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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重生之民国女学霸》20-30

    雪泥旧爪已不堪

    雪泥旧爪已不堪

    第二天, 舒瑾城起了一个大早, 推开窗户往外看,三五成群的学生在校道上走着,男生多着长衫围巾,也有穿西装的, 女学生则是各式各样的旗袍,外配大衣。一个个都满是青春活力, 看着十分养眼。

    舒瑾城不由微微一笑, 心情也分外好了起来。

    她这学期要开两门课, 今天要上的就是针对低年级学生的《人类学概论》。人类学是个冷门学科, 一个年级也只有三十位学生, 教学压力并不大。

    十点钟开课,舒瑾城回到书桌旁翻译了两小时《梵岭天王传》, 才换上一件宽大如长衫般的银灰色夹旗袍, 围了条雪白的围巾,出门往教学楼走去。

    初春的威风拂过路两旁刚抽新芽的垂柳,走在大学生中间, 舒瑾城有种自己也重回青春的感觉。

    当年在燕京大学只念了一年便出国留学, 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舒瑾城顺着楼梯往上走, 她分到了一间不小的教室,坐三十个人绰绰有余, 她估计教室里至少还有一半的空位。

    可推开门,她几乎怀疑自己进错了房间。这教室里每张桌子后面都坐了人,甚至还有学生拖着凳子坐在教室后面的。

    舒瑾城看了眼手上的安排表, 确认自己并没有走错。

    “舒老师上午好!” 早就占了前排一个好位子的悉雪萍朝她挥手,旁边的黄秋芳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舒瑾城朝她两走去,笑问道:“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您是我们学校第一位华人女教师,自然有很多人想要目睹您的风采,您瞧,秋芳不也是被我拉来的嘛。”

    因为悉雪萍的那声问好,教室里的注意力集体转向了舒瑾城,她朝悉、黄二人点点头,稳着步子往讲台走去,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珍稀动物。

    “咱们学校第一个华人女教员好漂亮。”

    “再漂亮也怕她绣花枕头一包草,得看真才实学。”

    “她昨天还在小礼堂演讲了,咱们校长、校董都听过她的演讲……”

    在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中,舒瑾城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翻开教案,静候上课时间的到来。

    门口偶尔还闪过几个学生,他们似乎只是想凑凑热闹,往里面瞥舒瑾城几眼就跑。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个穿法兰绒白西装的俊雅男人,他戴一副金丝框眼睛,头发用摩丝固定整齐,朝屋内的所有人一笑,一看就是一个家境殷实、家教良好的富家子弟。

    他的出现将学生们的絮语都压了下去,许多目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女学生们你碰碰我我碰碰你,眼睛噙着好奇,都在打量这个不像学生的外来者。

    只有舒瑾城将教案放下,觉得五内一阵无奈。怎么又是张泽园?她越不想见到的人,越要往眼前凑,难道重活一世,这人变成了狗皮膏药,还甩不脱了?

    张泽园微笑着朝舒瑾城走来,彬彬有礼地对她道:“舒老师,早上好。”

    “他们认识!”女生们望向彼此的眼睛里都写了一个内容。

    舒瑾城抱起手臂,不动声色地说:“这位先生似乎不是我校学生吧?”

    “是的,你说得对。我是教育委员会委员张泽园,应钱伯岑校长之邀,来考察贵校的教学情况。今后会经常来舒老师的课旁听,还请舒老师和同学们多多指教了。”

    “张泽园”这个名字在金陵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名媛闺秀都想认识的青年才俊,“民国第一公子”。在座的学生们虽然家境都不错,但还没有谁亲眼见识过他的风采,因此就连对八卦最无兴趣的人也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考察你个先人板板!”

    舒瑾城脑海里不由飘出边疆研究会老王最喜欢使用的脏话,但旋即控制住自己的心态和表情,冷淡地点点头,道:“那恐怕张委员找不到座位了,你看,我教室里已经没有空位了。”

    许多同学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发扬乐于助人的精神,张泽园只是朝舒瑾城摊摊手道:“舒老师,我坐在教室最后,那里还有一张空板凳,不会影响你上课的。”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舒瑾城也无可如何,她不去看张泽园和有些骚动的课堂,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漂亮的花体字“An Introduction to Anthropology” 。

    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收回了学生们的注意力,毕竟能考取金陵教会大学,不可能是只关注八卦的草包。

    “Class begins.” 舒瑾城道。因为是教会大学,舒瑾城要用英文授课,这自然难不倒她,反而让她介绍起人类学的概念、分支以及学派时更如鱼得水。

    黄秋芳扶着腮听舒瑾城纯正而优雅的牛津腔,不由对悉雪萍小声道:“听舒老师讲课简直是一种享受。虽然她并不是学英文的,却听不出一丝口音,我学了那么久的专业,反而不如她。”

    “那是,那可是舒老师啊。” 悉雪萍身为人类学系学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一开口,就仿佛天然的吸铁石,让所有人都收回了旁的心思,转而认真听她上课。

    张泽园没有带纸笔,将一双长腿交叠而坐,看着讲台上熠熠发光的人。

    与听讲座的时候不一样,舒瑾城在课堂上更加幽默外放,和同学互动良好,当讲到早期一些人类学家在殖民地的轶事时,许多同学都笑出了声。

    张泽园坐在台下,第一次有了仰望一个人的感觉。昨天梦里两人还手牵手买冰淇淋,为什么今天就那样的陌生?

    总有一天,她会了解和看到他的煎熬与爱意。

    张泽园两手交握,无声地拧了拧手指。

    一个好老师上课,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直到舒瑾城说:“同学们,今天的课上到这里,我们周三见吧。” 他们才发觉竟然已经下课了。

    看着舒瑾城和张泽园一前一后出门的背影,方才教室里压抑住的激动的气泡终于浮上水面。许多人干脆留在座位上开始讨论起来。

    “你们说说,张泽园和舒瑾城是什么关系啊?他可是张鹤轩的儿子,虽然在教育部任职,也不过是图个资历罢了,没有别的原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什么观察员?” 一个烫了头发穿紫色驼绒旗袍的女生道。

    “我昨天去听了舒老师的讲座,张泽园也在,还给舒老师献了一束玫瑰花呢。” 她的同桌补充。

    “真的假的?” 身边围着的人兴奋地问。

    “当然了,你们不知道,记者的闪光灯都闪得疯了。可今天小报上愣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就显得事情更加暧昧了。”

    “是啊,张泽园是留德回来的,舒瑾城不也在德意志留学过吗?说不定两人是旧日情人,但舒老师没有背景,就被张家棒打鸳鸯,一对妙人劳燕分飞。现在舒瑾城回到金陵,张泽园自己有了事业,就想再续前缘,把错过的恋人追回来!”

    “是啊,看舒瑾城穿得那么朴素,光说家庭条件肯定比不上张泽园。”

    “那不一定,她不是姓舒吗?另一个姓舒的可是要嫁进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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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舒非彼舒嘛……”

    “你们鸳鸯蝴蝶派小说看多了吧。” 悉雪萍忍无可忍,回过头道:“都已经读到大学了,还背后编排老师,无不无聊?”

    “我们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其中一个女生诧异地说。

    她们都是好奇第一位华人女教师是什么样子来旁听的学生,自然既不认识悉雪萍,也不在乎八卦舒瑾城。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如果你们昨天去听了那个讲座,就会知道舒老师是怎样的人,也还有机会学学她,不把心思都放在编故事上。”

    经过昨天的事,悉雪萍早把舒瑾城当做了女神,她敏锐的察觉出舒瑾城对张泽园的不喜,自然而然的在别人面前维护舒瑾城。

    “我们说我们的,和你有什么相干?” 卷发女生不屑地问。

    “别和她们争了,说不明白的。” 黄秋芳不愿燃起战火,息事宁人地拉着悉雪萍出去了。

    她们走了,另几个女生也觉得没趣,讨论没再进行下去。

    舒瑾城往人类学系楼走,一回头又看到张泽园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忍无可忍地停下来问:“张先生究竟要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我躲开行了吧。

    “我?” 张泽园走到舒瑾城身边,道:“我去我的办公室。钱校长给我在人类学系楼安排了一个房间,我在校期间若有公事可以在那里处理。”

    万恶的权贵阶级。舒瑾城抿住嘴,快步走进了系楼,好在张泽园的办公室在一楼,并没有跟上来。

    舒瑾城的办公室在人类学系楼顶层,和沃亚士的办公室相隔不远,门外有两只半人高的罗马风格石狮像,据说是沃亚士从希腊运到国内的。

    她的办公室内部并没有过多的陈列,不到五平方米的小房间,几乎都被书架堆满了。舒瑾城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捏了捏眉心,不由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因为今天的课有多么累,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而且似乎还准备长期在她的课堂、办公室周围晃悠的张泽园让她十分心累。

    不知不觉间,舒瑾城从抽屉里拿出那把赤松给她的刀鞘,开始把玩起来。

    她尤爱这把刀鞘沉甸甸的手感,总能令她的心保持沉静。而上面红珊瑚、绿松石的明快配色,也总能让她想到雪域上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吐出一口浊气,舒瑾城将羟刀刀鞘放在自己的手旁边,拿出文献继续进行整理。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唯有人心不可量

    唯有人心不可量

    沃亚士推门而入, 他也是刚从教学楼回来的样子, 笑着问道:“密斯舒,第一天上课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 见是沃亚士进来,舒瑾城舒了一口气,微笑道。

    沃亚士走近舒瑾城的办公桌, 快速扫了一遍她摆在桌上的文献,道:“还在整理白狼国的史料?”

    舒瑾城点头, 疲惫又有些兴奋:“我收到了史社所的信, 暑假有可能就会对狼眼洞进行考察, 想先将资料再整合一次, 直接寄给夏鼎鑫博士。”

    “暑假就去?” 沃亚士惊讶地问。

    “是啊, 怎么了?” 舒瑾城不解地道。

    “只是没想到华夏的考古发掘效率已经那么高了。” 沃亚士笑道:“你不会从下课后就一直坐在书桌前吧?”

    舒瑾城点头,这才记得把手中的笔放下。

    “密斯舒,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沃亚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我可不想你成为金陵教会大学建校以来第一个饿晕的老师。”

    沃亚士这么一提醒,舒瑾城果然觉得肚子咕噜作响。刚刚为了躲开张泽园回到办公室,一时忙昏了头, 竟然把吃午餐都忘记了。

    食堂已经关门了, 看来只能到校外去随便吃点什么。

    “密斯舒, 要不你去我的办公室一起喝下午茶吧,我那里有桃源村的蝴蝶酥, 玫瑰桃酥和红豆切糕,还有朋友送来的伯爵红茶。”

    听了沃亚士的描述,舒瑾城已经觉得肚子在欢快的蠕动了, 她没有推辞,接受了沃亚士的邀请。

    起身的时候舒瑾城有些没站稳,手拂开了桌面上散乱的文献,将桌角被淹没的羟刀鞘露出了一角。

    “这是你从木喀带回来的羟刀吗?” 沃亚士饶有兴趣地问。

    “是的。可惜只有刀鞘,没有刀了。” 见沃亚士很感兴趣,舒瑾城把那柄精美的刀鞘递给了他。

    沃亚士将刀鞘拿到手中,反复翻看,越看越惊讶:“密斯舒,你知道你手中这把羟刀的价值吗?”

    “我朋友从没有说过。不过看这木质和材料,必定也是价格不菲的。”

    整把刀估计也值她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吧。有时间还要找铺子替赤松把刀身配齐。

    沃亚士对刀鞘爱不释手:“这刀鞘鞘身是极其稀少的紫楠阴沉木,上面镶嵌的红珊瑚和琥珀色泽莹润,品相完美,堪称极品。而且看这银纹款式,这把刀曾经属于土司或者大贵族,起码有200年的历史了。密斯舒,光这一柄刀鞘的价值就要超过一万大洋。”

    “一万大洋?” 舒瑾城睁圆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但她又隐约感觉这也没什么难以置信的,土司、贵族……赤松他并非普通人,这点自己不是早有所察觉了吗?

    她有些慌乱地将羟刀接回来,锁进书桌柜子里,对沃亚士挤出一个笑容:“这刀鞘是朋友给我的,让我配一个刀身,没想到那么贵重。”

    “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知道一个金石古玩店可以做到,你需要的话可以问我。” 沃亚士道,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舒瑾城领进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是系主任的缘故,沃亚士的办公室比舒瑾城大很多,推门而入,除了皮质沙发和宽大的木桌外,还有专门摆放古董的玻璃橱。

    舒瑾城透过玻璃看去,里面琳琅满目的摆着一些陶器,瓷器,还有青铜的爵和尊,甚至还有羟族的面具。玻璃橱旁边有一个大缸,里面插了几幅卷起来的画作,看绢纱的材质颜色,也必是有年代的古物。“Warner先生你对古董很有研究?” 舒瑾城望着那些古玩,审慎地问。

    “研究说不上,就是喜欢到处搜集,这些都是在琉璃厂和夫子庙淘弄的一些小玩意,不值多少钱。” 沃亚士用一只手轻轻按在舒瑾城的背上,把她引到办公桌前坐下。

    舒瑾城看着玻璃橱里的东西,没有再做声,但心里却有些嘀咕。她虽然没认出乌木刀鞘的宝贵,但从小在舒家古玩堆里长大,也算见过用过不少珍宝,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沃亚士玻璃橱窗里的东西,如果是真的,加起来绝不会比她的那柄乌木刀鞘价值低。

    一个人类学教授怎么可能有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而且,古董行业的水那么深,他却一脚踏了进去,对羟刀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沃亚士也不简单。

    舒瑾城面上不显,心里却记住了这个疑点。

    沃亚士将蝴蝶酥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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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摆在一个精美的铂金骨瓷碟里,又拿出一把鎏金珊瑚钮珐琅壶和配套的两个杯子,替自己和舒瑾城都倒了一杯红茶。

    舒瑾城捻起一块蝴蝶酥放入口中,又喝了一口茶,酥香薄脆的酥点充斥着整个口腔,而后又融化在醇香的红茶里,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听张泽园委员说,你们班上今天来了六十多个学生?” 沃亚士微笑着欣赏了一下舒瑾城吃东西的模样,说道。

    听见张泽园的名字,舒瑾城觉得胃口不免有些倒,道:“是的,但估计也就是刚开始图个新鲜,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来了,我们做学生的时候都是这样。还有,您知道张泽园为什么会突然来我们学校当观察员,时间持续多久吗?”

    “我也不清楚,这是钱校长的决定。” 沃亚士道:“金陵教会大学教育权才被收归国有,教育部派专员来观察也是正常的。他平常就只是坐在教室里,并不会影响我们的教学。”

    舒瑾城无奈地笑笑,虽然不影响教学,但影响心情啊!可这话没法和系主任说出口。

    她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把昨天遇见黄秋芳和她遭遇的困难告诉了沃亚士,并道:“这件事还是要重视,黄秋芳是一个比较柔弱的女孩子,我想和外国文学系的系主任也打个招呼,不能让黄秋芳的哥哥来学校代替她做任何决定。”

    沃亚士郑重点头,道:“我会和William沟通的,金陵教会大学理当保障每一个在学学生接受教育的权利。正好我在招一个英语足够好,能够替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的翻译兼助理。这位黄小姐和家里闹矛盾,可能也缺少经济来源,如果她愿意来面试的话,我很欢迎。”

    “那真是太好了。” 舒瑾城惊喜地说道:“我会告诉她的,我想她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好心。”

    “好心谈不上,她也要业务能力过关我才会聘用的。” 沃亚士喝了一口茶,皱起了眉头:“英国人的茶和中国人的比简直是加了香料的锯末,怪不得他们一定要加牛奶。”

    舒瑾城被沃亚士的怪样逗笑了。

    从沃亚士办公室出来,靠近自己的办公室,舒瑾城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方才强压着的烦闷心绪又浮了上来。

    关上房门,她将被锁在办公桌里的乌木鞘拿了出来,盯着它出神。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那乌木下隐藏的金色纹路呢?怎么没有发现这把刀曾经属于土司或者大贵族,拥有上百年的历史呢?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它竟然可能值一万大洋呢?

    一万大洋,即使是登家锅庄的锅庄主,也不会随意将这样一柄羟刀刀鞘送给自己。赤松他究竟是什么人?舒瑾城刻意忽略的诸多疑问又涌上了心头。

    从登云阿佳对他过分客气的态度,到他杀狼时手段的纯熟,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性格深处的黑暗与冷漠,还有最后,如果不是她阻止,赤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虾尓土司的少爷和他的随从。

    一个马帮的翻译,真的能将杀人随意到这种程度吗?

    舒瑾城打了个寒战,那柄带给她安慰的刀鞘变得有些可怖。她将它再一次锁进柜子里,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

    起码赤松从来没有害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设定1块大洋购买力约等于50元人民币

    杨子饭店鸿门宴

    杨子饭店鸿门宴

    接下来的两周过得既充实又悠闲, 舒瑾城的两门课都受到了学生的欢迎, 和同系老师的关系也不错,一直关心的黄秋芳也通过面试顺利得到了沃亚士助理的工作。

    除了张泽园时不时在眼前晃悠,一切都很美好。

    张泽园这两周也没闲着,他请系里所有老师喝下午茶, 她没有去;得空就跟她闲聊,她也不冷脸, 只是总能找到方法让张泽园自动说不下去;张泽园送她电影票、戏票, 她全拒不接受。

    这样一来, 就连系里的学生都知道, 张泽园在追求舒老师, 但是舒瑾城完全不为所动。

    “真不知道舒老师怎么想的,张泽园要外貌有外貌, 要学历有学历, 要家世有家世,要事业有事业,这样的人物她都不放在眼里, 今后上哪里去找丈夫?”

    “谁说舒老师一定要找丈夫, 我看她醉心于学术, 根本就不需要成家,就是她永远不结婚也没问题。”

    “我看舒老师只是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但以后张泽园不来了,她还要后悔的。”

    就这样,学生里分成了两派, 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记者们也注意到了张泽园的动向,他一个政坛新秀,整天往金陵教会大学里跑算什么?再结合之前他之前在演讲上献玫瑰的举动,小报们敏感地嗅到了热点,甚至还有记者混入金陵教会大学去采访。

    虽然张泽园曾经派人打过招呼,不要公开刊登自己演讲献花的照片,但金陵那么大,并不是每个报纸都听他的,所以很快就有小报出了新闻,有些含沙射影,有些则直截了当地说张泽园陷入“情海”。

    可谁知这些报纸才刚出厂,就被沪上青帮全部买断,所有报社收到青帮头子杜青荣的警告,绝不允许刊登任何与舒瑾城和张泽园相关的新闻,否则后果自负。

    报社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也自然不敢招惹青帮的成员,都将还没写完的稿件扔进了垃圾桶。只是一个两个都暗中惊奇,这舒瑾城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但能引得张泽园魂不守舍,还能让这么大的势力暗中保驾护航。

    但舒瑾城却对发生的这一切都不知情。她照常上课、吃饭,和悉雪萍、王秋芳在宿舍后的人工湖边喂鱼。

    舒瑾城掰了块面包扔进一群鲤鱼中间,欣赏着它们急切抢食地模样,一边问道:“秋芳,怎么样,你给沃亚士先生工作还习惯吗?”

    黄秋芳点点头,腼腆地道:“沃老师是个很好也很绅士的人。”

    “最近家里没有找什么麻烦吧?” 舒瑾城问。

    黄秋芳摇摇头,“找到工作后我就按老师你说的那样给大哥寄了一封信,告诉他我绝不会退学去结婚,也告诉他我已经找到兼职,以后都不会花家里一分钱了。他到现在还没回信。”

    黄秋芳的老家在丹阳,离金陵很近,信件两三日内就能送达。

    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道:“你是舒瑾城舒小姐么?”

    舒瑾城回过头,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花白的头发梳成一个髻,穿着考究精致,眼睛耷拉下来,两颊有很深的法令纹,一望而知不好相处。此外,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舒瑾城认出了这个人。这是陈妈,张泽园母亲的贴身女仆,从娘家起她就伺候着张泽园母亲,在张家的地位也很高。陈妈一直对舒瑾城的态度很冷淡,是她没办法融入张家的一大原因。

    陈妈打量地看着她,眼神倨傲,没有一丝笑容。

    舒瑾城便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我是。” 然后就不开口了。

    陈妈没想到舒瑾城这么冷淡,停顿了一秒后道:“我们家夫人想找你。她是张少爷的母亲。” 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舒瑾城那张清丽的脸变颜色。

    谁知道舒瑾城那双清泠的眼睛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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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不解,疑惑地问道:“张少爷是谁?金陵城里姓张的人那么多,我从未认识过这样一位张太太。”

    这可也太不识抬举了,金陵城,张姓,太太,除了张泽园的母亲还能有谁?这普通人家的女孩以为攀上了少爷就可以胡乱拿乔,眼皮子也太浅了一点。

    她见过的名媛闺秀多了,谁不给自己三分薄面?谁不含笑问一句“陈妈好”?

    她不屑地用目光扫过三个穿着棉长袍和旗袍的女孩,两个满脸写着戒备,一个只专心喂鱼,连看都没看她,心里不禁窝火。她道:“太太是张泽园少爷的母亲。”

    舒瑾城就是那个喂鱼的,她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笑道:“阿妈不早说,原来是张监察员的妈妈。可她找我做什么呢,我和张少爷并不熟。”

    陈妈努力压住火气,道:“少爷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你与少爷也共事了一段时间,夫人想请你吃餐便饭,聊聊天。舒小姐这就请吧。” 她比出了请的手势,身后那两个保镖也上前一步,大有舒瑾城不愿意就强迫她去的派头。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 悉雪萍见状,鼓起勇气道。

    “太太没有恶意。” 陈妈耷拉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舒瑾城拍拍手站起来,笑说:“张太太果然十分热情,请我吃餐饭用上那么多人,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舒老师。” 黄秋芳有些不放心地拉住她的袖子,悉雪萍也道:“舒老师,我陪你一起去!”

    “太太只请了舒小姐一个人。” 陈妈强调。

    “没事。” 舒瑾城给两个学生一个安抚的眼神,笑道:“看来你们没有口福了,我相信以张太太的品位,一定会选金陵城里最有名的餐厅。我许久没吃过牛排了。”

    陈妈:“……” 你还真当是去吃饭啊!坐上了张家的奔驰轿车,舒瑾城闲适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像聊天一样问坐在后面的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家餐馆啊?”

    陈妈心里非常地不舒服,但想着这不知好歹地女子等下将要出糗,便吐出四个字:“扬子饭店。”

    舒瑾城差点轻笑出声。

    儿子和母亲一个品位,前世她和张泽园不就是在扬子饭店正式决裂了吗?她和张泽园的婚姻悲剧固然主要是张泽园的责任,他母亲在这里面可也出力不小。

    从开始这位眼高于顶的婆婆就不满意自己,舒瑾城流产后更是时常冷言冷语,将丈夫不回家的过错都安在她身上,舒瑾城无论怎么努力都讨不到婆婆欢心,干脆就不讨了。

    那天泼了张泽园一脸酒以后,舒瑾城在冷风中走回张家公馆。心累而疲惫地推开大门,张泽园固然是没有回来,婆婆却无声无息地坐在客厅,陈妈站在她身后,像一大一小两个鬼。

    不等舒瑾城喘口气,她身旁的陈妈立刻开始挑刺:“少奶奶白相到这时候才回啊。少奶奶你别怪我老婆子多嘴,我也得劝你一句,你是大家出来的女子,不要学了外面那些歪七八糟的风气,深更半夜不回家。我们这等样人家也得有这等样人家的规矩。”

    舒瑾城不语。

    婆婆沉着脸开口道:“你看你这头发乱糟糟,衣服摆子也溅了泥,成什么样子!”

    这一次舒瑾城没有再忍让,理都没理她们,径直从两个老的身边走过,回到卧室锁上门开始收拾东西。

    从没有被舒瑾城这样对待过的婆婆气结,对陈妈道:“陈妈,你看这哪有个媳妇的样子?”

    可没多久,舒瑾城就在两人诧异地目光中,拎着箱子走下楼梯,婆婆忍不住站起来道:“你要去哪?和你说两句话就对婆婆摆脸色,还出去!舒家怎么养得你,张家也没你这么个丢人的媳妇!”

    “林佩玉,你说对了。张家马上就要没有我这么个丢人的媳妇了!” 舒瑾城回身直视她说道。这一次她出门后就没有回来。直到和张泽园离婚,都是在外面赁了个房子另住。

    很快扬子饭店就到了,舒瑾城收回了回忆。

    扬子饭店是鼓楼区宝善街的一家英国饭店,红瓦古堡,豪华宏伟,门口蹲的石狮子也是明故宫的老物件,就连砌墙的青砖都是从浦口点将台的明代城墙上敲下来的。

    舒瑾城等人下车,立刻就有门童十分恭敬地迎接上来,

    舒瑾城毫不怯场,虽只穿着一身棉夹袄配布裙,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她与门童客气点头,走进店里的仪态却有着大家风范。

    扬子饭店里面的布置十分精致,红砖铺地,考究的木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布,摆放着盛开的鲜花。此时尚未到晚餐时间,餐厅里十分安静。

    舒瑾城一眼就看到了林佩玉。她身穿香云纱旗袍,梳着平整的发髻,耳朵和手腕上都戴着能滴出水来的翡翠,身后还挂着毛色乌亮的灰鼠大衣,一望而知是个贵妇人。

    舒瑾城嘴角翘起来一点,迈着有些轻快地步伐走到林佩玉身边。她有点饿了,这里来了一个冤大头,不宰她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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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扬子饭店里开了电暖气, 舒瑾城一边走一边将那件内里都起球了的棉夹袄脱下来,让林佩玉皱起了眉头。

    模样倒是个俏模样,不比金陵那些知名的名媛差,不然也不会吸引泽园。就是不知在塞外待了多久, 全身都散发着穷寒之气。

    山珍海味品尝的多了,偶尔也会想吃点清粥小菜。

    林佩玉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对这舒小姐怀着多深的心思, 就当是品个新鲜罢了。可为了一个新鲜, 将好好的仕途抛在一边, 那就不是林佩玉能够容忍的了。

    林佩玉将保养良好的双手矜持地叠放, 左手腕上系一支蒂芙尼镶钻蓝宝石皮带手表, 右手帝王绿翡翠镯子轻扣桌面。

    眼见舒瑾城将她那寒酸的棉袄挂在自己的大衣旁,林佩玉才简单地道:“舒小姐请坐。”

    “多谢林太太。” 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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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城依言拉开椅子坐下, 椅子脚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动作也轻柔优美,看上去赏心悦目。

    但她接下来不等长辈说话,就擅自开口也十分没有礼数了。舒瑾城盈盈笑道:“听陈妈说您今天是要请我吃饭。”

    陈妈在饭店外等候, 并不在身旁, 林佩玉道:“除此之外, 我还想和舒小姐聊聊天。”

    “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舒瑾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林佩玉闻言笑笑,道:“舒小姐那么饿的话, 就先点餐吧。”

    舒瑾城不是没有听出林佩玉话里的讥讽之意,但她不甚在意,只是将菜牌拿过来, 认真地研究,就这么把林佩玉晾在了一旁。

    果然是个不懂礼数的小蛮夷。林佩玉容长脸儿写满了不悦,但她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也没法打断舒瑾城的阅读。

    见舒瑾城一直翻看餐牌,林佩玉心下了然。虽然舒瑾城是留洋回来的,但看她的穿着打扮,在国外的时候必然是个穷学生,说不定根本没进过这种高档的西餐馆,不知道什么是头盘、冷餐、正餐、甜点,或者早被这些法语绕晕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西洋侍应生将一小篮餐前面包和黄油、鹅肝酱、熟肉酱等配料放在了桌上。舒瑾城才用娴熟的法语道:“我要点餐。一份鲜蚝汤,一份红酒焗乳鸽,一杯桃红葡萄酒。”

    林佩玉挑起细眉,看来她倒也不是不学无术。

    “?a marche. Merci!(好的。谢谢!)” 侍应生又将头转向林佩玉,用法语问道:“太太,您要点什么呢?”

    林佩玉娘家虽拥有江南最大的缫丝厂,自小却接受的是中式教育,英文尚且不会,哪里听得懂法语,当下脸一沉,一言不发地坐着。

    西洋侍应生见舒瑾城穿得平凡,尚能说法语,以为对面这位阔太太定然也是要讲外文的。在这个年代,许多有钱人以能讲洋文为荣。倘若一个外国人和他们说中文,他们还要不悦。

    但阔太太却不回答自己,西洋侍应生才知道自己理解错误,赶紧要换成蹩脚的中文,舒瑾城却已经开口了:“他问您要不要点东西。”

    不回答本来没什么,但舒瑾城偏偏要翻译,显得自己倒低她一等似的。本来想要敲打舒瑾城,可她偏不按套路出牌,林佩玉觉得心中更是腾了一把火。

    但她毕竟出身大家,又嫁给了财政部副部长,在外该有的架子都有,便冷然道:“舒小姐,麻烦你告诉他,只要一杯清水。”

    舒瑾城依言告知,等侍应生退下后,她便开始吃起桌子上的法棍和鹅肝酱来。这可是扬子饭店的一绝,名声在外。所以舒瑾城动作虽然文雅,却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三片涂了鹅肝酱的面包。

    林佩玉动了动嘴唇,实在忍不得,便道:“我听说你才从西川回来,那里是不是没什么好吃的?”

    “也不是,各有风味吧。木喀的烤羊腿我就很喜欢,一次能吃一整只。”

    “……”

    “舒小姐,我这次是想和你聊一聊泽园的事情。” 林佩玉稍顿片刻,终于找回了此行的目的。

    舒瑾城放下手中的刀叉,好整以暇地笑道:“张太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聊张监察员。我和他的交集仅仅限于课上,私下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但是他曾经当着诸多媒体的面送过你一束玫瑰。” 林佩玉道。

    “一束花而已,我也没有收。”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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