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侧首,忽尔笑了起来,“给我丢人?你?”
的确他老人家的面子轮不着她一个刚入门的使唤丫头来撑,舒念大感尴尬,信口开河道,“人说宰相门人三等官,您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我既要做您院里的使女,不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说得过去嘛——做什么?”
臂上一紧,已被崔述扯到身前,舒念一个哆嗦,“你……做……做什么?”
崔述右臂稍动,袍袖一卷,舒念便觉胸前一凉,低头看时,半片衣襟已经耷拉下来,贴身肚兜鹅黄的绣边大剌剌露在人前。
舒念大惊失色,一手掩起衣襟,怒目相对,“你做什么?”
崔述看也不曾看她,伸指自玉盒中挑了些药膏,一掌便按将过来——
舒念哪肯吃亏?右足一动,百忙中使了个燕柳迎风的身法急急躲避,谁料那手掌便如生了眼睛也似,如影随形,不偏分毫,牢牢按在她右肩窝锁骨处。
崔述低眉垂目,一只手扯着她手臂不叫动弹,另一只手专心至致地将药膏抹匀——
初一相触,那热辣辣的伤处便如被凉风,隐约的痛楚瞬间消弥泰半。
舒念一肚子火气便也散了一半,虽然被人撕了衣服情何以堪,然而人家毕竟一片好心。看他抹完药,悻悻然将衣襟掩好,“哪有你这样不打招呼撕人衣裳的?”
崔述看了她一眼,忽又探手过来。
舒念这一回却连挪步的机会都没有,只觉眼前一花,襟口一紧,再低头时,盘扣两头俱各握在崔述两只手中。
崔述慢慢系了纽子,整平衣襟,站起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不见舒念跟上,回头道,“跟着。”
舒念怔住,“去哪?”
崔述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
舒念僵立一时,如今时不在我,不敢耽搁,只得拎了包袱跟上。月影下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东院墙,入了右手边一间屋子。
小厨房。
看来小吴侯也饿了——
舒念四下打量一回:这地方,不像是经常有人用的样子……这位小吴侯,也不像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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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做饭的样子……
便把包袱扔到一边,很有使唤丫头觉悟地卷卷袖子,“您要吃点什么?”
“随你。”
舒念一边腹诽“随你”是个什么东西,一边在小厨房内上下搜索,却只找着半桶白面并一筐鸡蛋,便就地取材,舀水和面,阔气地打了四个蛋,洒了把葱花,和成面糊。
崔述往灶边坐了,扯了一束稻草引燃灶火,动作十分熟稔。
舒念看得出神,大感惊奇。
崔述抬眼,“怎么?”
“这地方好像不经常开火?”
“不错。”崔述往灶内兑了一根木柴,双眼望着灶膛内跳动的火苗,“六年前到现在,这是头一回。”
舒念抿唇,“我听说巡剑阁不允许外人入内,便是楼主本人也不得擅入……”
崔述靠在壁上,伸长双腿,“你想说什么?”
想说的当然不能说——
舒念话峰一转,“六年没人住,如今收拾起来可费劲儿,都亭小哥哥着实辛苦……”难怪只拾掇出一间屋子住人,难怪还要找使唤丫头,毕竟这巡剑阁里严重缺乏劳动力是客观事实。
崔述莞尔,“你叫都亭小哥哥?”
“当然。”舒念大言不惭,“我明年三月满十六,都亭难道比我小?”苏都亭六年前便入了崔述门下,崔述总不会收个不足十岁的小萝卜头吧——
“都亭今年二十一。”
果然。
舒念暗暗得意:上辈子送命时已是十九岁,如今白拣了个二八少女的躯体,赚大发了。
眼看着锅子烧热,舒念往里兑了油,用勺舀了面糊,入在锅中,用铲子压扁,不多时锅内滋滋作响,极其诱人的葱油香味弥漫开来。
锅内煎饼呈现出金黄的色泽,舒念用箸夹了,装在白瓷盘内,从灶台上推过去,“可以吃啦。”
崔述头也不抬,“我不饿。”
舒念瞪大眼睛。
“方才出去便被简平揍了,没找着吃的吧?”
不知怎的,舒念总觉得从他口中听出点儿笑意,顿觉不忿,分辩道,“什么叫被苏简平揍了?那是失手!人家……人家对我挺客气的!”
“是么?”
想想格在自己肩上那一下,大约真的没怎么客气……舒念恨道,“不吃罢了,我自己吃!”一头拾箸夹了一筷煎饼塞入口中嚼着,另一头又舀了面糊煎第二个。
正左右开弓忙得不亦乐乎,忽尔想起一事,咽了口中食物,“你怎知动手的是苏简平?”
难道生了千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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