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弃义?什么辜负?还是什么……
算了随便拼一下。
她字正腔圆,理直气壮:“难道我是那种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吗!”
封无归:“……”
死人脸:“……”不用怀疑,你绝对是!
“我自己的太爷爷,我自己会想办法!”她自信满满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膛,“又不是你的太爷爷,不可以慷你之慨!”
同一时间。昆仑。
昆仑君抱着小女儿,悠然在花园晒太阳。
忽闻属下来报:“夜人愁送还昆仑奴,索酬金东珠十斛。”
昆仑君微笑着拂走一只落向衣袖的蝴蝶:“给他。”
属下又报:“九寰洲荆城辟邪司首座封无归,修为竟是人间圣级。”
昆仑君挑眉:“哦?请细说来。”
怀中的小姑娘微微一震。
“是。”属下道,“封无归一剑诛灭百里凶邪。随后只身宣战三老洲二圣,战至墟中,下落不明。”
“如此……”昆仑君微微沉吟,望向女儿,“阿爹有事,宝宝是自己在花园玩会儿,还是回去睡觉呀?”
小姑娘有些魂不守舍:“在这。”
“别摔跤哦!”
昆仑君飘然离去,眸光在树荫间微微一顿。
一名藏得极好的心腹唇语大师向主君垂首示意。
没过多久,花丛外那个眼露精光的小姑娘,嘴唇便隐隐翕动了起来。
【男主是人间圣!他竟然是人间圣!这么重要的信息,系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能不知道他将来会是人间圣?我说的是现在,现在!人间圣欸!顶极战力欸!他现在就这么强,以后得强成什么样?我专心攻略他难道不香吗!】
【可惜了,女主那个身份已经废了!都怪那个齐文宇,垃圾!】
【什么叫怪我自己?是你没提醒我男主在扮猪吃虎!你这种系统有什么用,要剧透没剧透,要金手指没金手指,什么都得靠我自己!】
【你帮我夺舍?这算什么本事?帮穿越者夺舍土著不就是个基操么?】
【算了算了,以后我用女二的身份攻略男主也一样,哼,等着吧,将来我要强势逆袭,吸引无数优质男,让他追妻火葬场!】
【哎,好烦,烦死了。昆仑君怎么会是个圣父啊,一点也不苏!他白白送出去的金银珠宝,都是我将来的钱欸!救什么人?有什么好救的?被人贩绑走就乖乖认命当奴隶咯,底层贱民那么多,还差这一个两个?】
【可怜?再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永远不可能被人贩子绑架,凭什么损害我的利益!】
昆仑君掌中燃起金红的凰火。
白绢化为灰烬。
他温柔淡笑,转头对妻子说:“烂到根里了。”
“可不是么。”
“铛——”
就在封无归和凤宁还未就“薄情寡义负心人”的争端达成一致时,境中钟声再一次敲响。
死人脸的脸上,忽然掠过孤注一掷的狠绝之色。
他强顶着镇境守护那无需释放便已恐怖至极的威压,颤抖着,狠狠伏扑下去。
“神啊,请赐我诛杀守护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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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哇!”
她纵身一蹦,蹦到了封无归的腿上。
熟练地抱过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嘀咕:“他要你杀你自己!”
石刻的漂亮脸庞上浮起一丝古怪。
“你以为我是神?”他问。
“难道不是吗?”凤宁比比划划,“镇境守护神?”
“不。”精致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冰冷坚硬的弧度,“他们口中的神,向其祈祷的神,并不是我。”
他故意停顿了下。
“而是那个,帮助穿越者,夺舍你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自相矛盾
◎恐怖如斯。◎
“这里的神, 就是,帮助穿越者,夺舍我的东西?”
凤宁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信息量太大, 塞得昆仑凤的小脑袋瓜子一阵嗡嗡响。
夺舍,神。
借她十个脑袋也不会想到, 这两个东西, 竟然能是同一个东西。
她就离它那么近……
凤宁转动自己木雕一样的脖子,心神和视线瞬间飞掠过眼前无边无际的怪城。
富丽堂皇的辉煌图景铺展到视野尽头, 鲜花着锦,热闹非凡。
这一切都是“神”的赐予。
这里的神拥有无中生有的能力, 只要跪地向其祈求, 高楼广厦、华服美景、金宝翡翠……应有尽有。
它甚至可以赐给死人脸绝对防御。
“呀!”凤宁回过神,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不好!”
死人脸刚刚祈求了什么来着?诛杀守护之器?!
她转头望过去, 对上一双野心熠熠的眼睛。
“昆仑凤。”死人脸狞笑着, 一字一顿说, “我势在必得!”
只要杀了镇境守护, 昆仑凤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看着这双贪婪又狂热的眼睛, 凤宁不禁纳闷:是什么样的利益和诱惑,能让这个刚才还怕得发抖的家伙壮起胆子, 萌生出弑杀镇境守护的野心?
脚下的大地隐隐震颤。
“神”开始回应信徒的呼唤。
死人脸的绝对防御球之中, 有一件矛状的东西正在缓慢凝聚。
它与其他的神赐之物有着显著区别, 透明长矛内氤氲流动着一股黑腐的气息。
似凶息,却又不是凶息。
封无归纯黑的瞳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是它本体的气息。”
凤宁眨了眨眼:“噫~这个神, 肯定好臭!”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 石俑冰冷坚硬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盯着那支越来越凝实的黑矛, 心里有点紧张:“你会被杀掉吗?”
他语气极淡, 漫不经心:“或许。”
凤宁不满,抱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什么叫或许!”
他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因为没有眼白的缘故,那种冷淡的、厌世的、非人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对自己的生死,他漠不在意。
“我这个化身,本就要死。”他说,“守护不死,此境不破——你愿终生困于此地?”
凤宁错愕地看着他。
“我说过,无所谓。”他的唇角缓缓勾起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微笑,“这样的化身无穷无尽,每一刻覆灭于‘无归之境’的化身不计其数,多一个与少一个,没有任何不同。”
凤宁连身后的死人脸都忘了。
她呆呆看着他:“每一个化身都是你?”
“是。”
她的小脸绷得很紧:“所以每时每刻,都有一百万个吸血虫在咬你的手手,一百万张流口水的脸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一百万个你没有了血,变成这种青黑色的大石头。”
对于凤宁来说,“一百万”就是最大的数字。
她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狄春说疯乌龟是个脸盲了。
顺着她的视线,封无归看了看身下祭坛,双目古井无波,“是。”
凤宁脑海里有一百万个问题在疯狂乱蹿。
但是心口堵堵的,一个问题也问不出了。
她悄悄抱住他的脖子,把脸扭到另外一边,不让他看见她的嘴巴扁成了一条酸酸的、弯弯的线。
她想:他好可怜,像我这样凶猛的昆仑凤,必须好好保护他!
“嗡——”
黑腐的长矛彻底成型。
凤宁狠狠抖了抖头发,握紧双拳,气吞山河地向死人脸宣战:“你来打我呀!”
她嗖一下从封无归腿上跳下去,挥动小短腿,发起冲锋。
死人脸正探手抓向面前的腐黑长矛。
他的嗓音因为兴奋与恐惧而颤抖:“只要得到昆仑凤,我便能成为世间第二人……”
凤宁知道,外界公认的世间第一高手是白玉京的天统神皇。
死人脸只是御阶,距离“第二”那可差了一百万里远。
如果一只昆仑凤就能帮他成为天下第二,那么……天统神皇正在做的那件导致太爷爷生机衰竭的事情,会让神皇提升到什么样的境界呢?
念头一闪间,凤宁已经冲到了死人脸面前。
视线相对。
一个人五指握紧,抓住黑矛。另一个人抬起小短腿,准备把这只球从祭坛顶上踢走。
就在空气紧绷凝固的霎那。
凤宁忽然“哇”一声,迅猛刹住脚。
她努力挥舞了好几下胳膊,这才艰难找回平衡,没让自己滚成一只胖球。
站稳,倾身,歪着脑袋,好奇地望向他握矛柄的手。
那是一只青黑腐烂的手。
“你要变成凶邪啦。”
她抬起头,冲着死人脸眨了眨眼睛,假装遗憾,实则幸灾乐祸。
向“神”祈求绝对防御时,凶息就已经侵蚀到了他的胸口,他一直不曾察觉。
再次祈求诛杀守护之器,自然是一步到位,彻底堕落。
死人脸垂目一看,神色巨变。
“哎呀,你也太大意啦!”凤宁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欠揍语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死人脸此刻已顾不上揍她。
他用余光便能看见,青黑色一路向上蔓延,漫过他的唇、鼻、脸颊……
“不、不、不!”
他狼狈地摆着手,下意识往后退。
大球骨碌一滚。
转过一圈,他的脸缓缓从凤宁脚下升起。
整张脸已被凶息侵蚀覆盖。
凶邪是没有神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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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记得最后的执念——握紧手中神器,诛杀眼前的活物。
黑矛扬起,抵在了球体内面。
长矛向前一戳,受球体所阻,带着圆球就地一滚。
又一戳,又一滚。
骨碌,骨碌。
黑矛无法戳破绝对防御,于是大球滚来滚去,围着祭坛正中的石俑绕起了圈圈。
“呃……这……”凤宁无辜地眨了眨眼,追在后面小嘴叭叭,“要不然,我给你讲个自相矛盾的故事吧!”
“吼!”
“从前有一个人……别滚那么快,你等等我!有个人到集市卖矛,他说……”
“吼啊啊!”
封无归居高临下看着这两个滑稽的家伙,许久,眉目不动,唇角微勾。
凤宁玩累了,爬回封无归身上,很自然地骑进他的臂弯。
他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坚硬和冰凉。
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地蹭着他的脖子。
软软暖暖一小团。
底下,那只大球仍在岁月静好地滚动。
骨碌,骨碌。
“你放心,”凤宁冲着封无归的耳朵嘀嘀咕咕,“我消耗了凶邪那——么多的力气,它不可能再来杀你啦!你不要以为我刚才在贪玩哦,我没有玩得把什么都忘了。”
封无归:“……要我给你讲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
凤宁左右拱他,嘴里哼哼唧唧地耍赖。
其实也不全部是因为贪玩。
她看见他在笑,漆黑的眼睛懒洋洋,好像忘记了烦恼。于是她才玩得那么开心。
幼崽心中的轻重缓急与成年人不同,抚慰受伤的伙伴,那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小傻子。”他忽然开口。
凤宁发现他的嘴里没有任何气流,他说话,就像是冰凉坚硬的石头摩擦出声响。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他淡淡望着城上的光晕,“但是很可惜,我也没有见过‘它’的真面目。”
凤宁问:“那你怎么知道我被夺舍的事情?”
封无归微微挑了下眉梢,神色有些微妙:“我能听到穿越者与它对话。”
凤宁心脏怦一跳。
她想假装若无其事,但声音却藏不住委屈:“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夺舍我呀?”
他望向她。
只见小家伙眉毛鼻子都红了,眼睛里包着一团亮晶晶。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从他身上拂过。
穿越者为什么要夺舍她呢?似乎是因为他这个“男主”太难搞——穿越者再跑慢一步,便要死在他手上了。
小傻子似乎忘了那件事。
他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若无其事地说:“因为你可爱吧。或许?”
凤宁望向他。
只见他微微挑着好看的眉,唇角微抿,一脸傲娇,眼睛里仿佛写着“只是随口夸你一句不要太骄傲”。
凤宁咯咯笑了起来。
笑到开怀处,抬手抱住他的脑袋,跳起来,“砰”一声撞上他的脑门。
“嗷——”昆仑凤惨叫。
忘了他是个大石雕!
她正大光明地让眼泪掉下来。
“好疼好疼!”
偷偷把眼睛拱到他的身上。
骨碌、骨碌、骨碌……
自相矛盾的大球锲而不舍地在封无归座下转动。
有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打破静谧的是凤宁,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你从出生就在这里?”
“是。”提起自身,他的神色再次呈现出冷淡和倦怠,“无尽的诞生与灭亡,永无止境。”
凤宁偷偷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他那一头石刻般的冰冷发丝,给他小小的安慰。
他淡声道:“我说了,守护不死,此境不破。你就不想离开?”
凤宁隐约意识到了一件事。
“凶邪都是从墟里面出来的。”她惊奇地睁圆双眼,“难道……”
“是。”封无归直言,“守护覆灭,无归之境便会化虚为实,出现在人世。你从前、当下以及未来遇到的每一只凶邪,都是境中之人所化。”
凤宁震惊:“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死了,这座城就会‘砰’一下被扔到‘墟’里面去,然后我们要被满满一城凶邪追着咬?”
封无归:“……”
他微眯漆黑的眸,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世间凶邪之祸,与我息息相关。你不愤怒?不质问?”
他勾起唇角,“不问问我,为何放任这弥天大祸?”
凤宁摇头。
“你已经很累很累啦。”她悄悄撸他冰冷坚硬的石质发丝,安抚道,“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啦!剩下的事情,放心交给我!”
长久的沉默。
许久,他终于开口,声线冰凉微哑:“你不会是想拯救世界吧小傻子。”
“哇!”凤宁蹦起来,震声道,“你居然能猜到我的梦想!你真是我最最好的知己呀!那就让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叭!”
封无归:“……”
所谓天命,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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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颠倒怪诞
◎她能捅破天。◎
凤宁站在封无归腿上, 遥望整座光晕朦胧的怪城,心中充满豪情壮志。
“你放心,”她大言不惭地给他画饼, “我将来,一定会成为最最厉害的昆仑凤, 到那时, 谁也别想欺负我的好朋友!”
封无归:“……”
所谓预知未来的神,大概是弄错了什么。
这种呆头凤会需要被人“宠”?
“铛——”
极其高远的深空中, 再一次传来悠长钟鸣。
凤宁抱住封无归冰冷的胳膊,警惕地盯住祭坛下方的苍青大道。
上次钟响之后, 那里陆续聚集了一些人。
因为镇境守护散发出拒止的威压,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一直在周围游荡。
钟声停歇不久, 惨叫声响彻人群——其中一人在祈祷之后被凶息彻底吞噬, 化身凶邪, 一爪将身边那人撕成两片, 塞入嘴里大吃大嚼。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 鲜血黏腻腻洒落满地。苍青石面上, 缓缓洇开暗黑的痕迹。
惊惶的人群冲向祭坛,爬上巨大的石阶。
封无归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似乎血腥杀戮与秋天的一片落叶在他眼中并无任何不同。
“啪!”第一只脚踩上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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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顶。
这是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
妇人怀中的孩子大概五六岁, 被凶邪吓坏了, 缩在母亲怀里抽搐般地哭,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妇人绕过大球,扑到封无归座下, 带着孩子咚咚磕头, 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凤宁听不懂。
刚想回头问, 一只冰冷坚硬的手掌就落到了她的头顶。
轻轻一拂, 她发现自己忽然能听懂这里的人说话了。
好神奇!
妇人祈求道:“……我死不要紧,求求守护救一救我的孩子吧,他才只有六岁啊——快,快给守护磕头!守护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他一定会救你的!快,磕头!”
更多的人冲上了祭坛顶。
他们乌泱泱跪成一片,此起彼伏地磕头求救,声泪俱下,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凤宁悄悄揪了揪自己的衣裳,脸蛋皱成一团。
昆仑凤这种生物,面对强敌时又凶又莽,见到弱小的生物就特别容易心软。
她偷眼看封无归,见他一脸无动于衷。
凤宁安抚地拍了拍他:“你休息,这里交给我!”
他微勾唇角,挑起一线冰冷的笑,并不解释什么。
凤宁转头,叉腰,大声向众人宣布:“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们哒!”
那只凶邪仍在祭坛下方徘徊,并不敢贸然闯入镇境守护的地盘。
凤宁撸了撸袖管,正想冲下去惩凶除恶,忽然听着这些人的话风有点不对——
“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呀!”
“身为守护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不救我们也就算了,这儿还有孩子呢!孩子多可怜!”
“这也配当守护?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守护!”
凤宁:“?”
她震声,用力盖过这片声讨封无归的声音:“我说啦,凶邪我来杀!”
她忽然想到什么,偏头小小声问,“他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摁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轻轻动了下,他淡声道:“听而不闻。”
“什么意思?”
“听得懂。”坚冷平直的语调中淡淡一丝轻哂,“不是想听的,便当没听见。”
“……???”
愣怔片刻,凤宁明白了。
这些人嘴上说着求救,实则真正目的是吸血。
求救只是吸血的理由。不让吸血,便是见死不救。
“我不活啦——”那个带孩子的妇人忽然发出一声极尽凄厉的大喊,“不救我孩子,我干脆一头碰死在这里!”
旁人又拉又劝,纷纷指桑骂槐:“干嘛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冷血自私的人又不是你,别想不开啊!”
“苍天不公,凭什么善良的人得不到好报?”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忍心的啊!力量掌握在冷酷的人手里,就是最大的灾难!”
“再这样,我们要向神申请换守护了!”
七嘴八舌,嘤嘤嗡嗡。
凤宁听得一阵火大。
“这也值得生气?”摁在脑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冷硬的指尖一下一下缓缓划过她的发丝。
虽然不是标准的顺毛动作,凤宁却被撸得眯起了眼睛,火气忽地消失无踪。
“原来有一百万个这样的声音在吵你啊……”她迷迷糊糊地说,“难怪你晚上都不睡觉。这么吵,换我也睡不着。”
她想起他那张没有被子的冷冰冰的床。
“那样一个床。”幼崽被撸毛,思考能力迅速消失,脑袋一点一点,“我也不睡啊呼……”
封无归:“……不,你睡得着。”
凤宁一个激灵睡醒。
她飞快地擦了擦嘴角,顺手合个喇叭,震声道:“要不是你们总是向神乞讨那些毫无作用的东西,就根本不会变成凶邪!”
她的小奶音要比那些人高好几个度,一下就把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部盖了下去。
他们总算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众人面露不屑。
“毫无作用?”一个中年男子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装饰物,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这是身份的象征,等你以后就会知道它的重要性了。没有它,社会上谁都瞧不起你!”
另一个凶息漫到脖颈的年轻女子轻轻拍了拍手中的袋子:“有了它,就能混进上流圈子,碾压所有闺蜜。”
还有个看起来没比凤安大几岁的少年郎得意地举起手中的发光方块:“最高端的,懂不懂?换作以前,割腰子也得买!”
“为了这么多拼命也要得到的好东西,身上变点颜色怎么了?再说不是还有守护么?守护抬抬手就能帮我们!”
“就是!就是!要不是守护见死不救,怎么会有人变成怪物?”
凤宁:“……”
她悄悄趴到封无归的耳朵边上,“一百万个‘无归之境’里面的人,全部都是这样的疯人吗?”
他勾了勾唇角。
凤宁知道这是“对”的意思。
“这么多疯人,都是哪来的啊?”她纳闷挠头。
单说面前这座城,便已经装了瀚若星海的人,更别说还有其他一百万座同样的城,以及过去、现在和未来存在的无穷无尽的城。
难怪凶邪永远都杀不完。
不用说,这一切绝对都是那个“神”的锅。
看着眼前怪诞颠倒的人与事,凤宁不禁替封无归感到一阵心累沧桑。
“它们全部变成凶邪,会怎么样?”她问。
她知道他一定试过不让他们吸血。
他望着远处,淡声道:“前赴后继,永无止境。”
平平淡淡的语气,寡冷无谓的表情。
凤宁感到毛骨悚然。
她呆呆看着他。
这是多么绝望的战争啊!孤立无援,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最可怕的是,黑暗无光的,地狱般的战场,不是一处,十处,百处,而是一百万处!
每一次新生,都是血腥绝望的修罗炼狱。
凤宁深深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胸膛和腮帮都鼓了起来。
忽然,一双石雕般冰冷坚硬的大手捂住她的耳朵。
“唔?”凤宁纳闷歪头,冲着封无归不解地猛眨眼睛。
他那双纯黑的毫无人类情绪的眼睛里清晰映出她迷茫的小圆脸。
对视片刻,凤宁恍然大悟:“哦——他们在骂我啊?”
他唇角微动,没说话。
“我根本没听见!”她震声道,“我只顾着心疼你!”
因为耳朵被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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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门特别大。
震得祭坛上下嗡嗡荡起回音:“心疼你——疼你——你——”
石像精美的唇角僵硬一抽。
“……小傻子。”
凤宁拱了拱身体,整个粘到他身上,和他咬耳朵。
“我有一种感觉。”她说,“这些人和穿越者,好像来自同一个地方。”
封无归微微垂眸。
思考和回忆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每时每刻,都有数不尽的画面正在变成记忆。
“每一个人,从出现至湮灭,形貌不变。”他认真思索片刻,确定道,“从无例外。”
“所以这里不是他们的家,他们从前在别的地方出生长大。”凤宁震惊,“那得是多大的地方啊!”
多大的大陆,才能装得下比天上星星更多的人?
她眸光一定:“我去看看!”
封无归轻挑眉梢时,她已从他身上蹦了下去。
虽然长得圆滚滚,身形却十分轻巧灵活。
只见她脚尖一点,踩着正好骨碌碌滚过来的死人脸大球,借力从人群头上掠过,呼一声落到石阶上。
轻身连纵,很快就来到祭坛底下。
凶邪注意到了她。
它扔开手中吃剩一半的骨头,呲牙扑向凤宁。
这种初生的凶邪只是最低阶。
凤宁直直朝它冲过去,它“嗷呜”跳起来,她也同时运转火线,腾身飞扑!
“砰!”
昆仑凤拥有坚硬的脑门。
一脑袋就把凶邪撞得原地倒飞出去,骨碌骨碌滚出老远。
凤宁乘胜追击,泰山压顶!
小爪子牢牢将凶邪摁在地上,胜利者亮出自己的牙,凶狠宣告对手的失败:“嗷呜!”
残暴的昆仑凤根本不会给猎物反抗机会,迅猛俯扑,一口咬住它的颈。
黑血飞溅,顷刻毙命。
这种程度的凶息,已经无法对凤宁造成任何影响。
她挪了个干净的地方蹲下,乖巧地等待。
火线懒洋洋吸收了这份杯水车薪的凶息,将它转化为纯正的火,然后投喂给识海中的小火苗。
凤宁凝神捕捉。
就像杀死老村长化身的凶邪时那样,她的脑海里掠过一些破碎凌乱的声音和画面——她已经强大了太多,如果不是特意捕捉的话,便会自动忽略它们。
她“看”到了那个世界。
那是一个凤宁难以形容的世界,里面充斥着形形色色无法理解的东西。人们足不出户,似乎就能远行千里。
凶邪曾经是个不爱洗头的年轻男子。
他记忆中最多的画面,是停留在一个明亮的幕布面前,看一位漂亮的大姐姐跳舞。
一边看,一边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扔掉好多好多的纸团。
直到最后那天。
他和另外一个相互不认识的人隔着幕布吵架,两个人拼命比赛给漂亮大姐姐花钱。
他自己并不会赚钱,于是偷爹娘的。
幕布上淡蓝的光芒也无法遮盖他通红狰狞的眼睛,他把家里存了很久很久、准备给他娘治病的救命钱豪掷一空。
爹娘质问他时,他正沉浸在打败了对手的巨大喜悦中,瞪着眼睛怒吼双亲:“老不死的迟早都要死,干嘛浪费我的钱!我不花才是亏大发了好吗!”
记忆戛然而止。
“没有‘无归之境’的记忆吗……”
凤宁摸着下巴,缓缓起身,迈开小短腿奔回祭坛。
凶邪已死,祭坛上方的人却视若不见,依旧围着封无归,义正辞严地声声讨伐。
短短片刻之间,凤宁已经可以摆出和封无归同款冷漠的脸,无视这些脑子很不正常的家伙。
她蹦到他的身上,抓住他的耳朵,一顿嘀嘀咕咕。
他静静听着。
两个人都忽略了周围一切嘈杂吵闹。
许久,他道:“彻底丧失人性,便会被罚至‘无归之境’?”
凤宁转动着眼珠:“嗯,啊。可能是这样!”
他轻声一哂:“我渡炼狱万万恶鬼?”
凤宁随口接了一句皮影戏台词:“炼狱不空,誓不成佛?”
封无归:“……”
“喔!”凤宁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他的记忆里面,也有那个钟!‘铛——’的那个!但是,他和他爹娘,好像根本听不见!”
“哦?”封无归微微沉吟。
“我得再多抓几只凶邪,确认确认!”凤宁斗志昂扬。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他忽然有种感觉。
她能捅破天。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漠然判罪
◎霸道。◎
凤宁蹲在封无归腿上, 托着小胖腮,有模有样地思考起来。
在那个密布着钢铁森林的世界里,似乎并不存在一个可以无中生有、满足世人一切私欲的“神”。
那个世界和凤宁从前所处的世界一样, 人们必须依靠自己或者是旁人的辛勤劳作来养活自己。
可是为什么那个世界也有“神”的钟声呢?
直觉告诉凤宁,这件事很不对劲。
她专心致志地思考着, 脑袋不自觉地偏向一边, 偏偏偏……眼看圆滚滚的身体就要整个栽下去,一只坚硬的石手挡住了她。
她顺势往上面一靠, 左拱拱右拱拱,找到一个特别舒服的位置, 把脑袋存放在那儿, 不动了。
青黑诡异的祭坛顶端,惨白冰冷、散发出浓浓不祥气息的石俑, 悄然伸手, 托住柔软温暖的小毛团。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一片嘈杂的哀求、声讨、威胁声浪中, 安稳静谧的空气缓缓流淌。
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镇境守护身前, 替他承受全世界袭来的恶意——哪怕他并不在乎。
忽然, 一声特别尖锐的哭嚎吸引了凤宁的注意。
那个带孩子的妇人哭天抢地:“他做错了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呀!”
凤宁转动脑袋。
一双明亮的眼睛慢吞吞盯住了妇人。
昆仑凤幼崽瞳仁特别漆黑巨大, 一动不动看着人的时候,既天真又残忍。
“哇, 对哦!”凤宁震声, “他只有六岁!六岁就来到这里啦!”
妇人急切地说道:“你都知道他是个孩子了, 不赶紧叫守护救人,还磨蹭什么!”
凤宁转过头, 冲着封无归眨了眨眼睛, 郑重其事地叮嘱:“千万别让他跑掉!等他变凶邪, 我要看, 好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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