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的好事,国家和受灾的人会记得。”
社员们面面相觑。
赵新山极力劝说:“哪怕是一人一抔米,汇在一起也不少,或者,大队集体捐一只猪……”
社员们听后,互相试探——
“你捐吗?”
“……”
谁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才能攒下一点儿钱,还想盖砖房,想过好日子,捐出去可就不是他们的了……
苦大家都苦,难也都难,谁愿意白白把辛苦钱捐给别人呢?
而且说起猪,大伙儿又忍不住想起他们刚损失的猪崽,他们自个儿的坎儿还没过去呢。
有社员问:“大队长,咱们大队没了那么多猪崽儿,今年不就得少卖很多猪吗?咱们的难处咋办?”
赵柯和赵新山对视一眼,没法儿再劝。
哪怕段书记不提前声明,他们也不可能强逼社员捐赠,不愿意捐也不是觉悟问题,他们辛劳工作,不违法乱纪,也是在奉献,也是帮助。
他们就算是干部,也不能道德绑架社员们。
赵新山最后说一句:“时间门就是生命,大队统计捐赠截止时间门到明天上午八点,想要捐款捐物资的社员在八点之前送到大队来,不勉强,不用有负担,散会。”
赵新山家——
“啥?你要捐五十?!”李荷花暴跳如雷,“大队欠别人的钱都还了,欠咱们自个儿的钱一分没还,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我紧紧巴巴地花,就剩这五十块钱,还打算留着给芸芸置办嫁妆,凭啥捐了!”
赵新山把烟盒往桌上一拍,“这回彻底戒了,我预支烟钱,还不行吗?我这身板儿,不说二十年,十年能活到吧?”
“那哪有准儿?”
赵新山无语,“你咒我短命呢?”
李荷花白了他一眼,“你当个大队长,咱家好没捞着,家快倒腾空了!就你无私!”
“你就说拿不拿钱吧。”
李荷花拉拉着脸,一把抓走烟盒,“你要是再抽,你那老脸也别要了!”
赵柯家——
母女俩面对面。
赵柯不说话,双手平搭在大腿上,眼神诚恳、坚定,不说话。
考验母女默契的时候到了。
余秀兰也秉着气儿,不回应不躲闪。
气氛严肃正经地像是在开国家会议。
最后,余秀兰先绷不住,问:“你想要多少?”
“留出添给姐姐的嫁妆钱,剩下的都捐了。”
赵柯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为这场灾情贡献一点力量,“这本来就是报社给我的奖励,我已经得到了其他的好处,拿一部分钱回馈回去,不是损失。”
“而且咱家还在大队投了钱,会回来的,我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余秀兰嘴上骂赵柯“败家子儿”,实际赵柯朝她要钱干什么,她从来没阻拦。
这一次也是一样。
余秀兰最终还是去屋里拿了钱出来。
第二天,赵柯和赵新山六点便出现在大队部。
前半个小时,只有牛会计来捐了二十块钱,唐副队长捐了十块钱。
三个小组长一人捐了五块钱。
他们都算是大队的干部,响应大队的号召,起模范带头作用。
紧接着,知青们一起过来,捐了三到十块钱不等。
没有社员来。
第二个半小时,仍然没有人来。
第三个半小时即将过去,赵新山叹气。
这时,有人敲门,满头白发的许正义站在门口。
赵新山意外又不意外,“老许,你……”
许正义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这是我家捐的。”
他放下钱就走,背影略显佝偻。
赵柯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良久,郑重地写下许正义的名字和捐款的钱。
又等了十来分钟,赵新山站起身,“算了,收拾收拾,送去公社吧,也不少了。”
赵柯坐得极稳,“说好八点就八点,早一分都不行。”
赵新山来回踱步,看了一眼窗外,又坐下。
而他屁股还没坐热,外头忽地传来嘈杂的声音。
赵柯和赵新山纷纷探头往外看,瞬间门失语。
一群社员们乌龟一样背着满满登登的东西出现在大院儿里。
有的肩抗麻袋,有的挑着扁担,有的脖子上胸前胸后挂着布袋……压得背都挺不直。
人太多,进不来屋,赵柯和赵新山赶紧出去。
社员们袋子一掀开,茄子豆角萝卜黄瓜鲜玉米……啥都有,甚至有人还弄了一捆大葱,这还不算夸张,还有一袋子带着泥的泛着青的土豆。
全都是新鲜的,他们可能早起去地里现摘现挖的。
赵新山拿起一个小土豆,“这土豆还没成呢,拿来干啥?”
“咋?不是说一抔米都行吗?这都是我现去地里抠的!嫌乎就还我,我家秋天都没土豆了!”
赵新山闻言,高声道:“行,咋不行!”
赵柯也弯起嘴角。
同一个国家,同一种语言,同一个历史传承,同样是炎黄子孙,灾难发生,所有人都是命运共同体。
而黑土地的人们永远起着最高昂的调子,用最奔放的方式,诉说着最朴实的善良。
因为有一群这样的人,这片土地才福气绵延,万代不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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