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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领命而去,将一路奔波,又急得满头大汗的武平迎了进来。武平一见到宋慈,话还没说呢,人先痛哭了起来。

    宋慈让他有事说事,不要哭,武平才抽泣着说道:“宋大人,出大事了,端溪县姜文英一家都被歹人毒死了,我家少主武德庭吃住在姜家,跟随姜文英备考州试,也遭殃了。”

    宋慈大惊道:“什么?你何时得到的消息?”

    武平道:“武员外被害当天,夫人派山庄的护院武丰前去端溪县请少主回庄,今日晚饭后,武丰从端溪县回来,痛哭流涕,说姜家主仆连同我家德庭一共七口人,都被人毒死了,端溪县知县沈福仪让武丰回庄,通知少主家人,前去认尸。”

    宋慈被武平这么一说,不禁皱起眉头深思起来,哪里还有吃夜宵的心情。

    “萧景,周辕,你们俩对此有何看法?”宋慈问。

    萧景道:“下官认为武德庭之死,不是被姜家连累,而是恰恰相反。”

    武平道:“萧大人此话何意?您是说姜家上下之死是被我家少主连累了?”

    萧景道:“正是如此。凶手真正想杀的人是武德庭,他先是指使假法慧,假法信毒杀了武员外,接着,几乎在同时又毒杀了武员外之子武德庭,这两起毒杀案,是可以放在一起来看的,不如称之为‘武氏父子毒杀案’。”

    武平道:“可凶手究竟为何要毒杀我家主人和少主呢?主人一直与人为善,发家致富之后,也不曾为富不仁,县里有事有难,都是主动出钱出力,主人是有口皆碑的大好人啊。”

    宋慈道:“凶手的杀人动机确实扑朔迷离,且等宋某去过端溪县后再议。今日已晚,你也不妨歇息于此,明日一早,随我同去端溪县查案。”

    武平道:“小的还是要连夜回庄,眼下全庄上下已人心惶惶,夫人连失至亲,打击太大,晚饭间突然口眼歪斜,四肢瘫痪,无法说话,也一病不起了。目前山庄已经天塌地隐,我若不回,恐有变故。”

    宋慈道:“也罢,明日宋某自带提刑司人马前去端溪,你就不要追随了,如你所说,眼下你的首要任务,便是维护好山庄上下的稳定。”

    武平道:“多谢宋大人理解,小的这就回去了。对了,武丰明日也将带人重回端溪,去领少主尸体,应该会与宋大人在端溪碰头。”

    宋慈道:“姜家上下与你家少主的尸体停在何处?”

    武平道:“离姜文英家不远,听武丰说是停在姜家村的祠堂了。”

    宋慈道:“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宋某自有理会。”

    武平一走,宋慈等人也失了享用夜宵的兴致,再说明日一早还要远行,便随意吃了几筷,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辰时,宋慈一行在膳馆用过早饭,便重上车马,一意往端溪县而去。

    抵达端溪县地界已是过了午时,宋慈只好先找了t?一家酒楼,人吃饭,马喂料,稍事休整。等到人马皆吃饱喝足,便继续赶路,一气来到了姜家村祠堂,想先检验停在这里的尸体。

    端溪县主簿李恩泉见宋慈驾到,忙趋前致意,同时速派差役往县衙去请知县沈福仪去了。

    宋慈先向李恩泉询问了此案的相关事宜,李恩泉也事无巨细,一一向宋慈禀明。

    宋慈与萧景,周辕等人仔细查看了祠堂中,尚未被认领回去的尸体,当下便否定了半夏中毒的说法。宋慈认为,半夏中毒深重者,固然会有脸色青黑的表现,但绝不至于浑身都发黑发青,而且也不会有七窍流血的症状。

    宋慈还是认同端溪县仵作康清的判断,认为死者是中了黑骷髅或鬼馒头之毒而死。

    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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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簿道:“县主大人本来也是这样认定的,但被郎中刘大用一说,就被说迷糊了。”

    宋慈道:“不须迷糊。虽说断案之人,多数时候是须要谨慎甚至多疑的。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有时也必须当机立断,而不能疑神疑鬼。

    就比如姜家的这起毒案,死者死于黑骷髅中毒,其实是铁证如山的,就不须过多怀疑。

    但凡黑骷髅中毒的,死者舌头嘴唇乌黑起卷,十只手指脚趾乌黑,浑身皮肤发紫泛绿,七窍流血,死前呕吐,而且身死日久,死者身上会像黑骷髅的表皮一样,慢慢长出一根根令人恶心的黑毛出来。这种情况尤其需要注意,因为许多验尸官,会把这些黑毛轻易地当成是死者身上自带的体毛,这便出错了。

    须知人体不同于兽类,不可能各处都长黑毛,而姜家的这起毒案,还有几具女尸,就更可以通过对女尸的检验,来确定尸体上的黑毛不是体毛,而是黑骷髅中毒后才长出来的毒毛了。如果说男子还有可能身长浓密黑毛,那么女子就很少见到了,更不用说是几具女尸同时见到身长黑毛的诡异现象了。”

    李主簿道:“宋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尸身长出黑毛这一现象,仵作未提,我等就更不曾留意了。”

    宋慈道:“也不怪你们,因为尸身正在加速腐坏,细小的黑毛不易发现,而较长的黑毛又容易当成体毛而失察,加上黑骷髅也好,鬼馒头也罢,都是难得一见的传奇毒药,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人对此缺少研究,也是情有可原的。”

    两人正说着,知县沈福仪便匆匆赶到了。

    “不知宋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沈福仪行礼道。

    宋慈道:“沈大人不必客气。方才宋某检验了这里的几具尸体,认为死者之死因,都系黑骷髅或鬼馒头中毒,而并非半夏中毒死亡,因此刘大用可以无罪释放了。”

    沈福仪道:“不过下官刚刚提审了刘大用的妻子谢氏。因刘大用的医馆开张不久,各种杂事缠身,他就贪图省事,把生半夏的清洗,炮制,统统交给了对于医术一窍不通的谢氏在做。

    据谢氏交代,她根本不知道生半夏表面的黏液有毒,还以为刘大用让她清洗半夏,是为了把药材洗干净一些,以使卖相好看,而她又觉得这批生半夏本来就挺干净,卖相不错,就随意用水一冲了事,之后,刘大用也没过问,就稀里糊涂拿来使用了,下官担心姜家上下之死,多少还是与这批生半夏有关吧。”

    宋慈道:“先说刘大用,如果沈大人所说为实,那么刘大用确实不能无罪释放了,他作为医者,粗率马虎,视人命如儿戏,是必须承担责任的。按律应处以杖刑,且永世不得再开医馆。

    再说到姜家上下之死,是否与这批生半夏有关,请问刘大用当时所开的方子还在不在,在的话请交与宋某一观。”

    沈福仪答了声“在”,便将刘大用所开方子递到宋慈手中。宋慈观览一过,仍坚持自己判断,认为姜家之死,与这批生半夏关系不大。理由是刘郎中所开的方子中,生半夏的用量虽然较大,但生姜的用量更大,而生姜是恰恰能解半夏之毒的。

    因此宋慈认为,姜家人即使吃了未洗净的生半夏而出现中毒症状,但因为有更大剂量的生姜在,所以不太可能导致全家中毒身死的惨烈结局。

    沈福仪似有被宋慈说服之意,然而顿了一会儿,又问:“小小生姜真能解生半夏之毒吗?”

    宋慈道:“能。不瞒沈大人,宋某本人还刚好中过半夏之毒。”

    第十六章 疑云密布

    听宋慈说他自己也中过半夏之毒,沈福仪更加好奇了,便问宋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慈如实说道:

    “沈大人看到宋某身边的两位护卫没有?这拿剑的叫冯天麟,拿刀的叫王勇。两位俱是武艺高强,侠肝义胆之士,而王勇在来我提刑司之前,是南恩州有名的猎人。

    去年十月,宋某结束了对于南恩州刑狱的巡查,破了‘十八罗汉案’,也收了王勇做护卫,便回到了韶州提刑司衙门。

    当时政通人和,太平无事,王勇便常常去提刑司附近的‘鹿鸣山’打猎,打来一些斑鸠,鹧鸪之类的给宋某下酒,宋某津津有味地享用了几个月,年后就出现了咽痛,失音,喉咙肿胀,吞咽困难等症状。起初,宋某以为是美酒野味吃得太多,导致体内上火生热,便自己给自己开了方子,吃了一段时间。

    然而药吃下去了,症状非但没有丝毫改善,相反却还在逐步发展,严重时呼吸困难,几乎便要死去。

    实在没办法了,宋某便让王勇带路,去逛鹿鸣山,想看看王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打来的鹧鸪与斑鸠。这才发现,王勇打猎之地,三三两两地长着一些野生的半夏。

    那半夏像玉米一样,一粒一粒的,晶莹剔透,圆润饱满,吸引了很多野鸟来吃,其中就有鹧鸪和斑鸠。

    直到此时,宋某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症状原来是半夏中毒。

    王勇打来的斑鸠和鹧鸪,是经常以野生的半夏为食的,它们的肉中其实已经积累了半夏之毒,宋某吃它们的肉,也就间接地中了半夏之毒。

    明白了这一点,宋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办法就是吃生姜,姜能解半夏毒,是许多医书都明确记载过的,不会有错。

    宋某记得,当时自己是直接从厨房切了一片生姜来吃,你猜怎么着,就感觉生姜的味道根本不辣,不难吃,而是甜美舒适无比。宋某知道这是对症了,于是便天天吃,前后吃了一斤多生姜,原本那些症状便统统消失了。可见生姜能解半夏之毒的说法,是可靠的。

    这也足以说明,刘大用的这个方子,虽然用到了生半夏,但在剂量更大的生姜的监制之下,这方子是不可能同时毒死姜文英家七口人的。”

    宋慈的现身说法,令沈福仪再无疑议,从此排除了姜家上下是半夏中毒的干扰,重新回到了是黑骷髅或鬼馒头中毒的思路上来。

    宋慈又问他道:“沈大人,听说你还调查了姜文英的弟弟姜文贤是吗?”

    沈福仪道:“是的宋大人,因为据姜文英家的邻居反应,姜文贤十天前曾经拜访过姜文英,因此下官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宋慈道:“是吗,那姜文贤是何说法?”

    沈福仪道:“姜文贤说十天前的中午,他拜访了姜文英,并在姜家吃了中饭,然而回去后,身体便觉不适,下官问他到底有何不适?他说有些轻微的头晕,轻微的恶心欲吐感,但他没有多想,以为是酒菜吃多了,又吃得太过油腻所引起的。加上初夏时节,天气聚暖,他本来也有些头晕脑胀的,也就没有注意。”

    宋慈道:“看来姜家上下的中毒症状已经持久蛮久了,最早可追溯到十天前了。”

    沈福仪道:“宋大人的意思,是姜文贤的症状也是中毒反应是吗?”

    宋慈道:“没错,宋某认为,姜文贤也是黑骷髅中毒,只不过凶手投毒的方式,是由小量到大量,逐步推进,因此,十天之前姜家的饭菜之中,毒性还不大,所产生的症状也很容易忽略过去。”

    沈福仪道:“那就奇怪了,难道说这个投毒者可以自由出入姜家,能天天对着姜家的饭菜下毒而不被发现,这人莫非有隐身的法术?”

    宋慈道:“不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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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身的法术,只须将毒药投入井中,投入水缸中便可。只要姜家的井水,水缸水有毒,那么毒性自然会通过每天的烹饪,带到饭菜之中,从而导致长期的慢性的中毒。”

    沈福仪道:“可姜家并没发现有水井啊。另外,如果井水或水缸水有毒,那么十多天来,姜家上下天天吃带毒的水,也没产生多严重的症状,怎么三天前一下子就全家毒倒了?可见就算是井水或水缸投毒,凶手也是二次投毒,甚至多次投毒啊,其中三天前的那t?一次投毒量最大,才最终一下子将所有吃饭的人毒死了。所以下官认为,这个投毒者一定是姜家的熟人,才能一次次进入姜家,实施投毒。”

    宋慈想了想,道:“沈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宋某刚来端溪,尚未进入姜家亲自查看,因此宋某先保留意见,等亲自查看过姜家的情况之后再说。”

    宋,沈两人正说着,金桂山房的武丰也带人赶到了。他们个个面如死灰,垂头丧气的,见了武德庭的尸体,就跪下来哭。

    哭够了,便问沈福仪是不是可以将尸体抬走了?沈福仪看了看宋慈,见宋慈没有提出异议,便同意了武丰等人的请求。

    武丰等人见知县大人同意了,便开始抬着尸体往外走。宋慈叫住武丰道:“武丰,你在金桂山房做了多少年了?”

    武丰道:“五六年了。”

    宋慈道:“你跟武员外是什么关系?”

    武丰道:“堂房侄子。”

    宋慈道:“你知道武员外,武德庭父子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或者说有跟谁结过怨没有?”

    武丰道:“没听说过啊。员外也好,德庭也好,都是有情有义,乐善好施的好人啊,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也没听说与人结怨啊。怎么听大人的意思,好像凶手这次毒杀姜家上下,是冲着我家少主武德庭来的?”

    宋慈道:“没错。本官就是这样认为的。同样的毒药,差不多的中毒时间,武员外毒死了,武德庭毒死了,你觉得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除非本来就是处在同一个阴谋之中啊。”

    武丰道:“员外他平时应酬较多,三教九流,无不来往,还有可能与人结怨,可德庭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秀才啊。小的是金桂山房的护院,知道得最清楚,德庭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朋友都不交,就是埋头苦学的读书人,他能得罪谁呢?”

    宋慈被武丰问得语塞,见他情绪又激动起来,只好安抚他道:“你先将武德庭的尸体送回山庄,好生处理后事,宋某自会加紧调查,争取早日侦破此案的。”

    第十七章 井底黑魔

    武丰朝宋慈郑重一拜,便抬着武德庭的尸体出去了。宋慈顺着他的背影望去,发现祠堂门口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武丰等人将武德庭的尸体放入车厢之中后,便赶着马车回去了。

    他们一走,宋慈便对沈福仪道:“宋某这就想去姜家看看,沈知县与我同去吧。”

    沈福仪道了声“是”,便引领宋慈,朝命案现场走去。

    姜家村祠堂离姜文英家,走路也才不过一刻钟路程,宋慈一行车马来去更是转瞬即到了。

    姜文英家的水井挖在后院,不太好找。因为这井建得十分特别,它是建在一座凉亭之中了,而这个凉亭,又刚好被后院茂盛的花木给挡住,因此,外人一进后院,便只见花木扶苏之中有一座凉亭,而不会想到这凉亭中间还有一口水井。

    沈福仪也大骂自己马虎,说当初只管楼上楼下地搜寻毒药,没想到凶手有可能在井水中下毒,也就不曾有意识地在姜家寻找水井了。

    宋慈道:“这水井建造得也太过隐蔽,位子偏,又被花木遮掩,沈大人不曾发现也算正常。走,过去看看。”

    就这样,两位大人带着各自的人马,来到亭中,果见亭中一口水井,水光粼粼。往下一望,只见井水一片黢黑,也显得这水井深不见底。

    “王勇,打一桶水上来。”宋慈道。

    王勇答应一声,便卷起袖子,用井口上架着的辘轳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放在了井沿边。

    “水很清澈啊。”沈福仪望着桶中的水,叹了一句。

    宋慈没有搭话,而是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这桶井水来。

    突然,宋慈的眼中放出一道兴奋的光,他发现这井水之上,飘浮着一根极细极轻的黑毛,便将它从水中捞了起来,放在手心里细看。

    “宋大人,有什么发现吗?您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呢?”沈福仪问。

    宋慈道:“如果宋某没猜错的话,这便是黑骷髅上面所长着的黑毛。”

    听宋慈如此一说,沈福仪的一双眼睛都睁大了:“宋大人,难道说这井中有黑骷髅?”

    宋慈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凶手并非多次投毒,而是一次性将黑骷髅投入了井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骷髅的毒性被井水稀出,而姜家人吃了这井水,便引发了中毒反应。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毒性反应比较轻微,三天前却突然把全家上下一次性毒死了,那是因为黑骷髅最毒的部位是它最里面的核,而核中所藏之毒,也恰恰是最后被井水稀出的。那么具体是什么时候稀出的呢?回答就是三天前。一旦三天之前,黑骷髅核的毒性被井水稀出,姜家上下一吃之后,便中毒身死了。”

    沈福仪如梦初醒般地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这井很深,要如何才能将井底的黑骷髅捞上来呢。”

    宋慈道:“黑骷髅虽然大毒,但这井水很深,水量很大,如果只有少数几枚黑骷髅,是难以通过井水将人毒死的。因此宋某认为,凶手必然投放了一整袋黑骷髅,像泡药似的扔在井底。

    因此,等会儿可先用竹竿探底,看看竹竿会不会在井底碰到什么东西?如果碰到了东西,再用钩子把它钩起来。”

    宋慈话音刚落,王勇便去一旁的竹丛,砍倒了一根竹子。宋慈又令他用刀将竹枝,竹叶全削干净,一根长竹竿便到手了。

    沈福仪则命人去准备钩子,以便后续使用。

    王勇拿着竹竿,来到井边,将这竹竿伸到井中,直到碰触到井底,便开始来回地拨动,果然,没过多少功夫,王勇手上的竹竿便碰到了阻力。

    “大人,井底有东西,质地不硬,感觉是一只麻袋。”王勇一面摇动竹竿一面说道。

    宋慈道:“好,你先把竹竿收起来,等县里的差役将钩子送来。”

    不一会儿,差役拿着两杆大秤回来了,并问宋慈与沈福仪,这大秤上装着的钩子能不能用?宋慈回道:“可以用,把秤钩拆下来,绑到长竹竿上去就行。”

    于是差役们便将秤钩拆下,又用绳子将其绑在了竹竿之上,交给了王勇。王勇再次将竹竿伸入井水之中,试探了多次,那竹竿上的钩子便终于钩住了井底之物,王勇小心翼翼地将竹竿往上收,那井底的东西也便慢慢地被王勇钩出了井口。

    这回,所有人都看清了,眼前这一袋黑黢黢的丑陋之物,正是宋慈所说的黑骷髅。王勇解开麻袋一数,一共得二十五枚黑骷髅,而且每一个黑骷髅的表面都被人用刀割过。因此,黑骷髅的表面,都留着一道道裂痕。

    对此,宋慈向众人解释道:“烧过鱼,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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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是烧过大鱼的都知道,鱼背上,鱼身上割它几刀,会更容易入味。那么这批黑骷髅也是如此,凶手之所以要在黑骷髅上割这么几刀,就是为了方便将黑骷髅核中的毒素稀释出来。”

    仵作康清道:“宋大人,黑骷髅这种毒药的来历您可否知道?”

    宋慈道:“当然知道,它是当地的一种大蝮蛇死于冬眠的洞穴之中,而恰巧当地的一种毒虫地虱,又进入了这条蝮蛇的蛇胆之中,然后在特定的温度,湿度之下,这颗蛇胆经过一个冬季的漫长演变,才在地底结成了黑骷髅,而来年春天,又生根,发芽,开花,最终变成一种真正的毒药。”

    康清道:“没错。所以说黑骷髅这种毒药极难长成,也是极其罕见的,到现在,即使连当地的百姓,很多都认为黑骷髅,鬼馒头,那只是传说中的毒药,实际根本不存在。其实都是因为它的演化,生长,是天时地利种种巧合所造成,因此可遇而不可求。而这个凶手,竟然能一下子得到二十五枚黑骷髅,这不是很奇怪吗?”

    宋慈摇头长叹道:“是啊,对此宋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此药你们当地药局能够买到吗?”

    康清道:“如何能买到,官府早有禁令,任何药局都不得出售黑骷髅,鬼馒头,采药夫也不得私自售卖,违令者惩处甚严。到如今,许多采药夫压根就不认得黑骷髅与鬼馒头了。”

    第十八章 毛人谷(一)

    听康清这么一说,宋慈又是一声长叹。他知道康清所言非假,黑骷髅、鬼馒头这两种毒药,实际比野山老参都稀有难得,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而凶手却能一次性得到如此之多的数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便又问康清对此有何看法?

    康清道:“在下认为这个凶手,一定来自‘毛人谷’,即使不是来自‘毛人谷’,也一定与‘毛人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毛人谷’?这是何地?”宋慈问。

    康清道:“此乃本县t?最南端的蛮荒之地,山深林密,花草藤蔓如织,四季浓雾缭绕,更兼毒瘴充塞其间,而毒泉遍地。如此险恶之地,鬼神都避之唯恐不及,但偏偏就有一人栖居于此。”

    宋慈道:“此人是何来历?竟然能在如此险绝之地生存,则其人不是有绝世武功,也必有高超的医术,否则安能不伤不死?”

    康清道:“宋大人说得不错。此人正是有高超的医术才得以在毛人谷中生存下来,而此人的医术又不为治病救人,却恰恰是为毒人害人。

    此人以豢养各种毒蛇,毒虫为乐,以培育各种毒花毒草为荣,此人本是茶林山天师观中的一名普通道士,道号‘常清’,因对诸般毒物痴迷,遂被天师观逐出,孤身一人隐居在毛人谷中制毒育毒,便自号为‘毒阎罗’。

    至于毒阎罗制毒用毒之手段何等高超,在下仅举一例,宋大人便可知晓。”

    宋慈道:“请速讲来,宋某愿闻其祥。”

    康清接着道:“在‘毒阎罗’隐居于‘毛人谷’之前,这个山谷并不叫毛人谷,而是叫‘黄云谷’,因为此谷常年云山雾罩,浓云密布,故有‘黄云谷’之名。

    而为什么‘毒阎罗’进去之后,此谷便叫做‘毛人谷’了?原因便在于‘毒阎罗’居然用他的毒药,驯化了几个‘毛人’来为他做事,渐渐地,‘毛人谷’这个名字便被百姓们叫响了。”

    宋慈道:“南方蛮荒之地,多有毛人传说,但恐怕未必可信,‘毒阎罗’所驯化的究竟是‘毛人’还是猿猴,县里有考证过吗?”

    康清道:“并非猿猴,确是毛人无疑。不管县志,府志,还是历代文人笔记,都曾记载黄云谷中的毛人,描述也大都相同——

    高达丈余,身披红毛棕毛或黑毛,双腿直立,如人般行走,奔跑。其善笑,善怒,野性十足,采野果,抓野兽为食,觅山洞为居。

    当地见过‘毛人’的百姓,也说‘毛人’除了体魄雄伟,头骨高耸,体毛浓密之外,五官四肢一如人样,只是粗野丑陋一些而已。他们还将‘毛人’作了区分,男的叫‘人阳’,女的叫‘野婆’。

    但在‘毒阎罗’住进黄云谷以前,谷中的‘毛人’对于百姓还算温和,偶然在深林中撞见,也不抓人伤人。

    而当‘毒阎罗’住进黄云谷,部分‘毛人’被他所豢养以后,也不知‘毒阎罗’给他们喂了什么药,总之这些‘毛人’性情大变,变得暴躁好淫。每当春天一来便会发情,一发情便会出谷来抓人,如是‘人阳’,则出谷来抓女人,如是‘野婆’,则出谷来抓男人。黄云谷也从此被叫成了毛人谷了。”

    宋慈惊道:“居然还有如此之物,如此之事?宋某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康清道:“主要是宋大人刚刚来我广南东路不久,而这‘毛人’抓人事件,近两年又没怎么发生。因为出事一多,当地百姓,过往行人,都有意避开了黄云谷。

    但以前发生过,只是县里都上报到州府,州府又上报到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司,也并未知会与提刑司知晓,因此宋大人至今不知‘毛人谷’之事,也是正常的。”

    宋慈道:“听你的意思,这谷中的毛人在发情期间是抓过不少男女进去的是吗?”

    康清道:“没错,前几年尤其频繁。”

    宋慈道:“那么这些被毛人抓进去的男女,后来又怎么样了?”

    康清道:“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因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宋慈道:“一个都没有出来?几年前被抓进去的,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来吗?”

    康清道:“是的。这就是毛人谷让人闻风丧胆的原因啊。”

    宋慈道:“既然这样,州县两级官府以及经略安抚使司,就没想过对策铲除这些毛人,与背后的罪魁祸首‘毒阎罗’吗?”

    康清道:“对策自然是想过的,但没用啊。烧谷吧,怕火势控制不住,绵延到其他山林,最终烧毁农田,果树,村庄,甚至城市。派兵进谷剿杀吧,又屡遭败迹,为之奈何呢?”

    宋慈道:“不过几个毛人而已,虽然高大有力,但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怎么就没法剿灭呢?”

    康清道:“因为毛人谷中最厉害的不是毛人啊,而是‘毒阎罗’和他豢养,培育的毒蛇毒虫,毒花毒草啊。官兵一进去,不是被毒花毒草迷晕,就是被毒虫叮咬,引发各种稀奇古怪的症状,要么被毒蛇咬中,直接死亡。本县前任知县严崇道大人,便因被谷中的毒虫咬伤,周身皮肤溃烂,提前致仕返乡的。朝廷这才派了沈大人前来接替的。”

    沈福仪道:“康清所说句句属实。下官来到端溪县衙之时,曾见过严大人一面,他的说辞与康清是一致的。他让下官务必小心那个毛人谷,说里面到处都是毒蛇,毒蛤蟆,毒蜥蜴,毒蝎子,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飞来飞去的毒虫,加上毒瘴如烟,毒花毒草又散发无形毒气,其恐怖诡异简直如地狱一般,确实是易进难出,九死一生之所在啊。

    而且官兵进去后,‘毒阎罗’还会跟你在毛人谷间捉迷藏。毛人谷幽深浩瀚,毒物遍地,‘毒阎罗’能把最彪悍的将士玩得团团转,玩得伤身害命,魂飞魄散。”

    “然而有一种情况例外,”康清又补充道,“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有一个人,你也能平平安安地进去,平平安安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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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慈好奇道:“你说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康清道:“‘毒阎罗’这个人有两大脾性,一是痴迷于毒物的探索与养育,一是视财如命,秉性贪婪。那么他这样一个隐居于深山穷谷,制毒养毒的危险人物,要如何赚钱呢?回答就是吸引谷外之人,进到谷中,向他购买各种毒药。他便是靠这个赚钱,发财。

    然而上面讲过,毛人谷乃毒物遍地的恐怖之地,外人又该如何平安进入呢?办法就是进谷之前,先好好洗澡,把自己身上的气味全洗没了。

    然后,再将金子或银子放入一定量的水中,像煮药一样地煮汁,一般都是三碗水煮成一碗,或五碗水煮成两碗。

    金水,银水煮出来后,将它放温或放凉,最后再找一块干净的布帛,将金水,银水擦在身上,使身上充满金银之味。如此,便可以进入毛人谷了。

    因为毛人谷中的毒物,皆为‘毒阎罗’所驯化,它们会伤害任何一位擅自闯入者,但不会伤害身上带着金银味道的人,因为这些人,是来与‘毒阎罗’做生意来的,是‘毒阎罗’的财神爷,自然不能伤害他们。

    这是‘毒阎罗’为谷外的买家们留出的一条活路,谷外之人要想进入,只有这一种方法,而且一次只能进去一个。超过一人,谷内的毒物照样发动攻击,毫不留情。

    因此,如果官兵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去抓‘毒阎罗’,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只能进一个人,就算进去的是关羽,张飞,单凭一人之力,也难全身而退。

    ‘毒阎罗’身边的那几个毛人就很难对付了,更别提‘毒阎罗’本身也是武功高手,加上可以随时发号施令,让周遭的毒物都行动起来发动攻击,所以这么多年了,毛人谷一直是当地百姓的一个噩梦,而‘毒阎罗’也终于没人能够抓住他,制服他。”

    宋慈道:“你方才说官兵入谷进剿,容易被谷中的毒花毒草迷晕。那么买家独自进谷,难道就不会被谷中的毒花毒草迷晕吗?毛人或者毒蛇毒虫,还可以通过人身上的金银味,来辨别是敌是友,从而决定要不要展开攻击,但毒花毒草所散发的毒气,应该是无差别对待吧,花草又分不清是敌是友,按理说买家进谷也会被迷晕啊。”

    康清笑道:“宋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因为‘毒阎罗’用来攻击闯入者的毒花毒草,都不是野生的,而是他自己培育的,名字叫‘九姑娘花’,‘九姑娘草’。

    这“九姑娘花”的地上部分,看去是一片绿叶红花,美艳至极,也没什么毒性,把红花摘下,放在屋中,既美丽鲜艳,又香气动人,甚至可以煮茶喝,喝了润泽肌肤,清新口齿,提神醒脑,聪耳明目,好处极多,但它的根部却剧毒无比,奇臭无比。与地上部分,判若云泥。

    ‘九姑娘草’也一样,地上部分碧绿的长条形叶子如上品美玉一般,晶莹剔透,娇嫩欲滴,而其根部也是与‘九姑娘花’一样,又毒又臭。

    这‘九姑娘花’,‘九姑娘草’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就是根据这两种花草的特性,结合当地妇孺皆知的大美人‘九姑娘’的典故取出来的。

    这九姑娘并非良家女子,而是当地青楼‘红玉轩’的花魁。但此人多t?才多艺,性情清高,向来卖艺不卖身,多少公子王孙,投钱砸宝,只想一亲芳泽而不能。于是,有好事者为了泄愤,就编出谣言,说九姑娘虽然容貌艳丽,国色天香,其实脱了鞋子,脚臭无比。

    ‘毒阎罗’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有趣,当时,他也正好在毛人谷培植出这两种地上红花绿叶,百种风情,地下根部毒如砒霜,且奇臭熏天的奇异花草,正愁没取名,听了九姑娘的事,就把这两种药草命名为“九姑娘”了。

    而既然‘九姑娘花’、‘九姑娘草’的致命部位在其根部,那么它的作用也就任由‘毒阎罗’来控制了。当官兵前去进剿之时,毛人和谷中的毒蛇毒虫,会将入侵者入谷的消息向‘毒阎罗’去作通报。

    ‘毒阎罗’知道有人入侵毛人谷之后,便会把各处的‘九姑娘花’、‘九姑娘草’给挖起来,让它们露出根部,以使根部的毒气飘散到空中,风中。如此一来,进剿者随风吸入毒气,轻则头昏目眩,恶心呕吐,重则昏迷不醒,如同死人。”

    宋慈叹道:“原来如此。不过‘九姑娘花’与‘九姑娘草’的毒气,对于谷中的毛人和‘毒阎罗’本人不发生作用是吗?”

    康清道:“‘毒阎罗’既然能培育出这两种毒花毒草来,想必是有专门的克制之法吧。”

    宋慈点点头,道:“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这‘毒阎罗’以制毒养毒为乐,为生,那么想必他在‘毛人谷’中,也培植了不少黑骷髅是吗?”

    康清道:“是的,这是在下的一点推测,让宋大人见笑了。”

    宋慈道:“你所讲之事,极其重要,宋某岂能见笑。而且从‘毒阎罗’的行为来看,此人培植黑骷髅,并私相售卖的可能性极大,你方才所说,是为此案打开了一个大突破口啊。”

    此时,沈福仪有些为难道:“宋大人,其实‘毒阎罗’除了靠制毒贩毒为生之外,杀人越货也是他的一大收入来源。”

    宋慈吃惊道:“什么?他还杀人越货?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吗?”

    沈福仪道:“没确凿证据。只是路过毛人谷的客商,常常会莫名失踪,我们官府前去调查时,好几次在毛人谷内发现了失踪者的衣服,但衣服内的盘缠已被搜刮一空。

    所以下官分析,是‘毒阎罗’指使毛人们干的。毛人可能事先潜伏在路边的草丛中,见客商路过就顺手拖入毛人谷,将钱财抢走了,而无用的衣物则随手丢弃了。”

    宋慈道:“如你所说,无用的衣物被毛人随手丢弃了,那么客商的尸体呢?有在衣物旁边发现吗?”

    沈福仪道:“尸体未曾发现,因为……因为……”

    沈福仪的脸色微微泛红,似乎有难言之隐,令其无法启齿。

    宋慈道:“断案之人,心如止水,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讲来。”

    “因为毛人性淫,”沈福仪接着道,“上面不是说过吗,毛人在发情期间,本来就会出谷来抓路过的客人,下官认为,这些被抓进谷中的客人,其身上的钱财一定是被毛人搜刮之后,献给‘毒阎罗’了,至于客商本身,则被毛人拖入更深的谷地,被他们糟蹋了。尸体恐怕也遗落在了毛人谷的腹地,无从寻回了。”

    沈福仪说话至此,满脸沉痛。听他说话的人,也个个义愤填膺,冯天麟,王勇,陆祥等护卫的胸膛高低起伏,似乎在这胸膛之中,塞满了悲愤之气,而这一股股气,正在不断冲撞着他们的胸腔与内心。

    宋慈浓眉深锁,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提刑司全体听令,做好准备,速发毛人谷。”

    沈福仪听说宋慈要亲往毛人谷,不禁担心道:“宋大人,毛人谷乃万分险恶之地,大人不可亲临险境,不如让下官前去为好。”

    宋慈道:“沈大人还要留下来主持县里事务,不必随我同去。宋某既任提刑,便应忠于职事,此案的矛头既然指向了那里,宋某只能奋力向前。只是宋某于此地可谓初来乍到,还须向沈大人借一名向导。”

    沈福仪道:“康清是本地人,对南面一带很熟,可让康清随大人前去。康清,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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