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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  乔胭:“……那她?长?什么样子,你总知道吧?”

    雾楼微笑起?来,眼眸发亮,语气深情:“她?是这世间最最可爱的女子。”

    第44章 雪中红梅

    问?了许多, 线索无几?,只听?他用最虔诚的语气夸了一通老婆。

    “她死时还很年轻,就是你这样的年纪。”

    “喜欢穿白衣, 有一双意志坚定的眼睛, 百折不挠, 坚强勇敢。”

    “是空桑国气度最雍容的皇女。”

    “如果你见到她,你帮我问?一问?……她还在生我的气吗?告诉她,不要不高兴,我很想她。”

    乔胭好奇道:“你做什么惹她生气了啊?”

    雾楼挠了挠脸:“忘了。”

    ……还真不冤啊。说不定就?是这种狗屎记性?把人家气跑了的!

    雾楼噼里啪啦说了好一会儿, 耳垂上有个痣这种小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最后咂摸着嘴说道:“其实返魂香毒素基本无可解。”

    乔胭捋袖子:“你玩我!?”

    雾楼:“小年轻别激动……对别人无解,但对你来说很容易。只需要学会漱冰琴谱中‘幽霜引’一曲即可。”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得了漱冰琴谱?”

    雾楼:“整个秘境都是我的陵墓, 你自己墓里发生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乔胭惭愧:“不好意思, 目前还没?死过?。”

    雾楼钓了老?半天鱼,一条都没?钓上来,他困惑地?拿起鱼竿一看, 发现自己忘记放鱼饵。他重新放鱼饵的时候就?对乔胭解释:“千年前空桑国人痴迷寻求起死回生之法,中毒者?颇多, 这是吾与吾妻合力所谱之曲。以幽霜引为媒介,方可逼出毒素。”

    乔胭回到房间?。

    屋内很安静,谢隐泽还昏睡着。桌上摆放的药碗空了, 空气中弥漫着涩苦的药味儿,她走过?去把窗推开?了, 就?坐在窗边看起琴谱来。

    说实话, 她对音律一窍不通。琴谱一直悬在乔胭的紫府上,每次她内视己身时都能看见那些发光的黎文, 但太过?晦涩,还有许多古琴术语,她看懂都成问?题,更别提学了。

    约莫是琴谱太催眠,她看着看着就?在窗边打起了瞌睡。周身好冷好冷,这是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梦境。

    一个女人怀中抱着襁褓,踽踽独行在雪夜中。

    她行过?的路径,留下一连串梅花似的血迹。风急雪厚,淹没?到她的小腿,可她衣服却单薄得很,嘴唇冻得发紫,婴孩在她怀中发出响亮的啼哭。

    一个男人从身后追上来,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

    在梦里看见亲爹的脸,乔胭是有些惊奇的。这似乎是更年轻时候的流泉君,多了几?分急躁和冒进,他牢牢抓着女人,看了眼来路昏沉的天色,沉声道:“再往前走,他会杀了你的。”

    女人敌不过?他的力气,在推搡中跌倒在地?,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指骨因用力而泛出极度的苍白,清冽的眼泪顺着雪白的脸颊滑落,泣声悲怆。

    “乔晏渺,大夔没?了!我爹我娘都没?了……”

    乔胭手一滑,从打盹中惊醒。她分外茫然,这不像是她的梦,梦里的女人不是她娘,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她摸了摸眼睛,摸到湿冷的泪痕,梦中的她似乎也能体会到女人的悲伤,情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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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为她落下泪来。

    正茫然间?,她感受到一股视线,抬头和对方对视了个正着:“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出声?”

    谢隐泽紧抿着唇,一眼不发。身体躺得板正,看上去很是僵硬。

    “醒了就?好,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要喝水吗?”乔胭又问?。

    谢隐泽表情隐忍,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拿走。”

    乔胭:“啊?”

    “拿走……你的蛇!”

    “哦哦哦……”乔胭是说从今早起来手腕就?格外轻松,原来是瓜蛋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腕子上滑了下来,眼下就?盘在谢隐泽颈窝里取暖。难怪他动也不动。

    “瓜蛋,快过?来,别去打扰哥哥。”乔胭拍了拍枕头,瓜蛋张开?蛇口小小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游到乔胭手臂上盘起来。

    瓜蛋隐没?在她袖子下的那刻,谢隐泽瞬间?就?坐了起来,脸色黑如锅底。

    看他这股利索劲儿,伤口应该已经无碍了。下一刻,乔胭却又见他直挺挺倒了下去,伤口血迹崩裂,渗透了绷带。

    “你别生气啦,是你昨晚烧成了个火炉,瓜蛋觉得暖和才?盘上去的。”乔胭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

    谢隐泽不说话。乔胭给他换好药,见他目光下移,视线落在自己唇瓣上。

    “怎么弄的?”他问?。

    乔胭摸了摸唇瓣上的伤口,刚才?雾楼也意外深长地?盯着看,她就?等他问?出来想立刻解释,结果雾楼什么都没?问?。

    “哦,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把早已编好的借口说出。

    “摔了一跤?”

    “是啊,门槛太高了,你一会儿也小心点。”她泰然自若地?说。

    谢隐泽沉默片刻,没?再追问?。乔胭又说:“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

    人都站起来了,却被捉住了手腕。她困惑地?看了看钳制着自己的修长手指,问?:“怎么了?”

    他似乎意识到失态,又一下松开?了手。

    “我没?有要求你照顾我。”他语气冷硬地?道。

    乔胭悄悄翻了个白眼,还是觉得病着的他比较可爱:“是是是,我天生丫鬟命,想照顾照顾救命恩人不行吗?”

    她最讨厌欠人情,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可以用金钱衡量,但人情不是。人情是“情”,而一切牵扯到情的,都是最不容易掰扯清楚的麻烦事。

    雾楼院子里养了很多只肥鸡。毕竟他已经是头死麒麟了,死麒麟是不用吃东西的,四斤和八两是兰花妖,不食腥腻,只喝露水。这些鸡从生下来就?没?有天敌,目中无人,啄了好几?次乔胭的腿。今日,乔胭就?打算炖一只以儆效尤。

    幸好她这人贪嘴,喜欢在乾坤袋里装些盐椒糖醋调味,不然只能吃清水炖白鸡了。

    端上桌时,许久未见人影的雾楼又出现了,端着杯子喝茶。谢隐泽在他旁边,脸色沉着,似乎在生气。

    “你们……吵架了?”乔胭莫名?其妙地?问?,手上利索地?分着三人碗,“糯米糍,去厨房帮我拿三双筷子,你知道三是多少吗?”

    糯米糍点点头,摇摇晃晃地?挤进了厨房。

    谢隐泽一开?口就?是呛声:“这老?头把我们囚禁了,你自己问?他。”

    “囚禁?”乔胭转头看向雾楼。

    雾楼:“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囚禁不囚禁的,小乔守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给你退烧。你一下床就?知道乱跑,多伤她的心啊?”

    “呃,也没?有很伤心……麒麟大人,我们还有同宗师兄师姐被困在你的秘境里,现在灵气紊乱,风险颇多,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又不想关?你们。”雾楼噘了噘嘴,几?千岁的人了,做起这种恶意卖萌的可爱动作竟然得心应手,“我只是忘记开?门密码了。”

    乔胭:“……那么大的山门!你居然用密码开?啊?”难怪之前站在石麒麟旁边,她看见麒麟脚下有几?个数字,原来是修仙版密码锁。

    山门的牢固他们早已见识过?,若非等时间?自动而开?,是根本不可能撬开?的。

    雾楼:“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我一天到晚事情那么多,哪能事事都记得,忘记密码不是很正常吗?对了,你们是谁啊,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谢隐泽放在桌上的五指收紧,咔咔作响,手背绷出了青筋。乔胭下意识按住他:“你先别冲动,我再问?问?。”

    谢隐泽浑身轻轻一僵。乔胭掌心细腻,肌肤莹白,像早春柔嫩的玉兰花苞,与他的手掌一对比,更显纤细。

    但她无知无觉,按了按就?收回手:“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她先给雾楼盛了碗鸡汤。今天的鸡没?有被乔胭失手烤成焦炭,品相?看上去还行,雾楼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端着碗先迟疑地?嗅了嗅。

    闻起来……也不算差。

    “他怎么不先喝?”眼珠狐疑一转,他看向谢隐泽。

    谢隐泽端起鸡汤一饮而尽,倒过?碗朝他展示一滴不剩,嘴角甚至含着一丝爽朗的微笑?。

    雾楼将信将疑地?品尝。

    放下碗,他眼睛直愣愣的。

    乔胭期待地?问?:“如何?如何?”

    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他本就?生得幼态,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干净,抽抽搭搭地?鼻子都哭红了,好似一个被欺负了的小朋友。乔胭诧异:“你哭什么?”

    “我在为这只鸡哭。”他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被做成这个味道,它死得太冤枉了。”

    谢隐泽报仇成功,神清气爽,嘴角勾起冷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45章 幽霜冰引

    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谢隐泽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竖起的蛇瞳。

    “……拿走!”他声音沙哑,“快拿走!”

    乔胭翻了翻眼睛:“瓜蛋,过来, 别凑近这没品的。”

    她正在收拾碗筷, 弄得砰呤砰啷, 好似在发泄怨气,可?鸡汤奇异地空了?,而谢隐泽身边有一条蠕动的痕迹,像有一个面对毒药的胁迫宁死不屈, 用顽强的意?志力和残躯挣扎着爬出?数尺, 却还是没能抵抗过邪恶力量的毒手,因为他在不远处看见了口吐白沫的麒麟。

    ……好险,幸好醒得晚。

    在场最欢快的除了?这条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蛇, 就剩下?不用吃东西的糯米糍了?, 它捧着碗筷轻快地跑进厨房清洗,流水的哗哗声从灶房传来。兰花童子困倦了?,打了?个哈欠变回原身, 在花圃中睡得安然。

    乔胭托着下?巴蹲在他旁边。

    “你这么怕蛇……”

    谢隐泽:“我不怕蛇。”

    “好好好,不怕蛇。”乔胭顿了?顿, “那为什么看见吕霜的时?候不跑啊?”

    吕霜的原身是赤羽蛇,会喷毒液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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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不仅是蛇, 还是魔蛇中的老?大。

    谢隐泽:“蛇又不长翅膀。”

    原来是这个逻辑,蛇当然不会长翅膀, 所以长翅膀的都不算蛇, 越原始的,越光滑的, 越没有智慧的越可?怕。

    谢隐泽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被乔胭的饭毒晕了?,现在脑子轻飘飘的,连伤口也不疼了?。

    日落雪山,云霞绚烂,山巅盘旋的鹰倒映在他沉黑的眼眸中。

    “你不该答应他帮他找妻子。”他懒洋洋道,“这头麒麟记性差成这样,说不定他妻子千年前就魂飞魄散根本不存在了?。”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一个人死了?之后灵魂却长久地徘徊在世间是心中有执念未消,千年前雾楼所守护的国度亡于战乱,不管他心中的执念是什么,那肯定是他生命中难以磨灭的东西。

    “可?怜?”谢隐泽嘴角抽了?抽。

    谢隐泽语气淡漠,甚至称得上无情?:“或许吧。但他的可?怜不是我们导致,和我们没有关系。”

    “现在有关系啦。”乔胭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返魂香的毒素还影响着。”

    想?要祛毒,必须学?会琴曲幽霜引。

    谢隐泽盯住她的手看了?一会儿,还是牵住了?,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你会弹琴吗?”

    “我琴谱都看不懂,你说呢。”乔胭又反问?,“你会吗?”

    谢隐泽沉默,乔胭笑?道:“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不如想?点?办法保住小?命,练琴的事就从明天开始吧。”-

    吕霜叹息:“唉。”

    天山门外?,灵气如狂舞的风刀,一刻不停地切割着境内的一切生灵。魔族士兵在休憩,异于常人的种族天赋能让他们随时?随地陷入轻度睡眠补充体力,众魔之息汇作一处,形成了?一堵阻挡乱流的黑墙。

    看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天山和巍峨山门,吕霜托着腮,再次叹息一声:“唉。”

    她叹息的频率让沈却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她能叹息到地老?天荒。

    “住口,睡觉。”他抱着手臂,闭着眼,不咸不淡道。

    他一开口,吕霜就像有了?突破口,抓住他叽叽喳喳地聒噪起来:“你说他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啊?万一躲上个一年半载,咱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看不如这样,趁现在夜色深沉,咱们强攻进去,杀那小?子一个措手不及。”

    沈却睁开眼,目含警告:“——那可?是麒麟。”

    “死了?的麒麟。”吕霜补充。

    “死了?的麒麟也是麒麟。”顿了?顿,沈却补充,“况且是天地间最后一头。”

    吕霜恹恹地趴了?回去,从口袋里掏了?掏,只掏出?些许油酥饼渣屑。虽然修士以灵气魔气运行体内周天,饿个十天半月也不会死,但她嘴巴闲不住,总想?砸巴点?什么。

    她躺了?一会儿,脑海中忽地回想?起和谢隐泽的近距离交戈。想?起那双眼,眉峰的走势,上扬的眼尾。她忽然又开口喊沈却。

    “你觉不觉得谢隐泽看起来有点?眼熟?有点?像……”

    沈却:“不觉得。”

    吕霜一骨碌爬起来:“我还没说是谁呢。”

    沈却:“我知道。但是不像。”

    吕霜嘁了?一声:“我还没说出?口你就知道了?,你明明就跟我有一样的看法。”

    “你觉得可?能吗?”他皱眉,“一天到晚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想?点?正经事——谢隐泽返回秘境只有一个目的:他的同门被困在灵气旋涡中无法逃脱。这种情?况耽搁越久越危险,对面才是比我们心急的人。”

    “耐心点?吧,捕获狡猾的猎物都需要漫长等待。”他最后道。

    吕霜安静了?。

    黑暗又重归寂静之中-

    谢隐泽想?穿越回昨天,掐死那个答应教乔胭弹琴的自己。

    好粗鲁、好野蛮的音调,琴这种雅器,为什么会发出?如此一言难尽的声音?鸡听鸡死,狗听狗亡,聋子听了?都上吊。

    “停——”

    乔胭白皙的手背挨了?一记藤条:“又弹错了?,刚才不是还教过你吗?”

    乔胭龇牙咧嘴地收手:“你一下?指出?那么多问?题,我哪能挨个记住!错了?就错了?嘛,你好好说不就行了??”她嘟嘟囔囔地,搓了?搓手背。

    谢隐泽冷酷无情?地指出?:“你一上午就没弹对过一次,换成糯米糍都比你学?得快。”

    “我不信。”虽然她可?能对乐器方面没啥天赋,但糯米糍都学?得比她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肚子咕咕叫,又开始找起谢隐泽的茬,挑衅:“况且你在这儿指点?我,难道自己这么快就学?会了?吗?”

    谢隐泽懒得跟她掰扯,以灵气作指,隔空弹奏,琴音立即流畅地倾泻而出?。

    他在原著设定里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天才,不仅修行神速,还学?什么都快,拥有过目不忘这种bug一样的能力。不仅如此,他心性顽强,百折不挠,从不为失败所气馁,要不是后期黑化?杀人太多道德有瑕,妥妥的男主配置,陆云铮都差一大截。

    他虽然弹得一音不差,但因为太快了?,像夏日里刚落雨就放晴的天空,形式化?地走一遭,没有丝毫雅韵。

    乔胭道:“你再慢一点?,慢一点?……我好好看看。”

    谢隐泽倒还算耐心,放慢了?动作。乔胭趴在桌案上看,今日暖风和煦,吹得她骨头里泛懒。

    “谢隐泽,是谁教你弹琴的啊?”

    她以为回答又会是“自学?”,没想?到他顿了?顿,吐出?几个字:“……爷爷教我的。”

    乔胭愣了?一下?:“你有爷爷啊?”

    她怎么记得原著说谢隐泽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家人的呢。

    “以前有。”他避开了?这个话题,明显不想?多说。

    乔胭挠了?挠脸,自觉转移话题:“你弹得挺好的。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别的乐器吗?”

    他挑起眉梢:“基本都会一点?。”

    相处这么久,两人称得上彼此熟悉了?。比如他一看乔胭趴着趴着往下?滑,就知道她想?犯懒,而乔胭看他挑起的眉梢,就知道这不是他口中的“只会一点?”,至少也到了?凡人大师级别的境界。

    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空气中留下?震颤的尾声。

    他淡淡道:“礼、乐、射,御、书、数,我都学?过。师尊想?培养我做掌门人,不论他人对我态度如何?,至少明面上的功夫要过得去,你说对吗。”

    他的教学?演示结束,乔胭接过了?在自己手中就变得不听话的古琴,这是一把在杂物间翻出?来的旧琴,哪怕乔胭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音痴,都知道它的琴音粗哑,难登大雅之堂。

    “谢隐泽。”她信手拨弄着琴弦,问?,“大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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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凡人国度,多年前毁于连年旱灾,你问?这个做什么?”

    “偶然看到了?,就随便?问?问?。”乔胭观察他表情?,的确没什么异样之处,便?轻飘飘放下?了?这个话题。

    晚饭她把雾楼钓上来的鱼炖了?。期间谢隐泽试图跟她抢夺锅铲,没抢过,坐在庭院的木桌前时?神色颇有点?心如死灰的沉重。

    乔胭被他的表情?刺激到,羞恼无比:“今天的绝对不一样!之前都是意?外?,我厨艺有多好你想?象不到,一会儿别求着我给你吃!”

    一天没见不知游荡去了?哪儿的雾楼再一次在晚饭时?间精准现身。

    雾楼:“你……”

    乔胭抢先开口:“我是小?乔,他是阿泽,我们是你从山门外?魔族手里捡回来的梵天宗弟子。”

    雾楼不满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谁,我又不是老?糊涂了?,记性能有那么差?”

    谢隐泽在旁边冷笑?。

    雾楼:“今天谁做的饭?”

    乔胭:“我。”

    雾楼屁股刚挨上板凳,闻言就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喃喃:“说起来,我是死人,吃什么东西呢?今天我就不蹭你们的了?。”

    没走几步,被乔胭揪了?回来,被迫坐在桌子前面。

    尝了?一口鱼肉,他露出?怀念的表情?:“这种把所有食材都变成不能吃味道的手艺,让我想?起了?我妻子。”

    乔胭皮笑?肉不笑?:“你妻子也做饭这么好吃?”

    谢隐泽:“我觉得这句话不是夸你的意?思。”乔胭在桌下?狠狠踩了?他的脚,他只好闭上嘴,安静地端起碗。

    饭桌上只剩下?迟缓的进食声,艰难的吞咽声。

    他难得主动提起妻子的线索,乔胭无比自然地引导起话题:“雾楼,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雪樱。雪天漂亮的樱花,听起来很美,对吧?”他笑?起来,面容竟显得有些稚气。乔胭心头一时?有些不是滋味,都因谢隐泽之前告诉她,麒麟寿命悠久,近乎与天地同寿,雾楼看起来这么年轻,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死的时?候刚刚成年。于是岁月和容貌都定格在了?死的那一刻。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能杀死一个如此强大的神?

    第46章 往事悠悠

    他目光悠远, 似是回忆。

    “雪樱是空桑国年纪最小的皇女?,在她诞生前的一千年?,我就已经是空桑国的守护神了。”

    谢隐泽放下了茶杯, 眉心?聚拢成浅浅的山川:“你分明是神, 为何要去守护凡人?他们人生的长度对你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吧,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确实没什么意义。”雾楼挠了挠脸,“我也不是为了追寻那个?才去的。”

    乔胭试探问道:“那你?是……”

    雾楼:“因为我懒。我不想修行,不想打架,也不想飞升, 只想找个?地方睡大?觉而已。皇帝找到我说?, 只要我躺在皇宫里当个?吉祥物,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睡很多懒觉, 吃很多牛羊, 我就跟他走?了。”

    在千年?前神明没有完全灭绝的时代,凡人请神守护国家,是需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的。

    遇见那种具有邪性的神, 甚至会向对方索取半国人的魂魄和?寿元当报酬。哪怕不是坏神,也会要求大?肆兴建庙宇道观供奉金身, 积攒功德。

    可几头牛羊就把雾楼骗去了。他是天下第?一好糊弄的神。

    雾楼:“说?起睡觉,今天睡觉时好像做噩梦了。有很可怕的琴声一直往脑子里钻,我活了这么多年?, 从来没听过这么诡异的声音!”他忽然打了个?哆嗦,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 “你?们说?, 是不是阎王索命,厉鬼敲门……”

    乔胭:“……”

    谢隐泽在旁边嗤地笑出了声。

    她露出个?虚伪的笑容, 催促道:“你?还是继续说?说?怎么和?雪樱相识的吧,我想听。”

    凡人生命譬如蜉蝣,只在朝夕之间。

    在空桑国的日子,和?他以往栖息山川河流没有太大?的差别。除了多了个?奢侈的宫殿,香火蜡烛味儿,以及从早到晚不间断的祈祷诵经声。

    每一任太子上位之前,都会由老皇帝牵着来他面前过目。

    这天睡梦中,他感到自己胡须被人扯了扯,睁开眼看?见个?雪团子。

    “哎哟我的小皇女?!您可收了神通吧!”侍者一个?没注意?,她就跑到了麒麟嘴旁拔须,吓得?侍者本就白润无须的脸更白了,“不可叨扰麒麟尊者!”

    雾楼甩了甩尾巴,站起来舒展身子,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

    “这次来得?好早哦,上次见面,你?还不长这样?。”

    他又睡了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

    “麒麟尊者,您睡糊涂了吗?”小皇女?嗤嗤发笑,“这不是我父皇,是宦官。”

    侍者为她的童言无忌而惊骇,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不能冒犯皇女?,可更不能让皇女?冒犯尊者,急得?脸色涨红,满头是汗。

    这一代皇帝骄奢淫逸,早早就立了太子,连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轻视了,太子面见麒麟这种大?事,只派了个?太监来领路。

    隐有亡国之兆。

    小小的皇女?,比太子大?上一两岁,站在弟弟身前,已经很有胞姐的气势。

    雾楼垂眸,语气淡淡:“凡人生命如同蜉蝣,等不到我记住你?们,你?们就已经不在了。”

    雪樱笑起来:“麒麟尊者,我不一样?,你?一定会记住我的。”

    玩笑似的誓言尤在耳畔。

    他看?着她,从垂髫小儿变成活泼少女?,最后?成了沉静而温婉的女?子。接着是战乱,雪樱从父亲的尸身上摸索到染血的长剑,翻身上马,成为令帝国闻风丧胆的战将。

    历史的车轮滚滚,在不可抵挡的命运面前,一切都是蚍蜉撼树的徒劳。

    他死在雪樱死的那天。她一定是在怪他,才会在死后?见自己一面也不肯。

    乔胭一直想着怎么帮雾楼找到他妻子的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然而却没做什?么美梦。

    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蛇的倾吐星子,阴暗、险恶而密集的蛇鸣回响在耳畔。

    窥探他人的回忆不太好,可这不是乔胭能左右的,像现?在,她又来到了不知谁的梦境里。

    一座暗无天日的高塔,池子里装满的黑色不是水,是一条条扭曲纠缠的蛇。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池底。池子的边缘,有不少小蛇往上爬,还没爬出栏杆,就触碰到了结界,被灵气弹回池底。

    一个?看?不清脸的老人牵着孩子站在池边。

    她不认得?老人,但一看?就认出了谢隐泽,脸蛋微圆,肉乎,瓷白如雪,眉眼黑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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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潭,那股冷冰冰谁也瞧不起的劲儿,一看?就是他。

    老人问:“泽儿,你?是勇敢的好孩子吗?”

    孩童没有回答,纤细的眼睫垂落,罩住了漆黑的瞳仁,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

    老人是很高大?的,哪怕已经老了,依旧可见年?轻时的颀长强壮。

    他半蹲下来,扶住孩子的肩膀:“爷爷也不想这样?做,但你?父亲是魔族,你?住在梵天宗,会令长老们不安的。蛇池不会伤害你?,只会压抑你?血脉中属于魔的那半偏执和?戾气,你?看?,是不是每次从蛇池出来,心?中的躁动?都会平复很多?”

    眼睑下那方浓密的阴影轻轻颤了颤。

    “可是,蛇咬,好疼……”

    老人安抚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慈爱、怜悯又和?蔼:“你?想让爷爷失望吗?”

    幼小的脊背轻轻颤抖着,到了某刻,毫无预兆地停止下来。他抬起面无表情的脸,走?进蛇池。

    蛇池像起了波澜的池水,一条又一条的黑蛇争先恐后?缠上他的足踝,接着是小腿、腰部、胸膛。他张开手,向后?倒下,蛇池像看?见可口的饵料,争先恐后?地缠绕着狂欢。

    这些蛇从小被他的血肉被饲养到如今,除此之外,什?么别的也不吃。

    獠牙啃噬血肉的触感似乎也通过梦境传了过来,睡梦中,乔胭蜷缩起来,像一个?蜷缩在母体里的婴儿,额头都是冷汗。

    从黑暗中走?来,满头雪白长发的青年?正是流泉君。

    老人未回头:“泽儿如今修为到了何境?”

    “师尊,他马上就能突破金丹了。”流泉君恭敬拱手,见老人无有反应,顿了顿,再度补充道,“天下仙宗天才无数,阿泽是头一个?在这个?年?纪冲击金丹的。宗内支持他的九重天上人士多了不少。”

    老人:“他人如何想我不关心?,我关心?还有多久,他才能拿起那把剑?”

    流泉君:“快了。”

    “哼……快了。上一次你?也是这么敷衍我。”

    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隐没。蛇池重归寂静,只能在蛇群游过的间隙里,看?见一点苍白到极致的稚嫩指尖。

    天光中,乔胭惊悸而醒。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脸,把双方都吓了一跳。

    乔胭尖叫:“谢隐泽,你?有病啊你?来我床头吓我!”

    谢隐泽一把抓住她丢过来的枕头,脸泛黑气:“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乔胭,我发现?你?这人心?态特别值得?学习,死到临头还睡睡睡。”

    “这不还没鸡打鸣吗!”

    “呵呵,还不是因为会打鸣的前几天都被你?炖了。”

    乔胭没话说?了,拍着心?口顺气。谢隐泽观她脸色,差劲到了极点,顿了顿开口:“做噩梦了?”

    这不摆着一眼能看?出来的事实吗?乔胭翻了翻眼睛:“没呢,美梦。”分明两人都中毒了,可谢隐泽神清气爽,看?上去一点也不受困扰。

    他毫不客气地点评:“练好幽霜引就没事了,你?这是学艺不精的后?果——你?做什?么噩梦了?”

    乔胭反问:“你?做什?么噩梦了?”

    他轻抿薄唇。乔胭嗤道:“你?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告诉你?。我要换衣服了。”

    言下之意?,请你?出去。

    谢隐泽不仅没走?,拖了把椅子就在床前坐下了,一条腿翘起搭在另一条长腿上:“你?换吧。换的时候我跟你?讲点我今早的发现?,今天我起得?很早,去门外转了一圈。”

    乔胭:“……”他根本没把她当女?人吧。

    她听了一会儿:“打住,你?说?的门外是山门外?密码你?问出来了,还是魔族已经撤了?”

    “哦,那个?密码是雾楼忘记了,他根本没设密码。”谢隐泽抱着手臂耸了耸肩,“我看?魔族还在睡,就溜出去逛了圈。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乔胭惊出一身冷汗,快被这人的胆子吓死了,出一点差池他就得?折在赤渊手里,说?来却轻飘飘的好似只是出门遛了个?弯。

    乔胭不回答,他站起来踢开椅子,两步跨至她床边,一手曲臂压在床上,双目灼灼道:“整个?漱冰境内,都没有超过一百岁的魂体。雪樱的魂魄要么不在境内,要么早就魂飞魄散了。”

    乔胭的裙子被他压在了手臂下,乔胭只好道:“做的不错。”

    “你?说?,如果我现?在跑去告诉他,他妻子早就死了。雾楼会有什?么反应?”

    “应该没什?么反应。但考虑到我们已经问他要到了解毒办法,食言的话,顶多也就是把我煲成鱼汤,再把你?打死丢给魔族吧。”

    “要打便打,正好我伤势恢复,要试试身手——你?脱我衣服干什?么”他的尾音被惊去了九霄云外。

    第47章 蛟扇折玉

    乔胭:“我早就说, 我?要换衣服。”

    谢隐泽倏地站了起来,像只炸了毛的?猫,急匆匆转身, 头发都凌乱了。

    他跑了出去, 不?多时又跑了回来, 背对着乔胭砰地关上了门。

    换了身衣服,可出汗太多,身上还是?黏答答的?,湿腻得厉害。乔胭打着哈欠煮早饭, 同时把谢隐泽的?药煎了。

    这药草苦得要命, 单只从药罐子里飘出来的?苦味儿,已经苦得乔胭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真?不?知道?谢隐泽每天?是?怎么把这东西面不?改色喝下去的?。

    雾楼跟幽魂似的?荡进了厨房。

    “有没有吃的??要生?的?, 不?要煮熟的?, 在你手?上任何煮熟的?东西都会变成很可怕的?味道?。”

    乔胭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白萝卜丢给他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蹲在墙角咔嚓咔嚓地啃起来,整个厨房里除了煎药沸腾的?咕嘟声, 只剩下他咔嚓嚓啃萝卜的?声音。

    乔胭往灶肚里添了把柴,无聊地问道?:“雾楼, 你当年是?怎么死的?啊?”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杀死一个寿载万古的?强大神灵?

    啃萝卜的?声音停止了。他思索片刻,依旧是?一脸茫然:“我?忘记了。”

    就知道?他这记性, 不?能?多指望。

    她又换了问题:“你说,返魂香的?毒, 能?让人梦见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吗?”

    他咔嚓啃完萝卜, 这次点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如?果离得太近了, 气息互相纠缠,毒素互相影响,就会。”

    乔胭下意识摸了唇瓣。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脱痂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很浅的?白痕,淡得近乎和唇色融为一体。

    都因为小boss是?个笨蛋,所以连那?样敷衍的?糊弄都信了。

    她捞出残渣,把黑色的?药汁倒进碗里。今日特地把药熬得好浓好浓,饭后就端到了谢隐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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