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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文完结】(第2页/共2页)

可以。

    她睁开眼,觉着全身要散架了似得,眼皮动了动,不愿睁开。

    萧翊是不惯赖床晚起的,哪怕是新婚第二日也雷打不动地早早起身洗漱。

    大宅日常事务只有他们二人操办自然不行,他也知晓方柔不惯有人伺候,于是只安置了大管家和厨房几人,另两个嬷嬷应急干些杂活,年轻丫鬟一律不考虑。

    方柔迷迷糊糊喊了声:“阿翊……”

    伸手想扶着床栏坐起,结果五指被温热的大掌接住,萧翊声音带笑:“是不是叫错了?”

    方柔睁开眼,不解地望着他。

    他挑了挑眉,“昨夜明明叫得很好听。”

    方柔推了他一把,“没正经。”

    她独自坐起,这才瞧见萧翊已穿戴整齐,床尾叠好了二人成亲的喜服,昨晚他还说要收藏好,以后带进棺材陪陵。

    方柔觉着萧翊实在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往外说,乘乘的口无遮拦说不定真承继自他。

    不过萧翊这话倒是又提醒了她,他们已结为夫妻,百年之后该何去何从?

    她心知肚明,萧翊愿意陪她在宁江生活,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寿终正寝还是要回京城葬在东陵,他毕竟是皇家血脉,哪怕终身不复王爷封号,可于仍要遵循皇族后裔的礼制。

    那么,乘乘总有一日需要面对这个秘密。

    她坐在镜前梳洗,萧翊在桌边等她用早饭。

    方柔轻声问:“京城来的这些人,没让乘乘起疑心吧?”

    萧翊望了她一眼,沉声道:“正打算与你说这事。”

    95  ? 山长水阔知何处

    ◎天涯思君不可忘◎

    方柔当即转过头看向他。

    萧翊道:“母后和皇兄的意思, 乘乘迟早要入籍,皇兄想册封郡主位,入宗室府纳名。”

    方柔旋即摇头:“我不想这样,乘乘一开始便随我姓, 今后也会如此。”

    她唇角轻颤, 咬着牙又想说狠话:“你若不愿意, 我……”

    萧翊当即皱了眉,“阿柔, 你还没听我说完。”

    她望着他不再言语。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轻抚她的脸, 沉声道:“乘乘随谁姓都好, 我本也不在意, 我说过了,在我心底你排第一。入籍一事不必着急,地方衙门做事刻板,也是怕上头追责怪罪。乘乘的生辰八字好说,出生地也可直接找户部做个登记,待我们拟定好正式的名字, 其余交由何沉去办便好。”

    方柔一怔, 听萧翊的意思, 他并没打算要让乘乘改换姓氏,也没要她必须接受郡主封号的意图。

    那他方才……

    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小声问:“那你与我说这事?”

    萧翊轻叹:“我先回绝了皇兄的提议,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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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有考虑,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我自然也没意见。可如我先前承诺, 也如你所愿, 这是你我共同面对的大事,我不会自作主张替你做决定。”

    方柔讶然抬眸,意外地望着萧翊,想不到他能考虑得这样细致。

    “我今日听明白你的想法,正好能让刘福带话回宫,不必再写奏章。”

    方柔腾然间站起身,紧紧地抱住萧翊,语气自责:“阿翊,对不起。”

    萧翊抬手搂着她,轻声安慰:“是我先前做得太过了,你没错。”

    他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拉她坐到桌前,“吃饭吧,我还得赶着时辰去给大舅哥敬茶。”

    方柔扑哧一笑,又说他老没正经。

    萧翊握着她的手,意有所指:“才成亲就说我老,看来是昨夜没让夫人满意。”

    方柔当即羞红了脸,喝进嘴里的白粥差些呛在喉咙里。

    吃过饭,二人踏出院外,天空竟开始飘起绵绵小雪。

    方柔怔望远天,没料到今年的冬天来得这样早。

    萧翊折返回屋里给她拿了件带毛领的披风,他们本打算走着回杨楼街,可一来萧翊不肯她冒冷吹风,二来方柔经过昨夜实在腿软,最后还是叫大管家驱了马车前去。

    二人在街口落车,远远地瞧见沈映萝和谢镜颐在外迎接。

    今日谢家有喜,食楼不对外营业,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伙计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萧翊端了茶,恭敬地递给谢镜颐和沈映萝。

    谢镜颐板着脸,最后还是喝了一口茶,口头上又警告了几句,萧翊无不顺从。

    方柔好奇地张望,“乘乘呢?今日书院不是休沐么?”

    沈映萝摇头叹:“一早跟着京城来的公子哥儿去了西横渡摸鱼,拦都拦不住。”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方柔,显然话里有话。

    方柔不解其意,“什么公子哥儿?”

    沈映萝绷不住笑:“云尉营监军李明铮的大公子啊!”

    萧翊也是一怔,与方柔相视莫名。

    方柔又问:“乘乘为何忽然与他这样亲近?”

    沈映萝轻叹:“京城来的哥儿,见多识广,修养好长得俊,自然讨人喜欢。”

    方柔脸红:“我去找找人,大冬天去摸鱼,可别摸出是非来。”

    沈映萝嘻嘻地笑,揶揄人的本事日渐精进。

    萧翊随方柔出门,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争吵声:“不是让你看好彻儿么?怎么跟郡主跑去摸鱼了!”

    二人旋即顿足,回眸看去,只见秦兰贞一脸焦急地奔出门外,嘴里还不住唠叨李明铮。

    李明铮却道:“儿大不中留,他和跟屁虫那般追着小郡主跑,两个孩子要一起玩,我还能不许?”

    萧翊眼眸轻压,微微咳了一声,李明铮看清眼前站着的人,当即僵在原地。

    秦兰贞也吓了一跳,忙收了回驳的话,恭敬地朝萧翊福身行礼。

    李明铮扯出一丝笑:“公子。”

    又转向方柔,低声:“夫人。”

    萧翊欲言又止,被方柔悄悄拉了拉袖子,这才道:“先去把人带回来。”

    李明铮低声应答。

    秦兰贞朝方柔笑了笑,两人以前打过交道,如今自然凑到了一起,虽交情不深,但因着丈夫的关系也能说上话。

    一路徐行,四人走到西横渡的堤坝边,远远瞧见乘乘和李彻坐在地上。

    李明铮耐不住,快步上前皱眉喊了一句:“彻儿,成何体统!”

    李彻光着脚,本扯了袍子在擦拭,被父亲一喝,当即吓得站起身,顾不得穿鞋袜,脚掌直接踩在了湿滑的地面,竟咬着牙没吭一声。

    乘乘也闻言站起身,瞧见方柔和萧翊也随行前来,暗道不妙,竟下意识往李彻身后一躲。

    李彻懂得怜香惜玉,当即还挺身朝前走了半步。

    方柔蹙眉:“乘乘,你躲得了么!”

    她瞥见李彻一身狼狈,瞧着像摔了一跤,衣袍也湿了半边,又道:“乘乘,怎么回事?你又欺负人?”

    乘乘慢吞吞地挪步,嘴里却道:“我可没欺负他,是他自己没站好滑下了河,还是我把他捞起来的……”

    李彻忙朝她作揖,快声道:“婶母,你别怪乘乘,是我想下河捞鱼才滑下去的!”

    又恭敬地朝萧翊行礼:“彻儿见过殿……”

    萧翊忙咳了一声,李彻旋即住嘴,改口道:“见过二叔。”

    这称呼换了也相当于没换,瞒不过乘乘这小人精。

    她当即狐疑地看着李彻,“你姓李,他怎会是你二叔?”

    一时间场面混乱,李明铮忙道:“彻儿,还不把鞋袜穿好,你的规矩体统都扔到何处去了?”

    他朝秦兰贞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忙将儿子带到一旁,敦促他整理仪表。

    萧翊拉过乘乘,轻声解释:“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他没喊错。”

    转即又岔开了话题,“乘乘,你没摔下河吧?”

    方柔还以为萧翊会教训几句,谁知他开口第一句竟是关心,小姑娘明明全须全尾好端端站着,倒是李彻已连着打了几回喷嚏,想来冻得不轻。

    她瞪他,萧翊跟没事人般挑了挑眉。

    乘乘咧嘴笑:“我没有,我刚刚也拦他来着,是他非不听。我只是多嘴说了一句冬天的鱼儿肥美……”

    李彻此时已穿戴整齐,他随秦兰贞走上前,忙替乘乘辩解:“是我错了,与乘乘妹妹无关。”

    方柔噗嗤笑了,一时嘴快:“她是姐姐。”

    萧翊没拦住,不由眸色微变。他并未将乘乘的身世告知他人,因知晓方柔不愿声张,此事只有何沉知悉。

    李明铮和秦兰贞骇然地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琢磨出原委,当即明了其中内情,他们脸色稍稍变换,很快恢复原样,现下心如明镜。

    倒是乘乘奇怪地看了眼方柔,踮起脚凑近方柔,低声道:“阿娘,咱们不是说好,不能跟别人透露我的年纪么?”

    方柔一怔,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萧翊嘴边忍着笑意,袖手旁观只待方柔自己收场。

    倒是李彻满不在乎道:“阿姊也好,妹妹也罢,我是男子汉,自然该保护乘乘。”

    乘乘作了个鬼脸:“谁要你保护!”

    两个孩子笑闹着跑开,秦兰贞还不忘嘱咐:“慢着点!”

    这边回过身,却见李明铮朝萧翊笑道:“贺喜公子。”

    方柔这才知晓,萧翊果然信守诺言,并未将乘乘的身世外传,倒是她一时口不择言。只不过李明铮夫妇与皇族交好,他们知晓真相也无妨。

    萧翊淡笑颔首,低声道:“我已回绝圣上的旨意,乘乘不是郡主,今后慎言。”

    李明铮一怔,转眼瞥了瞥方柔,心知这应是她的意思,由此不敢多言,只说:“公子还回京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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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翊摇头,“你与何沉回京复命,我已请旨,望圣上酌情封赏。何沉跟随我多年,办差得力,也是时候升个一官半职,总不能一辈子当个侍卫。”

    他顿了顿,又望向方柔,“今后我与夫人过些寻常日子,无需他再跟着。”

    方柔眉眼带笑地回望着他,二人心照不宣。

    秦兰贞打量着他们,心中更有无限感慨。

    又几日,宫里来的人已提前返京复命,傅亭扬还当职,也先一步回了京城。

    李明铮将云尉营的差事交办妥当,临行前又与萧翊和方柔见了一面。

    倒不是他们四人关系亲厚难舍难分,而是李彻日夜追着秦兰贞问乘乘,似乎很舍不得与她分别。

    那夜萧翊把乘乘哄睡着,回来主院与方柔提起此事。

    方柔正倚在软榻看话本,意外于两个孩子短短时间就种下这份交情,所谓青梅竹马也看奇缘。

    她只说:“你问过乘乘么?”

    萧翊在屏风后宽|衣,“方才与她说了,小丫头还问我,李彻为何不能多留几日?自然也是想见面的。”

    方柔轻叹:“倒不见她与陆绵这般投缘。”

    萧翊就笑:“我曾与明铮说起此事,那时你还没临盆,我们说好两家人的孩子也要义结金兰。”

    方柔道:“山高水远,说来玩玩儿好了,乘乘也不会去京城。”

    萧翊沉默了片刻,忽而低笑:“只怕你拦不住李彻一门心思往西北跑。”

    方柔讶然抬眸,萧翊已转身去了浴房。

    水声一会儿停了,萧翊换了身衣服早早坐在床|边。

    方柔心道今日太阳西出不成?难得他竟没纠缠。

    这便狐疑地透过话本打量萧翊,不料偷看被捉了个正着,她当即心虚地挡住脸。

    萧翊沉沉地笑:“要我过去抱你么?”

    方柔将话本掷向他,嗔道:“没正经!”

    萧翊抬手挥去偷袭,似笑非笑地盯着方柔,她跟着了魔似得,步子一点点挪过去,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脸上却带着羞意。

    方柔才走到床边,萧翊搂住了她的腰,挥开阻|碍,大|掌四处游|离。

    局势一触即发,床幔落了下来。

    方柔最后轻喘:“别出来……”

    她握紧萧翊的手臂,秀眉微拧,拦着他不让动。

    萧翊哑着嗓子:“不想你喝药。”

    方柔娇|声:“就在里面……这样舒服些。”

    这话还没说完,她的脸颊发烫,透白的皮肤却带着事到尽头的红|潮。

    萧翊发了狠那般,声音沉得不像话:“从哪儿学的?”

    方柔当即悔不当初,这回无论怎么喊夫君也于事无补。

    ……

    两家人在丘城行家宴。

    李明铮找了处上好的酒楼,大人对坐品菜饮酒,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嘴,往往是乘乘问京城诸事,李彻娓娓道来,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给小姑娘,总不愿停下话茬。

    吃过饭,萧翊和方柔打算带乘乘去趟宿丘山,李彻闻说后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期盼。

    李明铮与萧翊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方柔发话邀请,两个孩子又手拉着手一同上山赏景。

    西北连日大雪,今日总算雪停放晴。

    一行人漫无目的上了山,萧翊和李明铮走在前头,仍在对清剿马贼一事作商议。

    秦兰贞随方柔慢慢跟在后面,乘乘和李彻早已跑没了影,脾性实在调皮。

    行到半途,秦兰贞忽然停了步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着眼歇了会儿。

    方柔忙扶稳她,关切道:“兰贞,你还好么?”

    她喘着气,摆摆手:“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来总觉得有些累,我估计是有些水土不适,歇歇就好。”

    远处的李明铮察觉妻子没跟上,又见方柔扶着她在说话,不由皱了皱眉。

    萧翊回过身,也瞧见这一幕,“去看看。”

    李明铮默默点头,两人提步往回走。

    方柔扶她在落石边靠着歇息,又问:“可是冷着了?”

    秦兰贞摇头:“不冷呢,反而觉着热,我看就是水土不适……”她压低了声音,凑在方柔耳边,“我月事迟了好久,刚到丘城那几日本就该来的,这都拖延快月余了!我以前就有这毛病,换个地方月事就不准……”

    方柔忽而一怔,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望着秦兰贞道:“兰贞,你会不会……是有喜了?”

    秦兰贞也是一怔。

    偏巧方柔说这句话时没收着声音,两个大男人已行至跟前,她这话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李明铮又惊又喜:“兰贞,怎么回事?”

    秦兰贞经方柔这么一点,也缓过神来,她上回怀幺女时境况肖似,该不会又中了吧?

    她哭笑不得地望向李明铮,声音小得快听不见:“就、就是那么回事……”

    方柔朝萧翊打眼色,知晓秦兰贞当着外人不好意思开口,囫囵找了个由头避去一边。

    萧翊自然地握住方柔的手,大步朝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兰贞面带羞赧地抬手捶了李明铮一把。

    她忍不住掩嘴偷笑,萧翊掌间的力道重了些,笑她:“偏爱看别人热闹。”

    方柔嘴边的笑止不住,这毕竟是件喜事,她自然也为秦兰贞感到高兴。

    两人踏雪前行,停在开阔的山林前,萧翊垂眸,抬手替她拍去肩上的落雪,又小心地将她的披风拢紧了些。

    方柔望着他,忽然问:“阿翊,你羡慕李监军么?”

    萧翊一怔,觉得这话有些滑稽,不由轻笑:“不羡慕,我为何要羡慕他?”

    方柔表情认真:“子孙绕膝也是人生幸事。”

    萧翊沉声道:“我不舍得你受苦。”

    方柔看着他没说话。

    他说:“有几个孩子都不重要,你平安生下乘乘已经够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冒险。”

    “一旦想到这种可能,我独活在世有什么意义?我甚至盼望着能死在你之前。你说我自私也好,这是真心话。”

    方柔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你乱说,我不想理你了。”

    萧翊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声笑:“阿柔,你现在霸道得很,你没察觉么?”

    方柔反手撑开他的掌心,十指非要缠|绕在一起,她主动而热切地紧握,让萧翊深刻感受当下。

    她踮脚,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萧翊刚搂住她,耳畔却传来李彻不适时宜的惊呼:“哇!好胖的兔子!”

    乘乘在他身边怂恿:“我跟你说,冬天的野兔比河鱼还肥美。”

    方柔噗嗤一笑,推了萧翊一把,“还不去管管你女儿,再野几年要成混世魔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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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翊低头叹了口气,提步朝孩子走去,耐着性子跟他们说教,总归得有个长辈做恶人。

    李彻向来很受萧翊管教,乘乘也不敢胡来。两人规规矩矩地听着,放过那野兔一马,跑到另一处挖野果去了。

    萧翊望着女儿不停指使李彻干坏事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也正当他怅然之际,脚下忽然砸来一团雪球。

    她喊他:“阿翊!”

    萧翊一怔,回过身,见方柔站在远处,天与地白茫茫一片,唯那抹碧色成了天地万物间唯一的风景。

    方柔提起裙摆,笑着朝他奔来。

    顾念垂眸,拒绝的声音被掠夺。

    再后来,崔云驰沉冤得昭,得知谢砚相助,携家上门谢恩。

    宴席过半,他误闯后院,却见假山之后人影绰绰,隐忍的低呜在蔓延。

    谢砚哑着嗓子:“我反悔了,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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