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找个时间去寻七老先生,给他看这块玉佩,他会帮你。”
沈长清又陷入沉思,常七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为什么好好的会叛出贺林镖局,为什么贺家至今不肯放弃寻找他的踪迹。
恐怕根本不是他说的“追杀”,而是贺家偶然得知常七的秘密,想要鸠占鹊巢。
——挟天子以令诸侯。
“苦了他了”,沈长清又叹一声,“日日喝酒买醉,用颓废麻痹外人,然后装疯卖傻十余年,连他自己都骗过去。”
手脚筋脉寸断,贺家恐怕对他用过刑,要逼他说出余字号内部连络暗号。
“他抗下了那般酷刑,还能拖着半残的身躯从龙潭虎穴逃出生天,此人智谋相当深远,有他带兵保护你,为师可以放心了。”
“不过他年事已高,此去北域,你还需带上唐梨酒谢三财他们”,沈长清眼睛看不见,走得却稳,一点也不像失明的样子,“布政司那边不着急对峙,把陈渊海也带上吧,他为人圆滑周全,跟北域那边的将士打交道时能帮上你。”
推开宫殿大门,颜平的品味确实不错,里面陈设雅致,这一宫重新命了名,叫“踏雪来”。
院里小路铺了雪白的鹅卵石,走过去的时候,像真踩着雪。
沈长清计算着步子,在弯弯绕绕的回廊里顺利带着人回到寝殿。
绕过屏风,于榻边坐下,摸怀里菩提,叹息。
良久,他道,“过来点。”
数着剩的七颗菩提,取下两颗,想了想,又添一颗,在手心里碾碎。
颜华池猛得瞪大眼睛,去抓沈长清的手。
那手里空空如也,只有乳白的光晕,如仙如神。
仙家秘术,醍醐灌顶。
“还要耽误吗?”沈长清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弯腰,额头贴过来。”
鼻头一酸,眼眶又涨涩起来,颜华池单膝跪地,双手抱着沈长清腰,虔诚仰头。
沈长清似是无奈,似是宠溺,轻轻将手放在小徒弟发顶,白光倾泻而下,他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发。
“如此”,沈长清欣慰笑笑,“也当得起你一声师父了。”
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不曾藏私,没有保留。
“谁家的师父能做到这种地步”,哽咽着,颜华池手又紧了紧,“您叫我如何是好……”
如山恩情,如何相报
——沈长清,你叫我何以能报
“徒儿听闻,北域天山有神药” ,颜华池将脑袋闷在沈长清襟前布料里,“等我回来好吗?”
——华池啊,为师等不起了。
“好”,沈长清轻拍小徒弟后背,“春日的第一支桃花,为师折来为你簪上。”
——华池啊,这是你的第一世,簪了花,为师愿你往后余生幸福。
脚步声渐近,宫女于殿外通传,“陛下请素秋大人入上书房议事。”
盲了的双目模糊了时间概念,沈长清估摸着快到午时了,摸摸颜华池脸,“去吧,留在那边用饭,晚上再回来。”
颜华池捉住沈长清的手,亲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离去了。
阳光从窗缝穿过,白发竟已根根透明,青衣上笼了一层金色,那脸上的倦色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了。
沈长清听着人都走远了,缄默着坐了很久,身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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