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珊瑚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说话,冷不丁听见一句加快的语速,就很轻而易举注意到了。
怎么了这是?珊瑚一边备水一边想,不是和表姑娘一块儿骑马去了?这是吵架了?生气了?
等珊瑚再去屋门口时,便道:“公子,水好了。”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久到珊瑚都在想公子是不是睡着了?也不知道身上盖被子了没有?那她是进去看看呢,还是就这么算了?
好在此时,楚岚应了她:“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楚岚开了门,从里面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团衣服。
他这是要去沐洗的,珊瑚下意识想,应当是换洗的衣服,不过今儿公子怎么这么不讲究,这要换洗的衣服就这么皱巴巴团着?那一会儿穿上不就皱了么?
看来公子今日是真的生气了。
珊瑚一时不敢再多加上前,只乖乖在旁候着了。
“珊瑚。”楚岚却叫了她一声。
“嗳。”珊瑚连忙应答。
“别告诉别人我回来了。”楚岚道。
珊瑚应下:“是。”
“青墨也别。”楚岚又补充了一句。
“是。”珊瑚又应了,只是这回她觉得真是奇怪,公子不是和青墨一起回来的?怎么这回连青墨也要瞒着了?平日青墨跟着公子比她还多呢。
难道,今日惹公子生气的是青墨?不对啊,这奴才惹了主子生气,挨打就是了,公子是不至于躲着青墨的。
那公子躲着的,是什么?
珊瑚视线交错,一会儿看看房里,一会儿看看公子的背影,突然她发现公子现在穿着的这身衣服,不是他回来时的那件。
思及公子回来时急切的模样,思及他刚刚在房里,思及他现下又急着去沐洗。
啊,珊瑚动了动唇瓣,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云蕊回了自己的院子,骑马的事算是进展很快了,她想不出一个月,她就能学会了,只是关于执掌中馈那些事,她应该去哪里学呢?
这件事问大夫人吧,好像不太好,一来大夫人没有学过,二来大夫人现今过的正是清闲日子,她不好总是用自己的事过去打扰了。
可是除了大夫人,她没有别人可以求,举目无亲,时常便是处处掣肘了。
十日前与赵怀峥一面后,方云蕊便再没了他的消息,虽只十日而已,可她向来是一个不会抱着太多希望的人,浅浅地做好了这门亲事黄了的准备。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不管是嫁给谁,总归是要嫁人的,执掌中馈这些东西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用得上,但是她先学了总没有坏处。
在国公府待着,方云蕊便总能感觉到自己的短视和无知,虽然她和这些姐妹一样去上学,可积年累月下来,就是不一样的。
眼光不一样、见识不一样、高低也就不一样,方云蕊和楚玥玩得越多,她从楚玥那里听说的东西也就越多,便越发觉出自己的不足来。
她想多学一些东西,这个念头始终是很强烈的,将来有没有用的,先不论,她就是想多学学。
正巧此时,楚玥从外面回来,带了京城最好吃的点心,让方云蕊一起过去吃。
“我娘说,今年只给我看看亲事,不会议亲呢。”楚玥一边吃点心一边闲聊,“祖父说他下半年不能见着红事,犯冲。”
这样一个借口,国公府上下所有人都知荣国公只是信口胡诌的,可这两个小姑娘倒是一听就信了。
“你上次见着的那位凌将军呢?”方云蕊问,“你不是看中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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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玥也在想凌寻,可是凌寻不是寻常率卫,他主要是在东宫当职的,上次只因皇后出宫,太子让他跟着,他才出来了。
东宫那种地方,她怎么可能见得到呢?
唉,楚玥只怨自己上回没有抓紧机会把话跟凌寻说清楚,她是让凌寻提亲来着,可没见凌寻答应她啊。
楚玥摇了摇头,“上次的事,我没敢跟我娘说,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方云蕊看出楚玥的失落,劝慰她道:“没事的,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你可是楚玥啊!”
这话是方云蕊发自真心的,楚玥哪里都比她强太多了,若是连楚玥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呢?所以她更不希望楚玥的愿望落了空。
“不过,既然是婚嫁,你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不要仗着一时脑热,就什么也不顾地往上扑呀。”方云蕊补充了一句。
楚玥心直胆大,虽不爱学习,但一点也不蠢笨。然而她对待男女之情是个什么态度,方云蕊真是摸不清。
那日是楚玥和凌寻第一次见面,楚玥就敢让凌寻来提亲了,实在是草率了些。
“你放心吧!”楚玥道,“我心里都明白呢!我娘跟我说,过几日也和宫里的嬷嬷说一说,送我进去学习规矩,我本不想去的,可我阿姐去了宫里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便想着我是该去学一学了。”
方云蕊听着,忽有些羡慕,宫里啊,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皇宫呢。
那边楚玥话音未落,就突然停顿下来,看了方云蕊一会儿,道:“云蕊,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我?”方云蕊连连摆手,“我不成的。”
至于为什么不成,她说不出,就是自己便觉得这样一定是不成的了。
“去吧。”
没想到此时,三夫人柳氏竟从外面走了进来,仁慈地看着方云蕊道:“玥儿她一个人入宫,我不放心,你性子稳重些,你替我看着她,好吗?”
第83章
“三夫人。”方云蕊从位置上起了身, 略显惶恐。
皇宫那样的地方,她确实不敢去,她连个人都认不出, 万一哪里没注意,冲撞了什么贵人惹下祸事怎么办?
旁听的楚玥倒是一脸欣喜, 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道:“真的吗娘?你真好啊娘!”
柳氏摸着女儿的脑袋, 也亲切地笑笑,只是余光还在注意方云蕊的脸色。
“怎么,你不愿意?”柳氏问,她有些讶异了, 她以为能往宫里去, 是个女孩子都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尤其是像方云蕊这样, 一次也没去过宫里的孩子。
“三夫人,我实在是称不上稳重, 只怕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方云蕊老老实实道, “万一再犯了错,给家里招来什么祸患就不好了。”
她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还说怕自己会惹事, 是当真不想去所以拒绝吗?不是的,她不过也是刚及笄的年岁, 哪里会不对皇宫这样天底下最富丽繁华的地方生出向往之心?只是总觉得自己浅薄, 身后也无人依靠罢了。
柳氏何尝没有看透方云蕊这份心思?她道:“既然家里让你去了,便是在宫里也有照应,你们两个再互相照应说,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宫里的教习嬷嬷会事无巨细提点你们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方云蕊也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她眸光微颤,只好道谢:“多谢三夫人了。”
见她答应,楚玥高兴地一把挽过她,笑道:“这是一件好事,你这么苦大仇深地作甚?咱们进宫又见不到圣人,皇后你见过,是个极和善的好娘娘,不会出什么事的。”
想起皇后,方云蕊紧张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人总是会对遥不可及的东西生出幻想,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寄养在国公府的好处,若她还是那个江南闺秀,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到皇宫中去。
送楚玥和方云蕊入宫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方云蕊那边想来也没什么东西,柳氏便让下人备了双份一样的行李,让她们带着入宫了。
本也只是入宫去学规矩而已,晚上又不是不回来,柳氏本来不打算让楚玥入宫的,因怕她那性子惹事,不过现今有方云蕊看着,她安心得很。
楚玥那个性子,是该送进宫去灭灭她的淘气,一个女孩子,成天想着往外跑,也太淘了些。
方云蕊坐上进宫的马车时,还觉得自己好似在梦中,她一直忍不住挑起一角的窗帘子看着外面,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和百姓,看着渐渐冷清的街道,最后看见一座巍峨宫城,她们接连下了马车,她便只剩下仰望。
真是好大一座宫城,比国公府还要大上不知多少,这长长的宫墙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她跟在楚玥身后,看着来引人的宫女姐姐身上的穿着和戴着的头饰,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砖上精致的雕花,她想,自己竟然已经身在皇宫之中了。
楚玥说得没错,她们是从西侧门进的宫,一路上都没有机会见什么人,偶尔遇上一队路过做事的宫女都能说是幸运了。
方云蕊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周围,但也不敢多看,立刻收回了眼。
正值夏季,周围郁郁葱葱的,除了一片花园,她其实什么也没看着。
引路的尽头,等待她们的嬷嬷姓常,面相威严,皮肤黑里透红,一双眼睛十分有精神。
“报上你们的姓名来。”常嬷嬷遣走了宫女,只对着她们两人道。
“楚玥。”楚玥率先开口,毫无顾忌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方云蕊倒是自觉卑微,先是微微一礼,而后才道:“方云蕊。”
“错了!都错!”常嬷嬷便道,她声如洪钟,说错的时候让方云蕊禁不住身子一颤,紧接着又见她慢慢将右手搭在左手上方,标准又精干地做出一礼,“这才是见贵人须用的姿势。”
方云蕊明白了,三夫人让女儿来宫里学规矩,那是为着以后做准备,若有朝一日得幸封了诰命,进宫面见中宫圣人也能举止得宜。
就算用不上,也能矫正女儿仪态,提声女儿谈吐,让女儿今后更会待人处事,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得七窍玲珑心,正是如此。
说到底,就是只有贵妇人才用得上。
不过方云蕊仍是乐观,她不觉得这是耽误了她自己的时间,白白走这一趟的,三夫人虽不是为她着想才将她一并送入宫中,不过确实是给了方云蕊一个格外珍惜的机会,让她得以看看这世上顶天的繁华锦绣是何等模样。
纵使她这辈子绝无可能做什么诰命夫人,可她见识过了,那也是好的。
常嬷嬷的教习十分严厉,甚至可以说是严苛,就连方云蕊这样最是乖巧懂事的,一天下来也被教训了三四次,更别说是楚玥了。
常嬷嬷那张黝黑的脸,在方云蕊心头蒙下一层阴影。
傍晚出宫的时候,楚玥坐在马车上直哭。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啊。我可是国公府的姑娘,我凭什么不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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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在?”
这还是方云蕊第一次看见楚玥被人凶哭了,女学的黄先生在她看来就已经很凶了,楚玥都能自如跟黄先生说话,今日却被常嬷嬷训哭了,可见这宫里的嬷嬷本事有多么厉害。
方云蕊看着楚玥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楚玥不解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方云蕊道:“学规矩而已,常嬷嬷也是为了让咱们没有错处,你想想,若是将来你的夫君立下功劳,而你又封了诰命,进宫拜见圣人们,有了今日的规矩,旁人都会高看你们。可若是没有,或许就会闹出笑话来,更或许惹下什么祸事,这多不好啊。”
楚玥静静的,竟也听进去了几分。
她能听进去,一是觉得自己必能嫁给凌寻,二是觉得凌寻身手那般好,这辈子必能立下大功,三是觉得既然前两条都会必然发生了,那她凭什么不能得个诰命呢?
楚玥严肃地点了点头,认可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看得方云蕊又想笑了。
进了趟宫里,没有见着什么人,甚至都没有看见多余的地方,只是进了一个院子,又从一个院子里出来了,饶是如此,方云蕊还是觉得很满足。
她一直很喜欢之前待在书院的日子,一整天的行程都被排得满满当当的,人过得很充实,也渐渐明白了许多道理,根本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也就没有时间犯错。
现在又能过得这样充实,她便觉得没什么不好,一日的教习终于结束,她总算可以休息了。
可回了院里,方云蕊看见站在她门前的青墨,才想起这个时候还要去校场跟楚岚学骑马呢!
她真想就此躺倒在自己床上,耍赖不去了。
青墨也看出方云蕊脸上的不情愿来,可是公子让他过来请人,除了请人,他说不出别的话。
“我换身衣服,就来。”方云蕊道。
还是去吧,躲过了今日,明日照旧还是要去的,还不如早些去了,早些学会。
今日等到方云蕊的时辰明显晚了,楚岚尚不知她入宫的事,倒也没有多问。
只是教习了半晌,等到方云蕊下马的时候不慎脚滑了一下,楚岚下意识伸手扶她,却听到她嘶了一声,像是他碰到她什么伤处。
“怎么了?”楚岚问。
他冷冰冰的语气有些像是质问,听得方云蕊微微蹙起眉头,可若这个时候,她能抬起头来看楚岚一眼,就能见到他眼底暗藏的关切。
今日的教习一直都冷冰冰的,方云蕊很明显感觉到楚岚好似是不大高兴,虽然他并没有训斥她,也只是照常和她说话,甚至都没有摆什么脸色,可这种感觉就是有细微的不同的。
楚岚这样,她便只会更加拘谨,垂着眼道:“今日在宫里磕了一下,没事。”
“宫里?”楚岚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云蕊才知楚岚并不知道此事,于是解释道:“三夫人让我和楚玥一块儿进宫跟着教习嬷嬷学习。”
楚姒去过,楚岚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三夫人原并不打算让楚玥也去。
他还以为今日方氏一直闲居在府里,难怪今日来晚了。
“你倒是繁忙。”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然而心里却跟着凝重几分。
这个节骨眼进宫,并非什么好事,本该能避让就避让的。柳氏送她们进宫这件事,他不知情,祖父恐怕也不知情,毕竟宫里那个常嬷嬷是柳氏自己的相识。
方云蕊只觉得楚岚是在责怪她,今日楚岚本就冷冰冰的,虽然她入宫丝毫不碍着他什么事,但不妨碍楚岚今日心情不好,于是拿她发泄一下。
于是方云蕊也淡淡回了句:“那也比不上长兄政事繁忙。”
这样的拌嘴没有什么意义,可方云蕊乐意,她总是很排斥在楚岚面前将自己摆到一个很低的位置。
其他人面前可以,唯独楚岚不行,她会忍不住因这样的差距感到躁郁。
楚岚看了她一眼,却在想,这竟是她十几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带有情绪的话语。
他叹了一口气,道:“入宫之后,只跟着教习嬷嬷就好,不要乱跑,知道吗?”
“我不会。”方云蕊道。
“今日就如此吧。”楚岚道,他想今日她既然跟着常嬷嬷学了规矩,那定然是一点儿闲都没有偷得,不必再折腾她了。
然而方云蕊却在想,今日楚岚教她骑马,一直兴致不高,从前不会如此,今日又早早结束,是不是对教她骑马这件事已经有些厌烦了?
可是他厌烦,为什么不直说呢?不教不就好了?方云蕊最讨厌揣摩人心思,尤其讨厌揣摩楚岚的心思,因为她往往猜不透。
“那我回去了。”方云蕊低着头,率先上了马车。
等坐到了马车里,冷清下来,她才发觉自己今日好像又因为楚岚生出了恼火这样的情绪,这原是很不该的,就在她就要平静下来的时候,车帘一掀,楚岚竟坐了进来。
方云蕊一愣,平素里都是她一个人坐马车回去的,楚岚自己有马。
“腿。”楚岚说了一句。
“什么?”方云蕊没听明白。
“不是伤着了?给我看看。”楚岚的神情依旧淡淡,口吻却不容拒绝,语气熟稔得好似他们是夫妻一般。
“不必了,长兄,小伤而已。”方云蕊下意识拉紧了自己衣服的下摆,面上也尽量端得四平八稳,好让楚岚觉得她拒绝得底气十足,实在不必勉强了。
“今日是小伤,明日还是小伤吗?”楚岚问她。
常嬷嬷的规矩每日都要学,今日学过的东西,往后日日都会再熟悉一遍,方云蕊今日伤着了腿,可明日学规矩的时候,伤处依然会被再次碰到,这样一日日拖下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好全了。
见方云蕊没了话说,楚岚已经开始自如动起手来,衣服被掀起的时候,方云蕊倒吸了口凉气,她自然谨记着,如今只把楚岚当做自己的长兄来看待的。
既然这治伤逃不过,那她就要尽可能自然一些,治伤而已,那即便是外人,郎中来了,也是看得的,何况是楚岚呢?
在这样的自我劝说下,方云蕊深吸了一口气,又由着楚岚将她的裤管卷起来。
是膝盖下方,磕了好大一片淤青,透着紫了,当时撞到的时候疼得方云蕊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日松泛下来,她本觉得没有多疼了,此刻膝盖暴露在空气中,又觉得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尚不及细看,她就见楚岚从座位底下拿出一瓶药油来,倒在掌心,而后贴在了她腿面上。
少女本就生得纤细,她肌肤又白皙,那片青紫看着便愈发刺目惊心。
“嘶。”方云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药油火辣辣的,贴上来就觉得痛,她头一次觉得楚岚的手掌心也能有这样热烫的温度,分明从前都是温凉的。
同样的地方,她想起楚岚之前不是没有碰过。
甚至同样的姿势,他双手掌住她的两膝,眉眼永远那么冷淡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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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情.欲,总是让方云蕊觉得,自己对楚岚来说好像只是一个物件,她从未见楚岚那双如夜的眸底染上欲色,从未感受过楚岚吻她,甚至都没有什么亲密的爱抚。
此时此刻,隔着辽远,方云蕊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幕幕来,也终于开始了然,为什么她总是在楚岚面前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之前的每一次,每一个夜里,她都不觉得自己起到了丝毫取悦的作用,她觉得楚岚和她,甚至像是在敷衍她一般,她感受不到楚岚任何的热情,更觉得像是她问楚岚讨了一样东西,可她身上又没有其他值得要的。
所以楚岚便象征性地,无可奈何地在她身上取了点东西。
每一次都让她忍不住怀疑,就连这种事,她也是不够格的,像是她赖着楚岚,像是她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
只要两人肌肤相亲,方云蕊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初的那种感觉来,此刻也是身临其境,她浑身都紧绷着。
若说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可以克制压抑的,然而身体的熟悉更像是一种本能,因为他们之前曾那样亲近熟悉过彼此,且唯一亲近熟悉过彼此,此刻再唤醒过来这份熟悉,就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势汹汹。
方云蕊沉浸在自己过去的委屈里,倒是放淡了自己膝上的体验。
楚岚却是不同,他在触碰到方云蕊的那一瞬,就不由自主浮想出了再进一步应该是什么样子。
本能地想起,曾经他们是在他书房里的那张书案上,也这样过。
想起了桌子,便又想起中秋宴的那间厢房里,她中了药,通身都透着薄粉,漂亮极了,也像是这样,她小声啜泣着,唤着他“表哥”。
楚岚忽然很想再听她这样叫一叫,他有好久都没听见方云蕊唤他作“表哥”了。
药油不知不觉被按揉进了伤处,方云蕊虽怕疼,但她也能忍痛,今日磕得这么严重,她愣是一声没吭,谁也不知道她伤着了。
于是最初的嘶声之后,她便再也一声不吭,那点念想也随着楚岚掌下为她揉药油的动作愈演愈烈,燃起一股火来。
他想听方云蕊,唤他一声“表哥”,一声就好,哪怕她的口误。
楚岚想着,他自是能引她说出口误来,想要听她唤一声,还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眼下,楚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云蕊,之前”
话没说几个字,就见方云蕊忽然坐正了身子,她虽伸着腿给楚岚看,上身却坐得极端正,两个人相对的姿势,也变成了方云蕊居高临下。
“长兄还是唤我方氏吧。”方云蕊道。
楚岚愣住了,他手上的动作都暂停了一瞬,头回觉得“方氏”这样的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有多陌生疏离。
方云蕊浑然不觉,她其实觉得方氏这个称呼挺好的,干脆利落,主要是关系不远不近,正正好。
她见楚岚不动了,以为药已经揉好了,便自如收回了腿,将裤管放下来,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多谢长兄。”她道,眸中带了一丝客气的笑意。
从前的委屈想起来还是委屈,不过想过也就罢了,至少眼下她没什么委屈的,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但是云蕊这两个字,从楚岚嘴里念出来,实在觉得有些不中听。
总之方云蕊在心里划分着界限呢,云蕊是楚玥叫得,大夫人叫得,国公爷也叫得,而像外姓男子,要么唤她方姑娘,要么像楚岚一般唤一句方氏,既礼貌又疏离,没什么不好。
楚岚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沉默地坐了下来,残留着药油气味的那只手便也垂着,一时难以与他身上其他部位融为一体。
方云蕊看了一眼,心说他是个有洁癖的,应该擦擦才是。
于是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摊开楚岚的掌心给他擦了擦。
她骤然拉近距离,楚岚还沉浸在她那句“方氏”之中,药油的味道盖过了两人身上原有的淡香气息,在她靠近的这一瞬变得愈发浓烈起来,酝酿出一股令人迷醉的酒味。
纵是楚岚双目清冷,也被这样浓烈的气味染上几分水色。
他落目看见方云蕊愈发殷红的唇,愈发清晰的眉眼,然而还没等他一一看过来,方云蕊便又与他拉开了距离。
“好了。”她道,手帕却塞在了楚岚手心里,不要了。
这样的行径太过像是勾引,借着给他擦拭的名义,将自己的手帕留在他手里,让楚岚不由自主联想到最初来校场的时候,她整个身子朝他倾斜过来,双眼饱含暗示地望着他,说她想要什么。
今日她又是这样,先是开口让他唤方氏便可,现下又将她的帕子落在他手里。
难道她换了手段?若即若离的,竟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变得渐渐高明起来了。
隐隐猜透了她的想法,楚岚反倒安稳起来,他想,虽而今大不一样了,但左右还是当初那个费尽心机的小姑娘,怎么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心情便愈发好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落在自己手中那块柔粉色的丝帕收进了自己袖子里,像是暗通款曲似的。
只是方云蕊轻轻揉了揉鼻子,心想,这药油的味道也太浓烈了,有些冲鼻子呢。
她那手帕素来是清香怡人,沾上药油怕是洗也洗不掉了,索性不要了,留给楚岚他自己再多擦擦吧。
其中一人心潮起伏,另一人却已然觉得困倦了,她靠在马车上,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楚岚便下了马车。
青墨看见他,不解问:“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去趟刑部。”楚岚道。
青墨应了一声,便不再问了,这是要他把表姑娘送回去的意思。
不过最近,他怎么觉着公子留在刑部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第84章
刑部的事务虽繁杂冗多, 但也是一直都繁杂冗多,陈年旧案累积不计其数,可上头给的期限也很宽松, 积压着也就积压着了,没有尽快办出来的道理。
就算要办, 也不会交给楚岚这样一个新任的探花郎来办, 何况他还是国公府的长孙,没人愿意拿这种事烦扰他。楚岚在刑部,虽然眼下还看不出什么升迁的希望,不过总体日子还是过得轻松自在, 如鱼得水, 若非他自己找点事做, 刑部只怕都不敢给他分配什么任务。
刑部一年到头都是那么几个人,人员清静, 若非有什么变动, 也没谁会想着往刑部塞人,所以楚岚的到来让刑部尚书很是高兴,对楚岚也颇为器重。
楚岚正要进刑部大门时, 刑部尚书正从里面出来,楚岚便微微颔首行礼:“尚书大人。”
刑部尚书笑着点点头, 看着他道:“这天都快黑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岚面不改色:“上午有几卷卷宗没看完,横竖闲着,想过来看了。”
“不愧是探花郎,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也很是用功啊。”刑部尚书赞赏一句,不再多问, 掸了掸衣摆离去了。
楚岚回过身,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中暗想——刑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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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是个不会夸人的,分明是在赞赏,却满嘴都是阴阳怪气的味道,他能坐上尚书之位,只怕也是十分不易了。
不过楚岚今日来,却不是为看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卷宗,而是来寻四多年前,发生在京郊的那次匪患。
山匪常有,朝廷不多加理会本是常事,可当年那件事,一来方末华是官身,虽是地方官员,可连同其夫人在皇城脚下被杀害,官府不闻不问,就有些奇怪了;二来,这事多多少少和国公府牵扯上了关系,官府就算再不想管,即便是敷衍也该给个答复,可竟杳无音信。
这算是桩陈年旧案了,事发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不提也罢。可今年孙尚书家的那件事,为何又不了了之了呢?
楚岚翻阅卷宗的时候,从留下的痕迹中发现,当初官府其实并非丝毫未查,而是查到了一半就突然断掉了,相关的线索也被一并销毁,而这次孙尚书的女儿失踪,应当留下的卷宗痕迹却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件事一般。
楚岚觉得,孙家能偃旗息鼓,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不敢深究了。
他在刑部待了两个时辰,把这些年有关匪患的卷宗全部都看了一遍,半夜才离开了刑部。
渐入了五月,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样热的天气,方云蕊还要日日和楚玥进宫学规矩,实在是累得全无心思。
方云蕊也就忘了,今年五月初六,应当是她及笄的日子。
别人家的女儿及笄都要办礼的,可方云蕊的日子在五月初六,刚好是端午节的后一天,国公府上下都在准备着过端午节的事宜,一时没人想起来她的生辰。
自从小儿子出生后,冯氏一颗心都扑在小儿子身上,对家事也懒得插手了,府上的下人愈发疏懒起来,做顿家宴的功夫,厨房竟着了火。
着火的时候,方云蕊正在朝晖堂与大夫人说话,大夫人见她身形又细了一圈,不免道:“人家都已经给你定了,你其实很不必这样辛苦,出嫁前的姑娘日子是最难得的,趁着现在理应好好玩玩才是,怎么反倒学起些无用的东西?”
江月容多少知道柳氏的心思,她那个儿子实在是无用得指望不上,便将两个女儿先后都送进了宫,说明面上的是送进宫去学学规矩磨砺性子,私底下可不就是盼着两个女儿将来能争气,挣个诰命出来吗?
楚姒嫁了举人,今后的造化尚未可知,不过而今京城动荡,文人也不是那么好出头的。至于楚玥,至今婚事没着落,也不知道柳氏是怎么想的,总不能再从柳家拉过来一个什么表兄弟的相配吧?
“柳氏让你也去,只是为了她的女儿,你不必对此多抱有真情实感。”江月容道。
方云蕊闻言也只摇摇头,“可楚玥待我真心,我在家中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朋友,心里也是愿意陪她一起入宫的。”
江月容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之前皇后被挟持的事,江月容也有所耳闻,她虽知现今京城局势不好,也也只是个深宅妇人,很多信息无法传达到她这里来,便也不曾深想。
甚至当日皇后被挟持的内情究竟如何,她也是不清楚的。这种天家的事,能不问就不问,有时候知道多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她今日劝方云蕊,也只是为了能让方云蕊多休息休息,眼见着更瘦了才提了一句,而非如楚岚那般,是对将要到来的危险感到不安。
“赵怀峥近日,可有给过你什么消息吗?”江月容问了一句。
方云蕊顿了顿,随后摇了摇头。
已经快一个月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一个团练使这么大的官职,总不可能是出事了吧?方云蕊总想着,赵怀峥会不会是已经遇上了更合适的女子,不会再来找她了。
哪知大夫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道:“你大可放心,赵怀峥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杳无音信,多半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人是大夫人挑的,方云蕊其实也不愿意这样想,听大夫人这样说,她便也顺其自然地接受下来,道:“赵大哥那日走前来看我,的确行色匆匆。”
京城刚出了乱子,距离京城最近的华州就急召赵怀峥回去,且他还是一个团练这当中能说毫无联系吗?江月容深思着。
然而不及更想一层,就听见外面传来消息:“大夫人!不好了,厨房那边走水了,火烧得可大呢!”
江月容和方云蕊同时心里一惊,连忙出去相看。
今日是端午,荣国公没有请任何人,就想着一家子好好坐在一起吃个饭便罢了,甚至命人去请了被遣去军中的楚江,然而天还未黑,远远就见厨房的方向燃起熊熊大火,几乎要和远方的火烧云融为一体。
江月容吃了一惊:“这么大?快!快去帮忙救火!”
方云蕊远远看着,一边害怕这火灭不下去,一边又在想这里可是国公府,怎么可能连火都灭不了?生平第一次瞧见这种阵仗,看得人都呆了。
“唉,多事之秋。”江月容叹了声气,所幸这厨房的方向离朝晖堂远,离荣寿堂也远,老爷子经历过大风大浪,不至于受到惊吓,可家中走水本就是不吉利的事。
唯有方云蕊隐隐叹息,这样一烧,那一片都要重新翻修了,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荣国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出去看一眼,吩咐了自己身边的管家去处理此事,自己又吩咐自己这边的厨房做了顿便饭,虽起了风波,可节还是要过的,这么一大家子,若在佳节时候再不团圆团圆,就更加分崩离析。
楚岚从外面回来才知厨房走水了,他什么也没说,垂眸思忖了一瞬,跟青墨吩咐了一句,就去荣寿堂看望祖父了。
荣寿堂难得传来一股饭香,楚岚刚进去的时候,就见荣国公叹了口气,道:“多事之秋啊。”
“孙儿听说祖父将楚江召了回来。”楚岚缓缓坐在荣国公面前说了一句。
“半年多了,想着也该让他回来看看。”荣国公道,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当初虽当真生气,可过了这么久气也消了,再说嘉宁郡主都嫁了人,去年中秋和今年过年都没叫他回来,总该回家一次。
“祖父。”楚岚斟酌着道,“为保万全,还是找个由头,别让他回去了吧。”
荣国公微眯起双眼来,“他不过是个杂头兵,总不能麻烦找到他身上罢。”
“可他更是国公府的三公子,楚江一个庶子,难免会有些急功近利。”楚岚道,他说得冷冷淡淡,在祖父面前评论自己的弟弟毫不留情,偏生荣国公就喜欢他这样把话挑明了说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康王府那边,总归是不好交代。”荣国公思索着,当初说好了三年,这都还没满一年呢,那件事毕竟是国公府理亏,且荣国公本就说一不二,他让楚江回来见一面是见一面,可没说让他不回去了。
“等过了眼下这个关卡,祖父再让他回去不迟,就说病了。”楚岚道。
荣国公这才抬眼,看了看自己这个长孙,他一直觉得楚岚是格外周正的,却原来也会事急从权,也会说谎的。
荣国公顿时眯了眯眼,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来,看着楚岚道:“从前未发觉你说谎的时候竟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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