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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慕容则害怕了很多天,他叫莫一世去试过,莫一世吃饱喝好、撑着肚子要走,却被小二拦住了,对着他就是一阵暴揍:“就是你!上次偷走我们家的鸡!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他修书去找红繁,红繁……也不认识他了。

    可是他在天命山待了很久,当时的红繁不是还对他每天如一么?

    慕容则想了半天,也算想明白一件事——红繁这么小心处世的人,每天早上起来根本不认识他,只是觉得自己平白收留一个人不是没道理的,这才把他给忍下了。

    慕容则这才恍然。

    为什么慕容山招了多年弟子,条件再好,这么多年只钓上了一个谢良衣……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有慕容山啊。

    谢良衣也是奔着人烟稀少而来。

    谢良衣,对,忘记说他了。

    如今每天能记得慕容则的,唯有莫一世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另一个便是谢良衣了。

    慕容则肯把谢良衣这个总给他添麻烦的人留下,总的说还是因为一点——若是他与谢良衣同时出现,世人便会记得他此时的一丝身影。

    世道无常啊。

    他堂堂天下第一,如今却只能寄生在这后来的人身上,种种情形已经足够叫他崩溃了,可是慕容则仍旧安然处之,他想着辉煌也辉煌过了,江山留与后人争嘛。

    人有尽时,天无穷。

    如今又要说君如皎也是他的。放屁!君如皎连天劫都敢给他挡,怎么还是他谢良衣的了!

    那他和君如皎的这么多世算什么?算他爱被虐?

    那天晚上,慕容则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拿着剑,一副伤心人的样子对君如皎说:“你与他在一起,他若负你我杀了他满门,他若同意我便只杀他一人。”

    君如皎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离开了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

    谢良衣还在他面前,见到慕容则这幅模样,也不敢再多说,默默住了嘴。

    慕容则故作轻松道:“你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良衣歪头,有些迟疑道:“其实每一对双生子的特点都大同小异,一个强势一些,一个顺从一些。”

    其实谢良衣隐瞒了不少。

    双生子确实性格迥异,一般……不,毫无意外地来说,后出生的弟弟,是这对双生子力量百分之八十的拥有者,而先出生的哥哥,可以说是作为养料存在的。

    被寄生索取,然后成为弃子,甚至要接受来自弟弟的任何对待。

    ……毕竟也不是每个弟弟,都想和哥哥双修的,有些人难免自己心有所属,却被家族胁迫只能与哥哥结婚,也有哥哥心系他人,弟弟爱而不得的剧情,总之谢家这么多年的八卦,可谓是天下第一。

    就连谢良衣的父亲……当年也是好一番纠葛,最后也没有化干戈为玉帛,只是搭了伙就这么过了,不过其中一人被南宫湘杀死的时候,另一个反倒是几近崩溃。

    说是来慕容山避难,谢良衣多少也有些自己的心思。

    他脸上是逢迎,却时不时瞟着慕容则……这个世人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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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的人,到底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谢良衣有时候与手下聊到慕容山,过了第二天,慕容山就好像被人抛弃一样,他再说起,其他人便忘了。

    只有他还记得。

    他料定慕容山的主人与自己有着不解之缘。

    说不定能帮自己把哥哥从南宫湘手里寻到。

    就差哥哥身上的那两分功力……他就可以突破大乘至渡劫了,做哥哥的也该尽他的义务了——事实也果然如此,哥哥自投罗网,主动来找了。

    但他没想到,这个慕容则……居然还与自己哥哥有着不解之缘,不许他们轻举妄动,自己去见了人。

    谢良衣试探道:“宗主与我兄长可是故交?”

    慕容则抬了一下眼睛:“你知道莫一世今天为什么不在么?”

    谢良衣:“?”

    慕容则有些不耐烦了:“不该问的事别问,不想死你就接着问。”

    他把谢良衣打发走了,慕容则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觉。

    心情不顺畅的人,睡一觉就顺畅多了,如果还没解决,可以再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还有可能做美梦。

    谢良衣无奈瘫了下手。

    还真是傲气。

    谢良衣很不喜欢慕容则这个人,这个人太高傲了,目空一切,天地都不放在眼里。

    为什么他拥有同样的天资,这么多年却要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他那个哥哥流落在外,没办法与他双修,分走了他的灵力。

    等他找回哥哥,天下都是他的了。

    君如皎闭上眼睛,阵前相遇的那一幕始终挥之不散。

    青年人笼罩在烟霞之下,无尽的孤单与思念此时都化作炽热的目光,他一直盯着他,好像在说,你不会忘了我吧?

    君如皎安抚好了跋涉远途的修士们,这才注意到慕容则的眼神,丝丝错落的光照,让他显得有些忽明忽暗。

    慕容则在看君如皎。

    他确实不是从前的君如皎了,从前的君如皎不会顾忌别人的死活,也不会这样温和对着无关紧要的人讲话。

    君如皎忍受不了他侵略的眼神,手摸住剑道:“交出我弟弟,我们南宫家饶你不死。”

    “弟弟。”慕容则咬了两遍这个词,“徒弟可以简称为弟弟么?我第一次听说哦。”

    君如皎背转过身,接着忙自己的事情,一边帮受伤的修士看伤口,一边冷淡道:“我没有时间和公子开玩笑。”

    慕容则还在打量着君如皎:“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贤惠还贞洁烈女了?你要是早这样子,咱俩都不至于分分合合这么多次。”

    君如皎嘴角抽了一下。

    慕容则又叫了一声:“早晚抢你过来压寨,等我。”

    君如皎平静转头道:“你想与我双修么?”

    趁着人没有记忆,当了半天老流氓,调戏自己师尊的慕容则差点没站稳脚跟。

    君如皎又问了一遍:“我不认识你,但是你这番话的意思,是想与我双修么?”

    2.

    慕容则拧着眉毛,半天才回道:“如果我说是呢?”

    君如皎道:“……你把我弟弟交给我。”

    慕容则:“?”

    君如皎继续道:“我与他双修过后,再来陪你。”

    慕容则气笑了。

    君如皎接着道:“或许,我与你双修,你能让我与我弟弟双修也行。”

    慕容则道:“……我没有这种爱好,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双修,我找你就是为了双修么?人世多么美好,你的心能不能不要这般污浊。”

    君如皎转身就走。

    慕容则在后面叫他:“哎哎哎!!双修也可以的!!”

    君如皎面向众人,指着慕容则下令道:“朝他放箭。”

    3

    慕容则翻来覆去,梦中都是君如皎笑着朝他问道:

    “你想和我双修么?”

    “你想和我双修么?”

    这时候的君如皎看着还很年轻,脸庞比曾经稍微稚嫩些,飘逸的银丝随风飞扬。

    慕容则鼻血直接喷到了枕侧。

    他在这里倒是春心荡漾,另一间房的谢良衣侧着身子,他身旁是常年低着头的洒扫弟子——是他带来的心腹。

    谢良衣在这里扎根后,曾经捡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美其名曰做自己的洒扫,实际上是他谢家的暗卫。

    “子夜,你说……我哥哥与慕容则是不是有什么前尘往事?”

    子夜是个身高接近九尺的男人,比谢良衣高了半头,甚至比慕容则还高出一个尖,不会说话。

    长得倒是不失俊美,只是左脸上有一道疤痕,下巴还烧伤过,让人一眼看起来就有些……心中发怵。

    慕容则很讨厌他,叫他傻大个,说他长得吓人不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二天自己就垫了双层鞋垫。

    谢良衣敲着桌子,子夜就跪在地上给他捶腿按摩。

    “肯定有,这点毋庸置疑。不过我想知道的,我哥哥与慕容山被世人忘记,是不是有所牵连呢?”

    “难不成慕容则比我还积极找我哥哥的原因……是因为……”

    这个原因把谢良衣自己都吓了一跳。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比他先得到君如皎,君如皎是他的东西,和子夜一样,都是他的东西。

    第44章 转圜(5)

    谢良衣本想下山却找红繁。

    却听见子夜跪在他腿边, 比手语道:“主人,我知道您或许用得到他,前几日已经将他暗中劫来了, 此时就在暗道里。”

    子夜打了一条从山脚到山上的暗道。

    他为谢良衣可谓是一片忠心, 为了谢良衣……谢良衣如果说叫他即刻去死, 他也可以去死。

    谢良衣觉得子夜还有用, 想过让子夜一命换一命把君如皎带到自己面前, 可是慕容则的出现, 让谢良衣重新审视了一下状况。

    他闻言, 一脚就蹬在了子夜的胸膛上,他力气使得不小,一脚将人踢翻不说, 还吐出了一口血沫:“谁叫你自己行动的?真是长本事了。”

    他下了桌子,子夜咳嗽两下, 把喉咙里卡的血吐干净, 努力跪伏在地上, 头紧紧贴着地面,手却高高抬着,向谢良衣比手语:“主人,属下也是为了主人开心……请主人责罚。”

    谢良衣又是一脚过去:“开心?我哥哥一天没回来, 慕容则一天踩在我的头上, 我就不能开心。”

    “赏罚分明, 现在没时间赏你, 但完成任务该赏。”

    他说着, 把自己刚用过茶的茶匙扔给了他。

    子夜接住, 像揣着宝贝一样揣进了自己袖子,然后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谢良衣知道子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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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

    为了换取子夜的忠心, 偶尔给点甜头有什么的。

    子夜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慕容则那个人纵然一剑有斩断山川,使江水倒流之能,奈何孤家寡人一个。

    红繁被抓住前刚染过头发。

    他头发颜色艳丽,加上一张娃娃脸,许多人都不敬服他,这才出此下策要把头发染白,每月一染。

    久而久之……红繁染发也不算个秘密了,曾经有弟子去看红繁披着头发的样子,当真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方七命十分嫉妒。

    还有其他不掉头发的人,他都很嫉妒。

    方七命站在旁边说:“儿子,爹叫你研究的那几本书,你可看了?”

    红繁道:“看了看了,儿子明白了该如何治理宗门,我对一些观点非常认可,但是对一些保持……”

    方七命骂道:“你看了个屁,那他妈的是几本无字书”

    “我是看……无字书上,居然有圈点的痕迹,心中觉得古怪,才叫你也看看。”

    红繁找补道:“我知道那是无字的!我以为是你拿错了!爹,那你还愣着干嘛,快起一卦啊!”

    方七命:“……”

    方七命:“这书的来历不一般,这书的经历不一般,从前的事……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未来,我倒是看到了。”

    红繁满头的泡泡沫:“你算到什么了爹?”

    方七命看着他道:“我算出你会和他一起被抓走。”

    他话音刚落,旋即一道黑影便冲进了房门,当场将红繁的嘴巴捂住,红繁挣扎不能,只能看着方七命化成一道轻烟,玉佩悬挂回腰间。

    方七命:“带着书,跟他走。”

    “红繁……这本书给爹很可怕的感觉……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它的秘密,那么我们所有人……世上所有人都会遭殃。”

    红繁垂下眼睫,不再挣扎。

    原来就在怀里揣着的书更是被他牢牢抱住。

    红繁倒是很痛快,这几天都是子夜给他送饭,倒是没饿到他。

    见了谢良衣来,从凳子上站起来,仍旧保持着礼节,含笑道:“想必公子也是要急之事,红繁愿意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不必了。”谢良衣道,“我听闻红繁宗主有通晓天地之能,这里又一桩旧事,不知道宗主可否帮我?”

    “对了,忘记自报家门,在下凉州谢氏,谢良衣,见过红繁宗主了。”

    他敷衍拱手。

    谢良衣这个人,比他强的他觉得凭什么,比他弱的他又看不上,和他差不多的他又无视。慕容则属于比他强的,红繁是比他弱的。

    红繁倒也是见惯了别人的嘲弄,别看他对着熟人一副幼稚可笑的样子,八面玲珑——那根舌头实在不是浪得虚名。

    不然怎么豢养了魔尊多年,一朝把魔尊封印。

    世人对这件事根本无所耳闻呢?

    “我帮公子,公子能带给我什么呢?自然,我红繁自诩好心肠,不会向公子索讨太多东西,我愚笨看不懂此书,能否让谢公子帮我解读一番呢?”

    红繁将埋在胸前的旧书拿了出来。

    他特意看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些勾勾抹抹。

    “这有何难。”谢良衣接过书,开始一个字一个字读道,“《慕容神剑》?我从未听说过这天下有这般剑法……”

    就连姓慕容的他也就认识一个啊。

    红繁接着道:“上面写了什么?!!公子能否解释一二??”

    “没写什么,画上的都是剑法——好剑法,这一剑出得妙!”谢良衣当即调出改世剑,手握剑柄,行云流水劈开了其中一式。

    “这页上好像有字……”

    红繁凑过去:“什么字?”

    谢良衣嫌弃道:“难道红繁宗主不识字……慕容神祖慈悲处,世世流光照天雪……”

    “后面呢。怎么不念了?”

    谢良衣接着道:“后面?当然是剑道生我谢良衣,名利散尽还复来。”

    红繁的脸色变了。

    谢良衣的脸色也变了。

    谢良衣的笑全部凝在了脸上,这本书就跟慕容则一样不可见光,红繁不知道书上写了什么,来套自己的话来了。

    红繁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对方已经知道他看不到书的内容了。

    谢良衣哼道:“看来不用劳烦红繁宗主为我一算了,不过在我摸清因果之前,宗主别想离开了。”

    “还有其他的书么?一并给我。”

    红繁给的倒痛快,其他的两本也一起给了。

    谢良衣走后,方七命心疼坏了:“儿子,那可是爹多年的珍藏啊,你说送人就送人了,爹真想一巴掌给你拍醒。”

    红繁默然了良久,才回应他:“爹,认了吧,纵然您能通天晓地,世事从来不在我们的掌控中。”

    “但这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做推波助澜的那个。”

    谢良衣回去就开始看书。

    一本《慕容神剑》,一本《志怪奇学大全》,谢良衣志不在此,书是好书,但练功不是最急的。

    还剩下一本。

    谢良衣屏住呼吸,能不能揭开这些前尘旧事,在此一举了。

    窗外的树叶沙沙,少年轻轻揭开一页,过往就这样凝在他的指尖上,灰扑扑的让谢良衣有些眼中迷离,漫天的尘土后,是被所有人遗忘的人的故事。

    谢良衣觉得有些兴奋。

    这是一个外门弟子……在天雪山,四十年的过往。

    字迹清瘦,有些墨字已经褪色,谢良衣打着灯,仍旧依稀能看出大概来。

    1.

    今天是我拜师的第一天,从此,我就要和天下第一的君如皎师兄共同屋檐!天知道成为君如皎的师弟是多么(有些模糊)的事情。

    2.

    据说师尊已经要突破渡劫期了,突破渡劫期就要飞升了,我也要加油,不求飞升,但求行侠仗义。

    君如皎师兄好冷淡,虽然天人之仪,但是一句话不跟我说。

    天啊,那就是方七命师兄么?当真是(碎掉了)啊。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师尊出关后教给我的,弟子谨记(后面画了一个笑脸)。

    师尊飞升了,再也见不到师尊了(似乎被水洇湿),但师尊位列仙班,理应高兴。

    新任宗主是君如皎师兄。

    3.

    君如皎师兄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但所幸我终于熬到了内门。

    宗主师兄,我看他们都这么叫,我也这么叫吧。(笑脸)

    宗主师兄收了个徒弟,叫巫岚,天赋真不错啊,宗主师兄当个宝一样疼着,想当年师尊也是这样疼宗主师兄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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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食堂饭最近好难吃,师兄说明年就好了。

    祈祷。

    5.

    食堂饭更难吃了。

    6.

    食堂饭还是很难吃,师兄自己也不跟着吃了,选择自己养小厨房了。

    据说师兄一时兴起又带回了一个小孩认作徒弟。

    7.

    师兄带回来的孩子好像叫慕容则,把神祖寺里的神祖像给砍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残阳之下,他站在我身后,我们身后是一片废墟,他似乎想回头问我什么,我赶紧逃跑了。

    8.

    师兄清除了所有内门弟子,我一点也不怨恨,谁愿意和这尊大佛一起修炼啊。

    食堂的饭变好吃了,听说师兄亲自下厨(这里有油渍)。

    9.

    10.

    11.

    12.

    13.

    14.

    怎么这样颓废,五年了都没写日记!从今年开始一定要坚持写日记!好好修炼!

    15.

    方师兄死了,尸体被君师兄裹草席烧了。

    16.

    17.

    18.

    19.

    那孩子在会盟上拿了第一,还当场把师兄给打伤了……

    20.

    21.

    22.

    23.

    我说今天食堂饭怎么这么好吃,原来是他要成亲了,明天参加他的婚宴,唉,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个老婆啊。

    明天写具体婚宴上有什么菜。

    24.

    25.

    二十五年了,又翻开了这个本子……当时吃了什么东西我都不记得了,我记得那孩子被师兄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师兄带着弟子们上了天雪山,悼念爱徒,唉。

    师兄都一夜白头了,辛辛苦苦培养这么多年的徒弟啊,虽然他头发本来就是白的。

    26.

    27.

    28.

    ……

    后面的篇子一直是空白的,谢良衣往后多翻了几页,这才看到后面。

    42.

    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有人使用慕容剑了,但是还有人将它拔了出来;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慕容则这个人了,没想到他还能重现于世。

    他比以前更强了,似乎在渡劫期的边缘了,择日就要一朝飞升了。

    别人都是千年修来一朝飞升,他倒好。

    43.

    为什么我的日记本空了一片??

    谁把我日记本偷走了。

    44.

    找不到从前的日记本了,那就用这个本子记下去吧。

    我老了,老得快死了,天下更多的还是我这种毕生都不能筑基的人,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寿与天齐,哪想到七十岁就老掉牙了,许多事记不得了,原本想看看自己的日记,回顾一下年轻的时候,却发现居然连日记都找不到了,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根本没有记下来。

    最近越来越记不得从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好风光,一并浪费了,唉。

    再后面,都是一片空白了。

    方良衣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片刻后,他沉吟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飞升?”-

    慕容则最近天天约君如皎夜里见面,君如皎都不见他,慕容则气恼得很,放下狠话说如果君如皎不来就把谢良衣杀死。

    君如皎无奈之下赴了约。

    君如皎掸了掸身上的灰:“去哪?”

    慕容则:“哪能过夜去哪。”

    第45章 自戕

    君如皎转身就走。

    慕容则拉住他道:“灯会!今天是十五, 年轻人过夜的地方当然只有灯会,你又在想什么呢?总是曲解我。”

    君如皎这才止步,平静道:“不被曲解的前提是好好说话。”

    慕容则道:“那你陪不陪我?不陪我可要杀了谢良衣了。”

    君如皎道:“……算了, 既然答应你, 那就陪你吧。”

    慕容则这才心满意足。

    慕容山脚下的城镇不少, 最为繁华的当属瑶城, 瑶城中有一道横纵内外的护城河, 又叫瑶河, 一道夜晚, 月光照射下便是烟霭涳濛,一片如幻。

    吸引了许多年轻男女在此赏月,每到十五便是年轻人的灯会, 人人在此约会有情人。

    但这并不是慕容则约君如皎来这里的原因。

    一百多年前,在这曾经的灯会上, 君如皎捡到了他, 把他收为了徒弟。

    人老了就爱故地重游, 慕容则就是这样的人,他在前面走,君如皎就在后面跟着,二人一前一后也不说话。

    君如皎在后面问他:“现在是几时?我明日无空, 恕不能陪你过夜了。”

    慕容则回道:“戌时。”

    君如皎“嗯”了一声, 接着走在他身后。

    忽然间, 慕容则停住了, 君如皎一个不留神, 撞在了他后背上, 撞的鼻子都酸了。原本梳理好的头发也有些乱了。

    君如皎有些愠色道:“你做什么……”

    却见慕容则站在原地,暗自叹道:“这是你当年捡到我的地方。”

    君如皎张了张嘴, 片刻后才道:“你忽然就情深意重的样子其实挺吓人的。”

    慕容则回头看了君如皎一眼:“你知道现在是几时了么?”

    君如皎道:“几时?你不是刚与我说是戌时……”

    慕容则回手去摊贩那里拿了一根糖葫芦,他也不给钱,跟着莫一世待久了,他也开始学会吃白食了;糖葫芦摊的老板忙的不行,周围都是簇拥的男男女女,也没看出慕容则没给钱,反而对着他咧嘴笑道:“小伙子一表人材,有不少娘子喜欢吧?”

    他“嗯”了一声应付过去,他把糖葫芦放在嘴里开始咬:“其实已经子时了,君如皎。”

    君如皎看着他,只觉得万物缓缓塌陷,深藏的秘密被人就这么挖了出来,其实早就知道瞒不了多久的。

    一切化作眼中忽明忽暗的闪烁,君如皎开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慕容则向前一步,捏住君如皎的下巴,“我的意思就是,失忆的戏码到此为止了。”

    君如皎觉得自己不该赴约,他想走,本能的排斥着面前男人的桎梏。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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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慕容则道,“我这是左手,你要是敢动,我把你骨头捏碎。”

    君如皎抵赖着,哪怕心中已经波澜万丈,不安将他的心充斥着,但他仍旧面不改色道:“不知公子缘何如此,我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对公子有什么戏码?”

    慕容则道:“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会记得我超过一天一夜,就凭这个,你还有什么想抵赖的?你根本没忘了我,君如皎。”

    君如皎狡辩道:“没忘了你?这可能说明我们有一些牵绊,可从前我不记得和你有过什么联系,如果你说前世今生什么的,我不信这个。”

    慕容则缓缓吐出四个字:“金盟之石。”

    “你敢不敢和我到金盟之石前立下盟誓。”

    君如皎回答得干脆:“有何不敢?”

    君如皎回答的迅速,慕容则稍微迟疑了一下。

    他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的直觉,不过再一抬头,看向君如皎浅色的眼瞳时,他忽然意识到是君如皎觉得,付出什么代价是无所谓的。

    “那好啊,跟着我说,金盟之石在上。”慕容则面无表情道,“我君如皎真不记得与慕容则的前尘往事,如有半句欺瞒,我将亲手斩下慕容则的头。”

    外人听到了他们的盟誓,估计要笑惨了,翻译过来不就是如果你骗我,那你就把我杀了吧,这是什么品种的超级恋爱脑啊!!

    慕容则真是这么觉得的,甚至他来之前就想好了,他今番与君如皎见面绝不是想看什么月亮灯会,他只是想着,如果君如皎什么也不记得,他也不想活了。

    如果君如皎觉得非要藏着掩着,连他的命都不顾,那么慕容则觉得自己也没活着的必要了,反正都挺背的。

    不过他认定君如皎有从前的记忆。

    就算君如皎再怎么装出与前世性格迥异的样子,慕容则都能在其中窥见出一丝半缕从前故人的影子,他曾有一夜,心中不知为何非要去见君如皎不可,于是人翻下山去,只见君如皎在月下舞剑。

    皎洁的月光将翩翩的银发青年环绕。

    他要走到这里来了,下一刻要抬起剑挑一个连刺了,慕容则站在阴影之后,算准他的每一步。

    一舞尽,直到君如皎舞完剑许久,人也离开了,慕容则还站在原地。

    大雨倾盆,将他浇了个透心凉,苦情话本里每逢大起大落必是暴雨,果真如此啊,慕容则想。

    他还认定,君如皎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就算君如皎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别人,但君如皎可是为他连天劫都敢挡的。

    所以君如皎问他,只要我按你的话说,你就可以相信我了么?

    听到这句话的慕容则只觉得心凉到谷底。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忍心杀你?”君如皎看着他,“因为我今天赴约了,你就觉得我心里有你?我答应你的请求,也是因为与你结好,可以让你把我弟弟交给我而已,除了这些以外,你很碍眼。”

    “双修?如果你想与我双修的话,恐怕要往后排着了。”

    “我现在就可以发誓。”

    慕容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不用你说了。”

    他提起剑,一只手按住君如皎的手,君如皎拗不过他,手只能被他强行放置到剑柄上:“其实也不怪你,走不出曾经的,或许只有我一个人,对你来说从前的事也许没那么重要,我既然答应要把命给你,就不会失言。”

    君如皎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有走出来……你别这样……!!!把剑给我!!!”

    慕容则仰天笑道:“或许一百年前就应该结束这一切了,我真傻,为什么偏要等你呢?”

    等了一百年,等来了一句你很碍眼。

    其实他对这个人世来说也一直是个碍眼的东西。

    他死了倒也不是凡俗人爱说的什么为情所困,他单纯不想活很久了,活着烦死了。

    一百年前就如此,不过一百年前有个问题他在等回答,现在等到了,虽然很痛苦,但是至少慕容则终于不再自以为是了。

    剑吻项的一瞬间,慕容则看见了君如皎的……眼泪?

    他在为谁而流?

    不知道。

    反正他死了。

    原本还在约会的众人看到有人自戕,惊叫着慌忙逃窜,小摊小贩们更是嫌晦气,糖葫芦店老板一边推着快走一边嘴里嘀咕“刚才还买我糖葫芦不会让我倒霉吧……”,广袤的人间,顿时好像又剩下了君如皎一个人。

    “你别死……师尊……师尊真的不知道你还没有放下,一百年了……”君如皎伸手去堵慕容则脖颈处的伤口,然而喷涌出的血太多,他根本堵不住。

    人都死了,死了比活着强。

    君如皎此时此刻泪流满面。

    “阿则,你醒醒……师尊真的是没想让你死。”

    他确实……是有前世的记忆的,不仅前世,与慕容则生生世世的记忆他都有。

    而他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缝合的灵力,君湘会用灵力缝人皮和骨头,君如皎也多少会一些,把一个人刚掉下的头颅缝好恢复好,是没有问题的。

    但慕容则自戕的剑是慕容剑。

    还是慕容神剑。

    寻常铁剑他还能修复,人的肢体掉了,但其中的人的气脉暂时没断,而慕容神剑,是将人气也全部斩断的。

    君如皎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开始蹲下来痛哭。

    他……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只是想让慕容则放弃唤醒他,他们这一世就注定不会再有所关联了,唯愿各自安好,别的再不敢奢望了。

    可是慕容则活着的牵绊,就在此一念之间了。

    大千世界,三生七世,殊不知君如皎自戕了多少次,才终于与慕容则同世而生。

    原来尘世已经过去一百年,新的神即将降世,这是天道的轮回与选择,他们违逆不了天命……昔日的旧神已经遭到世人的遗忘,君如皎不敢想象,如果谢良衣再不能飞升,天道再次轮回选择,这世上还会有慕容则的一席之地么?

    都怪他从前逼迫阿则太狠了,否则阿则也不至于摘掉全身的神骨,甘愿做一个普通人。

    天道也不会将神的命格转给另一个人。

    谢良衣必须飞升。

    而他是新神的容器。

    想让慕容则存活于世,唯有如此。

    谢良衣飞升后,他想着他也无颜面对慕容则了,若是想要双修他也不会拒绝,否则的话,远远相望,只有一眼,他也满足了。

    可是现在慕容则死了,旧神已经不隶属这个世间,该怎么转世!!没有转世了!!他的所谓的谋划给谁??还能给谁??

    这一切都是自作聪明、自作主意的惩罚。

    这话也说给慕容则,同样适用。但死了的已经光明地去死了,只有活着的人还得阴暗地活着。

    君如皎跪在地上,头发垂落。

    他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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