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岑!”
苏琪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盛灏的声音,她马上回头看过去。
周梦岑抬眼。
不?远处,盛灏正面色不?悦大步走了?过来,头发略有些凌乱,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眼神更是低沉得吓人。
苏琪想要开口询问,却被?周梦岑吩咐:“去里面跟温总说,我有事先走一步。”
刚在桌上喝了?不?少酒,虽然还不?至于醉,但她确实想去后面躺躺,让紊乱的大脑休息片刻。
苏琪离开后,周梦岑招来服务员,上了?两杯热饮,抬眸看了?一眼在旁边杵着的盛灏,漫不?经心问了?句:“怎么过来了??”
盛灏坐下后,也没废话,直截了?当说:“他回来了?。”
没有指名道姓,两人却心知?肚明。
那是一个只有他和她知?道的名字。
下午的青年企业峰会的新闻报道出来后,盛灏不?经意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台上与她目光对?视握手,便顿感不?妙。
原以为?七年过去了?,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周梦岑的世界里,他和她之间唯一的阻拦就只有周盛两家企业竞争,以及父亲的狼子野心,可他也做好了?要一辈子当个籍籍无名的小盛总,不?会阻拦她前进的脚步,哪怕有朝一日成?为?盛家的弃子,只甘愿匍匐在她脚下。
但如今,那个男人回来了?,那样风光无限站在她身边。
这让盛灏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卑微付出和等待全都要白费!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真真实实存在的女儿,即便外?人无从?得知?其中真相,可那是谁也无法抹去的血缘关?系,也是周梦岑永远不?可能彻底忘记那个男人的原因?。
盛灏以为?提到那个人,周梦岑会脸色大变,但她只是漠不?关?心抬眸,语气有些不?以为?意:“所以呢?”
这让盛灏彻底捉摸不?透她的意思,就像他从?来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当年他以为?她跟姓秦的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她那样高傲清冷的带刺玫瑰,怎么可能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大学生停留,所以才心有不?甘,故意对?那人说了?那些不?堪的话。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真的知?难而退离开了?。
可最后,在他们即将联姻前,周梦岑却告诉他,她有了?那个人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他气得几乎要发狂。
骄傲的玫瑰怎么可能折了?自己的刺,去孕育别人的种子,唯一的可能,是她动了?真心。
盛灏虽然从?未走进过她的心里,却对?这个事实清楚得很。
所以他也非常清楚,那个男人的归来,足以在他和周梦岑之间掀起?多大的风雨。
“梦岑,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能做一个好父亲。”他自觉在她面前已?经足够卑微,这次甚至不?请求做她联姻的对?象,只是为?了?书颜。
他知?道在周梦岑心里,书颜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果然,周梦岑神色微顿,掀眸看了?他一眼。
但也只是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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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带着几分怜悯。
周梦岑叹了?一声,端起?浮着热气的白色瓷杯送到唇边,然后微顿,语气让人听?出有些讥诮:“你堂堂盛二公子,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他对?书颜的身世心知?肚明,换作旁人或许还能假装视如己出,但他一个知?情人怎么可能做到毫无隔阂。
盛灏依旧不?死?心:“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就唯独我不?行?是因?为?我姓盛吗?”
周梦岑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放下杯子:“我以为?,七年前你就知?道了?。”
无关?姓氏,只是不?爱罢了?。
“你还……”盛灏脱口而出的话,却忽然戛然而止。
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
只能紧紧盯着她,像是要从?她清冷的眼眸里看出一丝端倪。
欧式水晶灯璀璨冷冽,光线明亮洒在白皙的皮肤上,仿佛要将人照个透,让那些暗藏的隐晦、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无所遁形。
可偏偏周梦岑听?懂了?,神色依旧毫无动容,只是眼皮微掀淡淡一笑,仿佛她真的不?会再为?任何男人心动。
“你想问我还爱不?爱他?”
她笑了?笑:“这个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小盛总未免管得太宽了?。”
她的私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姓盛的来指手画脚。
当初,盛乾坤不?让她澄清两家婚姻取消的事情,导致媒体认定周书颜是他盛家的,而为?了?稳固在圣地的地位,周梦岑不?得不?默认外?界胡乱猜测,但其实这几年,两人除了?是圣地集团的正副总裁,并没有其他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盛灏本?就积压了?满腔怒火,此刻更是被?嫉妒焚烧了?理智,脑海里只有新闻上那张照片,她笑靥如花望着那个男人,被?网友们争相谬赞。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梦岑,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是捂不?热你的心?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哪怕明知?这次表白会无疾而终,盛灏还是没忍住想要赌一把,她越是冷淡,他便越是疯狂,在那个人回来之前,他以为?还有机会来日方长,可现在他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盛灏。”
周梦岑想抽回手,只是男女之间的终究太过悬殊,他纹丝不?动,反而越弄越疼,她不?禁蹙起?眉,冷冷喊了?他一声。
盛灏恍若未闻,直起?身凑近周梦岑,几近疯狂拉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两人争执间还将桌上的热饮打翻,悉数洒在周梦岑的外?套上。
“你放手!”
“你说啊!”
突然,像是有一股强劲的风猛地袭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而来,带着低沉的气势。
下一秒,盛灏忽然嘶痛了?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扼住周梦岑的手。
周梦岑趁势起?身,离开作为?,同时抬眸看去。
秦墨不?知?何时过来的,一手狠狠扣住盛灏手腕,明显用了?十足力气,手背青筋都鼓起?,看得她心头一跳,生怕他再用点力,盛灏的手就生生折断在这里了?。
这时,大堂经理也飞奔过来,连忙找来纸巾给她擦拭衣服,“周总,您没事吧?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另外?跑来的两名保安也都认识盛灏,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跟自家老板起?了?争执,但还是将周梦岑护在身后,等待吩咐。
大堂经理一边跟秦墨道谢,一边询问盛灏。
“小盛总,您喝醉了??”
“你他妈才喝醉了?!”
盛灏被?人突袭,脸色原本?就有些绿了?,待看到秦墨那张脸时,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就要一拳打过去。
好在秦墨眼疾手快,平时也练过,轻而易举抬臂挡了?回去,还不?忘用力撞向盛灏下巴,只听?“咔嚓”一声,像是脱臼一样,盛灏吃痛喊了?一声,无力瘫在卡座,一张嘴,便看到牙龈都被?打出了?血。
场面有些混乱,男人却神情寡淡,收回手臂甩了?甩,又拍了?拍肩头西装领,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脸嫌弃。
“抱歉,没控制住力道。”
话虽这样说,但那道冷冽的目光却落在盛灏身上,丝毫没有歉意,倒是浑身散发着冰冷强大的气息,震得旁人都不?敢上前。
盛灏捂着下巴,眼睛猩红狠狠盯着秦墨,而后又看向站在保安身后的周梦岑,心绪复杂万分。
“岑岑……”
周梦岑懒得理他,自己身上湿淋淋的实在不?舒服,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扔给服务员,目光平静吩咐:“送小盛总回去。”
说罢,也没有去看秦墨,转身径直往漫云阁走去。
——
名爵虽开了?足够暖的空调,但去漫云阁的小路是露天的,可没那么舒服,周梦岑里面只着一件白色真丝衬衫,玻璃大门稍微一拉开,便有寒风袭来,吹得她打了?个寒战,只得连忙关?上,等服务员拿衣服过来。
这一天,真是精彩到无以言说。
书颜的电话便是这个时候打来的,周梦岑随意靠着墙壁,背后是一幅著名的西方油画,头顶暖色灯自上而下打在身上,颇有几分朦胧意境。
“妈咪,舅舅已?经接到我啦。”
直到听?到女儿软软的声音,周梦岑眉眼才染了?几分温柔,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冷漠,“抱歉,妈咪又失约了?。”
“没关?系,你有重要的事情嘛,舅舅来接我我也很开心呀!”
“那你到家了?给我发语音,我晚点忙完了?就回去。”
“好的,妈咪你要注意休息。”
“嗯。”
她含笑挂断电话,转身看着那副油画怔愣出神,仿佛刚才的混乱已?经远去。
忽然,肩膀一沉,依稀带着暖和体温的西装外?套落下,将她纤薄的肩膀包裹住,一股似曾相识的乌木沉香飘入鼻尖,带着隐隐约约的冷冽梅香。
周梦岑猛然回头,不?期然对?上一双琥珀般的深眸,怔在原地。
“有没有受伤?”秦墨开口。
周梦岑下意识摇头,却见他目光落在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腕上,依稀可见一圈红印,是盛灏发疯时留下的。
“他对?你一直这样?”
刚才两人的话,他听?了?一半一半,言谈间像是离婚夫妻为?了?孩子抚养问题而争吵,心里虽然一遍一遍告诫自己,那不?过是别人的家务事,却在看到她被?欺负时,还是没忍住插了?手。
周梦岑看着他没有解释,此时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
她料定秦墨大概看到了?外?界那些传闻,误以为?书颜是她跟盛灏的。
虽然有些荒唐,倒也给了?她推波助澜远离他的借口。
“今天多谢秦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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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我明天会让人洗干净,您让人过来取便是……”
“为?什?么离婚?”秦墨却看着她,骤然开口。
周梦岑猛然惊诧:“我……”
“算了?,当我没问。”秦墨复又低下头,握了?握拳,心口有股怒火难消。
一想到她被?姓盛的如此糟蹋,他就恨不?得再回去卸了?那混蛋的胳膊。
他甚至生出了?一丝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回来。
周梦岑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多想。
他这次回来,态度和纽约那次截然不?同。
可视线瞥过他垂在裤腿的长指,内心又是一顿。
她确定那日自己没有看错,那里明明戴了?一枚婚戒。
他指骨分明,手指修长,手背的青筋脉络在那银白婚戒的衬托下,更显得禁欲十足。
她不?会看错的。
周梦岑随即抬眸,语气淡淡:“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秦墨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又隐忍。
想起?刚才远远瞧见她打电话时的温柔模样,倒有几分从?前周梦岑的影子,只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又收起?了?所有情绪,冷淡疏离得要命。
他忽然就好奇,刚才电话的那一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她眼中流出这样的温柔之光。
站了?片刻,秦墨也打算离开,右手下意识插兜,指腹蓦然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件,恍然想起?自己刚刚追过来的原因?。
他从?口袋摸出一枚山茶花胸针。
是她今天别在胸前的那枚,他刚刚在卡座捡到。
别针已?经断裂,大概是她跟那姓盛的拉扯时,被?姓盛的用力扯断了?。
他本?是过来还胸针的,刚才一时失神又给忘了?,想着她应该还未走远,只犹豫了?两秒,便大步追了?过去。
周梦岑刚到名爵正门的玻璃旋转门前,便听?到苏琪的声音。
“梦岑姐!你没事吧?”
苏琪一脸焦急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谢淮。
“我刚听?服务员说,小盛总闹事了??”她将周梦岑上下打量,除了?那件陌生的男式西装,倒也没看到其他异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周梦岑看向谢淮:“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往名爵跑。
“刚下飞机路过名爵,有东西要交给你,又不?知?道你在不?在,就给苏秘书打了?电话。”谢淮神色担忧,“小盛总为?难你了??”
周梦岑扯嘴一笑:“不?说他了?,什?么东西,要让你这么迫不?及待赶过来?”
她原本?以为?是什?么计划书,但谢淮递过来的,分明是一个珠宝礼盒袋,国外?知?名品牌Logo,还印着迪士尼联名标志。
谢淮说:“送给书颜的新年礼物?,虽然比不?上你平常给她送的那些,但这是我答应她的,不?能食言。”
周梦岑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有些惊讶,是一顶闪闪发光的镶钻公主皇冠,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无奈一笑:“你这样惯着她不?行,以后她会专门逮着你宰。”
小孩子最会看碟下菜,她知?道盛灏不?喜欢自己,所以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自己喜欢什?么礼物?,可谢淮不?一样,书颜刚在纽约出生时,谢淮还抱过她,回到中国后,也与她十分亲近。
“那是我的荣幸。”谢淮望着她,目光浅淡,却难掩眸底心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书颜想要的那款。”
听?说最近小姑娘们都流行戴皇冠,谢淮记起?今年六一儿童节,书颜扮演过一次白雪公主,猜想她应该会喜欢这款白雪公主皇冠。
“很漂亮,我看了?都心动。”周梦岑浅笑。
谢淮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去吗?我送你,也让小苏早点回去。”
“行。”
周梦岑低头小心翼翼收起?皇冠,没有看到谢淮含情脉脉的眼神,倒是不?远处的秦墨,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静静看着她唇角微翘的模样,眼里是没有丝毫疏离感的微笑,那般温柔似水,仿佛星河闪烁。
秦墨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声,又想起?刚才包间里,男人压着她手腕的亲密场景,便下意识握紧了?手里胸针,任凭凹凸不?平的花瓣在手心印下纹路。
原来,她的温柔,即便不?是对?那个姓盛的,也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
第14章 顶峰
周梦岑回到别墅, 周槐南正在琴房陪书颜练钢琴。
“回来了。”周槐南跟她打了声招呼。
周书颜闻言回头看来,见到是她,欣喜若狂。
“妈咪, 舅舅教我的新曲, 你要不要听?”小姑娘邀功似的跳下?琴凳跑过来,拉着她手臂往钢琴走?去。
“好。”
周梦岑坐在一旁沙发?上, 撑着太阳穴静静听着女儿的琴声。
《千与千寻》的旋律,简单悦耳, 倒是让她紧绷的思绪舒缓了些,渐入佳境更是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便阖眼打了个瞌睡。
乍然醒来时,书颜已?经悄悄回了房,琴房里只?剩周槐南, 正拿了披肩要给她搭上。
“又喝酒了?”周槐南已?经吩咐阿姨去煮醒酒汤了,转身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周梦岑深吸了一口气, 无奈挑了挑眉, 也只?有在亲人面前, 她不再掩饰眉宇间的疲惫。
“书颜什么时候回去的?”
“好一会儿了, 看你睡得香,不舍得打扰你。”
“今天一整天参加会议和饭局,没有停过。”周梦岑解释自己疲惫犯困的原因。
“我知?道, 符姨怎么样了?”周槐南问。
“已?经让医生看过了, 不过我联系了国外一位专家?, 年后他在国内有一场讲座,到时候让他看看。”
“最近我在海城这边忙工作室的事情, 会常常过来陪她说?说?话,希望能对她有帮助。”
周梦岑点头:“苏安最近忙吗?书颜放假了, 时常念叨着她。”
“跟你一样,忙起来也没个度。”提起他家?苏医生,周槐南眼里尽是温柔。
“医生是这样,当年你说?要当医生,爸爸给你买的书,都要堆满半个书房。”
“是啊,爸说?让我提前体验一下?当医生的感觉。”
不期然提起父亲,两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不过他们不再是小孩子,即便心中伤感,也没有再多?说?。
“回房早点休息吧。”
周梦岑喝了水,想起身回房,周槐南却犹豫了片刻,忽然拉了琴凳坐到对面,静静看着她。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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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这语气,有几分家?长教育小孩的味道。
周梦岑笑了笑:“怎么了?”
知?弟莫若姐,直觉他有重?要事情要说?。
他虽然是她的弟弟,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了,也在岁月中不知?不觉变得成熟稳重?,比她高?出一个头,也撑起了周氏集团半壁江山。
那些年,若不是他进入娱乐圈,拍了不少戏,快速挣钱给她资金周转,周氏集团也未必能撑下?来。
他为了这个家?,放弃了自己从?小的梦想,也差点错过喜欢的女孩子。
但好在兜兜转转,他把丢失的女孩找了回来,梦想虽然不能得以实现,但那个女孩替他实现了,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听钟叔说?,你打算给书颜找个爸爸。”周槐南定定看着她,语气平淡。
“嗯。”
周梦岑没想到,钟叔速度这么快,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为什么?”周槐南不解,“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着急,现在书颜大了,其实反而不太好……相处。”
他不忍心让书颜面对一个陌生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亲昵地?叫那个人爸爸,那样的话,他宁愿自己陪伴书颜一辈子。
周梦岑沉默半晌:“……我怕她错过,长大了会有遗憾。”
“可这种遗憾,是别的人弥补不了的。”
周梦岑捋了捋凌乱的发?,心思也跟着一团糟:“我不知?道……”
只?有面对书颜,她才会方寸大乱,想要给她最好的,却又害怕不是她想要的。
“是他回来了吗?”
周梦岑:“……”
不愧是亲姐弟,周槐南总能轻而易举察觉她的不安,比如此刻眼底的失控,答案不言而喻。
他又问:“他知?道书颜的存在吗?”
周梦岑依旧低头不语,捏着玻璃杯的指尖泛白。
周槐南叹了一口气:“你不想告诉他?”
周梦岑轻轻点了点头:“他有自己的生活,书颜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混乱。”
没有人喜欢在结婚前,知?道自己另一半有一个孩子。
就像当初她准备跟盛灏大婚,却忽然发?现怀有身孕。
周梦岑看着她,目光疼惜:“那你还爱他吗?”
周梦岑静了一瞬,心底却隐隐有些刺痛。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样问她了。
还爱他吗?
其实在与秦墨重?逢之前,她也有无数次在梦里见过他。
只?是她原本以为那可能是自己心怀愧疚所致。
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意识到那种梦,也许是对一个人的思念。
或许是从?纽约回来之后,又或许在更早之前,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如今即便发?现,也已?太迟。
周梦岑笑了笑,有些无奈:“不重?要了。”
周槐南却觉得事情很严重?。
“为什么不重?要了?因为你还爱他,却又不能跟他在一起,害怕书颜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想给她找个爸爸替代??”
周梦岑呆呆看着自家?弟弟,埋藏心底的秘密被?人发?现,这样一字一句说?出来,她才惊觉自己有多?自私。
“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觉得呢?”
无论如何,在感情这方面,周槐南自认自己比姐姐要开窍许多?。
周梦岑试图解释:“我只?是想她和我一样,有一个……有父亲陪伴的童年。”
她的童年很有趣,包括三观和思想的塑造,都是源自父亲,她知?道,有一个爱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所以想到书颜自小就缺失这样的父爱,就觉得以后她长大肯定会遗憾。
可越解释,她越明?白,自己的决定对书颜有多?残忍。
“我好像真的做错了。”周梦岑意识到这一点,便又自顾埋怨起来,可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对书颜、对秦墨的伤害达到最小。
周槐南看着陷入慌乱的姐姐,若有所思。
她从?来都是沉稳自若,只?有在书颜身上,才会露出悲伤无助的神态,大概是心底真的爱那个男人才会这样。
可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从?来不说?。
“对书颜来说?,有你的陪伴便是最好,”他上前握住周梦岑微微颤抖的手,“阿姐,你应该想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周梦岑怔怔看着周槐南,愣神许久。
她想要的是什么?
除了周氏集团和父母的心愿,除了书颜健康快乐成长,她想要的,还有什么?
——
这一夜,再次多?梦失眠。
周梦岑还记起了不少往事。
早上六点起来,天色沉沉,从?电梯走?出来,碰见符姨正在客厅擦拭着桌椅。
“符姨,怎么起来忙活这些了?”她惊讶地?走?过去,关心问道。
符姨笑着转身:“这不是小梦要带男朋友回来了吗?我总得把家?里收拾收拾。”
周梦岑眸色一顿,犹如晴天霹雳:“……您说?什么?”
“夫人你这两天不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毕竟是小梦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马虎不得。”
像是没有看见她站在那里,符姨说?完,又笑眯眯地?去给花瓶换上新鲜的花。
周梦岑猛然想起,和秦墨分手前没多?久,母亲说?要见见他。
恰好那时候正是两人最浓情蜜意的暧昧阶段,便跟秦墨说?了这件事情,秦墨知?道她母亲身体不好,便答应约个时间见见。
但不久的后来,她从?盛灏口中得知?家?里公司出了事,这份见家?长计划便被?搁浅,后来秦墨再问起时,她也只?说?家?里最近忙,父母已?回海城,下?次再聚。
当然,后来再也没有下?次。
虽然已?经接受了符姨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但周梦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会停留在这个阶段。
难道是因为见到了秦墨的原因?
可当初她并没有跟母亲提过秦墨的名字,所以符姨应该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周梦岑扶着符姨往沙发?,状似不经意问道:“符姨还记得,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吗?”
“当然记得,”符姨却笑意盈盈,挤着眉眼对她说?,“秦晋之好的秦,惜墨如金的墨,您当时特?意给我解释听了,还说?是个好名字。”
周梦岑再次震惊在原地?。
疑惑又好奇。
母亲到底是从?哪里打听到他的名字的?还藏了那么久没让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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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去公司的车,周梦岑还在想找个问题,当初两人恋爱可以说?极其隐秘,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母亲又是如何知?晓秦墨的名字?
“梦岑姐,名爵大堂陈经理的电话。”
副驾驶,苏琪把手机递过来,轻声说?。
周梦岑回过神,接过手机,“陈经理?”
“周总,是这样的,您今早让我们找的那枚胸针,通过监控发?现,是昨日那位秦先生捡走?了,您看这边是我们直接联系秦先生,还是……”
毕竟那秦墨是老板亲自请来的客人,贸然去询问有些唐突,思考再三,这位陈经理还是打算过问她的意思。
周梦岑没忍住掀了掀眼皮,皱着眉看向窗外。
怎么就落到他手里了?
“不用。”半晌,她将手机递回给苏琪,思考着该如何跟秦墨开口。
若是别的什么东西,她就当丢了,可那枚山茶花对她意义非凡,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的。
纠结了两天,秦墨那边也没有主动发?来消息,也不知?是不晓得那胸针是她的,还是故意晾着她。
可明?明?是他不经过别人同意,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
周梦岑有些郁闷,但念及那胸针对自己的重?要性,不得不主动破冰。
“联系融梦资本那边的郑特?助,约个时间,把办公室衣帽间那件西装外套送过去,顺便把胸针取回来。”
她打了秘书专线给苏琪,吩咐得波澜不惊,实则心里乱得要命。
很快,苏琪给了回复。
“郑特?助说?,秦先生前天飞纽约了,要年后才回来……”
周梦岑:“……知?道了。”
算了算日子,离过完春节,还有近十天。
而她要惦记这件事情,近十天。
——
纽约,曼哈顿86街。
一家?古董珠宝店,清瘦的华人老师傅正拿着放大镜,仔细察看捧在手里的贝雕胸针,连连赞叹:“是个精细宝贝。”
甄宝祥甄师傅在曼哈顿做珠宝修复二十年,工作室门面虽然不大,但“甄宝祥”三字在奢侈品珠宝圈也是赫赫有名的,他与许多?世?界顶级珠宝店都有合作,只?因他有一家?传独门修复技艺,纵使是那些高?傲的设计师见了他,都要显出三分敬意。
他这一生见过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像这样大的一朵完整贝雕,先不说?周围那一圈镂空镶钻的价值,就这足足108枚的重?瓣花型,雕刻得栩栩如生,必定是出自大师之手,这足以在他这里排上名号了。
“可惜了,别针脚坏得彻底,枝叶镀的黑金也有轻微的褪色痕迹,看来它的主人平常很喜欢佩戴它。”
胸针不比戒指项链,只?有时常佩戴摩擦,才会导致褪色。
秦墨也戴着一副黑色眼镜,一身休闲冲锋衣装,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捯饬着台面的杂物:“镀的什么金属?我想毫无痕迹还原。”
这些天,他从?往日媒体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枚胸针对周梦岑的意义非凡,他能想象那三年,她佩戴它时的心情该有多?难过,她会不会在无数个深夜抚摸着每一片山茶花瓣,黯然伤神?
怔然间,甄师傅已?回他:“铑金,就是那个比黄金还要贵上十几倍的黑金。”
秦墨接过胸针仔细一看,那几片枝叶颜色深沉偏黑,立体感很强,十分漂亮,倒是很符合她清冷高?贵的气质。
“别针脚重?新焊接不成问题,就是镀金过程,甄叔您得教教我。”他撩起衬衫衣袖至手肘,便准备开工。
甄叔与秦墨老家?在青城,一个以珠宝行业闻名的城市,甄、秦两家?也都是干的珠宝设计工作,,后来甄师傅一人来纽约闯荡,秦墨也没有遵循父亲意愿继承家?族手艺,而是学了金融专业,进入投资行业。
这些年在纽约,秦墨发?达后时常会照拂甄师傅的生意,利用独门手艺的特?点,助他成为珠宝圈的活招牌,一来二往,两人也成了忘年之交,他闲时无事会过来练练手,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手艺,可以让他沉浸心态。
修复的工程比较漫长,镀铑也是个技术活,先要用膜厚仪测出原本电镀镀层厚度,确定颜色和光度一致,再计算出镀金时间,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难以达到一模一样的要求。
甄叔虽说?要他拿其他物件练练手,但秦墨天生也是吃这碗饭的人,当天就已?经掌握了精髓,可以直接上手了。
“我以为你今年会在国内过年,怎么又回纽约了?”甄叔看他如此认真,状似无意间了一句。
“他们都说?了,眼不见心不烦,我回去岂不是给他们添堵?”
秦墨把从?胸针上拆下?来的枝叶凑到眼前,仔细勘察了一番,而后又放回镀液中,沉浸片刻。
甄叔的目光饶有兴致落在桌上那朵白色山茶花上:“把这姑娘带回家?,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秦墨愣了两秒,随即一笑:“甄叔说?笑了。”
“这话骗骗你母亲就得了,”甄叔哼了一声,笑:“我还不晓得你,都已?经回国了,还跑回来,又不是为了工作,我看你就躲在我这儿给姑娘修东西吧!说?吧,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
秦墨笑笑不说?话。
或许,能再见,也算美事一桩。
等修复工作完成,枝叶重?新被?嵌了上去,秦墨盯着那枚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胸针,蓦然想起那日台上,她璀璨耀眼如日月光芒。
“你小子手艺是当真不错,不过如今也只?能拿来哄小姑娘了。”
甄叔左腿天生不便,步子缓慢从?卧室出来,怀里抱着秦墨存放在这里的一箱子手工宝贝,笑着打趣。
秦墨只?僵了极短的一瞬,随即唇角勾了勾,哪来的小姑娘。
她也不是什么冷艳玫瑰!
她是独到而优雅的山茶花,生来高?贵,从?不拘于一方天地?,哪怕是在悬崖边上,也能肆意生长。
不过说?起小姑娘,他至今还记得那日无意听到的那句甜糯的“妈咪”,虽然令他痛苦失落到不敢继续听下?去,可难过嫉妒过后,又有一瞬间的释然。
释然她有一个这样的可爱的女儿陪在身边,终归不是孤身一人。
只?是不知?是个怎样可爱的小姑娘,应该不似她那般冰冷刺人,但五官肯定会遗传她几分,会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
“现在小姑娘,都喜欢什么?”秦墨把玩着自己这些年亲手做的小物件,喉间微堵,“我是说?,五六岁的小姑娘。”
甄师傅一脸不可置信,白他一眼:“五六岁?”
秦墨苦笑一声,低头挑挑拣拣。
戒指、耳钉?小姑娘这个年纪戴不合适。
项链和手镯倒是合适,只?是他没见过那小姑娘的面,不知?道什么材质适合她。
“你没有做过皇冠吧?”甄叔忽然开口,“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公主皇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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