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角门出去。
只要能够叫到人,这一切的闹剧就会戛然而止。
另外一个便是,刚刚贾政过来的大门,从那儿也可以直接出去,邢夫人心中思忖。
以她们现在的位置,如若是往外走倒是近,可是中间有着不少,刚才慌乱中撞倒的东西,最窄的地方却是只能一人通过。
贾母如今已然年纪大了,根本不可能这样轻手利脚的过去,到时若是一个不好反而会出麻烦。
想到这里,邢夫人当下心中一横,哪怕远些直接往后走。
她没管缩在墙角的王夫人,而是看向刚刚努力朝贾母奔过来的鸳鸯,口中询问道:“鸳鸯,你可还行?”
鸳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她现在只觉得每一次的声带振动,都牵扯的肋下疼痛不已,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哪里顾得上这个。
她到底年轻,贾政又在失魂之中,所以这一会儿,倒是略缓过来一口气。
邢夫人上下打量一眼,心头略微放心,带着贾母往鸳鸯所在地方过去。
但凡不是个傻子,这一会儿就该明白事情不对劲。
荣国府上下足足二三百人,刚刚那一番光景,按照正常应该早有人来查看。哪怕十个八个小厮,也足以能够将无神状态,手无缚鸡之力的贾政拦住。然而如今这般叮当乱响,竟无人来看,显然是不正常的。
除非是有人命令,绝对不允许动,或者那些人被控制住了。
然而此时却不是,她能够仔细思索的,刚刚贾政似乎发现邢夫人的意图,手中的宝剑挥舞得更加快速。
而正是这个动作,让邢夫人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如今还要再看一下才行。
不过倒是可以试探一下,想到这里,邢夫人故意将身形放慢,果然那贾政随着邢夫人的动作猛然快起来。
几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接近,最后竟只差两三步。
贾政高高举起宝剑,这一次宝剑似乎向邢夫人斩来。贾母吓得惊叫一声,闭上眼睛。
而邢夫人则直接,抄起刚刚在贾母身旁的琉璃盘子里边,放着不少的水果,转身便直接砸向贾政。
也是走运,那琉璃盘子好死不死正砸在贾政的眉骨之上。瞬间一道血迹,便从眉骨流了下来。
然而对方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旧向邢夫人一剑奔来。
而此时邢夫人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却是看到贾母那带着恐惧的眼神。
如若是他们一起后退,邢夫人尚且能够稳住身形,然而被这一推,邢夫人近似是控制不住,直直向宝剑迎去。
看着将要到眼前的宝剑,邢夫人苦笑一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公主娘娘,我让您失望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邢夫人脑海中闪过,忽然便听到鸳鸯喊声:“大太太,你袖子里的东西扔出去。”
邢夫人有些愣怔,她下意识地按照鸳鸯所言,将一直放在袖子中的锦囊抛向贾政。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着锦囊猛然的亮起,一到雷电不知从哪儿而来,直直的劈在贾政身上。
邢夫人此时似乎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有烧焦的味道。
几乎像是反射性的动作,邢夫人伸手拉住贾母,扯着鸳鸯变奔向后门。
在路过门边之时,她顺手直接将门口的,琉璃仕女灯直接拉倒。
这宫灯有一人多高,此时一倒,正好横在门前。
且不说贾政此时有没有被劈死,只看这一会子,对方一时也过不来。
鸳鸯看着神色莫名的贾母,和邢夫人不敢多言,赶紧在院中喊道:“夫人快来人,二老爷发疯了,赶紧来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跑出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的,随着鸳鸯的呼唤,很快有小厮便跑过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赖大,只见他双腿倒腾得几乎看不清,衣襟更是被高高的掖在腰间,手里捂着头发,奔着贾母便跑过来。
“老太太。”
贾母这一会儿,只觉得浑身如同一团烂泥一般。哪里还有什么老封君的威风。
而邢夫人这一会儿虽说已然渐渐平静,却还是完全搞不懂状态,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经历为什么会这么古怪?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贾母已然开始发号施令。
“赶紧去把二老爷给我捆上,一定记得给我用力死死地。这个孽障。”
贾母看见赖大第一句话便是这个,赖大听着心头一惊,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老太太的话不能不听,当下呼和几个也同样满脸不知所措的小厮,就往荣禧堂里走。
他们本来想要进到里边,结果走到门口,就看见贾政一脸呆滞地在门前撞着灯。
赖大这一下子哪里还不明白,这明显是二老爷中邪了,只是这邪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且,为什么二老爷像是被雷劈了?
难不成是那邪物,已然被劈死了。
他正胡思乱想就瞧见贾母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他。当下也不敢再多言,赶紧指挥着小厮们,把人捆了起来。
果然二老爷这是被雷劈了吧,赖大打量着身上一片焦黑,连头发都变成卷毛的贾政,再瞧瞧对方那已然雀黑的身上。
所以说二老爷,果然是被雷劈了!
看着贾政被五花大绑,邢夫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今日里的事情,简直吓死人。
看着对方那浑身黑炭的模样,邢夫人忽然面露古怪。
今日事情太过古怪,若没有公主娘娘那一枚锦囊,恐怕自己就把命搭上了。
想到娘娘临走前所言:“如若是,你觉得事情到不可挽回之时,便将此物打开。”
所以果然,娘娘早已经料到这件事情了吗?
邢夫人此时心中对于康眠雪满是感激,公主娘娘又一次救了自己。
而另外一个人,则差点害死自己,想到这里,邢夫人转头看向一旁,被鸳鸯扶住的贾母。
贾母此时自觉心亏,她纵然再过自私,今日里的行径也被众人所见。将自己的儿媳推出挡剑,这种行为若是一旦被人发现。不要说她的名声,整个史家都不要再想嫁出去一个女儿。
罢了,看来邢夫人却是留不下。
贾母苦笑一声,她深深惧怕,邢夫人能够扔出另一个锦囊,那道天雷她可是看得眼睁睁地。
也不知对方到底是怎样的奇遇,可惜邢夫人如今定然不会为她所用。
贾母虽说觉得可惜,可是她却深深惧怕,如若是一个不对,会使得自己身败名裂。
如若是邢夫人背后那个人,也会迷魂之法呢。
贾母下意识地看向,仍然在不停挣扎的贾政。
此时她对于贾政,哪里还有半分母子之情。只有深深的警惕,不要以为她老了,就什么都没有发现王氏的异常,贾政突然改变的目标。
她现在心中有个疑问:难不成竟是那个王氏蠢妇,联和政儿想要杀了我不成?
纵然没有任何的证据,然而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在心间,再也挥散不去。
往日里贾母有多疼爱贾政,如今看向贾政的眼神,就有多么的阴冷。
她想要说服自己,政儿是无辜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自保的冲动仍旧是占据上风。
“来人,把王氏和二老爷通通关起来。”贾母面色阴沉,她本来只想绑住贾政,在替其寻找良医,然而此时已经心存恨意。
原因自然是贾政被绑住之后,仍旧不停地向前移动,似乎被劈成焦炭的他,仍旧未曾放弃杀死贾母的心思。
“王善保家的,赶紧先去叫太医,只说老太太今日不小心受了惊吓。”邢夫人此时忽然插话,王善宝家的这一会儿正缩在边上,听闻对方此言赶忙点头,一转眼便消失在眼前。
这却是对方刚刚缩在角落不敢动弹,如今见到主子没事,正觉得自己心中胆怯。
听到邢夫人的吩咐,这还不赶紧去办。
这一来一回不过眨眼间的事情,贾母张张嘴,刚想拒绝。
可王善宝家的就已然不见人影,贾母心头一阵失落,知晓今日之事恐怕真的要大发。
邢夫人看着贾母,眼神之中满是寒凉。如今她算是想明白,不管如何今日里,必定要拿走和离书。
否则来日先不说能否合离,恐怕再来荣国府,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
她这会子松懈下来,只觉得身上疼得难受,所以说刚刚没有直接被伤到,可是如此的惊吓再加上大力的奔跑。
也让她此时,只觉得身上不止疲惫,更是疼痛不已。
果然她和荣国府天生犯冲,到底应该赶紧离开。
邢夫人这会子,只觉得往日里还想跟荣国府和平共存的自己,简直是不长脑子。
她这一会儿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这种地方谁爱留谁留,自己是决计不会在这儿了。
“王善保家的,这会儿倒是走得快。”贾母反映了半天,又看着一脸不耐烦的邢夫人,无奈之下,嘴里干巴巴地说出这一句话。
邢夫人带着虚假笑着说道:“王善宝家的是个直性子,老太太这样她心中担忧,自然会快一些。”
贾母只觉得心头一梗,原本已然有些清爽的头又有些晕。
很快与贾府相熟的王太医便被请来,虽说如今宁国府被抄,已经是满城皆知的消息,但毕竟荣国府还在。
这官场之上风云变化,今日里倒台,明日又重新登台的例子不胜枚举,也是因此像他们这些无所干系的,自然也乐得留下一份香火情。
纵然贾家日后无法起来,到底他也留个好名声。
因此听闻此事,王太医背上药箱,便跟着小厮过来。
先给贾母诊治一番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确定受了些惊吓,往常一样安神汤奉上也就算了。
随后,邢夫人便带领王太医走到隔壁的房间。
这里边的贾政,却是让王太医犯了难。对方如今这副模样明显是没有神智的,而且身上又是被雷击过,很多地方竟然都烧焦了。
王太医只觉得眼前之事,那是他平生罕见,眼神极其的古怪。
邢夫人一直形容淡定,竟是不把此事放在眼中。
反而让王太医对其有了份惊讶,本以为传言中,这位邢夫人乃是走了狗屎运,这才被长公主看中,看来传言有误。
往日里他没有给对方诊过脉,至于原因倒是简单,因为邢夫人不受宠,她没有用太医的资格。
如今看来,恐怕关于邢夫人的一些事情,都是京中那一些小人们的污蔑。
这也是正常,毕竟是尊卑不分的荣国府,会发生什么事情都太正常。
王大夫心中八卦,面容之上倒是很淡定,直接表示这个样子,自己实在是治不了。
只能试着治下外伤,在开赴安神药,其余的就得他们自己处理。
临行之前,王太医又去见了贾母,他一礼之后,口中说道:“国公夫人,此病实在是在下才疏学浅。学生多言一句,如若是我看得不错,恐怕郑老爷并非一时的急症,不如还是去请一下铁槛寺的张神仙,也许他会有办法。
另外想来郑老爷的外伤,也是道家会比较容易治。”
这话有些交浅言深,邢夫人看了对方一眼,倒是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些意思。
贾母捂着头,这一句话非常明显,王太医之意:贾政是中邪,你没事儿找我个医生,有个什么用?
当下里,她无奈地点点头,先打点好银两,送走王太医。这才口中又吩咐人,去请张神仙。
邢夫人眼瞅着眼前的乱象,她几乎有些绝望,难不成自己这封合离书,今儿拿不到了。
就在这一会儿,一旁的王夫人还在不停地哭泣。口中呼喊着老爷,眼泪噼里啪啦地湿了几块帕子。
邢夫人只觉得,她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想回扬州,最少扬州没有人这么哭得她头疼。
演技差,就不要演。真当她不知道,王夫人帕子上的姜味儿,傻子才闻不到。
不过今日里倒有些奇怪,这一般叮当乱作一团,宝玉竟然未曾出现……
随即邢夫人哑然一笑,自己真的是傻了。如若真的是王夫人下手,那么对方肯定会,将自己的宝贝儿子调开。
不然若是出了意外,王夫人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己早就知道,王夫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荣国府的爵位。
虽说对方这些年蠢招不断,但是自己也是个傻的。
邢夫人想明白一切,她如今站在这里是为了拿和离书,而不是跟着眼前这些人演戏。
还是要把话转到正题,想到这里,她看向贾母:
“老太太,如今这件事情恐怕其中多有内情。恐怕要从长计议才行,我今日过来这边,乃是有事要跟老太太说,不知老太太……”
邢夫人说到这里,话已停住,眼角的余光扫过王夫人。
很显然就是在表示,剩下的话咱们两人谈。
贾母只得默默点头,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她别说拿捏邢夫人,邢夫人不拿捏她,就是老天有眼。
也是,她一时糊涂,竟然将把柄送到对方手上。
这里面最可恨的,就是王氏那个蠢妇。若非是对方,自己也不至于会这样。
贾母双目冒火,她被邢夫人几对,却不敢多言,只能将怒火撒在王氏身上。
可是如今官场诡谲,正是需要王子腾之时,一时只见贾母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她只能仿佛像是没听到一般,不言不语。
贾母的这种行为,让一直将全部看在眼中的鸳鸯,心中更加失望。
刚刚大太太为了救老太太,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身上若没有那么古怪的光芒,恐怕现在不死也是重伤。
然而老太太竟然,将大太太推在身前当作挡箭牌,害得大太太差点身死当场。
若不是有那神意之物,恐怕大太太这一会子,身上都凉了。
而老太太到如今,还不念着大太太的好处,竟然还在包庇着二太太。
老太太的这心,真的是偏到了没边儿。
为了保护二太太,如今更是对大太太的话置若罔闻,自己正经儿媳都这一般待遇,她们这一些做奴才的,又能够期待些什么?
鸳鸯此时,只觉得心中更凉。
偏偏这会儿贾母又要作怪,她似乎突然觉得头晕,竟一下子上后倒去。
鸳鸯心头一愣,下意识地扶住贾母。她的手下意识地搭在贾母的手腕上,对方的脉息沉稳一瞬间,她看向邢夫人。
这种行为,让邢夫人心头更加恼火。这是根本不打算,让她把话说出来。是打量着,她自己最后会妥协吗?
“老太太,你怎么了,可别吓唬儿媳呀。”邢夫人语调惊慌,然而眼中却一片平静,仿佛是一只鹰隼盯住猎物,直接向贾母走来。
水葱一般的手指,直接就向贾母的喉间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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