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打不死的臭虫一样,一个不留神他又跑出来,还跳到眼前恶心人。
江启筑抬手在办公桌上一拍:“怎么办?我也不想!”
喻承达听明白了,凑过来问:“你们市领导说话也不管用吗?”
江启筑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柳元瑜的后台厉害,他那边的领导级别更大。市领导再大,也大不过部里。”
向北皱眉心想,要不要让苗靖出来说说话?但只是一块地的事儿,京都领导恐怕都不会看在眼里,苗靖最近在招投标办公室做得很投入,接连发布了几条推动建筑市场健康发展的细则,在全国引起极大的反响。
这事找苗靖,倒显得有些小题大作了。
陶南风在一旁提醒一句:“那就谁也别要?”
江启筑一愣:“怎么说?”
陶南风手一摊:“咱们就一拍两散,让市里把这块地放着。”
“放着?放着那专家楼怎么办?”
“那就不建。”
“那不行,再有个人情绪,也不能耽误深市建设。”
喻承达再一次发言:“市里要建专家楼,为什么不自己建?”
江启筑叹了一口气:“市里没钱啊。盖房子、修路、建小学、这么多职工发工资,哪样不要钱?”
喻承达更奇怪了:“为什么没有钱?”
江启筑耐心地向他解释:“当初建特区的时候就说好了,上头给政策、不给钱,特区刚起步,什么都有钱,但税收又跟不上来,万事开头难啊。穷啊……这都是穷闹的。”
喻承达瞪大了眼睛:“穷?”
他忽然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圈:“苍天啊!市领导竟然会说自己穷!你们这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喻承达第一次听说堂堂一个市的市长,竟然会为钱发愁。港城那么大,什么时候听说过港督没钱搞城市建设?
“你们知道不知道,港城60%的城市建设资金来源是什么?”
“土地!土地!土地!”
一连说了三个“土地”之后,喻承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土地多值钱啊,你们不要看深市现在道路、房子、学校、医院都还在建,但只要你们敢卖地,就永远都不缺建设资金!国家不是不给钱吗?那就找上头要政策,你们卖地啊!”
卖地?
社会主义制度决定了土地的所有权,必须是国家或集体所有。既然是公家的地,怎么能卖呢?
所有的私人买卖,都建立在所有权基础之上。你都没有拥有土地的所有权,凭什么卖地?
向北先前参与贸易补偿的时候就在担忧,怕被人诟病“卖地”,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年多,没想到喻承达竟然在今天公然提出“卖地”!
江启筑犹豫了一下:“土地真能卖?”
如果真能卖,那可就太好了!深市别的不多,空地多啊。哪怕一个平方米只卖一百块钱,一平方公里就是一个亿!深市土地足有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你算算值多少钱?
钱太多,江启筑感觉头有点晕,扶住办公桌桌角才勉强站住。
喻承达是港城人,受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对私有财产的权属意识非常强。他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是土地是国家所有吗?个人不能卖,那国家肯定就能卖嘛。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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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特殊政策对不对?”
向北提出异议:“哪怕国家能卖,但是谁敢买?土地归国家所有,房地产公司买了,难道土地就归公司了吗?如果归公司所有,那就是资本主义!”
在深市工作了这么多年,江启筑对“解放思想”这一点吃得很透,他没有听进去向北的话,问喻承达:“卖地,你们那里怎么卖?”
喻承达毫不犹豫地回答:“拍卖!公开竞价,价高者得!”
江启筑凑到他跟前:“你再多说点儿,什么拍卖?怎么公开竞价?”
一说到土地拍卖,喻承达那可太有经验了:“你们以前不是也有拍卖场所吗?一样的,只是拍的是土地。先把土地面积、规划指标什么的发下去,每个参与人发一块竞价牌。拍卖人在台上说好起拍价,底下人就举牌子,举一次按阶梯增加……”
陶南风对江启筑说:“咱们在这里讨论有什么用?不如你去和市里提个建议,到港城参观一下,学习一下那边的土地拍卖经验,大家商量商量,看看应该怎么弄。如果土地能够买卖,那正好。市里领导也不必做恶人,直接公开竞价,价高者得。柳元瑜想靠着家里后台硬白拿一块地,休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启筑兴致勃勃冲陶南风竖起大拇指:“你这个想法好,我一个小小的公司老总,难道能够比市长、副市长他们聪明?这事儿啊,我就给他们丢个头,让他们琢磨去!如果这块地能够卖钱,市里何必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地四处化缘?”
他又风风火火地出门,骑上那辆破自行车,叮叮哐哐地跑开。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早茶
南北美食街,棠木茶楼,二楼大厅。
这里的早、中、晚茶品种丰富,大师傅手艺好,除了叉烧包、流沙包、虾饺这些小面点外,浇汁肠粉、豉汁蒸菜更是一绝,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都络绎不绝。
江启筑找陶南风、向北喝早茶。
三人来到茶楼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肉骨茶。肉骨茶是用猪肉、猪骨加上当归、枸杞、玉竹、党参等药材熬汤,只取汤不取肉,放进茶壶之中当茶饮,肉香与药香味混合,营养又美味。
陶南风从点心小推车上拿下一笼豉汁蒸排骨,她最爱吃排骨底下铺的芋头,浸着豉汁油香,粉糯可口。嘴上没停,耳朵却一直认真听着江启筑与向北的对话。
“副市长亲自带队,一支十人小组赴港城学习先进的土地拍卖经验,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能不能启动深市的土地拍卖工作。”
“我觉得很悬,事关社会主义性质,土地毕竟是国家的,哪怕深市领导再敢创新,也不能这么突破。”
“如果土地不能交易,咱们的房地产公司就是虚设!”
“就一直沿用以前的贸易补偿方式,不行吗?非要这么直白地卖地。”
陶南风见向北一直在担忧,眉眼一弯,往他嘴里塞了个虾仁烧麦:“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深市有地、有人、有政策,搞基建缺的只有钱,领导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致富发财之路,他们比我们还着急呢。那么多国家干部,一定会想出一条合法、合规的土地拍卖思路,我们就安心等着吧。”
江启筑喝了一口肉骨汤,满嘴肉香,哈哈一笑:“还是陶总心思通透,向北你不要想多了。国家在发展,改革势在必行,咱们深市不就是在不断地尝试、创新吗?如果不改变思想,还死守着土地不能买卖的法条,那就真是如喻承达所说:捧着金饭碗要饭!”
三个人相视一笑,向北从小推车拿下一碟子红枣米糕放到陶南风面前:“好好好,我们把这金饭碗一卖,什么好东西吃不上,做什么还去要饭?来来来,吃米糕。”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唉哟,几位这么早就吃上了?真是劳模啊。”
听到这道声音,陶南风抬起头来,面对着一张油腻的脸,皱起眉头:“柳老板,你不也这么早?”
来人他穿着件真丝花衬衫,手上戴了个翠玉扳指,眼睑下方投下沉重的阴影,说话间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意,一看就是宿醉刚醒,正是被单位开除的柳元瑜。他原本是京都贵公子,被父母长辈约束着还能保留一分朴实。现在彻底从京都出来,放浪形骸,再没半分顾忌。
柳元瑜身边站着阮学真,两人都面露疲惫之色,显然是一夜没睡,准备吃点东西回去补觉。
听陶南风说他起得早,柳元瑜哈哈一笑:“早?我可没你们那么无趣!夜生活这么美好,你们还搞艰苦朴素那一套,啧啧啧……”
向北淡淡道:“夜夜笙歌,小心伤了身体。”
柳元瑜抬起一根手指头在眼前晃了晃:“我身体好得很,向老板你可别咒我。我现在过来呢,就是想感谢一下你们,留给我那么好一块地。还要感谢你们搞的贸易补偿那招数,跟前你们的路子走,真挺好。政府拨一块地给公司,我们找人来投资,还政府三分之一的房子,其余的自己卖。成本三百多,卖三千都卖得出去,真赚!”
江启筑努力想忍住脾气,可是终归还是没忍住:“别感谢我,那块地我没想给你留!”
柳元瑜哈哈一笑,笑声里满是得意:“你不想给我,偏偏还是给了我,你不服不行……”
陶南风直接截住他的话:“你拿到了红线图?”
柳元瑜脸皮僵了僵,态度依然嚣张:“这不重要!我想要的地,就没有弄不到的!”
陶南风哼了一声:“别高兴得太早。”
柳元瑜挑了挑眉,盯着陶南风:“怎么?你觉得我弄不到那块地?”
陶南风点了点头:“没拿到地块红线图之前,你说了不算。”
阮学真原本不想说话,但听到陶南风一板一眼地怼柳元瑜,他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痛,这个陶南风,真是和他天生相克!和她那个父亲陶守信一样,严肃、认真、死板,整日里谈专业、讲规则。
阮学真在一旁插了一句嘴:“柳叶的背景之大,大得超出你们的想象。别说是一块地,就算是把水库周边所有的地都圈起来,我们也能拿得下来!”
陶南风瞟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嘲讽。
陶南风和陶守信长得很像,她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嘴角略向下,看着有些严肃。明明是张秀美的脸蛋,可她那嘲讽的眼神配合着下弯的嘴角,浓浓的鄙夷感扑面而来。
柳元瑜脸色一变,眼中透出股狠辣,声音也变得低沉:“我还得感谢你们,终于摆脱那一身官皮,少了一层束缚,可以放开手脚赚钱。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厚爱,我今儿就把撂在这儿,只要有我在,你们想要拿地?休想!你们看中一块,我抢一块!”
江启筑对上柳元瑜的狠劲,心里很不是滋味。和港商打交道时间长了,他已经将“和气生财”四个字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招来这么一个敌人,江启筑心里有些打鼓。
柳元瑜之所以这么嚣张,借的是家族的势。他如果处处与自己为难,市里能够顶住一次压力帮自己,却没办法永远帮助。
向北内心升腾起一股怒火。
柳元瑜现在不是住房统建办的主任,但他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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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却还在。他注册房地产公司没问题,他要找好地块搞开发也没问题,但他现在跑来与自己叫板,这完全就是挑衅!
“哪怕没有了国家干部的职责使命,至少还有法律约束吧?柳老板你这是打算在深市呼风唤雨、自立王朝吗?”
柳元瑜听到向北的话,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不屑地回了一句:“法律约束?特区特殊政策,与港商合作、搞贸易合作、卖房子给港城人、深市人买房送户口……哪一件哪一桩不是在和法律边缘试探?”
向北的心陡然缩紧。
柳元瑜还在继续:“向北,你不要跟我谈什么法律。别以为有苗靖作靠山就能高枕无忧,我这人记仇得很,你给我等着!”
说完,柳元瑜冷笑两声,转身便走。
向北看着他的背影,一种熟悉的危险感从后背升起,令他警醒。
陶南风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抬起手轻轻盖在向北手背上:“既然被他盯上,那就不必留手。”
江启筑也来了脾气,咬牙道:“敢放下狠话有他在我们就休想拿地?真的是狂妄自大!真以为深市是他家的地盘?我呸!”
正说着,李细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老江,好消息!好消息!”
江启筑眼睛一亮:“什么好消息?”
李细虎满眼放光:“还是江总你有远见,市里来消息了,让你去一趟。我打听了一下,说赴港考察小组回来了,写了厚厚几十页的考察报告交到市长案头,现在市里既然让你去,肯定有好事!”
江启筑猛地站起身,咧开嘴笑了:“向北,陶南风,你们在这里慢慢喝茶,等我的好消息!”
两个小时之后,江启筑终于回来,激动得双手直搓,因为是在外面不敢太大声,江启筑压低嗓门说:“成了!”
李细虎问:“什么成了?”
“卖地啊,这事儿成了!”
向北拉开椅子让江启筑坐下:“老江,你详细点说。”
江启筑坐下,将身体靠在椅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咱们深市领导,终于准备走出这一步!我高兴,我高兴啊……”
国家法律规定,土地不允许交易。
但深市却在考察过港城土地拍卖模式之后,为了获得更多的城市建设资金,决定勇敢地走出这一步:土地拍卖!并准备用翠湖水库地块为试点,尝试第一次土地拍卖。
说是卖地,但实际上深市领导也不敢搞私有化。市里决定,这一次拍卖的标的物,是四十年的地租。
换句话说,土地还是归国家所有,只是可以租给公司、单位、个人使用。按照《资本论》中所说,地租是土地所有权的特有经济表现,也就是说土地是可以出租使用的。
突破了这一点之后,深市领导决定先在小范围内演练一下,通知深市几家房地产公司参与竞拍,等熟悉流程了再对外公开拍卖。
深市房地产公司、柳叶房地产公司都在竞拍参与人名单之内。
江启筑努力控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公平竞争,价高者得,这回我看柳元瑜怎么放狠话!反正我们就和他竞价到低,哪怕我们最后拿不到这块地,也得让他脱一层皮!”
陶南风思索片刻:“老江,你赶紧把地块图拿过来,我来排一排能做多少栋房子,框算一下成本和利润。先前咱们公司能够赚钱是因为地不要钱,现在土地成本一提高,恐怕钱就不是那么好赚。至少也要算清楚,我们能够承受的最高价是多少,不然到了拍卖现场瞎举牌,拿下来了做亏本生意也不好是不是?”
江启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复印好的图纸,展开来往桌上一拍,哈哈一笑:“呶,这就是地块图,咱们抓紧时间准备。”
第184章 拍卖
深市土地拍卖试点开始,市里准备低调行事。
1984年5月,不冷不热,温度宜人。
深市政府小礼堂门口布告栏里贴了张告示,上面只有几行简单的文字,最显眼的便是那一句:1984年5月6日上午9点小礼堂,翠湖水库C01地块竞投。
拍卖这个字眼太过敏感,市里不敢用,想来想去用了“竞投”二字。
市领导把江启筑叫来,语重心长地交代:“土地拍卖是我们国家史无前例的大事,必须谨慎小心。通过这次竞投,我们希望能够摸清楚土地拍卖的流程,为下一步公开土地拍卖做准备,并借此推动我国土地制度改革。你作为房管局下属的房地产公司,更要做好排头兵,这块地,必须拿下!”
江启筑提醒了一句:“可是……参加竞投的还有七、八家公司呢,柳叶有京都背景,如果柳元瑜一定要拿下,他财大气粗,我怎么和他拼?”
市领导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呀,有市里撑腰,你怕他做什么!”
江启筑还是心里没底。一则公司不一定有柳元瑜有钱,二则柳元瑜放了狠话决不会让步,万一他亏本也要拿这块地怎么办?江启筑与陶南风已经做过测算,按照售价每平方米2800元测算,公司能够承受的水库地块最高价为580万。超过580万,肯定会亏本。
他是国企,怎么能做亏本的买卖?这不是损害国家利益吗?
通过贸易补偿的方式,深市房地产公司已经在深市完成几个房地产项目,每一步都稳扎稳打。现在让江启筑冒着亏本的风险去拿地,他没这个勇气。
江启筑张了张嘴,悄悄问领导:“那……市里能不能在拍卖的时候悄悄地帮帮忙,关键时候拍下槌子?”
市领导看江启筑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哑然失笑:“老江啊,竞投厅里都是自己人,放心。只不过土地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我们也不能越界,最终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啊。”
市里也有市里的考量,第一次卖地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敢明目张胆地偏向谁。虽说这次内部竞投市领导希望江启筑拿到这块地,但能不能拿下还得看江启筑的实力。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江启筑感觉喘不上气来。
一边是领导嘱咐必须拿下这块地,一边是柳元瑜到处活动并发下狠话,再加上成本、利润的考虑,江启筑一个头两个大。
到了土地兑投的那一天,江启筑郑重地换上一件浅灰色中山装,向北与陶南风都穿上正装,一起踏入市政府小礼堂。
江启筑领到一块竞投牌子,牌子上写着大大的“11”号。
江启筑愣了一下:“不是只有9家公司参与吗?”
工作人员苦笑:“江总,没办法,打招呼的单位太多,这还是市里尽量低调的结果呢,一共13家房地产公司参加。”
江启筑忽然有点紧张了。这么多单位竞争,个个都有背景。有的是银行的下属公司,有的是驻深办事处的公司,有的是京都各部委的公司……谁都不服谁,怎么办?
陶南风忽然轻轻一笑,笑声轻松,透着股爽朗。
江启筑注意力被转移,看向陶南风:“你笑什么?”
陶南风眉眼一弯,整个人仿佛雨水洗过的芙蕖,清新透亮:“土地竞投,价高者得,拼的就是财力。这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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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真的非常公平,谁也别想找关系。”
多年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国人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找关系。找关系拿购销指标,找关系拿工业券,找关系买好肉、好酒,找关系让孩子进好单位……
土地是房地产公司的根基,地块优劣决定房地产项目的成败。
现在的房地产公司找政府拿地、拿好地,凭的都是关系。
可是土地拍卖一旦推行,关系便不复存在,拼的就是两个字:实力!谁更有钱,谁把土地价格算得更细致、更精准,谁就能赢。
这是好事。
陶南风感到由衷的高兴。
就像建筑市场推行招投标制度一样,推招投标是为了打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公平,不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吗?
听到陶南风的话,江启筑忽然就心定了。是啊,既然是公平竞争,那就无所谓输赢与结果。
陶南风抿着嘴笑了笑:“放心吧,柳元瑜休想拿到这块地。”如果柳元瑜敢跳出来,那就一定要把他拍熄火!
江启筑看一眼向北。
向北示意李细虎接过江启筑手中的号码牌:“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李细虎重重点头:“好,你们让我举牌,我就举牌。”
一行四人走进小礼堂。
因为是内部竞投,深市领导没有对外发布消息,可还是有闻风而动的记者守在大门口张望、询问。
柳元瑜团队刚刚走到深市政府门口就被记者拦住问东问西,柳元瑜志得意满:“这块地,我们柳叶公司势在必得!”在一群人包围之中,柳元瑜感觉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进到小礼堂,柳元瑜特地坐在与江启筑团队同一排的位置。
隔着人群,柳元瑜冲江启筑举了举号码牌:“我们13号,必胜!”
陶南风看一眼向北,向北伸出手与她紧握,在她耳边悄声说:“你悠着点儿。”
陶南风感受着丹田之间涌动的暖流,引出一丝一缕在指尖停留,转头迎上柳元瑜的目光,轻声说:“放马过来吧!”
柳元瑜和阮学真听不见陶南风的话,但她眼神中闪过的锐光令他们很不舒服,仿佛自己就像是圈养在猪栏里的一头猪,随时就会拖出去宰杀掉剔骨、吃肉。
柳元瑜咬着牙对阮学真说:“你这个没用的,怎么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阮学真打了个寒颤:“你不知道,这个女人邪门得很,她力气大、下手狠,根本打不过……怎么对付?”
柳元瑜有些不信:“一个女人,力气再大能有多大?夸张!”
阮学真忙拉住他:“柳总,你可千万别去和她硬杠,来硬的肯定不行,别到时候吃亏,划不来。打赢了吧?打女人不光彩;打输了呢?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多丢脸。”
柳元瑜哼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死死地盯着台上:“那就在商场上打败她!让她那一身蛮力没地方使。”
阮学真连忙拍马屁:“对对对,还是柳总英明。”
随着一声清脆的木锤击打声响,全场安静下来。
深市领导请来港城著名拍卖行的拍卖师乌永康主持拍卖,市规划局刘副局长在一旁协助。
起拍价200万,每次举牌以5万为阶梯往上递增。
刚一开始,现场就热烈无比。第一场土地40年租用权拍卖,翠湖水库地块环境优美、地块方正,建成高档洋楼卖2800左右绝对没有问题,谁不知道是块好地?
200万起拍,一家又一家公司开始举牌。
江启筑没有动。陶南风已经将这块地的成本测算得非常清楚,建12栋小洋楼,每平方米卖2800,地价580万是盈亏平衡点,超过这个价格就会亏本。
按照15%的利润来算,合理地价为500万。
既然500万是合理价,那现在举牌纯属浪费体力。
看到江启筑没有动,阮学真在柳元瑜耳边低语:“看来,他们团队已经测算过地价,咱们也保存体力,400万之后我们再动。”
柳元瑜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在深市的第一块地,务必拿到手,亏本也要做!”
“400万!”
不到半个小时,举牌频频,乌永康一次又一次喊出数目,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眼睛却精光四射。拍卖师最爱这你拼我抢的氛围,只有抢昏了头,才能拍出高价。
终于,江启筑团队第一次举牌。
“405万!”
柳元瑜示意阮学真举牌。
“410万!”
一过400万,举牌的公司慢慢少了起来。到了480万,现场只剩下11号与13号还在轮番举牌,你五万、我五万地递增,双方咬得很紧。
李细虎的额头开始冒汗,举牌子的手渐渐有些颤抖。480万啊,离预计的500万15%利润测算地价只剩下20万,他咽了一口口水,问:“还举吗?”
陶南风淡定点头:“举!”
李细虎抬手用肘弯衣袖抹汗,11号牌子一亮,立马被台上的乌永康捕捉到,大喊一声:“11号,485万!”
柳元瑜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阮学真右手一抬,高高举起13号牌。
“13号,490万!”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200万起拍,现在已经直逼500万!领导们在第一排见到这个场景,既欢喜又紧张。
欢喜的是,500万建设资金可以建近600套职工住房,能修通深广大道,可以盖两所小学、一所医院,对市里而言这是雪中送炭!
紧张的是,大家从丰富的城市实践经验中得出一个结论:过犹不及。地价如果太高,那房价势必会随之上涨,到时候如果引来民众不满,市里也扛不住啊。
市领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冲着台上的刘副局长使了个眼色。
刘副局长看懂了市领导的眼色,随着11号牌的再一次举起,他拿起桌上的拍卖槌,重重敲下:“11号,495万,一次!”
江启筑见市领导果然在帮助自己,心中一喜。
柳元瑜却全然不顾,猛地一推阮学真,阮学真忙快速举牌,高声叫了起来:“500万!”
乌永康训练有素,右手五指并拢成掌,遥遥指向柳元瑜:“13号,500万!还有没有人举牌?”
场下一片喧哗,大家都被这激烈的抢夺、竞争所慑。
“不是吧?500万了还有钱赚吗?”
“现在深市的房价在2500左右,地价500万哪里能够赚得到钱?”
“11号、13号是不是疯了?亏本的生意也要做!”
底下一片议论声,柳元瑜转头看向面色僵硬的江启筑:“江总,还争吗?”
500万啊,已经到达合理地价,利润点只剩下15%,而且还要考虑2800元的房价能不能卖出去的问题。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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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还是不举牌?
李细虎明显有些怂了。
看对方这架势,完全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拿到这块地绝不罢休。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跟?
乌永康大声在台上吆喝:“500万一次,500万两次……”他手中的拍卖槌高高举起,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槌子,如果敲下第三下,这块地就卖给柳元瑜了!
陶南风轻声道:“举!”
她的声音低沉而柔美,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这让李细虎陡然生出一份勇气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地将牌子举了起来。
乌永康放下拍卖槌,他的喊声响彻全场,兴奋地近乎嘶吼:“11号,505万!”
柳元瑜双手抱臂,向后一靠,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继续!”第一块地,亏本也要拿下!
阮学真嘻嘻一笑,在一片喧哗声中想要举起手中的号码牌。
陶南风眼眸一暗,终于出手!
锁!丹田之气涌上指尖,她结出一个手印,看着指尖白气变成浅淡的灰色,手指一弹,一缕灰色气团飞了出去。
阮学真的号码牌紧紧捏在右手,搁在双腿之上,听到柳元瑜的示意,正要举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死死钉在原处,一丝一毫也挪动不了。
阮学真心一慌,拼命使劲想要指挥自己的双手移动,可偏偏动不了,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双手。
柳元瑜发现异状,低吼一声:“快举牌啊!”
台上刘副局长推了乌永康一把。
乌永康反应过来,将拍卖槌狠狠砸下,大声喊了起来:“11号,505万,一次……”
职业习惯让乌永康停顿了片刻。
压力太大,李细虎的右手在哆嗦,有点撑不住:“快敲,快敲啊!”
阮学真急得满头是汗,可是他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根本指挥不了自己的双手,他急得叫了起来:“我,我的手动不了了。”
陶南风的动作太微小,旁人根本注意不到。她原本并不想使出这招从易天成那里学来的锁魂之术,毕竟玄学出手有点欺负人。但柳元瑜团队太过嚣张,绝不能让他拿到地。
“505万,两次……”底下有嗡嗡声响起,柳元瑜慌了,扑过去一把抢过阮学真手中的号码牌。
“啪!”号码牌刚刚抢到手里,柳元瑜正在举起,却听到台上传来重重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乌永康的狮吼之音:“505万,三次!恭喜11号,拿下翠湖水库C01地块!”
“哦——”李细虎激动地跳了起来。
江启筑兴奋地挥舞着双手,从椅中站了起来。成功了!终于拿下这块地,幸不辱命!
陶南风再一次弹出一道白色真气,锁住阮学真双手的灰色玄气顿时消散。阮学真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能够动弹了。束缚住他的力量消失,惯性让他双手猛地一扬,一巴掌拍在柳元瑜脸上。
柳元瑜和阮学真同时愣住。
阮学真吓得面色惨白:“柳总,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的手忽然又能动了。”
柳元瑜盯着他,缓缓抬起手,狠狠地甩下一巴掌:“滚!”
陶南风看到这一幕闹剧,捻了捻手指,灿然一笑,玄学虽说不是科学,但关键时候能够派上用场,真好。
作者有话说:
我国土地第一拍发生在1987年12月,地块由深圳房地产公司骆锦星团队拿下。全国第一桩土地拍卖在国内外引起具大反响,进一步推动土地制度改革,为未来房地产业的飞速发展打下基础,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小说这一段描写以此事件为背景,时间线提前,并进行艺术加工,大家看着玩儿啊
第185章 舆论战
江启筑的周围响起一阵恭喜之声。
“江总大手笔,505万拿下一块地,有气魄!”
“深市房地产公司拿了这块地,翠湖水库周边的好地段都在你们手上,规模开发、规模效益啊。”
“恭喜恭喜,我可真为你们捏一把汗啊,幸好13号后来放弃了。”
江启筑冲柳元瑜伸出手,笑得很高兴:“多谢柳总手下留情。”
柳元瑜的目光像一条毒蛇,从江启筑团队的每个人脸上掠过:“咱们走着瞧!”他根本没有理睬江启筑伸出来的手,扬长而去。
旁边几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都打着哈哈:“柳总到底是京都来的,半点委屈都受不得,江总大度,不必和他计较。”
江启筑现在成功拿到地,比理想价只高出五万,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会计较柳元瑜的态度,笑着说:“不计较不计较,没拿到地有点脾气可以理解。”
陶南风拉着向北的手,将头靠在他肩头,看着江启筑被围绕在一群同行之中,微笑着说:“终于拿到那块地,老江心想事成,我也可以开始做设计了。”
向北眼眸微沉,点了点头。
南北商业运营公司、南风设计与工程咨询公司与深市房地产公司捆绑得非常紧密,向北、陶南风这两年与江启筑关系非常好。这次江启筑能够拿到地固然值得高兴,但枪打出头鸟,该做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向北一回到家就打电话给了一个人。
“乔亚东,你在魔都大学读研读得怎么样?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向北?你说!”
第二天,羊城晚报头版头条社论引发轩然大波。
【深市第一块土地竞投,是否触碰法律红线?】
深市土地竞投原本是内部行为,是深市领导为了熟悉竞拍流程而举行的小型拍卖会,不允许记者入内,更不许拍照。
可是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消息,偷偷在现场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李细虎高高举起11号号码牌,身后站着眉开眼笑的江启筑,还有并肩而立的陶南风、向北。
这张照片赫然摆在某小报中央,报道标题别有用心。
【公然土地买卖,就是卖国!第二个四人组在深市出现?】
这个标题吓得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那一场运动刚刚结束,某人帮刚刚被打倒,现在突然有人在报纸上公然叫嚣谩骂,将照片上的四个人扣上卖地、卖国的大帽子,众人都闭上了嘴。
始作俑者柳元瑜坐在公司打电话:“很好,干得漂亮!再烧一把火,把向北他们逼回江城!”
放下电话之后,柳元瑜往地上啐了一口,“搞政治斗争,你们谁能比我强?老子倒要看看,拿到地之后你们能不能安安稳稳地盖房子。”
一顶“卖国贼”的帽子扣下来,就连深市领导也感觉有些棘手。市里分为两派,开始激烈的争论。一派说现在搞土地租用权拍卖步伐迈得太快,需要暂缓;另一派则说必须迎难而上,通过深市这一波土地竞投做大做强,倒逼土地改革。
一个星期过去,依然没有结论。
江启筑匆匆来到陶南风与向北的别墅,将一份证明放在他俩面前:“市领导刚和我谈过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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