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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神域浩瀚无边, 风从不知尽头的方向吹来,拂起竺宴银色的头发。
他站在亮晃晃的天光里,没有说话, 目光落在令黎身上, 很深。
令黎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选你, 永不动摇。
竺宴安静看着她,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 仿佛所有的真心都?在这一刻献了出来。而他的眼睛却仿佛蒙了一层苍渺的雾, 他的身形孤绝挺拔,他整个人便如一座山, 而他所有的承担和负重都?悉数藏在了雾色里。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 对面聚满了神域众人。在令黎的声音落下后, 许久, 没有一个人说话。
竺宴忽然转眸,目光瞥过他们。
“这么多人……”他低喃了一声。
他们的对面,大多数人因为他这一声喟叹, 瞬间心生期待。
星回攥紧了手心,甚至上前?走了一步。
也?许真正的爱, 不会忍心看着她为他与天下为敌。
令黎的心也?忽然没底地提了提, 很担心他会来一句“为你好”。
他短暂地一顿,而后很轻地笑了一声:“带上青耕, 走了。”
令黎这才如释重负一笑, 扭头冲青耕喊道?:“青耕, 走了!”
青耕老?早就想走了, 立刻扑棱起翅膀, 跟上了他们离开的脚步。
留下神域一众人面面相觑。
似乎空欢喜一场,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最悲伤地莫过于?星回, 她仿佛看到羲和全族唯一的希望如风中的火星,明灭一下,又彻底熄灭。
“你刚才说‘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离开神域后,令黎想想还?是不放心,狐疑地望着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竺宴漫不经心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说穿你的身份。”
“我知道?,为什么要?问?”令黎一脸理所当然,顿了顿,又大度道?,“只是偶尔,我也?允许你一时糊涂啊。”
竺宴似笑非笑:“那你还?找我秋后算账?”
令黎眨了下眼:“我允许你一时糊涂,但?你却不能一直糊涂。”
“天地良心,我就说了四个字,怎么就一、直、糊、涂、了?”
他一向是个冷冰冰的性子?,脸上常年?也?见不到一个表情,难得做出这样夸张的冤屈,倒像是千年?寒冰一朝融化,鲜活起来。
总是绷紧的下颌放松,眼尾微微向上弯,顺着眼睫流出的目光也?有了温度。
令黎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
若他是天酒,会不会他天生就是这副模样?
可他不是,他是竺宴。
这刹那间,她竟懂得了那四个字的意思。
这么多人。
天酒,你长这么大,从来不曾与这么多人站在对立面吧?
可我自出生,就独自面对着这么多人。
万万年?,于?我早已成了习惯。
于?你,却从未有过。你可会害怕?可会……后悔?
他那一刻,一定是犹豫过的。
即使她当着那样多的人,义无反顾选择了他,即使他等她这一个义无反顾其实已经苦等了几万年?,那一刻,他一定也?是在犹豫的。
眼睫忽然湿湿的,扑簌了一下,她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没有,是我冤枉你了。”
“还?有,我不会后悔。”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如长风拂林,浅浅的,却直入灵魂。
竺宴孤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凝着她时睫毛自然地低垂,目光流出,极深。
“天酒殿下,天酒殿下!”
由远及近的喊声传来,打断了两人胶着的视线。
令黎以为是羲和族人劝她回去继任神主,连忙拉了竺宴就跑,竺宴却气?定神闲提醒她:“是那只琅鸟。”
令黎听琅鸟还?没反应,青耕已经雀跃地飞了起来,引颈回头张望她的好玩伴,这可将令黎气?得不轻,酸溜溜道?:“你就只有想吃糖葫芦了才会想起我,不如我将钱袋给你,你以后都?自己买啊。”
她这话原是负气?,结果青耕年?纪小根本听不出来,顿时两眼冒光地问:“真的可以吗!”
令黎:“……”
竺宴在一旁忍俊不禁,松握着拳头挡在唇边,不让自己笑得过于?明显。
但?令黎已经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了,瞪了他一眼,又绝情地摧毁青耕的幻想:“不可以。”
青耕:“嗷呜……”
这片刻耽误,那只赤色琅鸟已经飞到近前?,化作人形,跪在令黎面前?,深深拜道?:“琅鸟姝燃,谢天酒殿下救命之恩。”
这谢倒是奇怪,说起来,不算是令黎救她,反倒是青耕连累了她。
但?她既然这样谢了,令黎便大方?接受:“不用谢。”
这琅鸟大老?远追来,必是有所图,而她身在羲和族,所图自然心照不宣。
如今的神族都?希望有一位众望所归的神主,来改变神族这六百年?来受制的局面,但?却没有谁如羲和族那般急切地希望她能回到神域,保住整个羲和族。
羲和族是令黎的母族,曾是她那些?年?无忧无虑骄傲高贵的底气?,如今落得这般潦倒落魄,令黎怎会不难过?只是竺宴和羲和,她只能选一个。
她曾经总是义无反顾选择苍生大义,可这一次,她也?想自私一回,顺从自己的心。
只是出乎她所料,那琅鸟并未说什么,拜完她以后便向她辞行。
见那琅鸟离开的方?向并不是神域,令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不回神域吗?”
琅鸟笑了笑:“我并非凤凰,如今身份已经被揭穿,神域自不会留我。不过无妨,我本就生于?深山野林,如今回去,倒是自在。”
令黎心生疑惑,要?说这琅鸟长得像凤凰是真像凤凰,羲和族出于?某些?私心即便知道?也?有意让她混在凤凰中亦能理解,可也?不至于?在神域那么多年?,那么多神力高深的神族,竟无一个能识穿她的身份。
她顺势问道?:“你既生于?深山,又是如何去的神域?”
姝燃道?:“是斳渊君带我去的神域。”
“斳渊?”令黎神色一动。
靳渊城府深,若是他,那他此举必是有另一番成算了。
她又立刻追问:“他在何处?”
姝燃这一次却没有有问必答了,她迟疑问:“天酒殿下想寻斳渊君?”
令黎自想起一切便心心念念在找斳渊,从燃犀镜和槐安图出来之后,她身体里不知为何多出了强大的神力,这让她莫名不安,她总怕哪一日醒来,她凤凰的元神就会苏醒,然后她再次死在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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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
她想找到斳渊,问他当年?是如何取走她的神力,又将她已经苏醒的凤凰元神重新变回扶桑。
“他们都?说斳渊六百年?前?已经陨灭,”令黎直直看着姝燃,“我不信。”
若是斳渊六百年?前?就已经死了,那在交觞陪伴她六百年?的又是谁?
“我也?不信。”姝燃道?。
令黎挑眉。
姝燃坦言:“不瞒天酒殿下,我眼下,正要?去寻斳渊君。”
令黎问:“你知道?他在何处?”
“不知。”
“那你要?如何寻他?”
“我……”姝燃欲言又止,她看了看令黎,又看向竺宴。
这琅鸟人形生得白皙美?丽,一双眼睛却漆黑有神,看起来英气?飒爽,她若有所思看了眼竺宴,转而对令黎道?:“还?请天酒殿下恕罪,恕我不能坦言。”
令黎也?不强求。
姝燃离去后,令黎轻声问竺宴:“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
“何处?”他站在她身旁,嗓音从她耳畔传来,如林间轻风,随意又温沉。
令黎轻轻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是何处熟悉,就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她。”
竺宴没有出声。
令黎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声,转头看他。
竺宴十?分自然地从她身上移开目光,随口道?:“这琅鸟不过六百年?修行。”
“这么小?”
“不小。”竺宴解释了句,“琅鸟并非神族,两百年?便可成年?。”
令黎点点头:“那应该是我错认了吧。”
竺宴不置可否,抬步走在前?面。
这个季节的交觞水畔,风一吹,杏花便落了两岸。他背影清冷孤拔,不疾不徐走过,袍摆拂过一路的杏花。
令黎看了他一会儿,快步追上前?,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还?在想怎么才能让我杀你吗?”她云淡风轻地问。
竺宴看着前?方?,亦云淡风轻地答:“六百年?前?就已经打消这念头了。”
诛魔之功,累世功德,只要?杀了他,天罚自然消除。
他六百年?前?的确是这个打算,所以才会将自己与魔脉相连。
但?最后令他痛不欲生的结果让他明白,这条路不通。
她不会杀他,正如他舍不得她。
他早已放弃这打算。
“真的?”她不信。
“嗯,我从不在同一处跌倒两回。”他的五官深刻立体,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冷冰冰的笃定。
令黎就仰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笑。
竺宴在她的注视下,下颌线不自在地绷了绷,终是认输地叹了一声:“除了你。”
我从不在同一处跌倒两回,除了在你这里。
令黎抿着唇笑,捧过他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一下。
竺宴垂眸凝着她:“若是后悔,便告诉我,我总会为你铺就第二条路。”
令黎:“我谢谢你哦!”
“不用谢,应该的。”
“……”
“你还?是快点帮我找到斳渊吧,不然我都?还?没来得及后悔就先死了。”她拖着他的手臂大步往前?。
竺宴任由她拖着,慢腾腾地跟了两步,忽然气?定神闲道?:“找到了。”
“什么?”令黎一愣。
竺宴往前?抬了抬下巴,令黎一转头,便见獾疏从天际飞来,落在两人面前?。
獾疏喜悦道?:“我按君上指点,去祝余村外?搜集到了斳渊君元神的气?息,又使用追踪术一路追寻,如今已经找到斳渊君的下落!”
令黎喜形于?色:“他在何处?”
獾疏:“就在凡界,祝余村。”
第 122 章
令黎上次来祝余村还浑浑噩噩, 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再来已想起一切,便觉祝余村这个名字太过巧合。
“这里为何会叫祝余村?”她与竺宴走在一起, 随口?问?, “可是?因为这里盛产祝余草?”
没?等竺宴回答, 她浅浅回忆一番之前在这里的情形, 又道:“好像也没?见过祝余草。”
虽然她已经自问?自答, 竺宴仍旧应了一声:“嗯。”
“那为何要叫祝余村?”她问?, “你知?道吗?”
竺宴看起来不太知?道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道:“吉利吧。”
令黎:“……”
这么多年了, 她怎么一直没?发现, 竺宴还挺风趣?
应缇是?一株祝余草, 这个村名字叫祝余村,二?十年来,孟极一直在这个村子徘徊不去, 令黎直觉这个祝余村和应缇有关系。
祝余村人口?不多,两人进村走了一会儿, 才迎面遇见两名妇人相伴着走来。
妇人手臂上?挎着篮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生人,两道目光直直在令黎和竺宴身上?打转, 令黎趁机扬起笑容, 正要上?前打听一番, 妇人先喊了一句:“黎黎仙尊?”
黎黎仙尊刚刚扬起的笑容刹那间僵在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依旧有些无法直视这四个字。
无漾干的好事!
她虽没?应声,但两名妇人想是?十分自信, 又紧接着喊了一声“黎黎仙尊”,便两步上?前,在她面前跪下,虔诚拜道:“叩谢黎黎仙尊为祝余村除去大妖!”
令黎陡然被这么一跪,猝不及防,忙伸手将两名妇人扶起。
“快起来,不必如此?,”她一时也解释不清,只好道,“除妖本就是?修仙之人应尽之责。”
两名妇人被令黎一扶,这才起来,眼?见又要千恩万谢,令黎赶忙问?:“我有一惑,正想请教?两位娘子。”
令黎问?:“此?处为何叫祝余村?”
两名妇人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想竟是?这个,相视一眼?笑了,一人回道:“我们这里有一座祝余庙。”
据两名妇人说?,祝余村百年以?前并不叫祝余村,虽然如今也不富裕,但百年以?前这里更?是?穷山恶水,收成?不好,风水不佳,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也易遭横祸。直到一日祝余娘娘显灵,降临祝余村,从此?穷山恶水变良田熟土,村民安居长寿,在大妖为祸以?前,向祝余娘娘祝祷也是?有求必应的。
“这不,我们刚去拜了祝余娘娘,感谢祝余娘娘将黎黎仙尊请到咱们祝余村,为祝余村除了那一大祸患。”另一名妇人道。
令黎心中一动,问?:“祝余庙在何处?”
妇人立刻自告奋勇:“我们带仙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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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妇人在前面带路,令黎问?竺宴:“你说?,是?她吗?”
竺宴看向她,没?说?话?,一张漠然的俊脸上?分明写着“你看我感兴趣吗?”
令黎:“……”
盯着他那张冷漠的脸半晌,她终于没?忍住,上?手将他的脸往两边捏,强行给?他挤出一个滑稽的笑。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虽然脸任由她蹂躏成?了滑稽,一双眼?睛却仍旧如高山雪岭,越发显出一种清冷与温柔的反差。
此?时两名妇人回头,正正见到这一幕,立刻捂着嘴笑。
令黎脸热,连忙松了手,甚至因为心虚,还下意识将堂堂魔君的脸当做是?什么物件似的,在捏完以?后又去拂了拂,像抚平褶皱一般。
这下竺宴真的是?忍无可忍了,握住她的手,牢牢牵在手中,不让她再造次。
两名妇人看在眼?里,越发笑得上?头,一人道:“小夫妻恩爱的嘞!”
另一人附和:“就是?就是?,上?次在村长家中,他们二?人眉眼?生情,我就看出来他们是?一对?了!黎黎仙尊还害羞,非说?自己是?朵黄花呢。”
令黎:?
天地良心,那个时候她是?真以?为自己朵黄花,绝不是?因为什么害羞!
祝余庙很?快就到了,庙宇不大,香火却旺盛,远远就闻到香灰的味道。
与其他寺庙中供奉的金身不同,祝余庙中供奉的是?一尊木制的雕像。
令黎站在殿前,一眼?就认出那是?应缇。
殿中受香火供奉的木像,女子身形袅娜,神态娴静,一双眼?睛轻轻垂着,是?她从前温和的模样,如今这般矗立在这里,又天然多了几分度化众生的慈悲。
“天酒殿下?”
声音从前方传来,令黎循声看去——
“姝燃?”
正是?片刻之前才刚见过的琅鸟姝燃,此?刻站在殿内,与殿外的令黎再次数步之遥。
令黎想起姝燃离开前说?去寻斳渊,视线扫过四下。
“斳渊君在此?处?”
但庙中只有几名香客在上?香,并没?有斳渊的身影。
姝燃道:“我一路寻来,并未见到斳渊君,天酒殿下也是?一路寻到这里的吗?”
令黎看向身后跟着的獾疏,獾疏用力嗅了嗅鼻子,眉间困惑地皱了起来。
它?本是?循着斳渊元神的气息找来的祝余村,进了村,到祝余庙这一路,气息越发浓重,然而到了这里却没?有斳渊。它?心中奇怪,但是?再嗅,却连那气息好像也变得不对?了。
獾疏困惑不解地望着令黎。
令黎温声道:“无妨。”
她又看向姝燃,回道:“那倒不是?,我是?来上?香的。”
庙中侧厢就有请香处,令黎取了三支清香。她虽不知?应缇为何会在此?处,但她千年前与应缇总归是?有一段前缘,此?时便是?出于情谊,也理当为她添些香火。
即使眼?前这尊木像无灵,空有其形。
当年应缇与她先后殉于神魔大战,她甚至未能好好送一送应缇,今日便权当是?送她了。
令黎将三支清香点燃,对?着应缇的塑像虔诚拜了三拜,风拂过,清香的尽头有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
令黎拜完,将香插入香炉。
回身时对?上?姝燃的目光。
姝燃的眼?珠漆黑,眉眼?有股特别的英气,她是?琅鸟,理应天生敬畏凤凰,但她却敢直视令黎。对?上?令黎的目光也未见慌乱,只是?泰然自若地将视线转开。
一同离开祝余庙,姝燃若有所思道:“天酒殿下的愿望,还需要凡间的庙宇帮忙实现吗?”
令黎不解看向她:“愿望?”
姝燃道:“凡人都说?祝余庙灵验,有求必应,所以?香客络绎不绝。方才见天酒殿下举香时眼?中满是?诚意,难道也是?许了心愿?”
凡人有心愿,向神灵祈求,神灵的心愿,自无法向旁人求。不过她与应缇之间的尘缘,令黎并不打算向他人说?,便敷衍道:“嗯,许了。”
姝燃惊奇问?:“什么样的心愿,天酒殿下也不怕这祝余庙担不起?”
令黎随口?道:“也不是?什么大的心愿,不过是?来都来了,应个景。这里求什么最灵,我便自求的什么。”
她说?完,只见姝燃的神情顿时变得微妙,目光在她与竺宴身上?打转。
令黎不解地看着她。
半晌,姝燃吞吞吐吐道:“说?是?,这里说?是?,求子最灵。”
令黎:“……”
竺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太尴尬,姝燃说?完就赶紧逮着青耕飞出去玩了。
她抢了令黎的路,让令黎无路可走。
两万年前也就罢了,那时她与竺宴两个是?纯情的少?年少?女,平日里亲一亲嘴巴都要脸红,在一起后她就灰飞烟灭了。可是?后来她以?令黎的身份重生,与他结下姻缘灵契,在一起千年,天上?地下都知?道他们恩爱,然而整整一千年,却未有子嗣。
然后今日她就来拜祝余娘娘,还对?姝燃说?别人求什么她就求什么,这在姝燃看来可不就成?了她千年未有身孕,走投无路,竟来求凡间的庙宇吗?
几万年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令黎一巴掌捂住脸。
“我没?有,我不是?……”令黎尴尬地向竺宴解释,“我只是?随口?敷衍她……”
“不曾想她竟信以?为真了。”竺宴麻木地看着她,“你猜她最后意味深长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令黎:“对?不起,连累你了。”
竺宴转开头,淡道:“无妨。”
片刻后,又不轻不重问?:“我若将她杀了,你会生气吗?”
令黎:“……”
倒也不必杀人灭口?吧?
令黎轻轻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连累你了。”
竺宴:“嗯,你说?过了。”
令黎安静了一瞬:“其实我大概猜到了。”
竺宴指尖一僵。
“只要我还是?一块木头,就不会怀孕,对?不对??”
竺宴低眸看着她,视线从漆黑的睫毛下流出,很?深,很?安静。
令黎便知?道了答案。
她本是?凤凰,却因灰飞烟灭,只得居于扶桑木中,然而她却也不是?真正的木头,便无法开花结果,无法以?木头的身体衍嗣绵延。
她若想要和竺宴有孩子,便需要恢复凤凰的元神。可她同时又有天罚,凤凰的元神一旦苏醒,她也活不成?了。
“竺宴,”她仰着脸,“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孩子,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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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了,你一定会很?寂寞吧。”
“嗯。”竺宴没?有否认。
令黎目光黯了黯。
竺宴道:“但不是?因为你的如果。”
“什么?”
“不论我们有没?有孩子,你不在,我都很?寂寞。”
他直直看着她:“我从前从未觉得寂寞,我第一次懂得寂寞,是?你来到了我身边又离开。从此?,就注定我的寂寞只会与你一人有关。其他人存在或是?不存在,都没?什么所谓。”
獾疏又在周遭探查了一番,总觉得斳渊的气息就在祝余村,可真进了祝余村,那气息又淡了,它?又不确定起来。
若要如此?寻斳渊,便如大海捞针了。如今唯一的线索,便剩下那只琅鸟。
姝燃倒也坦荡,坦言道:“天酒殿下若果真要寻斳渊君,或许可与我一道,但我也只能勉力一试,不敢保证定能寻到斳渊君。”
令黎谢过姝燃,又问?:“你眼?下要去何处?”
姝燃道:“客栈。”
姝燃要在祝余村停留,需找个客栈落脚。可祝余村被孟极为祸二?十年,人口?只出不进,客栈早已不复存在。一行人正打算先去附近的镇上?,却遇见刚从镇上?回来的村长,村长感恩令黎为祝余村除去大妖,盛情邀他们前往自己家中,令黎想到村长家中院子确实宽敞,却之不恭,便再次住进了村长家中。
他们上?次来时,令黎与竺宴还“不熟”,村长家中房间多,给?他们一人一个房间,这次村长也跟上?次一般,将他们安排在离得最远的两个房间。
令黎飞快地看了竺宴一眼?,但见他没?说?话?,她便也没?说?什么。
只是?回房的时候,她十分自然地跟在竺宴身边。
竺宴看向她,她索性抱过他的手臂,仰头道:“我们是?夫妻,又没?有吵架,自然没?有分房睡的道理。”
竺宴似笑非笑道:“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上?次是?还没?有想起来啊。”
“我是?说?……”竺宴傲娇起来是?真傲娇,这个时候又想起她假装失忆的事了,想跟她计较一番,话?出口?又还是?作罢,“罢了。”
他也不可能真跟她计较。
夜里,令黎躺在竺宴怀中,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正睡得深沉,迷迷糊糊皱了下眉,很?快,外面的声音越发清晰,她渐渐醒过来。
打斗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
竺宴早已醒来,一手枕着头,一手揽着怀里的她。月光清泠泠的,从窗户照进来,勾勒出他的下颌线,看起来气定神闲。
令黎立刻明白过来,他这副神情,这声音应当不是?从獾疏青耕房中传出了。她小声问?:“姝燃?”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声音软软的,糯糯的,从他怀里传来,十分亲昵温存。
竺宴垂眸看向她:“嗯。”
声音是?从姝燃房间里传出的。
令黎又问?:“是?碧落族吗?”
她以?为是?碧落族来纠缠,声音刚落,便听得“砰”的一声,不知?是?谁输了,被重重打翻在地。
“孟极。”竺宴淡道。
“孟极?”令黎吃惊,“他不是?被你重伤,关在交觞地牢吗?”
“逃出来了。”
竺宴云淡风轻说?着,已抱起令黎出去,他同时捏了个诀,被胡乱剥落在地的衣裳立刻穿回他们身上?。
“去看看。”
对?面房中,姝燃重伤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孟极前肢在槐安图中被竺宴斩断,此?时仅用后肢便将姝燃打得吐血,原本雪白的皮毛上?,血水混着泥土早已干涸,看起来脏污不堪,一双爪牙却甚是?尖锐,在惨淡的月光中泛着森冷的光,高高举起,便朝着姝燃刺下——
正在此?时,一道白光出现。
那白光并不凌厉,看起来竟有些柔和,更?像是?随意拂来,却如有万钧之力,将满身戾气的孟极逼退。
“呲——”
孟极连连后退至墙边,尖锐的爪牙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嗷——”
他似是?疯极、怒极、恨极,一双兽眸布满血丝,通红如滴血,嚎叫一声,举起利爪就要再去杀姝燃,却忽然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缚住,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竺宴牵着令黎的手徐徐走进。
第 123 章
孟极虽然疯癫, 但对竺宴的惧慑仿佛刻进了骨子里。他见?来的是竺宴,原本通红的兽眸一个战栗,紧接着从喉咙里咕哝出一声呜咽。
呜咽回荡在凄清的夜中, 莫名催人鼻酸。
孟极善藏又善逃, 竺宴漠然道:“本君还要留你吗?”
满身脏污的妖兽望着竺宴, 眼角竟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在昏昧的月光里反着清晰的白光。
令黎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伸手按住了?竺宴:“等等。”
她看向倒在窗前的姝燃。
他们虽救下了?姝燃, 但孟极招招下的皆是杀手,姝燃伤得很重, 已经昏死过去。
“你为何要?杀她?”令黎问孟极。
这琅鸟不过五六百岁, 和?孟极年?纪悬殊, 足足差了?一个时代, 又一直在神?域,怎么想他们都不应该有交集。
回答她的只有孟极涣散的双目。
令黎看着他眼角的泪珠,轻叹:“不甘吗?”
“你在人间建祝余庙, 想让应缇的元神?受香火供奉,得以早日转世托身。可庙中雕像至今无灵, 你至今也没能重聚她的元神?。”
孟极的目光缓缓聚焦在令黎的身上。
不知是认出了?她, 还是因为再次听见?了?应缇。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咕哝声?。
“或许这个消息对你有点残忍,”令黎悲悯地看着他, “但不论是在记忆阵, 还是在槐安图中, 我都没有感受到她一丝一毫的气息。”
若孟极的确曾将应缇的残魂养在槐安图中, 而图中却无她半分气息, 那这说明,应缇的残魂早已经消散, 至少数百年?。
已经消散的残魂,如?何还能重聚,更遑论让她受人世间香火供奉?所以直到如?今,祝余庙中也只有一尊没有灵魄的木雕。
而孟极守着这一切几百年?,将自己弄得神?志不清,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就算曾经有多大的错,也抵消了?大半。
令黎觉得,不管如?今的他还能不能听进去,他都应当知道真相。
槐安图里没有应缇,应缇已经灰飞烟灭几百年?了?。
孟极的身体僵直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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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缓缓跪落在地。
他沉重的身躯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垂着头,哽咽道:“我知道。”
他知道。
令黎讶然,看向竺宴。
竺宴眼中一片冷漠。
他先前留孟极一命是因为槐安图下落不明,如?今图已经裂了?,他实在没有留孟极的必要?。他的掌下,白?光聚拢。
孟极一直垂着头,仿佛生无可恋,却在竺宴神?力即将落下时开口:“你们是在寻斳渊吗?”
令黎扭头看向孟极。
孟极变回了?人形,缓缓抬起头:“何必寻斳渊?你想知道的事,我就可以告诉你。”
孟极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他疯癫的时候人事不知,清醒的时候满心?城府。令黎知他并不可信,没吱声?。
孟极继续道:“六百年?前,你元神?苏醒,神?力大增,也因此引来天罚。你虽是在神?魔大战中重伤,但最终却是死在天罚之下,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何五百年?后当你再次醒来,你却又变回了?扶桑的元神?,连神?力也没有了?。”
人形的孟极虽狼狈,却依然俊俏,尤其他的眼神?,仿佛天生含着胸有成竹的光芒:“所以你想找斳渊,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令黎道:“你果然聪明。难怪六百年?前,你可以搅弄风云,一手谋划神?魔大战。”
孟极闻言,低低笑出来,笑声?充满了?讽刺,也不知是在讽刺谁。
他道:“神?后娘娘谬赞了?,一手谋划神?魔大战的难道不是神?君吗?我和?负芒,都不过是神?君的棋子罢了?。”
令黎语塞。
孟极看向竺宴,目光同情:“可惜啊,可惜神?君机关算尽,却偏偏没有算到神?后娘娘。神?后娘娘最终也没有承您的情,又一次自己赴了?死局……而我们运筹帷幄的神?君,心?中那隐秘的痛怕是还不止痛失所爱吧。”
竺宴眼底掠过杀意,手却被令黎紧紧握着。
令黎蹙眉问孟极:“什么?”
孟极哈哈大笑:“什么?这个问题得问您自己啊,天酒殿下,神?后娘娘!您两次死去,第一次死于一万年?前的诸神?混战,第二次死于六百年?前的神?魔大战,看似都是为神?君而死,可你究竟是为苍生而死,还是为神?君而死?”
令黎被问住。
她转头看向竺宴,只见?竺宴沉默地看着别处,既没有看孟极,也没有看她,眸底漠然,下颌线紧紧绷着。
“我……”她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扭头看向孟极,蹙眉问,“你这是什么刁钻问题?你分明是想活命,故意纠缠!”
“刁钻?纠缠?”孟极笑着反问,“我听说神?后娘娘在还是天酒殿下时,经常纠结尊后娘娘到底是更爱苍生,还是更爱您,为此甚至还和?尊后娘娘吵架。怎么,就只容许你自己纠缠这个问题,不容许我们君上患得患失?”
令黎张口结舌,片刻后,大声?道:“那是我还没长?大,而且竺宴又不是我,他才?不会?这么小气!”
她气势很足,却莫名没敢看竺宴。只是硬着头皮,专注地盯着孟极。
空气忽然安静,她莫名受不住,又色厉内荏地补了?一句:“你休要?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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