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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如今碧桃被降了等,也不在大少夫人身旁侍候了,大少夫人暂且削了掌管后院的职,夫人在病中,还狠狠训斥了大少夫人,万望施大夫给我们个道歉的机会。”

    施菀不是个心硬的人,之前她搬去客栈,陆家就派人来道过歉,又接她回去,她没理睬,现在焦妈妈作为陆夫人身边的人,亲自来道歉、来邀请,她有些受不住。

    她也明白,她连夜从陆家离开,是会让人对陆家说闲话的。

    别人会觉得陆家薄情,才好了病,就赶走了大夫,之前进宫去,淑妃娘娘就问过她这事。

    她无意让陆家难看,陆家三番四次派人来请,已是十足的诚意。

    犹豫间,她不由自主看向了陆璘。

    陆璘本就一直看着她,此时说道:“只是吃顿饭,明日我来接你,饭后你要回来,我便送你回来。”

    施菀终于点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贵府这番盛情。”

    焦妈妈笑道:“那才好,我回去呀,也好交差了。”

    陆璘脸色也明显舒朗了几分,朝她道:“那明日傍晚我来接你。”

    施菀回他:“多谢陆大人”。

    第114章

    除夕,下午陆璘将施菀和枇杷接去了陆家。

    国丧刚过去,虽是年节,陆家却没办得太过张扬,但除了没大肆张灯结彩,欢乐是有的,陆夫人大病痊愈,陆璘直上青云,这一年对陆家来说全是喜事。

    陆璘领二人去了沉香院,陆夫人与绵儿在那里,见了她,陆夫人热情道:“施大夫可算来了,快来坐,外面冷吧,好像又要下雪了。”

    房中燃着足量的碳火,犹如暖春,施菀将斗篷解了下来,焦妈妈上前来接了。

    施菀问:“夫人药还在喝么?这几日觉得怎么样了?”

    陆夫人回道:“还在喝,现在也好了许多,就是伤口偶尔还痒,还疼,人也没以往灵活。”

    “是躺久了,等开春会好一些的。”施菀说。

    一双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是十岁的绵儿,施菀看过去,朝她道:“大姑娘。”

    绵儿看了陆夫人一眼,朝她道:“施大夫好。”

    以往施菀在沉香院时都是给陆夫人治病,老人家觉得房里有病气,给孩子看见那场景也不好,所以从没让绵儿在旁边,在陆府那几个月,还没真正见过绵儿。

    绵儿应该是早就忘记了她,此时见她喊施大夫,大概是陆夫人特地交待的。

    这时丫鬟来问陆夫人:“夫人,祭祀都好了,是不是现在准备年夜饭?”

    “好,准备吧。”陆夫人道。

    年夜饭就在沉香院,沉香院的饭厅里此时已摆好了好几张长桌,陆夫人领施菀过去,上首是一张小一些的桌子,显然是陆夫人和陆庸的位置,左右两侧各有两张长桌,一桌足能容纳四五个人,这是给三个儿子的,加上施菀和枇杷,正好四张桌子。

    “施大夫与徒弟坐这里来,我们好说说话。”陆夫人说着,牵她往左边桌子去坐。

    施菀连忙道:“不可,我是白身,怎么能坐上首,我与枇杷就去末座坐就好了。”

    “你是客人,是恩人,怎么就不能坐上首?”陆夫人笑着将她按在了凳子上:“今日只有长幼大小,可不管官职。”

    施菀不再说什么。

    没一会儿,其他人都来了,大哥陆恒一家坐在施菀对面,陆璘坐在施菀旁边的长桌上,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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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三弟陆跃一家。

    陆恒如今有三个孩子,加上夫妇二人,哪怕没有姨娘过来,也有五人,陆跃两个孩子,加上夫妇二人,是四人,都将桌子坐满,而他们对面的两桌一桌是施菀与枇杷,另一桌只有陆璘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陆夫人说道:“今日的酒,还是上次淑妃娘娘赏给施大夫,施大夫赠与我们的,你们尝尝。”

    丫鬟们已经替桌上人斟了酒。

    菜也一道道上来,施菀脸上平静,枇杷已两眼放光。

    萧惠贞道:“七八月时,母亲那番光景,真让人着急……”说着她擦了擦湿了的眼眶,继续道:“没成想如今恢复如初了,是祖宗的庇佑,也是施大夫的恩德,若没有你,就没有陆家今日的团聚,这杯酒我敬你。”说着举杯站起来。

    施菀也端起酒杯起身:“大少夫人客气了,医者本就为治病救人,是我份内之事,夫人能痊愈,也是积善成德,这才有神明照应。”

    “那施大夫便是神明派下来的,我更要敬你了。”萧惠贞说。

    施菀知道,萧惠贞最是聪明懂陆夫人心思的,她见陆夫人请自己来入席,又引为上宾,所以才倍加尊敬礼遇,也好哄陆夫人高兴。

    两人喝了酒,一同坐下。

    三少夫人田绯雯也不甘示弱,也来敬施菀,施菀只好应下。

    陆夫人见了,朝她笑道:“别拘谨,你受得起,在你来之前,我连后事都交待好了,哪里还能想到有今天。京城喜欢炖菜,口味也偏酸,怕你们吃不惯,我特地让厨子做了许多江南小炒,米饭也是荆湖北路那边最好的米做的,你们尝尝。”

    施菀回道:“我与枇杷都是粗食淡饭的普通人,什么菜我们都不挑的,夫人太客气了。”

    一顿饭吃起来,酒过三巡,正在欢乐间,陆恒家的廷哥儿打碎了一个盘子,那白色的细瓷盘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萧惠贞连忙道:“碎碎平安,去旧迎亲,明年比今年更好。”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说不好的话,事情圆过就好了,萧惠贞赶紧将盘子捡了起来,这时陆夫人倒开口道:“我在娘家时,府上请人来说书,听过一个故事,今日这盘子倒让我想了起来。”

    陆跃立刻道:“那母亲快和我们讲讲。”

    陆夫人说:“话说南北朝末、隋初时,南方有个小国,叫陈,这陈朝皇帝名陈叔宝,是个昏君,隋朝大兵压镜,他还整日寻欢作乐,不理政事。

    “这陈叔宝有个妹妹,为乐昌公主,乐昌公主的驸马名徐德言,二人夫妻情深。徐驸马预感国家将要灭亡,而公主貌美,必定会落入帝王宫中或富贵权宦家中,两人将会分离。

    “他取出一面圆形铜镜,破为两半,一半给了公主,一半自己留下,与公主约定,若两人都活着,便在下个元宵日,于长安街头最热闹时,在街头假装出售镜子,寻访对方。

    “后来陈果然就被隋灭了,夫妻二人在战乱中离散。

    “到第二年元宵,徐驸马历尽千辛,到了长安城,果然在长安街头看见个老仆叫卖一半铜镜,叫价奇高,无人问津。徐驸马禁不住涕泪俱下,拿出自己身上的半枚铜镜与那一半铜镜相合,果然严丝合缝,正是同一面铜镜。

    “那老仆才告诉他,公主遭俘后,被赐给了隋朝大臣杨素为侍妾,虽难忘驸马,却不得相见。

    “徐驸马听闻,给公主写一首《破镜诗》:镜与人俱去,镜归人未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老仆将这诗带去给公主,公主见后以泪洗面,不吃不睡,竟像要自绝一样,杨素见了,问明事情原委,心中同情这对患难夫妻,便召来那徐驸马,将公主还给了他,夫妻二人重聚,这故事便叫破镜重圆。”

    萧惠贞道:“我故事真好,我倒是第一次听。”

    陆庸也笑道:“夫人身体果真是好了,还能在除夕夜给孩子们讲故事。”

    陆夫人回道:“我在娘家时过得可有趣,听过许多故事,到元宵还能再讲。”说完,转眼看向施菀,陆璘此时也看向施菀,捏着酒杯的手不由紧了紧。

    她垂着眼没说话,也没表情。

    陆庸道:“说起来,施家爷爷救过我们家爷爷的命,如今施大夫又救了夫人的命,两世恩情,实在难报,施家是我们家恩人,也是我们家福星。”

    施菀回答:“陆尚书客气了,这就是行医者该做的事,贵府能找上我们,我与爷爷也要感谢贵府的信任。”

    这时萧惠贞当然已经明白陆家二老的意思,便自己开口道:“想当初施大夫进陆家,合八字是我与母亲一同找人去合的,那大师说施大夫与二叔的八字是佳偶天成,美满良缘,我到现在还记得。”

    陆璘听了这话脸色又凝重几分,再次看向施菀。

    施菀没看他,只是笑道:“所以这种话,自然是信不得。”

    萧惠贞有些无措,这口风似乎是拒绝的。

    她没想到施菀会拒绝,转头看向陆夫人。

    若是听口风,话提到这里,也该停了,但陆夫人今日的目的就是替陆璘定下婚事,好歹她也琢磨了几日几夜,一切就这么着也罢了,不想再生周折。

    她看着施菀道:“从前的事,有误会,也有无奈,不管怎么样,子微这孩子是念着你的,他一直没娶,你也未再嫁,若再聚首,不也是段破镜重圆的佳话吗?”

    施菀回道:“陆夫人,佳话之所以是佳话,便是因为难得,大多数人,散了便是散了,是没有佳话的。”

    “可……”

    陆夫人还要再说什么,陆璘劝道:“母亲,不必再说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边。

    陆夫人也有片刻迟疑,随后又看着施菀道:“你是怨我,还是怨子微?不管怎样,我今日这番心意是真的,子微一直念着你,我作为母亲,代他提亲,只望你能允了这婚事,嫁娶事宜,一切都好说。”

    “我谁也不怨,陆夫人,开年清明前后我就回家乡了,就算我要嫁人,也是在家乡挑人,所谓齐大非偶,无论陆家门庭还是陆子微大人,对我来说都是高攀,实在没有必要。”

    这番拒绝,清楚直接。

    齐大非偶只是托辞,分明就是哪怕回安陆嫁人,也不会嫁进陆家。

    陆夫人没话了,脸色有些尴尬难看,场上一片寂静。

    直到陆庸说:“既然如此,那便不好强求了,也愿施大夫回家乡后前程远大,杏林春暖。”

    “谢陆尚书。”施菀说。

    萧惠贞悄悄拉了拉旁边的绵儿,给她耳语了几句,绵儿起身道:“祖母,今夜除夕,我给祖母敬酒,祝祖母岁岁安康,福寿绵长。”

    陆夫人总算挤出一丝笑来:“绵儿真乖。”

    “我也祝祖父祖母。”陆跃家的两个儿子也站起身来敬酒。

    几个孙儿的圆场打得纵使刻意,但终归是圆场,好歹有了个台阶,大家又说起辞旧迎新的话。

    这年夜饭最后又吃了两刻,该散了,施菀起身与陆夫人辞行。

    陆夫人留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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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客气道:“施大夫执意要走,那我便不留了,我让人安排个车送你们回去。”

    “不必,母亲,我送她们回去吧。”陆璘起身说。

    陆家其他人都看向这边,刚才施菀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陆璘,没想到陆璘还心平气和送她回去。

    大概也有话要说吧。

    陆夫人点点头,让他们路上小心。

    陆璘送施菀出门乘上马车,自己与来时一样骑马跟在一旁,两人一路无话,连一向多话的枇杷都一声不吭。

    走到小院前,陆璘下了马,施菀与枇杷从马车上下来,陆璘朝她道:“能同你说几句话么?”

    施菀轻点头,两人一同走到了远处墙根下。

    “对不起,我只知母亲今晚要请你,同你道谢,也算是道歉,但不知道她其他的安排。”他道歉道。

    施菀静默半晌,说道:“陆璘,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

    陆璘一怔。

    她继续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陆夫人和旁人觉得我一定会答应,所以闹出了今天下不来台的局面,大概是我和陆家走太近,所以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以免误会。”

    第115章

    “没有下不来台,也没别的……”陆璘有些着急道:“今日的事,是我们家太想当然,太自以为是,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并不影响……”

    “但我还是觉得不见面的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她从身上拿出一只钱袋来递给他:“安客栈退的钱。租这院子,我总觉得也许有你的帮忙吧,但院子已经租了,我不知怎么还钱你,这个恩我便受了,多谢。”

    陆璘很快道:“这院子和我没关系,我只是问了掌柜的才知道这里。这钱也只是一些零碎,当初说好住陆家的,不管怎样,你在京城的食宿费用该我付。”

    施菀却还是伸着手,要将钱袋给他。

    “菀菀……”陆璘语气里几乎带着乞求。

    施菀认真道:“当初说好的,我来就是为陆夫人治病,现在陆夫人好了,所以……陆璘,就此别过吧。”

    陆璘无言以对,最后道:“不管怎样,钱是我该付的,算你后面在京城的费用,不必还我。后面我不会刻意找你,你若有事,就来找我,和门房说一声就行,我会交待下去。”

    施菀仍是递着那钱袋,陆璘仍是没接,两人如此僵持一会儿,最后施菀认了输,收回了钱袋。

    “多谢,我先进去了。”她说了一句,也没抬眼看他,转身去往小院门前。

    枇杷就在门前等着她,待她过去,与她一起进了院子。

    陆璘远远看着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在原地伫立很久,才颓然往回走。

    去年除夕,他满怀欣喜与憧憬,今年除夕,她要与他成为陌路。

    又怎会成为陌路呢,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割舍掉她。

    除夕之后,很快到元宵,歧黄班又放假三天。

    元宵晚上,施菀与枇杷出去看灯,京城的繁华远非安陆可比,各种各样的彩灯数不胜数,各大商家的花灯游街闹得像比赛一样,更有皇上出现在畅春园,与万民同乐,可惜人实在太多,她们两人都挤不进去,只见到把守在一旁的侍卫。

    施菀与枇杷在人山人海中看了半夜热闹,买了些许小吃,又一人买了一只灯笼,趁街上人还多时回家去。

    枇杷欢喜得不得了,一边看着手上灯笼,一边往回走,和她道:“师父,京城的元宵可真热闹,听说他们清明也热闹,许多人都会出来踏青,京城那些园子各种各样的花都开了,可惜到时候我们就要走了。”

    施菀回道:“京城热闹,但市场的灯笼也贵啊,就这两个灯笼,够我在安陆坐半天诊呢!”

    “那倒是,京城什么都贵,不是做高官、开大铺子,一辈子也买不起房。”枇杷说。

    “所以,他们才是适合京城的人吧。”施菀说。

    枇杷也叹息一声,没说话,转眼间看到了个坐在墙根下要饭的乞丐。

    俗话说“乞丐也有三天年”,意思是过年期间,就算是乞丐也会穿身整洁的衣服吃几天好吃的,不会出来行乞,却没想到元宵节当日,还有人在街边乞讨。

    见枇杷一直看着自己,那乞讨连忙道:“二位娘子行行好,赏点吃的……”

    这时施菀也看到了那边,元宵依然很冷,可他却坐在路口,大约是因为这边经过的人多,他能多要点钱,而他坐的那个姿势,似乎腿有点问题。

    这时前面一人扔了半个饼过去,却没扔到他面前的碗里,而是扔上前了一点,那乞丐拿两只手“走”过去捡那半块饼,后面两条腿是拖着的。

    难怪这人看着还年轻,却做了乞丐,没想到是残腿。

    既亲眼看见,又是元宵节,施菀从身上拿出两枚铜钱来,走近了些,准备放到他碗里。

    那乞丐连忙道:“谢谢娘子,谢谢娘子!”

    施菀正要放下钱,却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抬眼又看了他一下,手上的灯笼照得他脸上明晃晃的。

    那乞丐也在灯笼的光亮下看见了她,瞬时神色大变,明显他也认识她。

    看见这乞丐的神色,施菀这时想了起来,这是韦超身边的小厮。

    很久以前见过一面,那时韦超在街边拦下她又见过一面,当时这小厮没动手,却在边上得意地笑。

    施菀收回了手,准备离开。

    那小厮道:“求求娘子可怜可怜我,我家公子做的事和我没关系,他是主子,我总拗不过他,而且他挨了陆大人一顿打,又得报应死了,我这腿也被打断了……娘子行行好,给口饭吃……”

    施菀问:“陆子微大人打过他?”

    小厮回答:“不是在飞星楼么,将我家公子打得满头满脸的血,就为上次街上那事,公子说和你睡过,那就是嘴硬,我还劝过公子讨嘴上的便宜没意思……”

    施菀有一回在国子监听里面学生在议论谁谁在飞星楼打架,见她来了却马上闭口不言,她当时觉得可能是什么不好被女人听到的事,并没想到是和自己有关,现在听这小厮提起,便觉得也许当时他们议论的就是陆璘打韦超。

    他打韦超是为上次街头的事?还是……韦超说那种话的事?她怎么从没听陆璘提过?

    她看看这小厮的腿,问:“你腿是被谁打断的?”

    小厮回道:“自然是我家老爷夫人……他们怪我带公子去寻欢,怪我摔到捕兽陷阱里,害公子被冻死,可那是公子要求的,我不照做,他能扒掉我一层皮。

    “公子酒量好得很,那天骂我还怪清醒的,我哪知道他摔一跤就爬不起来了,那我掉陷阱里不也差点被冻死么……”

    施菀不想关注韦超的事,不管他怎么死的,这种人都是死有余辜,但此时却又忍不住问:“所以那天是你和你家公子出去寻欢,你摔到了捕兽陷阱里,他喝多了酒,然后就被冻死了?”

    小厮点头:“要不是车陷进坑里,我也不会回去求救,留公子一个人在那里。也是公子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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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喝酒了还能打人骂人,那天喝醉了摔个跤就昏迷了,那么冷的天,那么大的雪,找到时都冻成冰坨子了。”

    施菀又看了他一会儿,将两枚铜钱放在他碗里,起身离开。

    枇杷没见过这人,问她:“师父,他说的那些话……”

    施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别放在心里,他家主子姓韦,是当朝国舅的儿子,腊月初一冻死的,也许你听人说起过。那不是个好人,大概是做了坏事被天收。”

    枇杷“哦”了一声,又看看施菀,欲言又止,终归是憋不住话的人,又问她:“他刚才说睡觉……是什么……”

    施菀回答:“这人之前有过这样的企图,被我逃过了,大概他觉得没面子,所以瞎说吧。”

    “当陆大人的面这样说啊?”枇杷不敢置信道。

    施菀看向她,意识到她们两人好像都是这样理解的。

    那小厮说得并不清楚,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不敢细问,但心底拼凑着他的话,觉得他的意思就是陆璘因为上次街上的事在飞星楼打了韦超,韦超那样的身份,自然不服,所以说他和她睡觉这种话。

    说的大概是清雪庵那回事?

    陆璘会信吧,理所当然会信,可他却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甚至比以前还平静,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许多的东西,让她下意识想逃避,不敢往里面细想。

    枇杷还疑惑着这事,她轻描淡写道:“随便他当着谁说,反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也死了,我们和陆家也没关系了,再过两个月也要离开了。”

    枇杷明显还有许多话想问,她就是个爱凑热闹听故事的人,但看她没有多说的意思,只好放弃。

    施菀拿着手里的灯笼,心里却蒙上一层阴影。

    这天晚上回去,她意外做了个梦。

    她梦见陆璘在雪地里打韦超,将他打得满脸的血,然后又按了他在地上,拿出一瓶麻醉药将韦超麻醉了,最后将他扔进了棺材里。

    梦中的景象诡异又可怕,让她一下子惊喜,看见明亮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满半个房间。

    心悸中,她起床点亮了灯。

    梦里的可怕散了一些,但里面细节却还记得,比如雪地,比如麻药。

    这时她才明白在见过韦超那小厮回来时,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安。

    因为她将陆璘和韦超的死联系起来了,因为陆璘找她要过麻药,以及韦超死的那一晚正是腊月初一,陆璘正好一整夜没回来。

    那天她一直紧张淑妃娘娘的事,总想快点见到陆璘,好问个清楚、落个心安,可石全明明答应过她,只等陆璘一回来他就会和陆璘说这事,但直到第二天一早陆璘才来找她。

    那天晚上他去了哪里?他要止血药倒能理解,怕平时有个伤痛,但他要麻药做什么?而且他还问过她如果过一夜,能不能看出来中过麻药……

    对,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以及小厮说的韦超醉酒之后还能打人骂人,独独那天却摔一跤就爬不起来……

    会不会陆璘要麻药是真,止血药只是幌子?

    会不会韦超不是酒醉后爬不起来,而是被麻药迷晕了,这才在腊月初一的雪夜冻死?

    如果还在陆家,施菀说不定就去找陆璘问个明白了,但她不在,而且半个月前就已和他认真说过,从此再不相见。

    罢了,说好的事就不要改了吧,而且也许一切只是她胡思乱想……

    她在灯火中坐了半个多时辰,坐得实在冷了,这才吹了油灯,再次睡下。

    最终她也没去找陆璘,只是劝自己,大概都是自己多想。

    第116章

    转眼便到二月末,歧黄班会在二月二十八考试。

    主考老师是太医局院使傅太医,提前数天,陆璘找到傅太医,问歧黄班考试的情况。

    原本歧黄班的招生是没有男女之规的,并没有条例说不收女学生,但向来就没有女学生报名,也没收过女学生,因为没有先例,又没有事先投家状、请医官作保,所以施菀临时进歧黄班是陆璘找的傅太医。

    傅太医并不亲自教岐黄班,但也曾听闻过施菀在里面的情况。

    大凡学技艺者,有四种,一是有天赋而散漫;二是无天赋而勤奋,三是既无天赋也不勤奋,四是有天赋又勤奋。

    能进歧黄班的,几乎没有第三种,全是余下几种,而施菀就属于那个最得老师喜欢的,既有天赋又勤奋。

    这也让傅太医安了心,当初是他送陆璘人情同意施菀进了歧黄班,虽是考核过,但也担心这事让自己承受非议,可事实证明,施菀并没给他丢人,反而给他涨脸,特别是淑妃娘娘犹爱施菀。

    如今陆璘关心起施菀,傅太医便夸赞道:“施大夫虽是女子,但志向与奋发之心却不输男子,在歧黄班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陆大人放心,我看这考试她绝不会有差池的。”

    陆璘道:“我并不担心她有差池,只是惟恐她女子的身份影响她的成绩,我知道这些日子必定有许多人找上傅太医,要给人行方便,但通过考试的人数却是限定的,名额紧缺。”

    傅太医懂他的意思,连忙道:“陆大人放心,太医局考试必然公平公正,不管旁人怎样托关系,也不会有徇私,说起来——”

    傅太医拿出一只卷轴来:“这是我日前拟定的考试题目,陆大人是当年殿试的榜眼,可否以科举眼光来帮我看看是否合理,能否试出学生真实水平?”

    陆璘抬手拦住,认真道:“多谢傅太医的信任,但这题我却不能看,因为我与考生有私交。若我仗着傅太医的信任看了考题,又在不经意中透露给了施大夫,那如何对得起她在歧黄班的努力?”

    傅太医笑了笑,收回卷轴:“陆大夫与施大夫都是君子作风。”

    二月二十八,歧黄班大考。

    考试题目分三项,第一项为笔试,时间一个时辰;第二项为考官面试,问病例或是做医者的志向、初衷;每一轮成绩不佳者都会被淘汰,最后第三项则是诊治病患。

    前两项以专科为主,包含全科知识与必学药典,最后一项则是学生擅长的专科。

    施菀顺利闯过了前两项,与十多名考生一起进入第三项。

    意外的是,年愈古稀又德高望重、只给皇上诊病的程院正却来了,他之前从未出现,现在突然到来让一众考官也吃一惊,连忙加椅子,让他上座。

    他绷着脸,一言不发,与众太医一起位列第三项考试的考官。

    原本主考官是傅院使,但如今程老来了,主考官显然就成了他。

    施菀听别的考生议论,才知这位就是院正,这院正不像别人写过医书,但施菀也曾听过他的名号,医术高明,却是个十分倔强执拗的人,考生们自然也听过,一时间倒紧张起来。

    相对来说,施菀比他们放松一些,因为他们都志在入太医局,而施菀只想通过考试,并不影响前途。

    太医局倒十分公正,因施菀主攻的是女科,所以给她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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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个多年无子、同时又身染菜花疮、觉浅难眠的女人。

    施菀给开了汤剂药方,另又附加一条药方:夫妻二人同治菜花疮后,每日晚戌时于父母面前侍候尽孝,至父母睡下,丈夫再去祖宗牌位前跪拜忏悔半个时辰,待到亥时才能入睡,如此在祖宗保佑下,身体能好,也会得子。

    考官一共有八位,傅太医不教课,但最清楚她和陆璘的关系;其他考官也多少都知道一些,又因为授过课,所以多半都对这女学生叹服喜欢,不管是真心,还是为给陆璘面子,他们都会让施菀通过。

    但程老就不一定了,程老最讨厌那些巫医方士之流,而施菀开的汤剂药方没问题,后面又是在父母面前尽孝,又是去祖宗面前跪拜,虽是好事,却实在是有巫医之嫌,这施菀危矣。

    果然,程院正看着药方,眉目沉了下来,问:“这戌时服侍父母、父母睡后跪拜祖宗牌位,治的是什么病?”

    施菀在开方时就犹豫了很久。

    其实她只开药方是最稳妥的,没有人能说她的不是,但如果是真正坐诊,她就是会开后面的“药方”。

    这是她犹豫之后作出的决策,她就是要将自己诊病的思路与方法完全呈现在他人眼前,这没什么丢人的,哪怕影响自己的成绩。

    她回答:“回考官,依那女子言行看,她是个普通的良家妇女,而她丈夫却爱流连青楼,所以她的菜花疮是由其丈夫所传。她无子是因血瘀气滞与情志不畅、肝气郁结所致,觉浅难眠,也是因情志不畅。血瘀气滞好治,但后者却难治。

    “她多年无子,想必丈夫与公婆都有所怨言,这越发加重她病情。我得知她丈夫虽风流成性,却还算良善孝顺,让他侍候父母和跪拜祖先,他父母会觉得是儿子失德才会让祖先发怒,致使家中无后,便不会太将无子这事怪在儿媳头上,她情绪会稍好一些。

    “但最重要是,烟花之地最热闹是在戌时之后,这个时候他丈夫要在家侍候父母,又要跪拜祖先,心中多少会有愧疚,愧疚之后,时间又太晚了,他兴许就不会再去烟花之地了,会陪在妻子身旁,长此以往,待女子身体调理好,又有了孩子,她一切病症都会好起来。”

    程院正多看了她两眼,点点头,随后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来:“汤剂是为治标,后面的药方才是治本,你不只开了草药,也开了心药,诸位看见了没,这才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我判定,过。”

    其它考官纷纷举牌通过。

    在国子监举行的这一场考试一直进行到了夜幕降临时。

    施菀从国子监出来,枇杷在外等着她。待她一出来,立刻问:“师父,怎么样?过了没?我听他们说后面来了个很严的老太医,是院正,许多人开的药方他都不满意。”

    施菀笑道:“他才不严格,他很好呀,第一个让我过的。”

    枇杷高兴道:“师父好厉害,都能做太医了!”

    旁边有垂头丧气的考生经过,为免刺激到同窗,施菀“嘘”一声,枇杷将欢喜收敛起来,问她:“那有之前淑妃娘娘说的那个金牌吗?”

    “其他通过考试了的考生也要过两天才能拿到喜报、进太医局,我也要等两天,牌子还要制呢!”

    枇杷道:“师父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就那个烤乳猪,庆祝一下。”

    “你就是嘴馋,尽想着吃。”施菀笑:“吃什么猪肉,师父带你去吃羊肉。”

    “真的?师父没开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吗?正好那边有马车租赁档口,我们去打听一下回去的马车。”

    “哦,那倒是,晚一些房子的东家该回来了。等师父带着太医局金牌回去安陆,当是安陆医药行会真真正正的头把交椅了!”枇杷一边挽着施菀,一边兴高采烈往虹桥那边走去。

    陆璘从国子监旁出来,出神地看着两人背影,见她们高兴,自己也露出一丝笑来。

    作为女大夫,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

    随后那笑又慢慢落下来:她们已经在筹备着回去了,从此,再不会到京城来。

    在国子监前伫足良久,他才缓步愁绪满怀地回到陆府。

    回去不久,他叫来了周铁旺的妻子张氏。

    施菀如今不愿见他,如果他派陆家马车去送她,恐怕她拒绝,但如果是让上次送她回安陆的车夫送她,她多半会同意。

    他知道,上次送施菀的是张氏的哥哥张五父女。

    张氏没在外院,也没在清舒阁和沉香院侍候过,和陆璘极少见面,此时见他,便是一副战战兢兢模样,头也不敢抬一下。

    陆璘直接问:“上次送二少夫人回去,是你哥哥,名叫张五?”

    张氏立刻跪了下来,颤抖道:“是……是……”

    陆璘的话停了下来,之前在安陆他曾升过不少次堂,审了不少案犯,这张氏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她在怕什么?

    于是他有意将语气冷漠下来,徐徐问:“他送二少夫人那一程,做事本分吗?可有做什么不敬客人的事?”

    “我……他……”张氏早已吓得冷汗直流,脸色一片惨白。

    陆璘厉声道:“照实说!”

    “我没参与——”张氏连忙道:“我只是后来问侄女儿才知道他们拿了二少夫人的钱,为了让我瞒着,他们要给我八十两,我只敢收了五十两,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二少夫人之前回陆家,我便怕得要死,夜夜做噩梦,都不敢撞见她……”

    陆璘没想到竟真诈出东西来,又顺着她的话问:“所以那钱当真是你们拿了?”

    张氏点头,坦白道:“其实我哥哥他们也不是有意的,当年他们送二少夫人回来,我嫂子就害了病,儿子要娶媳妇,女儿要嫁人,手上本来就没几个钱,急得没办法,才想起二少夫人扔的那个箱子。

    “他们当时都没想过里面会是钱,只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一点破烂旧物说不定也能值点钱,所以就下河去捞了,哪想到捞出来一箱子钱……

    “我后来才知道那钱是二公子给二少夫人的,也不知道二少夫人为什么要扔了,但等我知道时他们也把钱用了,又说分我一些,我也就收了……”

    张氏哭起来,是怕的。

    陆璘一言不发,却不是她以为的发怒,而是震惊,是恍然大悟。

    他一直不知道她的钱哪里去了,却从来没想到过,是她扔了。

    “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报出地址,我让人去找他过来。”陆璘道。

    张氏害怕之极,不知道会不会被主子送去见官,支支吾吾说出了张五现在的住址。

    从张氏口中,陆璘又知道张五用那五百两发家,如今开了个马车租赁档口,名下有二十来辆马车,自己已经不亲自驾车了,只用抽佣金就行,他女儿也嫁去了富贵商家。

    张五虽发了家,但还算是老实人,突然被陆家人传见,他心便慌了起来,又在门口见到面如土色的妹妹,进来再见到一脸威肃的陆璘,心里早已知道大事不好,猜测一定是当年那事被知道了。

    如果在路上捡到几文钱,那没什么,可在水里捞出明知失主的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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