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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先生,等我查清真相,带回凶手时,希望你能还给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太宰。”
“这个没问题。”森鸥外答应得很痛快,“我也不想与侦探社为敌。”
“中也,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太宰就拜托你照看了。”
在港口Mfi里,我唯二信任的人就是中也和芥川。
其实芥川更适合,因为他是太宰忠诚的弟子,但是芥川不在。
中也叹了口气:“行吧。”
“谢谢。”我转身准备离开。
“换上这个。”
中也将他的外套抛了过来,黑色风衣柔柔软软,拂过我的手背。
“不用了。”我将这件外套还给了中也,然后裹紧了身上黏着的驼色风衣。
这是太宰先前在港湾大桥上脱给我的,却因为我们一同入水而变得湿哒哒的,“现在是夏天,衣服很快就会干。”
……
我回到了异能特务科。
推开办公室的门,坂口安吾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头也不抬:“樱溪小姐,下次进来请先敲门。”
“太宰快死了。”我说道。
闻言,安吾指尖一顿,“又自杀了?”
“这回是他杀。”
我把在Mfi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最后说道:“他让我来找你。”
“……这家伙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安吾摘下眼镜,缓慢地擦拭着镜片。
我怕他拒绝帮忙,赶紧说道:“其实他也可以去给侦探社和江户川乱步添麻烦,但是他没有。”
安吾抬眸。
由于没有镜片的遮掩,他的眼神里比往日多了一丝孤傲的锋芒。
“他会麻烦你,会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你身上,是因为安吾你是他很信任的人,是他的朋友。”
朋友。
安吾这次没否认,落寞地说:“太宰君永远不会再承认我这个朋友了。”
“不。”我摇了摇头,“你们是朋友这件事,就是他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他让我来找你,就意味着你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存在。不能和好也没关系,只要记得,大家曾经一起开心过。最后大家都会死,能带走的也只有回忆。”
安吾眼中的锋芒消散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捏了捏眉心。
再次睁开时,他重新戴回了那副眼镜,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没留下任何证据是因为犯罪证据被消除了。”安吾说道,“七号机关的手笔。”
有关七号机关的传闻,坊间版本众多。
“你接触过他们吗?”
安吾犹豫了片刻,说:“太宰君离开Mfi后,我委托过他们一次。”
“效果如何?”
“如你所见,他现在为侦探社工作。”
七号机关成功洗白了太宰。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真好啊。”我喃喃道,“他有一个靠谱的朋友。”
“樱溪小姐,你怎么了?”安吾察觉我的异常, “你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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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好奇。”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岔开话题,“该怎么让他们恢复凶手在Mfi留下的犯罪证据呢?”
“我现在联系他们。”安吾合上笔记本计算机,“两天的时间有点赶,为了防止万一,必须要有B方案,我也会联系侦探社。”
“麻烦你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一下。”
*
找到费奥多尔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和条野采菊下棋。伊万端着茶壶,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后。
阿光临死前请我喝的那瓶七宗罪,我上网查了,原产国是俄罗斯。
——刚好是费奥多尔的国家。
“樱溪酱,欢迎回家。”费奥多尔最先发现了我,“你怎么穿着太宰君的衣服?”
我径直走过去,用枪抵住了他的头,“毛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护主心切的伊万暴跳如雷:“放下你的枪,还有,禁止叫主人毛子!”
“伊万,退下。”费奥多尔不仅没生气,反而认真地回答道,“今天我一整天都在这里和条野君下棋。”
“对哦。”条野帮他作证,“而且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分出胜负。”
“有没有可能,和你下棋的可能也有伊万?”
虽然这么说很没礼貌,但条野的证词只能听一半,因为他是个盲人。
“假如费奥多尔中途离开过,后面又和伊万换班——”
“不可能。”条野打断我的话,“下棋的风格没变。”
“风格可以模仿,他们本来就一脉相承。”
“费奥多尔在下棋时有在和我聊天。”
“聊天有变声器。”
条野每说一句,我就反驳一句。
最后他眉头皱起:“你不要不可理喻。”
“樱溪酱。”费奥多尔温吞地开口,“你都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就给我判了死刑?”
“……”
“哪怕是死刑犯也有知情权。”他鼓起包子脸,“不然我不服气。”
我一句话概括:“我和在Mfi的朋友喝酒,酒醒后他们被杀了。”
“难道你怀疑是我杀的?”
“是。”
我和费奥多尔互相望着彼此。
我们长得极为相似。
一样的发色,一样的眸色,一样的唇形,我简直就是性转版的他。
我实在没办法讨厌自己的脸。
“为什么发生好事从来想不到我,发生不好的事就会想到我?”费奥多尔无奈地耸肩,“我今天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条野君可以证明。”
“我不相信他的证明。”
条野十分不悦:“我是眼睛瞎了,不是心瞎了。”
“伊万也可以证明。”
“他是你的人,更不能证明。”
正在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条野教官,浴室已经打扫干净了。”
——从门口传来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不止有他,还有诸伏景光。
“教官,厨房也打扫干净了。”
“二楼的水管修好了。”
“沙发和椅子腿也修好了。”
警察学校的五人组竟然齐聚一堂。
萩原研二一眼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手里的枪,“樱溪小姐,不要冲动。”
太好笑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竟然想从身后包抄我夺枪。
“我合法持.枪。”我问诸伏景光,“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晨跑路过,就被你丈夫叫来做家务了,说是特训。”松田阵平没好气地说。
丈夫……?
哦,对了,我在警察学校的身份是条野的妻子。
“我是在培养你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条野摸了摸下巴,“多亏费奥多尔眼尖,发现了你们。”
“诸伏君,你们一天都没离开这里吗?”
“是的。”
我朝费奥多尔抬了抬下巴:“他也一天都没离开这里吗?”
“对。”其中一人说道,“因为我在二楼修水管,正好能看到一楼的院子。”
警察学校的学生不会说谎,费奥多尔有了不在场证明。
但越是这样,越显得他身上疑点重重。
好巧不巧,是他发现了路过的五人组。好巧不巧,家里的水管马桶凳子腿全坏了,困着五个人干了一天活。
“樱溪酱,你还是怀疑我?”
“没错。”
“你从来都不怀疑太宰吗?”
“因为太宰不会骗我。”
“是吗?”费奥多尔歪了歪头,“骗婚,骗走二楼的房子,骗走十亿,都不叫骗你?”
他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宰做的这些事固然可恶,但只要想到他因为我喝下了那支药,弱小无助又可怜地躺在Mfi,我就没有办法讨厌他了。
“我心甘情愿的事,不能叫骗。”
“心甘情愿么?”
费奥多尔忽而流露出十分悲伤的神情。
片刻后,他又说,“我记得樱溪酱有一位很厉害的侦探朋友,听闻他的异能力很有趣。”
“并不有趣。”
绫辻行人的异能力是造成他经历坎坷的主要原因。
“请委托他查出真相吧。”费奥多尔说。
我心情复杂,“他查案的准确率是百分之百,但一旦真相大白,凶手最后都会死于非命,毫无例外。”
“太好了。”青年微笑,笑容里有释然的轻松,“他一定能帮我洗清在樱溪酱心里的嫌疑。”
……他竟然不怕死。
难道他真不是凶手?
第65章 65
65
一旦绫辻行人接下委托, 他的异能力便会开始发动。
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哪个罪犯能从他的异能力之下成功活命。
起初,我不明白这样客观公正, 方便直接处置犯人的异能力为什么会被异能特务科视为洪水猛兽。
他应该被奉为英雄。
直到我接触到七号机关, 一个据说是由政府创立的组织, 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消灭不利于政府的罪证和记录。
“樱溪,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就算是政府, 为了达成目的有时也必须不择手段。绫辻行人的异能力会危害到政府高层, 所以他永远不可能得到自由。”我的前上司这么对我说。
他和种田长官不同,他暴躁,尖锐,擅用酷刑, 但也会告诉我一些真话。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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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死于非命, 现场没留下任何犯罪证据, 我看了不下十遍监控, 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与这次的Mfi事件简直如出一辙。
“费奥多尔,我再给你一次自首的机会。”我叹了口气, “放心,我不会要你给阿光和茫茫偿命。”
“可是不偿命,Mfi会答应吗?”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听说他们首领的心眼很小。”
“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答应的。”
他抿着嘴想了一会儿, 还是摇头:“我要绝对的客观公正。”
于是我带着他来到了绫辻侦探事务所。
辻村深月在擦桌子,而绫辻本人正在做饭, 系着围裙,背对着我们。
他养的两只猫正在打架, 一见到我,三花躲了起来,黑猫则摇起了尾巴。
我蹲下身体,黑猫喵呜一声,跳到了我的怀里。
“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吃饭,就不该带条尾巴过来。”绫辻边说边转过身,视线在触及我身上的风衣时,眉头微皱,“这件衣服难看死了,换了。”
我知道他看出这是太宰的风衣了。
“我没有其他衣服了。”
绫辻挑眉:“我有。”
“太麻烦了。”
“浴室里没有人在用。”
他与我视线交错,谁也不避让。
三秒钟后,我败下阵来,“我不想换。”
“为什么?”他假装不懂,“喜欢这种款式的话,我也有。”
“你的衣服太贵了,弄脏了干洗费我付不起。”我岔开话题,“我不是来蹭晚饭的,我有事想委托你,现在你手上有案子在处理吗?”
“你的委托我当然优先处理,说吧。”绫辻解开围裙,“只要不和你那个令人讨厌的前夫有关,任何忙我都会全力帮助。”
……令人讨厌的前夫。
他一下子就把当事人排除在外了。
绫辻对太宰的厌恶已经到了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的程度。
“太宰有性命之忧。”我决定道德绑架,“如果你不救他,他会死。”
“那真是太好了。”绫辻随手将围裙挂到墙上,“他不是一直想死吗?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绫辻,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虽说太宰平时总闹着要自杀,但这次他是真没自杀。
我把Mfi发生的事和太宰被森鸥外毒害的事讲了一遍,以为能改变绫辻对太宰的看法,但似乎起了反效果。
绫辻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冷冷地说道:“别太天真了,樱溪,他的城府不在森鸥外之下,不,应该说早就青出于蓝了,森鸥外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他怎么会猜不出那支药剂有毒?”
“猜得出有毒为什么要喝下去?”
我又说道:“是我喝了没事之后,他才喝的。太宰相信我。”
“不是相信你,”绫辻摇摇头,“他是为了让你……产生愧疚。”
“哈?”我不理解,“为了让我愧疚,连命都不要了?”
“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救他。”
“所以——”我摊了摊手,“这不还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么?”
话题又绕回了“太宰相信我”上。
绫辻沉默下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早晚要被你气死。”
“你不接委托的话,我另找别处。”我看了一眼对黑猫虎视眈眈的费奥多尔,“毛子,我们走。”
毛子不满地抗议:“叫我费佳!”
“我没说不接。”绫辻在餐桌前坐下,双手交迭撑在下巴处,“但起码先陪我吃个晚饭吧。”
他做了两份,应该是他和辻村深月的晚餐。
我点点头:“好,我等你们吃完。”
“你也坐下。”他将其中一份推给我,嫌弃地说,“从河里爬上来,衣服没干,脸也没洗,难看死了。”
“我不饿。”
嘴上说着不饿,肚子却很诚实地咕咕叫了两声。
但如果我吃了,辻村深月吃什么?
“樱溪小姐,他本来也不是做给我吃的。”辻村深月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两个便利店买的饭团,递了一个给费奥多尔,“他事先打了电话,告诉我们,你们会来。”
“原来如此。”我伸手拧住了费奥多尔的耳朵,用力拽了拽,“你又自作主张。”
“好痛!”费奥多尔委屈地垂眸,“我只是想要得到樱溪酱的信任。”
——想要得到我的信任。
心突然软了下去。
太宰信任我,所以把命交到了我手上。
而费奥多尔想要我的信任,不惜找上了绫辻来证明他的清白。
一顿晚餐在相顾无言中结束。
绫辻擦了擦嘴,叼着牙签指挥辻村深月收拾碗筷,然后对我说道:“樱溪,再给你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我接下的委托无法走回头路。”
我见过绫辻破案,也见过那些罪犯最后离奇的死法。
……是没有回头路。
我看向费奥多尔,他目光炯炯:“我没杀人。”
绫辻提醒道:“会不会是那坨在Mfi躺着等解毒的黑泥干的?”
“绝不可能!”我十分肯定地说。
三秒钟后,我掏出了手机:“稍微等等。”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很怕绫辻的预言成真。
万一真是太宰干的……
算了,我还是先打给坂口安吾问问进展吧,毕竟太宰在陷入昏迷前让我找的是安吾而不是绫辻。
然而安吾的电话却打不通。
我打了三遍,每次都是占线中。我又打给了异能特务科的其他同事,结果没人知道安吾去哪里了。
森鸥外给的时间是四十八个小时,目前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我深吸了一口气,挂断了手机。
“不等了,绫辻,请查出谁是Mfi事件里的杀人凶手。”
“好啊。”
绫辻笑了,费奥多尔也笑了,我转过头去,看到玻璃窗上映出自己忧心忡忡的脸。
只有我没在笑。
*
由于所有的犯罪证据都被消除了,绫辻便决定先从阿光的人际关系入手。
阿光本名山崎光,很早就进了Mfi,家里只有一个在上国中的弟弟山崎荣。
过着普通人生活的山崎荣还不知道哥哥已经过世,他与我在阿光生日时见过一次,见我们登门,赶忙揉着惺忪的睡眼去泡茶。
“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端来茶问。
我想委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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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费奥多尔却很直接地说:“他被人杀死了。”
哗啦一声。
茶杯碎了一地。
少年的心也碎了一地。
片刻后,他低头说了一声抱歉,“我去拿扫帚……那个,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有,我们正在调查,希望你配合。”绫辻说道,“你哥哥有没有什么仇家?”
少年吸了吸鼻子:“混Mfi的,仇家当然有很多,但具体有哪些,我也不清楚,得问茫茫哥。”
“茫茫哥是谁?”
“是哥哥的搭档,他经常来我家辅导我功课。”
“……茫茫君也去世了。”我轻声说道。
“不可能!”少年能接受自家哥哥被杀的事,却难以消化茫茫君被死亡的事,“没有人能打得过茫茫哥!”
“他死于爆炸。”我顿了顿,“汽车被装了定时炸.弹。”
“区区炸.弹而已,他不可能逃不掉。”山崎荣回忆道,“去年在米花医院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我因为生病住院也在现场,是茫茫哥救了我和其他病床的男生。”
怕我们不相信,他找出了当时的新闻报纸,以及收藏的现场录像。
录像里,茫茫一脸平静地冲进了火海中,抱起少年,利落地从十楼一跃而下。
“这是当时无人机拍的。”山崎解释道。
“这种身手的确不像会死于汽车爆炸。”绫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樱溪,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是。”我说道,“Mfi那边证实了,尸体是阿光和茫茫君的。”
我心想,没逃出来的原因,大概是茫茫担心着阿光,又系了安全带。
绫辻轻轻嗯一声,目光扫过山崎家里的酒柜。
他打开酒柜,从两排昂贵的红酒里,挑出了一瓶——
【Seven Dedly Sins】。
又是七宗罪!
“在过去,人们把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总结为七宗罪。”绫辻观察着瓶身,“小弟弟,你哥哥平时喜欢喝酒吗?”
山崎点头:“喜欢,但这里面的酒不是给他喝的,是带出招待客人的。”
“这瓶酒你有印象吗?”
“有,是哥哥上周抽奖抽到的,有两瓶,另一瓶被他带走了。”
“抽奖?有说哪里的奖吗?”
“没有。”山崎想了想,“但应该是和茫茫哥一起抽的,因为他回来时说‘茫茫那家伙手气真差,抽了那么多次都没抽到奖’。”
“谢谢你。”绫辻又问,“这瓶酒可以让我带走吗?”
“可以。”山崎落寞地说,“反正哥哥也用不到了。”
“我会帮你哥哥报仇的。”绫辻保证道,“这瓶酒就当作报酬吧。”他停顿了一下,“一个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你要勇敢一点。”
第66章 66
66
直到我关上门, 才听到从屋内传来少年的哭声。
起初还在隐忍,后来再也抑制不住,变成了放声大哭。
阿光在的时候, 他还有家人。阿光不在了, 以后只剩他一个人了。
“绫辻, 你觉得茫茫君有问题?”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茫茫和阿光是搭档,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如果阿光的死和茫茫有关, 那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他以前就在中原手底下?”
“不是。”我否认了, “茫茫君曾是太宰的下属, 在太宰叛逃后, 他才如愿去了中也那边。”
“倒是有点眼光。”绫辻犀利地评价,“只有一点。”
我瞥见费奥多尔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问道:“你怎么了?”
“他住在很奇怪的地方,地图上搜不到。”
“嗯?”
费奥多尔将手机举到了我面前。
我只看了一眼, 便愣住了。
……是太宰与我结婚前居住的那片垃圾场。
不愧曾是太宰的下属, 竟然也住在那种地方。
不, 不可能, 茫茫很讨厌太宰,他也知道太宰住过那里, 怎么会选择那种地方居住?
“为什么你会知道茫茫君的家?”我问费奥多尔。
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张明信片。
“刚才在山崎家找到的。”
明信片是茫茫在新年时寄给阿光的,背面写了地址。
绫辻拿过明信片,皱着眉查看。
“他的性格像是会写明信片的吗?”
现场没人了解茫茫, 因此没法确认。
“先去那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由于路不近, 绫辻选择了开车,作为监视人的辻村坐副驾驶, 我和费奥多尔坐后排。
我捏着太宰的风衣,蜷成一团。
车窗没关,风吹得有点冷。
而我最怕冷。
交迭的双手被一只纤瘦的手覆盖了,旁边的青年十分体贴地说:“这样就不冷了。”
“快拿开,我更冷了!”他的手明明比我更冰凉。
“都已经是夏天了。”绫辻吐槽完,缓缓关上了车窗,“你们两个太差劲了。”
辻村深月很难得地说了一句:“这里似乎永远都是冬天。”
我向窗外看去,车子已经驶入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垃圾场。
这里的夜空是雾蒙蒙的,月光很暗。
绫辻生怕撞上集装箱,擦坏他的爱车,因此放慢了速度。
“什么神经病才会住的地方?”他骂骂咧咧,“Mfi工资又不低,有福不享。”
说到有福不享,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太宰。
在Mfi期间,太宰作为干部,也是有福不享,孤独地生活在这里,呼吸着肮脏的空气,与垃圾为伴。
“是在那里吗?”
顺着费奥多尔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摆放得很周正的集装箱。
箱子前方被清扫出了一条路。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太宰之.前的集装箱也在这个位置,但那个箱子早就被我炸毁了。门上了锁,但对我来说要进去并不是难事。
我用异能力隐身,然后直接穿透了门。
啪嗒——
我打开了灯。
白光刺得眼睛一瞬间眯起,在适应了亮度之后,我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椅子,柜子,床,台灯,冰箱。
这里的陈设很像太宰当年的家。
但主人显然不是太宰。
太宰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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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的是蟹肉罐头而不是金枪鱼罐头,他也不怎么喝波子汽水——冰箱里摆满了这两种东西。
门锁很快被绫辻打开了,另外两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樱溪,你有什么发现吗?”绫辻问。
“茫茫君基本还原了太宰以前的家。”我在枕边捡到了一根头发,“看来他一直住在这里。”
“太宰邀请他来做过客?”
“应该不会,太宰不亲近下属。”这点我还是能确定的,就算是他的弟子芥川,也不会被邀请到家里来喝茶。
况且垃圾场的环境如此糟糕,在别人看来几乎是一种自虐。
不会有人想要来这里。
“那就是偷看。”绫辻虽然不喜欢太宰,但对后者的智商十分肯定,“能在偷看太宰的家之后活下来,这个孩子真的会轻易死于汽车爆炸中吗?”
“难道——”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绫辻摘下了眼镜,缓缓说出自己的结论,“结果都是死于自杀。”
“那阿光呢?不会也是茫茫君杀掉的吧?”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绫辻顿了顿,“但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
辻村深月忽然说道:“您的异能力对已死之人恐怕没办法使用。”
Another会客观地处死凶手,但如果凶手已经死亡,也不会再进行鞭尸。
“那再好不过了。”绫辻脸上浮现出轻松的微笑,“我就当个普通的侦探了。”
——普通的侦探。
一瞬间,我想起了绫辻的外号,杀人侦探。
政府内部关于杀不杀他的争议从未停止过,一旦他无法破案,便会被杀死。虽然他有能力应付异能特务科出的各种难题,但本质上他并不希望任何人死亡。
只一秒,绫辻迅速收起笑意,“但我更希望凶手是你,费奥多尔。”
“很遗憾。”费奥多尔摆摆手,“我没有杀人哦。”
绫辻视线扫向他,“但我们好像一直在被你牵着鼻子走。”
的确。
无论是来找绫辻行人,还是找到茫茫君的家,都是费奥多尔在一路引导。
但他如果是凶手,也未免太气定神闲了。是看不起绫辻的异能力,还是看不起绫辻的破案水平?
“因为我也在思考呀。”魔一样诡谲神秘的少年歪了歪头,“侦探先生,我比你更想得到樱溪酱的表扬。”
四目相对,绫辻微微敛眸,眼神锐利,费奥多尔则是睁大了眼睛,露出小鹿一般的童稚纯真。
没有蹦出激烈的火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绫辻移开了目光,“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被我抓到把柄。”
“我每天都有在祈祷。”费奥多尔微笑,说出了毫不相关的话,“祈祷这个世界上的异能力全部消失。”
绫辻怔了怔,随即翻起了柜子,“你还不如祈祷世界毁灭来得现实点。”
“也有此意。”
“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绫辻把费奥多尔的话当成笑话,我却觉得费奥多尔是认真的。
——只是直觉。
“毛子。”
听到我这么叫,费奥多尔鼓起了腮帮子。
“求人要拿出求人的态度。”
“……”他怎么会知道我有事求他?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的声音说道:“费佳,我到底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他也用很轻的声音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又开始扯淡了。
“我都不是人。”我吐槽道,“你恋物癖啊?”
“说反了,是物恋我。”费奥多尔解释道,“樱溪酱原本是一张纸,因为想要成为我的恋人,于是变成了人。”
纸……
我是一张纸……
我低头看了自己的手,很白,像纸一样白。
手背上的经脉很细,像纸张的纤维。
“这也是别人的异能力吗?”我问道。
“不,不对。”没等费奥多尔回答,我想起来太宰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如果我是异能力的产物,在碰触到太宰之后,应该就变回一张纸了。
“你是【书】里的一张纸。”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书】一词。
很神奇的,竟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那是本什么样的【书】?里面讲的是什么?我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我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
绫辻朝我们看了过来,“樱溪,你们很闲吗?”
“嘘。”费奥多尔朝我摇摇头,示意我保密。
“不闲。”
“过来帮忙找东西。”
“马上!”
然而这个集装箱里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照搬了太宰以前的布置,且十分还原。
要么茫茫过目不忘,要么他偷看过很多次,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他是个聪明细心的人。
绫辻找了三遍,一无所获后,他索性拆开了一罐金枪鱼罐头和一瓶波子汽水,坐在椅子上吃起了夜宵。
“距离Mfi首领规定的时间还剩下三十五个小时。”辻村深月提醒道。
“不急。”绫辻神色淡然,“吃饱了才有精力思考。”
费奥多尔也拆了一罐金枪鱼罐头,但他没有开波子汽水,而是打开了那瓶七宗罪。
“破案的关键似乎在此。”绫辻挑了挑眉。
“嗯。”费奥多尔说,“他留下了那么明显的提示,似乎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里。”
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将那杯酒倒在了地板上。
“山崎君,茫茫君,愿你们的灵魂得到救赎。”
地板凹凸不平,因此被倒在地上的酒液慢慢地汇聚,流向了一处凹槽,最后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图案。
“这个正方形有点眼熟。”我努力回想着。
“正方形不是随处可见吗?”辻村深月说。
正方形……正方形……
正方形的骰子!
我掀起风衣,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那枚黑色的命运之石。
绫辻见状没问是哪里来的,而是淡淡地说:“放上去吧。”
命运之石在按进凹槽的那一刻,完美贴合了图案的形状。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费奥多尔用手指了指:“石头上好像有点数。”
“是的,原来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时,都会有一面多出点数。”我介绍道,“按照顺序,依次是4,2,3。”
“最后一次是3么?”绫辻说,“用3的那一面朝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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