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会?觉。
他?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闭眼了。
本该在半个多月前就回到沪江,途中遇到游击小队对他?们?展开追杀,他?没法?伤害自己人,只能退而不攻,被?逼到滁州,好在只受些轻伤。
潜伏工作本就如此,即使不被?日本人、汉奸发现,或许有一天也会?被?不知实情的抗日人士刺杀,每时每刻,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杜召合上眼,这一刻,才敢稍稍放松下来。
……
饭吃完,外面雪也停了,元翘与阿渡回了戏班大院。
白解带孩子在楼下小房间?休息,收拾完里外,田穗也歇下了。
今天老虎灶没开门,热水都?是自家烧的。
邬长?筠站在灶前看锅,见陈修原拿了个搪瓷杯进来,去挖了一小勺糖:“给?阿砾?”
“对。”
两人并站,听锅里逐渐沸起的声音。
“他?睡了?”
陈修原知道她?问的谁,“嗯”了声。
“加床被?子,今晚冷。”
“好。”陈修原微微笑起来,“水开了。”
邬长?筠揭开锅盖,刚要去拿壶,陈修原抢先提过来,将她?推去一边:“我来吧,等会?提上去,你回房歇歇,忙一天了。”
邬长?筠没与他?客气:“小心,别烫着。”
她?从杜召房门前走过,脚下稍慢了些,听屋里头毫无动静,才轻声回到房间?。
本想问他?些话,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问的,人平安回来就够了。
……
邬长?筠睡眠向来浅,前些年做赏金杀手,这两年干地下工作,警觉性一直很强。一大早,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声,虽明显轻声轻脚的,但仍逃不过她?的耳朵。
杜召下楼了。
晨光熹微,屋里还是暗的。
邬长?筠翘首看一眼床尾沉睡的陈修原,悄悄起床,赤脚走了出?去。
她?小跑下楼梯,俯视着刚到一楼的杜召:“走了?”
男人回头:“有事。”
“不吃个饭?”
“还早,你们?睡吧,别叫白解,让他?多睡会?。”杜召看到她?光着脚,忽又?折回去,视线几乎与人平齐,“又?不穿鞋。”
邬长?筠搓了下脚:“那你忙去吧。”
杜召静静地盯着她?。
邬长?筠从口袋摸出?个红包塞到他?手里:“给?你的。”
杜召捏着红纸摇了摇:“多少钱啊?”
“买糖够了。”邬长?筠心里暗笑,刚要转身,被?人搂住腰,轻而易举地提起来,落下两层楼梯,踩在他?更凉的皮鞋上。紧接着,一个吻落下来,盖在她?的额头,暖得发烫,将她?浑身都?燃了一层火。
“饱了。”杜召又?把她?抱上去,转过身,拍了下她?的屁股,“再睡会?去。”
邬长?筠对这接连两下很是不爽,回头就要轻踹他?一脚,却被?杜召及时摁下腿。
“再闹小舅醒了。”他?眉飞色舞地瞧着她?,故意?问:“要是打起来,你护谁?”
邬长?筠掌下用力,将他?推下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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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蹙着眉:“帮他?打你。”
“那我得赶紧走,省得讨打。”杜召笑着背过身,往楼下去,与她?挥挥手,“回见。”
……
一个多月,无论是地下工作还是公司事务都?耽搁太多,现下过着年,哪边又?都?放了假。
杜召先去了趟嘉嘉珠宝行?与辜岩云和居嘉卉报平安,再详谈此去南京各项事宜及他?们?近期留守沪江所?接触的大小情报。
大过年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庆得很。
孩童拿着小鞭炮追逐打闹,街两边的小商贩摊挨着摊卖各式各样新鲜的小玩意?,隔一段路便有舞狮、杂耍、拉洋片儿的,老百姓都?出?来凑热闹、赶年集,人山人海,小汽车都?难过。
杜召从珠宝行?出?来,路太堵,开了十分钟,才往前不到五十米。
耀眼的光穿过透明玻璃铺在他?的身上,杜召摸出?根烟点上,静静抽了会?,望着一派热闹的景象,真希望祖国寸土皆如此。
然此时有多少战士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年夜饭?
又?有多少土地正在炮火连天?
杜召将窗降下条缝隙,弹去烟头摇摇欲坠的灰烬。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停在他?的车窗外,捧起手里的小碗,祈求施舍。
杜召身上没零钱,从口袋掏出?张十块钱钞票从缝隙塞出?去。
老太太见这么大的面额,感激涕零,连连鞠躬道谢,不停地说吉祥话:“大善人,祝你平安无事,一家幸福,财……”
杜召见不得这样的画面,正好前面的车动起来,便加把油,紧跟过去,走了不到两米,又?被?迫停下来。索性暂且没什么重要事,他?不急不躁地等着,思考方才与辜岩云的话。
刚一晃神,他?的车周边围满了乞丐,老老少少,最小的,连车头高都?不及。
啼饥号寒的灾民、仗势欺人的汉奸、恶迹昭著的侵略者……
这才是现实。
哪有什么平安、幸福。
浮躁乱世,花天锦地的表面下,一直是满目疮痍。
……
第144章
最拥堵的路段过去了,车速稍微提上来?一些?。
前方是电车停靠站,等车的人有些?多?,又把路堵了将半。
杜召缓缓行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贺明谣,抱着一束花正在排队上电车,刚要上去,被一个?大汉挤了出去,怀中花坠落在地上。她捡起来?,轻轻掸了掸,又把几块花瓣捡起来?,塞进?包花的油纸里?。
电车开走了。
贺明谣往远看去,有些?无奈,已经等待好几轮,不想再等了,便想走回去。
杜召把车开到她旁边,降下车窗:“贺明谣。”
听见声音,她不禁肩膀一抖,低下头看过去,又惊又喜:“阿召。”
“去哪?”杜召问。
“回家?。”
“送你一程。”
“不麻烦了。”
“上来?吧,送你到家?附近。”
贺明谣懂他意?思,考虑几秒,拉开车门坐上去,把副驾驶的帘子拉上一半。
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
杜召始终望向着前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拐过这条车水马龙的街,贺明谣才?主动开口:“听杜兴说你在回来?的路上被抗日分子刺杀,失踪了。”
“嗯,昨晚刚到沪江。”
“没受伤吧?”
“没事。”
“那就好。”贺明谣垂下眼眸,松松紧抱花束的手,瞧着有些?局促。
杜召虽直视前路,但余光扫到她不停地往下拉衣袖,想起杜兴疯疯癫癫的样子,便问:“他还?总是动粗?”
“也没有,大多?时候是温柔的。”
“我记得明天?是贺伯伯的忌日,不回去祭拜?”
“麻烦,不回了,现在昌源只剩个?姨娘在,早就断了。”贺明谣掀起眼皮,目光落在车外缓缓滑过的街景上,想起家?中事,眼里?又多?了几分悲伤。
她的父亲,杜震山的亲信贺金卫,同哥哥贺明山都战死沙场了。贺家?没落,贺明谣没了倚靠,才?受杜兴威逼,嫁了过来?。谁料她的母亲在她回门那天?自杀明志,誓不与汉奸为伍,贺家?也算满门忠烈。
贺明谣苦笑道?:“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家?了。”
是啊,早就变了。
杜家?何尝又不是,八个?兄弟大多?战死,除了生死不明的老九杜占,只剩下他与杜兴,还?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弟弟,连同十一妹、十二妹、十五妹一块儿被送到香港去了;二姐丈夫为国?捐躯,守寡与老人住到乡下,也死在一次日军的扫荡中;其余几个?妹妹跟夫家?出国?,耻他和杜兴卖国?求荣,至今音讯全无。
这个?家?,是死的死,散的散。
“真怀念小时候。”贺明谣看向杜召,“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叫你为难了。”
杜召想起幼年事,也没什?么太?过分的,就是大小姐脾气娇气了点,他本想安慰,但量于现下身份,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只道?:“没事。”
“你孤身一人,也该找个?伴了,总得有个?亲近的人照顾着。”贺明谣淡淡道?,“我知道?,你和杜兴虽是兄弟,但不一样。”
杜召分辨不出这句“不一样”含了哪些?意?思,只是表面上的?还?是另有深意??
“一个?人自由。”他仓促地扫她一眼,“你呢,怎么自己在外面挤电车,杜兴哪去了?不知道?派个?车接送。”
“朋友都走亲拜友,他也忙,我在家?闷得慌,就出来?转转。”
“大年初一还?忙。”
“嗯,好像是日本人派的任务。”
杜召想探探口风,遂接上感叹一声:“过节还?不让人闲着。”
“他们才?不管这些?,前几天?杜兴和人喝酒,我隐约听到几句,好像是有一批俘虏从浙江押送过来?,在这中转几天?,不知道?要去哪,说是雪天?路滑,等化一化再走。”
“什?么人?”
“不清楚,我也就听到那么两句。”
“以后这些?事情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提。”
“你是自己人,说说也没什?么,我有数的。”
车停在离杜兴公寓不远的街口。
“就把你放在这了,走一截。”
“嗯,谢谢。”贺明谣下车,脚扭一下,尴尬道?:“鞋子有点小了。”
杜召点上根烟:“不合适的东西,换掉就好,否则遭罪的还?是自己。有难处,可以寻求帮助。”
“没有可以帮助的人了,”贺明谣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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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自打父亲离开,我们家?就垮了。”
“家?人没了,还?有朋友。”杜召手伸出去,弹了下烟灰,“行了,回去吧。”
“好,你慢走。”
杜召没回应,转了个?向,往来?路开去。
贺明谣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车影,才?往家?去。
杜召一边开车,一边思考贺明谣的话。
俘虏,哪边的?
不管哪边,前线抗日的,都是兄弟。
他往亚和商社开去,见里?头开着门,便进?去看看。
门房正在和电讯科的张秘书?聊天?。
“新年好啊。”
门房闻声看过去,见是杜召,高兴道?:“杜经理,您回来?了,哎呦,新年好新年好。”
张秘书?也关心道?:“听说你们遇刺了,没事吧?”
“没事。”杜召走到两人跟前,“今天?还?上班。”
“没办法,轮值。”张秘书?一身红色毛呢套装,戴着条狐毛围领,给他转了一圈,“新买的衣服,怎么样?”
“漂亮。”杜召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红包,“图个?吉利。”
“谢谢谢谢。”门房开心接下。
张秘书?打开看了眼:“十块钱呢!杜老板就是阔气。”
“在这可不兴叫杜老板。”杜召手半插在西裤口袋,“就你两在?”
“小吴也轮值。”张秘书?笑眯眯地把钱塞进?裙子口袋里?,“刚出去了。”
杜召:“又偷懒喝酒去了?”
“哪敢啊,就我们这几个?人。”门房道?:“去周家?饭店了。”
杜召没再追问。
张秘书?道?:“大过年的,您来?商社有事吗?”
“没事,路过,看开着门,就来?打个?招呼,你们聊,我找人喝酒去,有空一块打牌。”
“好呀好呀。”张秘书?眉开眼笑地望他的背影。
门房戳她胳膊一下:“还?看呢。”
张秘书?敛了笑,回头继续嗑瓜子。
“魂都快跟人飞了,他也是单身汉,找找机会?啊。”
“我也想啊,人家?也得看上我。”张秘书?远远吐出瓜子壳,“他玩得太?花了,从前跟一个?演员好过,你听说没?现在人成他舅妈了,关系不正常呢。”
“是嘛。”
张秘书?倒出手心的瓜子,掸掸手:“行了行了,不闲扯了,我回去继续监听了,万一漏个?什?么重要电报,杜兴不得骂死我。”
说着,扭着屁股上楼了。
门房翘首望过去,“啧啧啧”感叹了声。
……
周家?饭店就在不远,杜召把车开到附近街边等着,不过五分钟,商社的小吴和厨房伙计提着好几桶饭菜往车里?放。
这么多?,想是送去给那批被关押的人。
得找机会?跟过去看看。
过去牺牲的红豆所属小组一直保持静默,该唤醒了。
最近报社都放假,不好发布暗令,他只能启动二线,在中南街三十二号附近的电话桩上贴特殊的寻人启事,等他们发现并接头。
次日晚,杜召与小组组长、代号为芝麻的中.;共地下党在严氏酒行见面,并安排工作,让其携小组成员紧密观察被押俘虏动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杜召不停辗转公司和商社,以及忙于各种聚会?、酒局,查探大小情报。
辜岩云也正式入职“沪江统一委员会?”副处长,两人互相配合,肃清汉奸、策反汪伪部分高层人员、搜集军商相关情报,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十一天?后,芝麻约杜召见面。
仍在严氏酒行。
彼时,白?解也在。
“他们在瑰阳歇脚时候,我们的交通员伪装成卖烟的商贩靠近,听到运送的鬼子提到了游击队,还?有个?俘虏喊了一个?人政委,从浙江开始运送,那不就是新四军吗?”
“目的地是哪里??”
“六阳。”芝麻一脸严肃,“本来?以为是送去鬼子劳工营,但并不是,那地方有点像部队,又像医院,周围寸草不生,墙垒得比寻常的要高一倍。交通员怕暴露,白?天?不敢靠近,晚上偷偷躲在远处坡上用望远镜看,那楼窗户里?有穿白?大褂的,像医生。”
白?解紧蹙眉头:“什?么鬼地方?”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芝麻气愤地叹了口气,“门口有带枪的士兵,进?出都严管,交通员蹲了两天?,看到过两批人进?去,再也没出来?过,但是——”
白?解见他停下,催促:“但是什?么?快说啊。”
“他说在周围检查,发现有很多?木桩,像是捆人用的,地上还?有陶瓷罐碎片,和一些?动物尸体?,死状恐怖,眼鼻嘴都流血。”
一直沉默的杜召忽然开口:“化学武器。”他缓缓抬眼,眸色深沉,“人体?实验。”
……
六阳县。
最近的中岛医院很忙,新来?了近六十人。每天?都会?进?行活体?解剖,还?有结核、霍乱、鼠疫、炭疽等各种实验。
在这里?的二十四天?,陈今今肉眼可见瘦了一圈,她每天?强逼着自己进?食,为的是保存体?力,争取多?拍摄些?证据。
野泽教授见她憔悴许多?,便把人调到身边,跟着自己记录数据,相对轻松很多?,也没那么压抑了。
他们每天?在一起吃饭、逗狗、做实验,除了晚上休息时间,几乎形影不离。
野泽班最近在研究兔热病,总是加班。
晚上,陈今今从实验室回到宿舍楼,忽然听到一间房传来?求救声,她赶紧跑去查看。
门没锁上,陈今今敲了两下没人应,却听里?面“咚”的一声。
她直接打开门进?去,被眼前的画面怔住了。
没记错的话是个?日军中佐,正在侵犯中田班负责采集血清的女护士,从立场上,她恨不得这里?的工作者全部都死,可站在女性角度上,她还?是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放开她!”
陈今今刚要上前阻止,渡边及时冲进?来?,却将她拉走了。
陈今今挣扎着:“你该阻止的是他!他在——”
“不要管。”渡边将她按在墙上,“回去。”
“他正在——”
“回去!”
陈今今看着眼前男人瞪圆了眼、双目赤红的愤怒模样,停下动作,耳边仍萦绕着房间里?压抑的呜咽声,她无奈地转身离开,站到自己房间门口。
渡边跟在她身后,看在野泽教授的份上,客气地嘱咐了一句:“请你不要再管闲事了。”
陈今今微微垂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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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可说。
“早点休息。”
陈今今走进?屋,背靠在门上,与床上坐着的百合对视。
百合正在绣花,一脸平静,低下头继续绣:“这种事太?常见了,你该听他的。”
“没人管吗?”
“这是被默许的,军人最大,能为他们服务,是我们的荣耀。”百合又抬眼,“她是渡边君的女朋友。”
陈今今却只觉得可笑。
“惠子,你知道?上一个?记录员去哪里?了吗?”
陈今今没吱声。
“有一天?晚上,她被几个?士兵拉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百合语气平平地形容着这一切,“后来?她被用去实验了,最后连具尸体?都没保留下来?,被分成很多?块,扔进?焚尸炉了。”
陈今今看着百合麻木的表情,想起初次见面时她的样子,忍不住轻促地笑了一声。
这样罪恶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变得稀疏平常,曾有一丝善良的人也被慢慢同化,逐渐变成了恶魔。
连自己人都伤害,还?有什?么是这些?禽兽做不出来?的。
……
第145章
陈今今寻找一切机会偷偷拍下日方这种丧心病狂的兽行,直至仅有的胶卷用光。
再待下去毫无意义。
然而?中岛医院看管森严,靠她自己之力想走出高墙简直天方夜谭,陈今今只能利用与自己还算交好的野泽教授,试图在外出时能够混出去。即便在此过程中,身体?和精神都受着极度的煎熬,她也得忍下去。
近两日天气晴朗,温度上升许多,接连下到三天的大雪也化尽,泥土都在温暖的阳光下逐渐变得干燥。
陈今今正纠结再找什么理由把野泽骗出去,不想野泽主动邀请她外出放放风,把橘子——他们养的那?条黄狗也带上。
只有两个人?的话,或许行事方便很多。
陈今今正暗自谋划,药理班的实验员、野泽的副手阪田忽然道:“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你们准备食物!好久没?出去了。”
野泽同意了。
哪都有他!陈今今看到这个人?就烦,最近他还在追求与自己同宿的百合。
才想起这,阪田就提议了:“把百合小?姐也邀请上吧!听说她做寿司很好!”
也好,拉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省得盯着自己。
百合自打进了中岛医院就没?再离开过,陈今今觉得不管她是否对阪田有意思,都会答应这次邀约。
如她所想,百合高?兴地同意了,虽然早已习惯这个到处是豺狼虎豹的地方,但她偶尔也会觉得压抑,需要一些让自己放松的出口。最重要的是,她得找一个强大点的靠山,以免自己像渡边女朋友那?样受人?欺辱。
野泽不仅样貌出众,在中岛医院的地位也显赫,与其能力相当的教授多的是,可不仅这里?的工作?人?员,连军队的大小?军官都对他毕恭毕敬。
那?个阪田长了一对小?到几乎让人?看不见的眼睛,百合不喜欢这样的长相,一直暧昧的原因在于他是野泽教授身边的人?。她虽不清楚野泽究竟是什么人?,但知道绝不仅是普通教授那?么简单,也许背后还有什么更?强大的势力。
……
下午三点多,天朗气清,阳光暖人?。
他们开着一辆军用小?汽车出去,没?有目的地,降下车窗,吹吹春风,看到一片漂亮的景便过去停下,铺上块白布,厚厚的白布,让陈今今不禁想起手术台上遮活人?、盖死?人?的那?些。
百合从食堂借了工具,给他们包寿司吃。
陈今今坐在她旁边帮忙,目光落于白布上放着丰盛的食物。看着看着,周围的一切逐渐扭曲、变幻,她的神魂又回到了血腥的手术室,眼前的水果?、香肠、面包、红酒变成了跳动的心脏、蠕动的肠子、白色的脂肪、鲜艳的血……
“惠子——惠子——”
陈今今缓过神,看向一旁的百合。
“帮我拿一下色拉酱。”
陈今今手伸进工具箱里?一阵摸索,将小?瓶子递给她。
“谢谢。”
野泽见她魂不守舍的,询问:“是不是不舒服?”
陈今今同他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在期待百合的美?食呢,真想吃呀。”
阪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也道:“太期待了!看上去就很美?味。”
百合用小?盒子装上寿司,分别递给三人?:“请享用。”
阪田恭敬地接过来,小?口品尝,惊叹道:“太好吃了,百合小?姐真厉害。”
百合闻言,面上露出点羞涩:“很长时间不做,希望你们喜欢。”她穿着和服,淡淡的粉色将脸色衬得更?加好看。
阪田不时偷瞄她一眼,眸中的欢喜情不自禁地倾泻,品尝完寿司,又对陈今今道:“好像从来没?见过惠子小?姐穿过和服。”
陈今今冷静回答:“我的行李在来的路上遗失了。”
阪田脸色顿时沉重几分:“听说你被土匪劫持,冒着危险逃了出来,跟你一起来的两位都不幸遇难了。”
“嗯。”陈今今垂下头,假装伤感。
百合见状,覆上她的手:“已经过去了,不要难过,以后你有我们。”
野泽什么话都没?说,递了个剥好的橘子给她:“吃个橘子。”
陈今今接过来:“谢谢。”
“野泽君心疼了。”阪田与野泽相熟,开起玩笑,“教授话不多,关?心人?都是直接表现出来。”他忽然起身,想给两人?留独处的时间,手朝百合伸过去,“我们去那?边看一看吧,我刚才看到兔子跑了过去。”
百合没?拒绝,擦擦手,跟人?离开了。
寂静的半坡,只剩他们两,陈今今虽低着脸,但余光注意到野泽一直盯着自己。
听百合和阪田往北边走远了,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溜走,刚抬头,野泽将一条手链递过来:“送给你。”
她赶紧拒绝:“我不能要,谢谢您的好意。”
“别这么客气。”野泽不顾她的拒绝,直接拉起她的手,将手链扣在纤细的手腕上。是条银链子,坠了两颗紫水晶,在阳光下闪闪的,很漂亮。
陈今今想要脱下它,野泽按下她的手:“很适合你,不值钱的东西,收下吧。”
“可是……”陈今今抬眼与人?对视:“我没?有可以送给你的东西。”
野泽凝视着她的双眸,忽然不说话了。
陈今今瞧他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感觉到不对,想要抽出手来。
野泽却握紧她的双手,拉至腹前:“惠子,我喜欢你。”
虽料想过这种情况,但真正表达出来,陈今今脑袋还是“嗡”的一下,心想:完了,人?没?逃出去,惹上孽缘。
野泽见她没?反应,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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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想要吻上去。
陈今今及时别过脸,缩起脖子,躲了过去。
野泽僵了两秒,只在她耳廓落下一吻,轻声道:“我想要你的心。”
一阵瘆人?的寒意沿着背脊蔓延……
陈今今只觉得毛骨悚然。
野泽退后,没?有强迫她,继续端正地坐着:“我可以等?待。”
有种劫后余生之感,陈今今随手抓一颗橘子,力下重了,指甲扎进果?肉里?,流了满手黄色汁液,她忽然想到什么,抬脸四处张望,不见狗的踪影:“橘子呢?”
野泽推了下眼镜,目光飘至远处。
“我去找找。”陈今今立马起身。
“别走远了。”
“好。”
野泽目送她走开,淡定地倒了杯红酒饮下,只以为她是害羞了,便留给一些空间,让她冷静冷静。
陈今今朝与百合和阪田相反的方向去,来到坡另一边,远远看到狗正在河边喝水。
对不起,我已自身难保,带不上你了。
她回头看一眼,没?见那?三人?,再朝远方的树林望去。
跑,跑,跑——
陈今今一直随身带着微型相机和胶卷,她将东西从内衣深处掏出来,叼在嘴里?,往河边跑,跳进去游到岸对面,以平生最快速度冲向幽深的树林。
跑,跑,快跑——
这片树林太大了,陈今今浑身湿透,毫不停歇地往前冲,忽然一脚踩空,巨大的失重感后,是头破血流的眩晕感。
她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不知是附近村民?挖的,还是中岛医院的恶魔们为了抓野味食用而?做。
陈今今强忍后背与右腿的剧痛起身,手扒着泥墙往上爬,可坑太深,壁又直,怎么也爬不上去。指甲盖抓劈了,伤到指腹,血沾着泥,泥混着血……
她试了无数次,精疲力尽地躺在坑里?。
夜深了,温度骤降,露水冷若冰。
陈今今蜷缩成一团,好不容易干透的衣服又潮湿到里?,冻得直抖。
……
好疼啊。
从里?疼到外。
陈今今躺在手术台上,耳边是刀具相碰细微却刺耳的声音。
她忽然醒过来,翘首往前看过去,只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扒自己的肚子。她四肢被束缚住,刚要叫,被捂住嘴巴,什么声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掏出一个个器官。
忽然,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医生摘下口罩。
是野泽。
他缓缓捧起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笑着对自己说:“惠子,我要你的心。”
陈今今猛然睁开眼,周围很安静,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上方是熟悉的灰色条形天花板。
灯没?开,房间有些晦暗。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双脚乱蹬,将身上的被子踢了下去,手背上扎着的针也脱落,缓缓流出血来。
百合听见动静赶紧来稳住她:“惠子,惠子!”
陈今今惊恐地盯着她,大喘气,去扒自己的上衣检查腹部。
白净完整的一块皮肤,没?有刀痕。
“惠子,你怎么了?”
陈今今平定下来,环顾周围熟悉的环境,却更?加绝望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
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崩溃地捶手边的病床。
“惠子,别这样,你还受着伤!”
“惠子!你怎么了?”
野泽正好过来探望,见她连抓带揣的样子,上前搂住人?:“别激动,没?事了,你得救了。”
陈今今却无助地嚎啕起来,这一刻,她倒宁愿自己死?在那?个乱坑里?。
野泽身上是淡淡的皂角味,却熏得她头晕想吐。
陈今今不停地挣扎,手在他身上又捶又搡。
滚开,滚开,去死?,去死?吧——
她用最后一丝理智咽下了呼之欲出的中国话,咬住内唇,活生生咬出了血。
压抑一个月的情绪,快让她得精神病了,只能疯狂地尖叫,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所有的痛苦宣泄出来:“啊——啊啊——”
百合被她这个状态吓到了,呆呆地杵在床尾。
野泽回头对她道:“镇定剂。”
“是。”百合慌慌忙忙去找药水,不一会儿,带着针剂回来。
此刻那?细长的针变成了挖心剖肝的刀,百合也变成了丧心病狂的医生,仿佛在对自己笑。
陈今今抗拒地往后缩,往两边躲,把扎进皮肉里?的针头都扭歪了。
野泽没?办法,让百合叫其他医生过来,本来还想问问陈今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不想问了。
陈今今被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死?死?按在病床上。
百合重新将镇定剂打了进去。
她竭力扭动着、痛哭着……
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些惨痛的实验历历在目,被活剥皮的女人?、烫死?的孩子、被细菌侵蚀面目全非的男人?、成千上万的老鼠和虱子……
她用力地抓自己的脖子,仿佛无数虱子遍布全身,钻进她的皮肤,啃噬她的骨头、内脏……
快要窒息了。
她睁大眼睛,盯着近在眼前的天花板,药物起了作?用,她的目光逐渐涣散。
周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不,不是。
还有。
她无力地眯着眼,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李香庭,看到她那?身披僧袍的爱人?跪在佛前,被温暖的金光笼罩着;仿佛听到他在低声诵经。
她逐渐平静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回荡在脑中的,只有遥远的风声、鸟声、钟声……
余音袅袅。
余音袅袅。
……
……
第146章
这是陈今今第一次这样疯狂地发泄,漫长的昏眠后,身体?和情绪都得到疏解。
她恢复冷静,依旧如?常,把所有苦水咽进去,继续装作无事的模样。
等百合再问,她只说:“想起不好的遭遇,吓到你们了。”
“我去找橘子,看到一个黄色影子窜进树林里,就跟了过去,却越跑越深,迷路了,不小心?掉进陷阱里。”
阪田道:“那是我们抓野兽的陷阱,那天野泽教授叫了很多人出来找你,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有人进树林查看陷阱里有没有收获,却意外发?现了你。”
百合:“还好有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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