?”
小春子听?娘娘不仅记得自己,还事事关切,简直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劳娘娘记挂,奴才如今在御膳房也说得上话,娘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保证日日不重样!”
他说着,“啪”地打了把自己的嘴,“瞧奴才这话,娘娘如今有了膳房,都是御前的厨子,哪用得着御膳房日日过来。”
秋池抿嘴笑,“别贫了,娘娘要用午膳,可无?暇听?你说这个!”
小春子这才说到话头上,他四?下打量一眼周围,婉芙会意,对秋池使了个眼色,秋池立即出去?掩好门,守到外面。
“有何要与本宫说的?”
小春子压低了声,“奴才近日管着各宫的用膳,在蘅芜苑发现了件蹊跷事。”
蘅芜苑是刘宝林的宫所,婉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面前的小太监,刚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走到今日,婉芙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不知道是这小太监凑巧,还是有人?有心?让他过来。
“本宫对蘅芜苑的事儿没多少兴趣。”婉芙敛下眼色,“千黛,送柳公公出去?吧。”
小春子登时急得抓耳挠腮,“娘娘怎会没兴趣呢!”他一说完,立即捂住了嘴巴。
千黛冷脸厉声,“大胆奴才,竟敢打听?娘娘,你是不要命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小春子扑通跪到地上,连声求饶,“奴才真不是有意听?到这件事儿的!”
婉芙眉梢一挑,眼眸睨着地上哀嚎不已的小太监。
小春子一咬牙,只得将?实话说出来,“奴才说了,求娘娘饶命。”
婉芙轻描淡写,“看你说的是什?么了,本宫再饶过你。”
小春子继续道:“那日奴才经过御花园,听?见了娘娘与修容主子说话。正巧这几日觉得蘅芜苑蹊跷,才想着到娘娘这立功得赏,编了个由头要说给娘娘。不想娘娘这般厉害,一下就看中了奴才的心?思。”
“奴才无?意中听?到,从?未说给旁人?,奴才本就有意投靠娘娘,求娘娘饶奴才一命。奴才对天发誓,日后?只忠于娘娘一人?,绝无?二心?!”
婉芙低着眼,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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