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真的很容易教人误会啊。”
他口?中说笑打趣,行动上?却没有?丝毫的抗拒。外袍中衣被迅速褪下搭在一旁,因着伤口?崩裂而导致鲜血淋漓的脊背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身后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
林墨轩却并不在意,当真听话地撑在了楚筠洛指定的位置上?。楚筠洛只瞧得眉头紧锁:“你不问我??”
“猜得到你要做什?么?。”林墨轩并不在意,甚至还随口?调戏道,“倘若你想?做些别的,其实也可?以。”
楚筠洛:“……”你这样说就不教人了误会吗?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做的。楚筠洛默不作声地打开药瓶,给林墨轩涂药。
清凉的药膏落在伤口?上?,林墨轩一怔,下意识就想?回身,却被楚筠洛抬手按住:“别动。”
林墨轩只得重新?撑好,却还是侧头问道:“花吹雪?不是冰焱?”
“你管呢?”楚筠洛冷笑,“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么??”
林墨轩无奈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花吹雪。”楚筠洛淡淡道,“王爷下的令,有?意见自己回家说。”
林墨轩垂眸一笑。
副指挥使和抚纪司使这边处理伤口?,佽飞卫早已散开去?用餐,一行权贵子弟则是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林墨言瞧着兄长这边有?人接手,便也不再多管,拉着王泽安随着众人一同?离去?。
“你哥这伤……莫非是王爷罚的?”王泽安悄声问林墨言。
“不是
弋?。”林墨言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看向安国公府的少?爷,“家兄给安国公府的赔罪,不知公府少?爷可?还满意?”
那位安国公府的少?爷顿时面色一白。
“又不是他惹的事,你何苦恐吓他?”王泽安连忙扯了林墨言一把。
林墨言收回目光,语气冷漠:“你只等?着看他们家的下场。”
安国公府的下场来的很快。
在各家权贵子弟毫无察觉的时候,探事司和镇法?司早已纷纷忙碌起来。半个?月后的点罚上?,何樘毫无征兆地出现,命人带走了安国公府的少?爷。
“六品以上?人家的子弟才能进龙翼司受训,如今没了安国公府这块牌子,陈少?爷还是请回罢。”
听到国公府被夺爵的消息之后一众权贵子弟不免乱了一瞬,只是很快便被虞缨压制住。而林墨轩却毫不意外,神色如常地招呼何橖。
“这些时日,辛苦你和奚南了。”玄衣司使微微勾唇,伸手示意何橖落座。
“分内之事,说不上?辛苦。”何橖落了座,把两瓶绚颜放在林墨轩面前,“喏,这个?月的。”
“多谢。”林墨轩随手打开一瓶饮下。
“这次王爷是动了真怒。”何樘一面看点罚一面与林墨轩闲谈,“我?在佽飞卫这些年,从没见王爷这般生气。”
“也是安国公府立身不正,否则我?父王就是再动怒,也没办法?这样轻易夺了他家爵位。”林墨轩一面批阅咨呈一面答话,“他言语辱及我?母妃和我?妹妹,我?父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同?你说句传言,你也别生气。”何樘道,“其实在此之前,很多人都以为王爷与王妃不合。”
不合倒是真的不合,只不过和外人想?的截然相反……林墨轩放下笔,慢条斯理地研墨:“我?倒是也听说过这传言,只是这些人怎么?偏就忘了:我?母妃离开衡湘十五年,依然是我?父王的正妃。”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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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注重名声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何樘道。
“我?父王注重的是立身持正,至于名望不过是锦上?添花。”林墨轩研好墨,再次提笔,“若是为了维持名声而去?做违心之举,岂非舍本逐末?我?父王不会做这等?事。”
察觉到周身真气愈发躁动,林墨轩索性搁笔阖目,将真气强行归于经脉之后,他又开了第二瓶绚颜饮下。
“每次看你用绚颜,我?都觉得触目惊心。”何樘叹道。
玄衣司使莞尔一笑。
安国公府之事一了,再无要事发生。待到一日晚训结束后虞缨通知众人明?日便可?离去?,许多人才恍然察觉三月之期已至。
“虽说一直都盼着离开,但真到要走的时候倒是有?些不舍了。”王泽安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语气中带出几?许怅然若失。
“我?也不想?走。”林墨言看着面前的书册低声道,“我?若是走了……便又留我?哥一个?人在这里了。”
王泽安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林墨言。
“上?巳节的时候他还说休息也不妨碍,结果这一个?半个?月以来他又没有?回过家,也不知道下次回家是什?么?时候。”林墨言抱怨道,“下次过节要等?端午了,天知道他有?没有?功夫休假。”
“林司使确实公务繁忙。”王泽安道,“可?是林司使又不是那等?不能照顾自己的垂髫小儿,你何须如此担忧?”
“我?哥他会照顾自己吗?”林墨言冷笑,“你不知道。我?哥这个?人,就需要别人在旁边看着才会听话。”
王泽安:“……”
他实在不能理解林墨言这份操心的心态是从何而来,想?了想?又劝道:“楚副指挥使和林司使关系很好,他总会看顾林司使的。”
“那是我?父王下了令,让楚副指挥使帮忙。”林墨言摇摇头,“再说,我?哥需要的不仅仅是有?人在边上?看着……楚副指挥使替代不了的。”
王泽安沉默半晌,悠悠道:“总觉得你操心太过,真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之间谁才是长兄。我?记得三个?月前,你对林司使还是十分崇敬的。”
“那是因为我?现在终于认识到了我?姐姐说的真对,我?哥他就是蠢!”
王泽安:“……”你们静渊王府兄弟姐妹之间真的好可?怕!
而被弟弟妹妹认为蠢的无可?救药的林墨轩,此时正在九宫楼陵国分舵中。
“沐氏遗民也掺和进来了啊……”玄衣少?年叹息抬眼,“你介意么??”
“我?若是在乎这些人,就不会特意来给你传信了。”沐殒漫不经心道,“就是怕你误会,我?才特意走了这一趟。”
“他们毕竟是为了沐氏江山。”林墨轩眉头微蹙。
沐殒却嗤笑道:“这话你自己信么??沐氏亡国多少?年了,我?身为沐家子孙都不想?复国,这些人打着沐家旗号,还不是要为自己谋利。”
“你不在意便好。”林墨轩道,“你我?多年好友,能不与你为敌真的太好了。”
沐殒轻笑一声:“你也不必试探我?,我?确实没有?拦你的意思。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些人落个?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抱歉。”林墨轩顿了顿,低声又道,“多谢。”
“你有?计划了么??”
“有?。”
“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会注意的。”
端阳
端午当日, 龙舟竞渡。
帝后循例出宫,在河岸的凉棚中观赛。京中高官权贵也早早在岸边搭下凉棚准备伴驾,甚至各家为抢夺位置还出了几起争执之事, 直闹到京兆尹前来调停才算罢休。
林弈身为帝王兄长, 被皇上?钦点伴驾,自是无需忧心这些。静渊王府的凉棚与帝后的凉棚相邻,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只是林弈另有一番烦恼, 却又无法对人言。
“哥哥果然没有休假。”林墨言心情低落, “他怎么就那般忙碌,连五月节都不能?休息。”
“哥哥是做正事呢。”林莫愁劝道, “哥哥不是教人传了话,说他忙过这一阵就回家么。”
“谁知?道他所谓的‘忙过这一阵’是要?忙到什么时候?”林墨言气道,“别又是要?忙到除夕了。”
“好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等你?哥哥有空了自然会回府。”林弈打断了姐弟俩的谈话。
莫愁和墨言不知?情, 他身为佽飞卫指挥使又怎么会不清楚长子究竟在忙什么?倘若行事顺利, 儿子今日便可回家休息一阵,只是……
只是今日的计划顺利与否, 大半都担在了儿子一人身上?,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今日你?父母弟妹都在,不担心?”何?橖挑眉问道。
“我信得过燕晋。”林墨轩淡淡道。
燕晋是禁卫司司使,林墨轩与他虽相交不密, 但毕竟做了半年?同僚,对彼此的能?力?还是有所了解的。禁卫司固然是以守护帝王为主,然而静渊王府的身份地位在, 也不容禁卫司轻忽。
“再说我父王是知?情人, 今日王府护卫来的虽不算多,功夫倒也都还看得过去。”林墨轩道, “何?况,你?我在这边,楚筠落和虞缨还带了人在那边守着。”
“那你?自己呢?”何?橖问道,“今天的计划,可全是围绕着你?设计的。陛下敢冒这个风险,也是相信你?的能?力?。你?真的……能?挡得住么?”
“当然。”林墨轩神色波澜不惊。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今天要?来的不仅是霆国?残部,还有前陵遗民,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可不在少数。”何?橖道,“以你?一人之力?,要?敌过这许多……”
“我心里有数。”林墨轩微微颔首,“只要?你?别让人跑了,要?拦下这些人我一人足矣。”
说话间,奚南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抬手比了个手势。见?两人都点了头,奚南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到了探事司的指示,何?橖也不再多言,当即退到一侧给镇法司一一下令。林墨轩更是一个闪身,袖中匕首已经出鞘。
铮然一声金戈交鸣。
“常远山。”玄衣司使眉目清冷,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突然出现的刺客令河岸顿时乱了起来,只是有镇定自若的帝王和训练有素的佽飞卫在,局面很快被人控制住。而另一边,常远山和林墨轩缠斗在一处,谁也没有顾及旁人。
“文楼主,久仰大名。”常远山手上?招招狠辣,口中却也讲个不停,“只是夏阳城上?,应当不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罢。”
林墨轩并不理?会,手上?匕首旋转出一道道杀意。
常远山却也不在意林墨轩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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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说道:“我记得……庆和二十年?,我带着一个翊林卫办差。那孩子虽探得消息,但做事不周密,险险出了岔子,最后教我抽了八十鞭以儆效尤。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沈宿。”
林墨轩连一丝表情都欠奉。
常远山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后来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能?探得这样隐秘情报的人,不该出这样的差错。让人觉得……像是有意为之。只是等我再查那翊林卫下落的时候,却发?现此人已经死在长公?主府被人围攻的那一夜里。”
“文楼主,那是你?罢。”常远山目光锐利,“只是我想不明白,沈宿这个名字由何?而来?”
“蒋沈韩杨,辰宿列张。”玄衣司使终于开口道,“你?猜的都对,但那又如何??你?终归活不过今日。”
“我活不过今日,你?难道就逃的掉吗?”常远山大笑,“文楼主,看看你?的周围罢!”
就在二人缠斗之时,常远山所带的翊林卫余部已经围住了林墨轩,而更外?围,则是欲前来援救却不得寸进的佽飞卫。
“我今日来时,便已知?晓你?们早有准备。可我没想杀陵皇,我也不想杀静渊王或是长公?主。我的目标是你?啊!”常远山近乎癫狂,“是你?扭转了战局,是你?射杀了陛下,是你?逼迫长公?主开城纳降!亡我霆国?之人,是你?啊!”
“嗯,是我。”林墨轩平静地用匕首在常远山颈上?划开一道喷涌的血泉,“多谢你?的配合。”
重重包围之中,他微微抬手。
数日前,探事司便已探得常远山的行动?之期,迅速将?这消息报到了帝王案前。
陛下决意不改计划,仍按照旧例于端午出游,佽飞卫自然是格外?慎重,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卫帝后安全。燕晋带领禁卫司倾巢而出,何?樘又从镇法司分了半数人交给虞缨,且还有楚筠洛坐镇,层层守卫在帝后周围。
而在常远山的计划中,刺杀帝后不过是个虚招,故而被派遣出去送死的前陵遗民顷刻间便被佽飞卫所剿灭。只是与此同时,他真正的得力?部下——翊林卫残部——已将?林墨轩团团围住。
林墨轩可用之人,仅有何?樘所带领的半数镇法司佽飞卫而已。而何?樘所率部下唯一的任务,却是围住这些犯上?作乱之人,不让一人逃脱。
此刻,抚纪司使乃是孤身面对数百叛军。
林弈遥遥望着陷于乱军之中的长子,面上?神色凝重。而他身侧的冷洛娴早已站起身,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儿子。
“你?……你?早知?今日会有此事?”冷洛娴问。
她?不多管事,却不是不知?事。林弈身为佽飞卫指挥使,消息有多灵通她?十余年?前便有所领教。纵使如今林弈避嫌不多过问龙翼司之事,可这么大的事却也不可能?瞒过他。
“嗯。”林弈应了一声。
“眼下情形……可还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冷洛娴继续问。
“这便是计划。”林弈低声回答。
既然尚在计划之内……冷洛娴心下稍安,只是随即便升起滔天怒意:“这是你?们的计划?把所有危险都推在你?儿子身上?,这就是你?的计划?”
“这是墨轩的安排。”林弈道。
夫妻两个这会儿都没有心思去争论,简单辩了两句便住了口。二人的目光透过重重叛军,紧紧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玄衣少年?抬起了手。
以林墨轩为中心,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迅速波及开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被佽飞卫围住的翊林卫残部纷纷横尸于地,偌大场中唯余玄衣少年?一人伫立。
河岸内外?,霎时寂静无声。良久,方响起一片片窃窃私语。
“不愧是……杀神。”
“听说……嗜血成?性……生啖人肉,活剖人心……”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功夫!”
“这是……这是什么功法?”
静渊王夫妇却并没有这样的疑问,二人遥遥望着长子,异口同声道:“毒功。”
“难怪……”林弈喃喃道,“难怪他能?屠了云城。”
两年?前,药王谷传人在云城炼了奇毒,以人养毒,畜了满城药人。唯恐毒人为祸天下,各大势力?皆闻风而动?遣高手前去围剿,却无一人逃脱这奇毒,最后都成?为了毒人中的一员。
只除了——
九宫楼主,杀神文脩。
难怪他能?屠了云城,难怪他没有中云城奇毒。他练的是毒功,他自己就是天下最毒的药人!
“他怎么……他怎么能?练毒功?”冷洛娴摇摇欲坠,倚着女儿才能?勉强站立,“这些年?,他要?过的有多难?”
“毒功都能?忍下来,难怪他会用绚颜练功。”林弈喟然叹息。
“绚……颜?”冷洛娴僵硬地转过头,“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绚颜?”
她?也曾在年?少时行走江湖,她?也曾翻阅过皇室密藏的种种秘卷。她?知?道什么是毒功,也知?道用绚颜练功的法门。
只是,这些鲜有人用的残酷手段落在她?儿子身上?……
“你?是手握兵权的亲王,我是上?朝议政的长公?主。”冷洛娴看着林弈,似在询问又似在喃喃自语,“你?我的儿子,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林弈无言以对。
林墨轩指尖甩出一道刃花,匕首随即没入衣袖。他向何?樘走过去,随口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何?樘神色复杂。
与林墨轩相识半年?,他最初对于九宫楼主的敬畏早已渐渐淡去。他知?道龙翼司无一人是林墨轩的对手,他知?道林墨轩是一个能?对自己用绚颜的狠人,但是……
今天这一幕终于让他想起来,他面前这个人是九宫楼主,是以一己之力?屠了云城的杀神。
“只是没想到,你?练的是毒功。”何?樘道,“这些……怎么办?”
林墨轩回头看了看满地尸体:“毒已经收了,让你?的人清理?一下罢,不会有问题。你?若实在不放心,我提前预备了解毒丸给副指挥使。”
玄衣司使挑了挑眉:“喏,人来了。”
思过
林弈远远望见楚筠洛赶过去, 同林墨轩和何樘说了些什么。玄衣少年与同僚站在一处有说有笑,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轻松愉悦。
眼见儿子同友人?说笑几句之后,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林弈收回目光, 看了看身边的王妃:“我们回府去罢。”
冷洛娴失落地垂下眼, 颔首应了林弈的?话。
从来?优雅坚韧的长公主难得流露出几分伤感之态,她一言不发地出了凉棚登上马车,疲惫地靠在车壁上。
车轴旋转辚辚而动?, 冷洛娴阖着?眼低声开口:“当年, 是我们都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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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当初那段失败的?婚姻。
“抱歉。”林弈落下眼帘, “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墨轩和阿莲。当时,我不该纳侧妃……至少当时, 我应该放你走。”
那时他太年轻, 不懂他的?王妃为什么不能容忍他纳侧。明明他的?叔伯兄弟都有妾室, 明明他保证过那只是政治联姻他只爱王妃一人?。他曾厌恶过小娴永无休止的?吵闹,也曾怨恨过小娴不能理解他的?苦衷,
可是……小娴的?兄长是一国之君, 后宫也只有皇后一人?;小娴的?姐姐不能生育,却也得了驸马的?一心?一意。他的?王妃,凭什么要理解他、容忍他?
可惜那时他不懂。他们争吵的?那样激烈, 闹得天翻地覆,闹到他们都疲惫不堪。小娴甚至一心?求去,却是他不肯放手, 固执地把他的?王妃禁锢在王府之中。
最后, 他的?王妃精心?策划了一年,借着?怀孕生女让他放松了警惕, 然后拖着?生产后还没有修养好的?身体?仓皇逃离。
“我知道迟来?的?道歉对你毫无意义?。”林弈道,“但是……对于当初的?一切,我很?抱歉。”
“却也不能都怨你。”冷洛娴道,“从一开始,就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年少时的?爱太过炙热,让她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她忘了他们的?身份,忘了他们身后的?势力,也忘了他们各自的?政治价值。寻常夫妻成婚尚且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更?遑论他们的?婚事其实是两国联姻。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的?结合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善终。她是霆国长公主,天然代表着?霆国的?政治立场,陵皇不会愿意看见她和林弈琴瑟和鸣。而他们之间也横隔着?家国,横隔着?各自的?坚持与骄傲,横隔着?各自的?立场。
纳侧是明晃晃的?阳谋,让她看清了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也看清了他们注定会失败的?婚姻。
“论起来?,我何尝不是对不起墨轩和阿莲。”冷洛娴缓缓道,“我为了离开先利用了阿莲的?出生,又?因着?对阿莲有愧所以选择带她走而抛弃墨轩。结果到头来?,两个孩子我都有所亏欠。”
“是我的?错。”林弈闭上眼睛,“如果最初我便?让你带了墨轩走……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太固执,太强硬。”冷洛娴幽幽叹息,“谁都想掌控对方,谁都不愿意退让,谁都不懂……过刚易折。”
如果当初,他们能像今日一样心?平气和地谈话,能反思自己、能选择一种更?委婉的?方式去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
冷洛娴摇了摇头,转而问起另一个疑问:“墨轩,他到底为什么会去了九宫楼?”
“……是我太过严厉,把孩子逼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
冷洛娴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弈,半晌方道:“你做了什么?”
是啊,他做了什么?他把刚刚被母亲丢下的?儿子送进宫中寄人?篱下,他与儿子相处时留给儿子的?记忆只有斥责和家法。所以,他的?孩子才?会这样不顾及自己。
因为,没有人?教过他要爱惜自己。
从冰焱到绚颜再到毒功,这些?让常人?避之不及的?一切,他儿子却一一用在自己身上,甚至未察觉出有任何不妥。如今他再是告诫儿子要照顾自己,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见林弈沉默不语,冷洛娴别开目光,幽幽问道:“你还记得墨轩的?抓周宴么?”
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他尚与王妃情投意合,政事上也一帆风顺,恰是春风得意之时,长子的?周岁宴自然要大办特办。彼时宴上胜友如云,高朋满座,京中高官权贵皆来?向他的?长子道贺。
他不缺钱,王妃也是嫁妆丰厚,他们给儿子准备的?抓周用的?一应器物皆是名家用软玉镶金精雕细琢而成,可谓挥金如土大费铺张。只是看着?雪玉可爱的?小团子在金玉堆里玩耍,他们却觉得唯有这般才?配得上自家儿子。他们两个的?孩子,本?就该是金尊玉贵地养大。
“那时候你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日后会吃这么多苦罢。”
直到林弈下了马车进了府中,一路走到书房坐下,王妃的?话仍言犹在耳。
他还记得长子出生时的?欣喜若狂,他还记得将儿子抱在怀中时的?心?满意足,为什么……他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王爷。”下人?进来?禀报,“大公子已经?回府了,正在思过室里等您。”
思过室?
林弈面上陡然变色。
林弈匆匆往思过室赶去。这一路上,他想过儿子会跪在地上思过,他想过儿子会向他请罪,却唯独没想到开门时所见的?情景。
染了血的?帕子落在一旁,玄衣少年仰面倒在地上,容色苍白,生死不知。
林弈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好在下一瞬,玄衣少年睁开眼,向他勾起一点苍白的?笑意:“父王。”
林墨轩以手撑地,缓缓坐起身:“父王,先关了门罢。”
林弈反手关上门,缓步迈进思过室,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毒功反噬罢了。”林墨轩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能教旁人?知道。所以,我想请父王帮我一个忙。”
林弈眉头紧皱。
他索性走到林墨轩身前席地而坐,伸手去探儿子的?脉。玄衣少年乖巧地抬手将脉门送到他手中,而指下传来?的?脉象,却让林弈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这不行。”林弈道,“你伤的?太重,需得立刻传太医来?。”
“父王。”林墨轩却反手拽住了林弈的?衣袖。
玄衣少年神色镇然自若,徐徐将缘由道来?:“儿子长于用毒,岐黄之术学得也不算差。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毒功反噬,我自己便?能处理。”
林弈眉头皱得更?紧。
“更?要紧的?是,毒功反噬的?事情不能传扬出去。”林墨轩继续解释道,“这天下,想取我性命之人?如过江之鲫,或为报仇,或为扬名。只要外面知晓了我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些?人?便?会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到那时我才?是真正的?危险。”
“我不能冒险。”林墨轩抬眼看着?林弈,“父王,我不敢冒一点风险。”
林弈思虑半晌,沉声问道:“所以,你想如何?”
“我需要修养,但不能教人?知道我是受了内伤。所以,我想请父王陪我做场戏。”林墨轩从容说道,“如今常远山业已伏诛,儿子之前犯了许多错,还请父王加以惩处。”
“那么,你觉得应该罚多少?”
“儿子还欠阿莲二百鞭。”
林弈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长子的?计划听着?荒唐,但其实……并没有更?好的?方法,甚至他儿子已经?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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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行了一部分?,只等他来?配合做完后半场戏。
忍着?毒功反噬的?痛苦与楚筠洛和何橖谈笑是为了掩饰,回府之后直接进思过室来?更?是为了掩饰——不仅是为后续的?受罚养伤计划做铺垫,也是因为思过室的?特殊性:用于思过的?地方,儿子进来?之后自然不会有下人?前来?服侍,即使这里阴寒森冷,却能让墨轩不必再费心?掩人?耳目,能放松下来?修整片刻。
而事后的?说辞……对外宣称是他对儿子动?了家法,对内则解释为墨轩给阿莲的?赔罪。即使有人?有心?打探,最多也不过是打探到他在为女儿遮掩,却很?难想到这依然是一层掩饰。家法也好,赔罪也罢,这些?都不是谎言,只是真实内情却已被掩盖在其下。
这个计划可谓周密,唯一的?缺陷便?是……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累及父王的?名声了。”玄衣少年垂眸道。
“本?王不在乎这些?。”林弈沉声道,“本?王担心?的?是你伤上加伤。”
“儿子内伤这般严重,受不受外伤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林墨轩偏了偏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惯常的?漠不在意。
“本?王并不是说你能不能……算了。”林弈深深叹气,“你不是和你弟弟说随时都能应战么,眼下这般,你又?怎么说?”
“这会儿儿子不是在家么。”林墨轩无赖道,“有父王在呢。”
林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起身道:“罢了,本?王命人?去传太医。”
“父王!”
“让人?等着?给你看外伤。”林弈道,“总得有个外人?来?作证,不是么?”
林墨轩松了手,乖巧一笑:“那便?麻烦父王了。”
任性
待林弈去而复返, 林墨轩已经褪去了外袍中衣,安安静静地伏在刑架上。两个?月前留下的鞭痕在少年清癯的脊背上尤为明显,落在?林弈眼中更是触目惊心。
许是他沉默得太久, 刑架上的少年疑惑地偏了偏头, 轻轻唤了一声:“父王?”
林弈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心疼的情绪:“本王只是在?想……你不会是为了给你妹妹赔罪,故意弄出的毒功反噬罢。”
林墨轩:“……”
少年忍不?住反问道:“父王, 儿子?在?您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本王以为, 你做的出这种事。”林弈幽幽道。
虽说这只是他临时找的借口,但林弈却越想越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那一日?阿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提议时, 墨轩确实是应下了,虽说他不?许兄妹两个?再提此事,但以他儿子?那言出必践一意孤行的性格……
“儿子?也不?会冒着毒功反噬这么大?的风险, 只为了给阿莲赔罪。”林墨轩无奈叹息, “这一次, 确实是我计算失误,高?估自己了。”
他虽自幼练毒功, 但这样大?范围的御毒于外也不?过云城和今天两次而已, 经验不?足之下难免有些疏漏……没有人能做到算无遗策,他也不?可能永远不?出错,但只要能随机应变及时挽救, 那就不?算失手。
自己出的纰漏,自己承担后果,这本就是理所应当。
林弈从墙壁上取下了悬挂着的刑鞭。他手腕一抖, 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落在?少年背上。
林墨轩不?自觉微微一抖。
林弈眼神一凝,正欲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他看着儿子?, 沉声问道:“可是牵动到了内伤?”
“没有。”少年的声音依旧平稳,“父王的手法很好。”
“后面报数。”
林墨轩顿了一顿,却没有问原因,只平静地应了声:“是。”
林弈也没有开口解释,长鞭夹着破空之声再次落下。
“二。”林墨轩没有再动,清冷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呼吸丝毫不?乱。
林弈再次抬手。
长鞭一道一道落下,少年一声一声报数。思过室中本应十分残忍的场面,却因这父子?二人的态度而意外显出几分平和。
只是这份平和随着越来越慢的报数声而渐渐消退。纵使林墨轩努力?维持着身体和声音的平稳,可是他紧握在?刑架上的手指和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无不?显示出他被?罚得不?轻。
“五十。”
林弈停下手。
“你身上内伤极重,即使本王的鞭刑只伤在?皮肉,也会比平日?里更难捱一些。”
“墨轩知道。”
“那你还要继续么?”
“是。”
林弈握着刑鞭的手紧了又紧。
长鞭再次扬起,报数声也随之响起。身后的鞭痕由红肿变成淤紫,疼痛让少年的额角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细密的汗珠逐渐汇聚,顺着脸颊混合着泪水一同落下。
“……一百。”
林弈放下刑鞭,从袖中抽出帕子?替儿子?擦了擦脸。
“父王。”少年声音沙哑地唤他。
“如?果只是做戏,这样足够了。”林弈道。
“还不?够。至少,也该见血才行。”少年伤得站不?起身,只靠在?他怀中慢慢说道,“而且,儿子?也想给阿莲赔罪。”
诚然这一次做戏是为了遮掩毒功反噬的弱点?,但即便没有内伤,他也会选择承受这二百鞭。
“儿子?对阿莲有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在?绑架阿莲之后做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用阿莲逼迫母妃献城会让阿莲受到多?大?的伤害。他嫉妒自己的妹妹,他迁怒于自己的妹妹,所以,他明明知道后果,却还是那么做了。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得到原谅,他也不?敢奢望阿莲会原谅他,他只是希望……能给妹妹一点?补偿,哪怕这补偿对于妹妹而言微不?足道。
“阿莲她……那句话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林弈艰难地说着。
“如?果阿莲还想要别的,我会再想办法。”林墨轩低声道,“但这一次,她既然提出来了,我想做到。”
“如?果本王不?希望你这样做呢?”林弈沉声问。
少年面上出现了几许为难挣扎之意。
“可是父王……儿子?确实犯了错。”林墨轩一字一句道,“您一向有过必罚,不?该为我破例。”
林弈一时语塞。
他垂眼看着怀中的长子?,而林墨轩也正看向他。少年精致的凤眸中,难得一见出现了哀求之意。
“既然如?此……”林弈深深叹息,“后面,不?必报数了。”
林墨轩重新伏在?刑架上,林弈随之抬手扬鞭。
长鞭落在?淤血肿胀之处,少年下意识抿紧了唇,不?肯出一声呻.吟,只是紧握着刑架的手指已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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