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伙计却不卑不亢:“掌柜接待贵客,各位不妨排在这位姑娘身后,先看看首饰。”
丫鬟一看伙计指着虞满宵这个小豆丁,顿时不满:“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我们小姐是文令侯府上的,凭你也配使唤我们小姐。”
她这一番自报家门,倒叫虞秋烟扭头细细看了一眼。
文令侯府上的——
盛玉英啊!
虞秋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虞秋烟今日出门一是等所谓的未婚夫宋成毓,二则是为盛玉英。
这两个人的关系可真是千丝万缕。
前世,若不是启言将宋成毓的往事查清递与她,她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这二人的纠葛。
盛玉英虽是文令侯府上的,却不是文令侯所出,本是登郡乡绅秀才之女。与文令侯同族,牵亲带故。
传闻文令侯夫人见了盛玉英便怀念起自己那年幼去世的女儿,觉得其与已故的亡女十分相像,因这番机缘巧合,盛玉英被文令侯收养认作了侯府大小姐。
盛玉英初到京城,文令侯夫人便四处带着她参加宴席,至今已有许多年了,在京中很有些名气。
有名便有名在这病弱美娇娘,惯爱披白袍,捂胸口,宛如西子捧心头。
虽柔弱实际心气很高,惯来露面于人前都是一副傲然模样。
如果不是启言的缘故,虞秋烟万万也想不到盛玉英和宋成毓会有那么深的联系。
前世虞秋烟在食楼便遇到过盛玉英。
那时候她来去匆忙还不小心冲撞了盛府的马车,那一日后没过多久便听说盛玉英受了惊吓。
不止是虞府,就连宋成毓都还替她往文令侯处送了薄礼以示歉意。
当时,虞秋烟还当是巧合,可若说是巧合,今生另来了金饰坊,却也遇见了。
——那可就不是巧合了。
盛玉英等丫鬟骂了半天,才拿着个帕子娇娇柔柔:“小蕊,退下吧,我们等上片刻就好。”
一身月白炮,罩得身姿玲珑,脸色虽苍白,唇上却抹了口脂,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一个纤弱清瘦的娇娘子。
只是,她双唇微张,一声声咳着,仿佛下一刻就能吐出血来。
一个人高马大的丫鬟走上前边道:“小姐身子弱,禁不得风,要是受凉了可怎么办?凭什么要我们小姐等她一个小丫头。”
那丫鬟说着便整个人直直往满宵身边挤。
虞满宵本是站在杌子上,将手伸进箱子里扒拉首饰,她人本来就矮一截,手好不容易够着箱子,这一下被挤,胳膊磕到了箱子边角,整个人都不稳当,摇摇晃晃的。
满宵立即瘪了嘴。可她虽在家中骄横,如今却敢怒不敢言,下意识挥手,想去抓姐姐的斗篷摆。
连带着箱子都往一旁歪去,摇摇欲坠。
那箱子可是个大物件。
虞秋烟根本不及想太多,便已将手张开,手指压在了满宵脑后,带着她转了身,将小豆丁的脑袋护在怀中。
樟木箱子彻底被拐翻,连带着柜面上雕工精美的木架也倾斜了,大大小小的妆奁一个推着一个咕噜噜滚开。
虞秋烟矮下身子护着虞满宵,被砸了数下,眼见一整个货物架子”也晃晃悠悠的,她却无处可避。
几乎在瞬间便想起清晨那个梦里从背部扎入的钝痛感。
——与灼火的木梁相比,一个货架罢了。
应当没有那么疼罢。
余光里,一道银光闪过。
这架子被外力劈动,霎时散开。
仿若瓷器一般。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架上的大珠小珠滚落到地面,金灿灿落了一地。
虞秋烟头上的帽子顺着斗篷全被满宵扯落到了地上。
——好在背上没有传来任何疼痛。
虞满宵知道自己闯了祸,霎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抱着虞秋烟的腿控诉:“姐姐受伤了,你们害我姐姐受伤了。”
虞秋烟擦了擦虞满宵脸上的眼泪。
顿时,对这小丫头生不起一丝气。
“姐姐没事……”
上辈子她不喜欢虞满宵,今日她带着人出来也是别有用心,想着若是不巧躲不掉宋成毓,也能拿满宵当个幌子,找个由头避开宋成毓。
掌柜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我的金饰,我的金饰……”
虞秋烟顺着掌柜的目光看向地面——
满架子的首饰飞得到处都是。连木架都散了,些许木屑灰沾在裙面上。
金银晃眼,小小的首饰坊因这一变故,瞬间富丽堂皇了起来。
满宵抱得太紧,虞秋烟一抬脚踩到了珠串上,整个人往旁边歪——
好在,斜侧里伸出一只手,贴上她的肩膀,将她扶稳当了。
虞秋烟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罩着墨色斗篷的男子,身姿修长——头上还带着斗笠,手提着一柄剑。
她正欲道谢,余光里却略过一抹猩红。
那人提剑的腕上蜿蜒着一道血流,直沿着那如丘陵般骨骼分明的手背流动。
看着甚是吓人。
他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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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鞘,浑然未察。
刚才那道银光……
他竟是用剑生生劈碎的木架。
虞秋烟怔怔地看着那只手:“公子,手……”
闻言他将右手背过去,淡然道:“无事。”
掌柜的推着那伙计恨恨道:“就让你看一会店,闹成这样,还不快把东西捡起来,尽在这添乱。那箱子那样重是能放到这上面来的吗?”
转头又是一番赔礼道歉:“先前的伙计突发急病,无奈之下才找了人临时看店。这等粗人不会看眼色,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盛小姐和这位姑娘多多担待。”
原本推人的丫鬟被木屑入了眼,正要发火,半闭着眼睛道:“掌柜的可要看好了,奴婢不过是一介粗人,这要是伤着我们小姐,你们赔得起吗?一出门就碰到这种事当真是晦气。”
那丫头骂骂咧咧,被盛玉英轻呵了一声,看着眼色又道:“我们小姐脾气好不计较!可哪天侯夫人侯爷亲自来了,是不是也什么人都能压过一头了。这种事可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否则明日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小姐软弱可欺了。你这伙计就该赶出去,莫留在这害人。还有我的眼睛,也该赔偿才是。”
掌柜稳了心神,眼光却陡变锐利:“伙计有过错。但某刚刚下楼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依某看,更像是,盛小姐带来的人毁了本店一箱子金饰……累金,算账!”
那伙计从身后拿了个算盘开始算起来,算珠拨得噼啪响。
“这一些损坏的钗饰总共是三千两。各位要怎么分?”
丫鬟顿时红了脸:“怎么,你还要我们小姐赔不成,我们小姐是……”
“文令侯么,账册可要送到文令侯府上?”掌柜的直接道。
京城这块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俗话说掉块牌匾能砸三个官。
西市商铺杂多,有许多都是背靠大树的,更何况金饰坊专卖金银首饰,在京中算是顶顶有名的,有不少达官贵人光顾生意。
这掌柜看着不卑不亢,丫鬟气得手指着虞满宵:“刚刚那箱子分明是她拉倒的。”
虞满宵吓得往姐姐身后躲,哭得委屈巴巴的,瓮声瓮气,反反复复道:“不是我,不是我……姐姐,不是我……”
毕竟是个孩子,也不会解释和辩驳,说着说着就哭得喘不上气。
虞秋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温温柔柔地:“好啦好啦,不怪满宵,莫哭了!”
她蹲下身,边给满宵擦眼泪边轻声道:“刚刚之事,在场诸位都看到了,掌柜的在楼上也能看到,由掌柜评判,你们心有不服。依我看,不若报官最为妥当,只是要费些功夫……”
还没说完,那厢一阵急呼:“小姐,小姐。”
“快扶去医馆,去医馆……”
——盛玉英竟然扶着额头晕倒了。
果然一说报官盛玉英就要晕了,这戏码还真和前世相差无几,前世不过是马车差一点冲撞上,便听闻盛玉英受惊多日。
后来外面传闻,说太傅之女虞家大小姐横冲直撞差点撞死人。虞秋烟也未作任何解释,还只当是盛玉英体弱不禁吓。
可笑那时候虞秋烟根本没往宋成毓身上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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