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明月在窗》 5、第五章:云与泥(修)(第1/3页)
破败老房中,被用得坑坑洼洼的旧炭盆破天荒地燃着金贵的瑞兽香碳,将春雨带来的寒意和潮湿一点点驱散。陈旧桌椅上那恒久去不掉的腐味,都赖着寸炭寸金的高级货,变成了好闻安神的檀木香。
耳边是敲落窗台的雨声,身上却暖和干燥。
梁映很久没有在这么舒适安逸的环境中醒来了。
过分舒适总是会让人掉以轻心,而梁映成长之道是永远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头昏沉得厉害,四肢也无力,连眼前的东西都聚不成像。
整个世间都模糊成一团黑灰的、毫无生机的颜色。但凭嗅觉,梁映还是能认出这里是他的老屋。
谁把他带回来了?梁映蹙眉,他在扶风除了阿婆并无亲近之人。
有动静从门口闯了进来,梁映匆匆闭上眼装睡。
他的鼻尖在短暂的几息之后被风寒药的苦味包围。
来人把他从床榻上扶了起来,似为了喂药又领着他的头靠在一处瘦削的肩头。
不知对方是何居心,梁映就算没什么力气,也咬紧了牙关。
可这根本难不倒对方,嘎达一声,他的下颌被卸了下来。
温热的药如同湍湍小溪划过他的喉咙。
然后嘎达一声,对方又给他把下颚安上了。
梁映:……
明明梁映哼也没哼一声,喂药的动静停了一会儿,一道女声传来。
“醒了?”
梁映心中一跳,却仍然竭力抑制住气息起伏。
“别装了,你没练过武,骗不了我的。”
梁映缓缓睁开眼,可他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碧青色。
像是山水的浓缩,像是春日的生机,是屋中唯一明亮的颜色。
她指尖划过他颈边的伤口,没有痛楚,只有温热的痒意。
“原是不怕痛,怪不得如此不惜命。”
一次金海楼装死想反杀何亮,一次是试图把自己淹死在雨里求人回来。
无论哪样,都是把生死当成可以随时放弃的底牌,毫无求生之欲。
如此厌世,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而梁映此时混沌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这女声是那日金海楼的女杀手。
又来杀他?不,若是她的能力,他早该死透了。
梁映用仅有的意识思考着,嘴唇颤了颤似有想问的话,可他的嗓子日夜损耗,已然哑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没错,你的阿婆是我带走的。”
“你阿婆应与你说起过林氏,我与她都是林氏之人,自不会伤害她。”
林氏,阿婆说的第一条就是为了护他而生。
而眼前这人,他就算病得厉害,也记得住,她说的第一句是——来杀他。
梁映的沉默让林清樾也想起了先前的事儿,她轻咳了一声。
“总之,你阿婆与我做了交易,往后我会暗中护你,你便好好在书院读书。”
又是书院。
他根本不在乎的东西,为何非要逼着他接受。
林清樾瞥了眼再次阖眼装死的梁映,那心思也不难猜出。
“你毫无力量便是如此,天下万物都能随意裹挟你着前进。若真想有说不的权力,便要抓住一切能让你成长的机会。”
“若是死,那便连得到的资格都没有。”
女声凛冽,话语中的凉意却和梁映多年前一段记忆,无端重合。
青涩的声音也是如此说道。
“好好活着吧,只有活着才有得到的资格。”
活着……他要活着……
风寒药的药性逐渐发作,梁映最后一分神智在一片青色中消散,尽管他还有话想问,但身体却违抗着他陷入沉沉梦乡。
-
扶风的雨色终于渐收。
在公布了新生名单的第三日,长衡书院如期迎来了开学。
这是书院建成后的第一次新生入学,山长庄严特意为众学子准备了释菜礼。
此前朝曾废,但为显尊师重道,如今简礼重现。
清幽山林之中,偌大前院,所立有百人。
书院山长庄严在前,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板依旧硬朗,身穿吉服,他的身后除却十位教谕,数位学正学录,便是八十名不问出身,只论学识招进书院的学子。
学子们按考入书院的名次,分立四个长队。从左到右依次是甲等的青阳斋,乙等的朱明斋,丙等的白藏斋,和丁等的玄英斋。
每人都身穿长衡书院统一发放的烟青色学子服,阴沉天色下犹如一道道穿透云层的晴光,鲜明于世。
而其中耀眼的一道,莫过于位列于青阳斋队伍中第二位少年郎。
不止面若冠玉,举手投足更是温文尔雅,春风拂过他烟青袍角,为其修长挺拔的体态更添两分风流。
“那是谁啊?”
“是京都林家的嫡子林樾,这次是以甲等第二名考入书院的。”
“这等人物来扶风?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学子们之间小小议论终于在仪式开始后归于宁静。
释菜礼中最具意义的便是供奉于先圣先贤牌位之上的枣、栗、蔓菁、芹四样果蔬。
枣意为早立志,栗以表坚实、谨敬之状。
蔓菁以表才华,而芹则意为学子。
无一不是对学子的殷殷期望。
念过祝文,山长庄严望着台下一双双年轻的眼睛,温和道。
“诸生,我希望在长衡书院就读的时日中,要明白自己为何读书。”
“长衡书院建立之初衷,始终是为立厚德载物之君子。”
“诸生依次上前领取祝礼。”
仪式最后竟是山长庄严亲手纷发四样果蔬。
不分哪斋,无论前后,所有学子都得到了这位京都传奇大儒的亲口祝贺,漫长仪式的无趣在这一刻一扫而光,握着沉甸甸的四样东西,读书立命的实感真正开始明澈于心。
长衡书院,他们果然没有来错。
仪式结束,因长衡书院不允学子另带仆妇书童进书院侍候,学正给了学生们半日回去自行收拾整理各自学舍,于第二日再开始授课。
待山长和学子们逐渐散去,收拾着剩下残局的学录们忍不住闲聊起来,
“还剩一份果蔬没人领?”
“是那最后一名梁大的,仪式开始他才来。之前便听说他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若不是这次不问出身,书院怎么会让这样品性的人入学。”
“山长只罚他抄诗经,这怎么能长记性。我让他好好跪着,我若不去便不能起,这才能立下规矩。”
“林樾,山长要见你。”
庄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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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学正郝北瞪了一眼闲话的学录们,快步上前把还没走远的学子叫住。
这一声唤得的少年回眸,如幽幽竹林,满目隽秀挺拔。
也一下把学录们的注意力从缺席的梁大身上拉了回来。
相较之下,林樾言笑晏晏中尽显清雅风华,完全不同。
林清樾应声跟上后,颇有好学地请教道。
“学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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