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医院跑出来,和她在这里偷偷地靠近。
陆铮年怀疑自己在做梦。
可是眼睫扫过她的脸时,他忽地一僵。
盛栀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拉开门进了套房锁上。过了许久,她才疲惫地放下包,去看薛谧的短信,然后慢慢地打字回来了。
“我回来了。”
“没什么事,晚安。”
慢到标点符号都花了打几个字的时间。
发完,她终于转头看向猫眼。他站在那里,手指落在猫眼边缘,不知道是一个要敲门还是关门要走的姿势。
可他不是主人。
他怎么会是主人呢?
于是陆铮年覆着眼睛靠在墙上强自忍耐了半夜,感应灯都不再亮的时候,他直起身。
回到房间,病痛和忘记服药让他倒下。梦里,梦见纠缠了一夜的亲吻。
他脑袋昏沉地睁开眼起身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可看护士用他手机拨的通话记录。
她确实为他去了医院。她也确实在他难受时递了一张纸给他,然后,允许他碰她的手指。
甚至,让他上车。让他吻她。
陆铮年很擅长忍耐,哪怕在盛栀的事上常常破功。想到这里,腹部绞痛和心上发颤,还是让捂着眼睛,喉间滚动,低吟了一声。
他惊愕于自己病中的执着和疯狂。也嫉妒于他沉沦这么多年。竟然。一个不起眼的夜晚。
就得到她的垂青。
但这只是梦。
他都不知道他这是依据一定事实生出了许多臆想,还是流离太久安慰自己的梦。
喉间仿佛含了红炭,他哽涩地捂着眼睛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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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见她信息仍然怀疑是自己标注错了人。
他看着那几个字,都怀疑自己不认识了。
前几天那里还悬着一个问号。悬着,他被拒绝的确切消息。
可现在他昏沉的意识比当时更昏沉,她的对话框却像是推开层层涟漪的船,在他的注视下轻慢,随意地飘过来。
他伸出手,像是想把她的头像和对话一并盖住。片刻后手机主人盖住自己的眼睛,呼吸颤动的同时懊恼,自己低吟得太早了些。
盛栀:[位置]
陆铮年收回手机,溃不成军。
盛栀发的位置就在酒店二楼,应该是中餐厅,这点很容易判断,但陆铮年走出电梯时还处在被那条短信禁锢的阶段。
直到看到她恰好也起身,桌上摆着沾了露水的百合。她穿着素白长裙,好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
禁锢一瞬间松开,又一瞬间深入内里。
他想和她去这个世界上任何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但又念及他未必是受她垂青——又手指微紧,步伐尽量自然地,和她对视,在她面前落座。
陆铮年几乎没有机会好好地看她。他总是那样害怕显露自己的心思。可今天抬眼看过去。
她比多年前还要令他心神颤动。
他拒绝不了她的一切。“盛栀。”
连开口都生涩得像是从未练习过。可这些年他明明在心底和国外都练习过很多遍,练习到,他都要忘了。
这两个字像是烙铁一般蜷曲他舌尖和心头。
他快要忘了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其实本也不该有什么目的。
盛栀:“好些了吗?”
隔壁餐桌有小孩在玩花绳,装扮漂亮,布帛柔软的玩具包裹着橡皮筋,轻轻提起,重重落下。
陆铮年心也跟着被迫跳动了一下,他想,是,合情合理,无论出于什么身份,目的,她都不是会,见死不救的人。何况他的病远不到死的程度。
“还好。”其实不知道是说还好还是舒服多了,如果他不曾被拒绝,反而可能自然些,但他现在在她面前就是一个被剥开的人。
陆铮年想,他总得让她自由些。
所以他主动打破了这对话后的沉默:“岁岁,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盛栀再去看他,他只移开视线。
以玻璃窗的反射程度,盛栀绝看不清陆铮年眼睫轻颤表情下的隐忍沉抑。他也绝非是想在这个时候提起岁岁让盛栀重新考虑这一切。
他只是。
陆铮年忽然沮丧。他一生中少有这样的时候,在盛栀面前体会过和多的,与其说是挫败,不如说是,酸涩。
像蚂蚁一样啃噬内心。
“我听说,岁岁赢了比赛。”
陆铮年:“还没有和你说一声恭喜。”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盛栀避而不答:“点菜吧。”已经接近中午了,他们本来都是不习惯半午早食的。
但看她认真地翻阅,指甲都成淡粉色,陆铮年接过去菜单,又说:“以后岁岁比赛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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