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时倒还有精力取笑于我,不若我们今夜继续···”
怀中人如兔子般迅疾退远,面上泛红,话音里还有一丝恼羞成怒:“谢令月,差不多得了啊,便宜尽被你占尽,还···”
半日的功夫与叶天逸之流打机锋,九千岁好不容易忘了昨夜的羞耻,偏此时又被狼崽子提起,他还要脸!
笑闹了片刻,陆寒尘正了面色:“这些珠宝与银票,清尘交给谢峰处置,便当作我支持你的大事;待回了京都,我再给你取个千万两的银票。”
在落云山九千岁不曾得见地下真正忙碌的是什么,但只从落云山如今建起来那些地基,还有狼崽子告知他的那些筹谋中,便可知爱人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
碍于身份与地位,九千岁不能明面上帮狼崽子谋划,却也能拿出不少银子支持;九千岁不是白白被人叫的,这几年得到的好处,都给狼崽子用了也无妨。
这是皇觉寺那夜之后陆寒尘就在琢磨之事,狼崽子谋划的未来里都是他的身影;爱人为自己做这么多,他若是真碍于身份什么都不做,于心不安。
按理,九千岁的疑心最多,他从不曾这般想过,将自己的所有尽数托付于一人;便是那时自认心慕李昭辰时,九千岁都未动过这般念头。
凤眸看向长身玉立的狼崽子,九千岁心间滚烫;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会牵动他所有思绪,叫他恨不能以命偿还这份深情。
几步过来将爱人复又抱在怀中,并未坐下,就这般紧紧抱着他,恨不能将人勒入自己骨血之中;低头噙住他的耳垂,辗转厮磨,温热气息洒落在陆寒尘耳畔。
“父亲已将谢家半数家业与我谋事,三叔又给了我不少···且如今同尘楼名下商号都已开张,与异族的商道也打通;我这里暂时用不到这些,哥哥留着,日后少不得其他用处。”
谢令月并未虚言,谢家的财富不能说富可敌国,却也是令他这个前世身为首富的人乍舌;何况他最会的便是经商之道,有前世的经验,如今积累财富于他而言是最容易的。
可陆寒尘却并未欢喜与轻快,仰头看他:“你都说了,谋划的日后里都有我的身影,为何便不能用我的银子?”
听出爱人话音里的委屈,谢令月低头,与他鼻尖相蹭,桃花眸里都是情意:“哥哥可是又胡思乱想了?”
这人就是这般,本就敏感多疑,又因为身世自卑;此时听得自己不用他的银子,不知又想到了何处。
“还记得中秋灯会时我与哥哥说过,我最擅长之事便是经营之道···这句不是玩笑。”
简单说了自己已经布局下的生意,大半如今已开始收益,这才温柔接着哄人:“我知哥哥亦有不少存银,可你自己也养了不少人手,还要打点陛下与宫里的贵人,都是需要银子的地方。”
身为当朝九千岁,陆寒尘确实不必打点其他官员,可只是讨景昌帝的欢心,便是想象不到的开支;更何况他行事面面俱到,宫里那些帝王放在心上的人,又怎能少的了好处。
谢令月感动爱人愿意给自己所有,他却不能真要,也是真的用不上;且按照他心中的谋划,最多一年,他必然要与爱人暂时分开些时日,说不得就是几载时光。
当然要给爱人最周全的底气和保护,九千岁不缺权势,这些银子才是真正的底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谢令月深信不疑。
“你可是觉得这些银子都是官员贪墨而来,到了我手里也不干净,因而不屑用?”陆寒尘终是问出了心中纠结。
谢令月是真的无奈了,这人想的都是些什么;也不解释,抬手托住他后颈,重重吻下去,又咬了爱人唇瓣几下。
“这便是哥哥胡思乱想的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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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这般想我。”
九千岁索性埋头在他肩上,再不抬头。
第 95 章
因为谢令月的坦荡与及时解释, 九千岁压下心中种种思虑,两人之后便开始商量与叶天逸之流周旋之事。
今日真正直面过这些人,九千岁确定自家的狼崽子猜测无误;若是他此时提起捐监粮与赈灾银有关事宜, 不只是叶天逸, 便是肃州其他官员也敢犯上作乱。
九千岁可是记得清楚,后晌接见那些官员时, 掌管肃州武备的几个官员来不及遮掩的凶狠神色;莫说叶天逸更大胆,就是叶天逸出于其他考虑想要弹压这几个官员怕也是徒劳。
还真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单看那几个武官的眼神,哪里是朝廷命官, 更像是穷凶极恶的山匪。
就在夫夫两人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 叶天逸也并未彻底放心;虽说在书房内九千岁毫不推诿就收下了那些银票与珠宝,神色也极为满意, 可叶天逸只要想到这位已在肃州悄无声息盘垣了十余日,一颗心便总也落不到实处。
十余日的时光, 想来九千岁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便是叶天逸敢保证自己治下的所有官员不会反水, 却不能保证手下做事时干净利落,总会有些不知死活的百姓以为朝廷的人便能为他们做主。
还有就是从始至终跟在九千岁身旁的那位谢公子,瑾安郡主的堂亲, 叶天逸每想到此人便心中忐忑。
亲自送九千岁回了客院之后,叶天逸便叫来幕僚中最会说话之人去与九千岁心腹套话, 重点是打探那位谢公子的底细;而他自己也回了密室,里面早有几个官员等着,商量接下来如何能叫九千岁销毁手里的证据。
这一夜, 整个府邸的人都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之后连着三日, 九千岁亦没有消停的时候;不只是肃州城的官员要一一述职,还有从周围几个府城赶来拜见的官员;自然也少不了日日宴饮, 看上去九千岁与肃州官员已是融融一堂。
第五日,九千岁一行人终于见识到了天权几人暗中调查过的园子;是叶天逸主动提出,言肃州城郊有一处园子,不只园中景色夏日时堪比江南园林,便是深冬雪后时节亦别有雅趣。
邀九千岁屈尊移驾住两日,园主还备了不少节目。
恰好陆寒尘与谢令月前一日还说起这处园子,既然叶天逸主动相邀,正可去一探究竟。
到了园子里,果然如同叶天逸所言;即便时下是深冬时节,皑皑白雪落在园中的亭台楼阁与九曲回廊上,既有江南园林的雅趣,还有西北地区独有的舒阔。
难得园中还有一片梅林,白雪红梅,更是引人入胜,想要踏雪寻梅,与至交好友煮酒一乐。
待到踏入园中最高的建筑正堂,早有不少容貌艳丽的娇媚女娘候在两旁,问候声婉转莺啼;竟还有几个俊美郎君等在这些女娘们之后,面上亦是期盼与隐隐激动之色。
这阵仗···九千岁与谢令月不着痕迹交换眼神,彼此眸中都含有取笑之意;九千岁先是苦笑,看来叶天逸还是想要试试美人计;毕竟九千岁已经娶了夫人,说不得还真有不被人知的癖好呢。
而后想起自家狼崽子,这般的身量与气度,哪怕这人已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这些女娘与郎君的眼神俱都落在谢令月身上;原本想要取笑狼崽子的九千岁凤眸涌上寒意,这些人的眼珠子莫不是不想要了,敢这般打量他家的狼崽子。
谢令月却在一开始就明白,叶天逸准备的这些明摆着就是为了讨好九千岁;也是,这都几日过去了,九千岁痛快收了肃州官员送上的孝敬,却迟迟不提何日动身离开肃州;更不顾叶天逸几次委婉提出的,想要九千岁销毁手中掌握的那点证据,都被九千岁顾左右而言他搪塞过去。
这些人如何能放心?
眼下的阵势,怕是觉得还未曾满足九千岁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因而准备了这些早都调·教过的女娘与郎君,说不得能真正搔到九千岁的痒处;再有那能入了九千岁眼的人,稍稍吹吹枕头风,或许九千岁对于肃州官员,还真就轻拿轻放了呢。
果然,无论古今,人们贿赂上峰的套路都是这些手段,金银不行便是解语花;难得叶天逸准备的周全,不只有女娘,还有那般俊俏娇软的郎君。
谢令月心中好笑,看来这叶天逸应该也颇具眼力;不知他是回京述职时暗中发现了九千岁与蜀王的往来,还是他自己愿意想的周全,总之这位不是个省油的灯。
原本存了取笑爱人的心思,看清爱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谢令月更是想笑,爱人这是又醋了;可真是不讲道理,分明这风月宴是为了身边人摆下的,怎的如今他自己却倒又醋起来,从进来后,自己的眼神可未曾乱瞟过。
趁着叶天逸等人与迎上来的园主说话,叫他给贵客介绍园中准备好的节目;谢令月不着痕迹勾了下爱人的小指,提醒爱人小心,也暗示自己会注意。
果然不出所料,叶天逸与几名官员围拢九千岁往内里走的时候,就见园主过来与谢令月几人说话;道已在旁边的厅内给几位爷亦备好了节目,只管去放松片刻,贵客这里自有叶大人等陪同。
跟着的玉衡几人都看向谢令月,等着他发话;谢令月已对园主微微颔首:“园主准备的周全,这几个兄弟倒是可去旁边歇息片刻,只在下乃是督主贴身亲卫,自然需陪在主子跟前。”
话音落,便有几个女娘恭请带路;知晓眼前人的意思便是自家督主的意思,玉衡几人跟着前去。
园主面有为难,不待说话就被谢令月截住话头,嗓音低醇:“想来叶大人还未告知于你,我们主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园主最好还是识时务些。”
也不管这人是何种反应,说完话谢令月便当先而行,紧追上已转入内堂的爱人。
那园主愣怔一瞬,很快便追上去;看来叶大人吩咐之事他是办不到了,虽不知里面那位贵客究竟是何等身份,只这位亲卫便有这等气势,园主哪里还敢坚持。
这边谢令月刚进入内堂,梅林深处已经出现了谢七与谢十一几个人的身影,开阳在前边带路;几个人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翼翼,躲过了不时路过的巡逻身影。
而谢令月亦看清了内堂的布置与叶天逸等人准备的重头戏。
只见身穿绛红常服的陆寒尘坐在主位,身旁已有一男有女候着伺候;两个都是年约二八,小郎君容貌绝丽,若他不是候在有京都第一美人别称的九千岁身后,说一句艳倾天下也不为过;一旁的女娘容貌稍逊于小郎君,身段却也别有风情。
除了陆寒尘,堂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便是稳如泰山的叶天逸亦偶尔觑一眼。
见自家狼崽子进来,陆寒尘凤眸乍亮,招手:“清尘来坐我身边。”
说着话,同时挪了挪身子,就这般当着满堂人的面表达他对谢令月的重视;眼神里还有解释之意,意思是你看我并未叫旁人靠近···谢令月的桃花眸里亦是不着痕迹的笑意,爱人真的是越来越可爱。
一直关注上首的叶天逸与随着谢令月进来的园主交换了个眼神,而后又与身边两个心腹对视一眼;看来今日的苦心又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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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千岁怎的不按常理出牌,到哪儿都带着这位瑾安郡主的堂亲。
难道京都的传言是假的,九千岁其实不只与瑾安郡主夫妻情深,他还惧内?
很快,叶天逸眸中闪过狠意;这两人可是他精心为九千岁准备的,便是自己心痒亦忍住了未曾下手;如今看来,这步棋还未行便废了,真是浪费了那么多的银子培养,竟是连个阉人都勾搭不住。
无妨,若是这步棋也行不通,那就莫怪他叶天逸心狠手辣;若是九千岁不给出手里的证据,那他也别想活着走出肃州。
便是有陛下圣宠又如何,天高皇帝远,一个阉人,死了便死了;想来朝中那些恨不能这位九千岁早死早超生的官员,亦会拍手称快;届时左不过多送些银两入京,叶天逸不信抹不平此事。
席间,肃州官员在叶天逸示意下,轮流前来给九千岁敬酒,皆被陆寒尘以还在服药为借口推脱;谢令月又一次看到叶天逸眼中遮掩不住的杀意,看来这人还是不死心,想要车轮战灌醉九千岁,势必今日要找到突破口。
这么些人在,想要找法子分开九千岁与谢令月这个亲卫还是容易的很;可惜,九千岁就是这般不解风情,无视身旁斟酒布菜的两位美人,只一心招呼自家的狼崽子吃喜欢的菜。
尝到自己认为狼崽子会喜欢的,九千岁还会亲自夹到谢令月面前的盘子里;底下众人的眼神一再变幻,更多的人是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看清叶天逸眸中的恍然大悟,谢令月好笑的同时心神紧绷。
图穷匕见的时刻,即将来临···
第 96 章
就如谢令月猜测的那般, 宴饮的最后便是一直伺候在陆寒尘身边的两人登场表演。
原来这两人方才退下是去换了衣裳,只见那女子换了一身烟波浩渺的白衣先出来,手里还抱着琵琶;袅袅婷婷落座在内堂中间的空地一侧, 纤指拨弄;地上铺着的樱红地毯, 之上花枝缠绕亦都在此刻成为女子风情的陪衬。
谢令月终于明白,为何这女子容貌不如方才那小郎君, 却能被安排服侍九千岁,原来此人真正的才华在乐曲造诣;纤指翻飞间风情流转,眉眼亦生动起来,可谓是夺魂摄魄。
又闻阵阵清脆铃铛声, 随之而来是穿着一点艳红舞衣的小郎君, 手腕与足踝上都有细细的红线缠绕小巧金铃铛;舞衣为轻纱质地,隐约可见其下春色无边;偏这件舞衣是花了心思的, 上半身只微微遮掩胸前春色,小郎君纤柔腰身一览无余;下半身是拖地长裙, 随着小郎君的舞步摇曳翩跹。
更有清脆铃铛声跟着他的动作声声入心。
便是两世见多了各种美人的谢令月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这负责帮叶天逸调·教人的园主是懂得男人心思的;小郎君舞姿妖娆却不失英气,随着舞动的身姿,面上更是若勾人魅妖, 一颦一笑尽是惑意流转···
都不用调动内力,谢令月便轻而易举听到堂内众人都变了呼吸, 更为沉重与粗重,其中不掩欲望与冲动;转头看向爱人,他的凤眸闪过亮色, 被下首紧盯着他的叶天逸捕捉到。
九千岁根本不管其他人如何看, 招手叫自家狼崽子附耳,气音低哑:“这件正红舞衣甚是有趣, 回京后···清尘可否穿给我一观···”
堂内众人的反应尽在九千岁眼中,心中却暗暗嗤笑,叶天逸倒是颇费苦心,准备了这么个尤物;别人看起来觉得那起舞的小郎君万种风情,九千岁却觉连自家狼崽子的小拇指也不及。
单是狼崽子的一身冰肌玉骨,还有那蜂腰猿背,覆满的韧薄肌肉···只是想象下自家狼崽子穿这件舞衣,九千岁便觉呼吸急促,也不顾堂下众人的眼神,与自家狼崽子调笑。
谢令月这才知道方才这人眼眸乍亮是为何,竟是想到了叫自己穿这件舞衣···
桃花眸上下流转,心中暗笑,爱人倒是敢想;这件舞衣明明更适合的是陆寒尘这般身姿,尤其谢令月最喜欢的腰窝,到时一览无余,想来亦是别有趣味···
这一刻,夫夫俩各有心思,想的却都是回京后就令人置办这件舞衣相似的轻纱红衣,叫爱人穿上与自己同乐。
如此,直到宴饮结束,叶天逸硬是没有看到九千岁的眸光在他准备好的两人身上流连;亲送九千岁回了备好的院子歇下,又看到瑾安郡主的那位堂亲照旧留在院中,叶天逸终于确定方才在席间忽然涌起的猜测。
什么九千岁与瑾安郡主夫妻情深的传言···果真传言不可信,这阉人分明好南风;眸光意味深长,也是,一个阉人,如何能满足得了一个女子。
看那位谢公子的身形,原来九千岁竟是雌伏男人身下的那个!
叶天逸眸光豁然开朗,竟是他琢磨错了这人的心思?
看来事情还有转机,不就是照着那谢公子的身形与气度再找个男人么;那谢公子出自魏国公府,想来也是端着那些世家公子的架子,如何比得过风月场所教出来的人。
大踏步而去,叶天逸的目光越来越亮;不到万不得已,他亦不想冒险走下下策,兵不血刃最好。
于是,谢令月都不曾想到,只因为九千岁在内堂时待他的不同,竟然被叶天逸看清真相另寻出路,无意中倒又给他们拖延了两日。
再说回当下,方才内堂最后那两人的表演,未曾打动九千岁分毫,却乱了其他人的心;待看不到九千岁的身影之后,堂内肃州官员们个个猴急,都知道即使九千岁未看上那小郎君与女娘,那也该是叶大人先享用的。
因而众人蜂拥而起,候在堂外的一众女娘与几个郎君,被这些人或搂或抱带回了早备好的院子或屋子;官职高些的,还有人直接带走两三个;甚而还有人起哄,不若约好在一个院子,也能随时交换着玩玩···
在另一处厅内的玉衡几个,此时正按照园主指点的路前往自家主子歇息的院子,他们几个都耳聪目明,听得这些虎狼调笑,皆是面上激愤,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也是玉衡,看了看左右确认附近无人,压低声音唾弃。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的却都是畜生行径!”
京都人都说他们家督主恶名昭著,甚至督主的污名传遍大宣···此时玉衡难免愤恨,他们家主子明明都是为了朝堂稳固才会有那些冷酷手段;看看肃州这些官员,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
开阳亦粗了气音:“我们便真的这般干等着?”
“谢公子交代过,咱们几个身为督主心腹,需引得这些人的注意,谢七他们才好行动。”天权耐心安抚几人的愤懑。
也是,他们几个可是九千岁的心腹,在京都时,可以说是横着走都无碍;可现下,也正是因为他们几个都是九千岁的心腹,才会被叶天逸之流注意防范。
按照他们之前查到的,还有近几日收集到的证词,只这处梅园中至少有近百冤魂,还都是死于这些满足私欲的肃州官员之手;谢公子的意思,既然都开始查贪墨,那这些冤案也该一并见天日。
否则,凭叶天逸这几年在肃州经营下的声望,再加上有心人引导,谁知会不会到时有百姓被煽动利用;自家督主本就污名在身,再被有心人利用此事泼脏水,也忒恶心了些。
想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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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天权也不得不承认玉衡说的,谢公子是真正为他们家督主思量;若是以前,怕是他们督主还是不在意这些虚名与污名,只会快刀斩乱麻,便是出生入死亦无惧。
如今有谢公子筹谋,最先顾虑的就是督主与他们这些人的安危,竟还顾及督主的声誉,可谓是事事周到。
便是冲着这点,天权也心甘情愿听从谢公子的吩咐。
想到此处他又看向玉衡,压低声音:“你在京中与谢七几个打过交道罢,看着谢公子身边这几人的功夫都不俗。”
玉衡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谢公子的人,何止是功夫不俗;想当初谢公子重伤那次,谢七可是敢把剑架在九千岁脖子上的,谢家暗卫···不容小觑。
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天权与开阳同时轻嘶一声;果然是谢公子的人,主子敢压他们督主,就连暗卫都敢对他们督主出手,难怪谢公子安排了谢家暗卫悄悄去梅林寻找那些尸骨。
“不得不说谢公子实在胆大心细,竟是能想到这一出;如今正是雪后,最适合遮掩谢七几个行动后的痕迹。”
这样看来,他们几个暂时不能出力也无妨;叶天逸之流只知道防范九千岁倚重的几个心腹,却不想暗中还有其他人。
叶天逸的动作很快,晌午的宴饮之后动了念头,晚膳时,谢令月便见到给九千岁布菜斟酒的人换了面孔;桃花眸只扫过那人一眼,便意味深长看了下首一眼,这叶天逸不仅敏锐,还很会恶心人。
恰好陆寒尘又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话:“清尘可看出来了,咱们身旁伺候这人···竟与你有几分相似?”
显然这人还未察觉到叶天逸真正的心思,谢令月抚额;也是,怎么说都是九千岁,莫说他一开始不相信自己敢真的压他,更不会想到底下的官员敢这般揣度九千岁的心思。
对上自家狼崽子暗含厌恶的眸子,陆寒尘先是一愣,看分明狼崽子是厌恶身旁伺候的人时,终于后知后觉;不可思议瞪大凤眸,转头再看旁边的人一眼,亦满目冷意,就要喝斥其退下。
却被谢令月暗中轻扯袖口,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这人大抵是叶天逸能想到的最后一步试探;心中计算过征西将军江越的脚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还需三日之后。
若是此时撕破脸,那才是功亏一篑。
到了这处园子时谢令月就细细观察过四周,地处城郊,周围十几里并无百姓聚居;既方便肃州官员来此寻欢作乐,亦是叶天逸图穷匕见的最好地点。
恐怕那人提出来这里小住几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若是九千岁还不揭过肃州贪墨之事···选在此处神不知鬼不觉杀人真是最合适不过。
明知叶天逸的打算,谢令月也甘愿陪着爱人配合,他们亦不愿真到最后一刻,牵连城内无辜百姓枉死;有谢家暗卫在暗中传递消息,此时园子周围不仅有叶天逸埋伏好的人手,亦有其他锦衣卫与卫兰陵的人手在其后螳螂捕蝉。
大抵,也只有此刻身处园中的众人还不知周围都是两方的人手;尤其叶天逸之外的那些肃州官员,可能还在醉生梦死中笃定九千岁已被他们贿赂。
第 97 章
也难怪肃州这些官员会如此想, 九千岁虽不曾享用他们准备好的两人,却也收下了他们准备的银票与金银珠宝,今日更是两次不曾推拒与他们一处宴饮。
如此态度,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反倒是叶大人太过小心翼翼。
底下众人还在推杯换盏时,谢令月却不能忽略叶天逸坐着的方向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趁着身旁布菜的人稍微偏移, 压低声音快速提醒爱人一句,小心入口的汤水。
陆寒尘不着痕迹颔首,示意自己亦想到了此节。
此时夫夫俩想到了一处,既然叶天逸大费周章寻来这么个人, 总还有后手准备着;看来这人心中并没有面上那般的风轻云淡, 无论如何也想要拉九千岁下水,最好能与他们坑壑一气。
气氛正酣时, 叶天逸托着酒盏独自上前,一直伺候九千岁为他布菜的那人亦不着痕迹退后一些;谢令月挑眉, 这人倒是难得的有眼力劲儿, 是个机灵的,难怪叶天逸敢这般急切放在九千岁身边伺候。
想来这是叶天逸最后一次尝试说服九千岁,谢令月当然要给他这个机会, 亦起身;给了爱人一个眼神后,转而道叶大人应是与督主有要事相商, 属下几个就候在门外。
这一次谢令月的识时务反倒令叶天逸惊讶,却也不过是转瞬,很快便又换上自如笑意;而谢令月在离席后往外走时, 恰好遇到午膳时最后献舞的那小郎君。
此时这人又换成了一袭雪衫, 端雅飘逸,与献舞时完全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就连面上亦是清冷淡然, 甚至连眼波里亦不曾有一丝魅惑之意。
只是···谢令月亦怀疑,方才在席间可未曾看到这人,便是内堂亦未曾见;这时忽然出现在此,显然这人不是无故出现,甚至他还在躲避叶天逸的视线。
难道这人···是在等自己?
脚步未停,谢令月自如走出内堂;到了内堂前面的屏风处,扫了玉衡几个一眼,淡淡颔首,信步又走出厅堂;直到站在回廊后的一株雪松前,抬眼看去,恰好可以遮挡厅堂那边看过来的视线。
不过片刻,身后便是轻缓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人并无功夫在身,只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看来足下是特意寻我的,可是有事?”等了一息听不到这人开口,谢令月索性先问出来。
噗通一声,身后有跪下的声音,落在雪地上添了一丝沉闷;谢令月待要转身,便听得身后的声音急促制止。
“公子切莫转身···奴···奴的衣衫上被他们熏了···那种药。”
倒是有一把好嗓音,真正如珠落玉盘,谢令月心中暗赞一声,便顺势问起。
“既是叶大人的意思,你如何敢这般突然与我道明此事,便不怕我告知叶大人么?”
身后窸窣声响:“叶大人最开始是要奴···勾得那位贵客欢喜,继而为他们在贵客面前吹···枕头风。”悦耳的嗓音添加一丝急切,却也不损半分美妙。
“然而奴看得分明,那位贵客与公子您才是两情相悦;便是叶大人吩咐奴此时勾引公子您,怕也是枉然···既如此,等着奴的不过是被这些大人们玩弄致死。”
左右都是死,那他宁愿冒险一试;若是眼前的公子不信他,也不过是一死,总好过那般屈辱的死法;而且这人显然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觉得自己未曾看错,眼前的公子才是来的这些人中真正运筹帷幄的那个。
此时投诚,说不得还能有一线转机,亦能为枉死的亲人报仇雪恨;不管如何,他宁死也不愿委身于仇人身下,这般的报仇方式他亦不齿,宁可追随亲人去阴曹地府相聚。
“哦?”谢令月转身,看到这人跪在距离自己三尺远的雪上,献舞时魅意流转的眸子此时满是恨意。
“看来你是因容貌太过,被那些人强迫来园子里,甚而因为你的容貌,给亲人带来灾祸···可是亲人已死在那些人手里?”
这人眸子里泪珠滚滚而下,微微颤抖的唇,还有压抑的哽咽···谢令月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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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自己说中了,长叹一声。
“罢了,你先起身;可否告知你的名姓,还有你是如何打算?”
言落见这人还是不起身,谢令月亦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手拢在袖中,醇厚的声音多了肃然:“若是想要为我所用,你第一件要学会的便是服从,可懂?”
这人颤巍巍伏地磕头,热泪滴落在雪地上,转瞬便无。
“奴原本叫阮慕欢,被园主强买到园子里,叶大人见过后亲赐名···阮怜···”未尽之言因屈辱而越发哽咽,语不成调。
很快便又克制住,颤抖道:“此刻起,奴便是公子的人,多谢主子收下奴。”
说完话,这人额头还贴在雪地上,大有谢令月不认下就不起身的架势。
谢令月抚额,倒不是因为这人的这番姿态而不悦;两世的经历,识人的本事他还是自信;且这人显然是将他当作了救命的浮木,更或者说是想要借助他这个主人的身份为自己报仇。
若不是真的陷入绝境,这个阮慕欢也不会这般不顾园子里众多眼线,冒险与自己一试;谢令月其实还挺欣赏他这般的胆色,倒是比他的外形更令人惊讶。
“罢了,既你已认我为主,先起身说话。”谢令月是真的不习惯这里动不动就要跪着说话的规矩。
这回阮慕欢倒是痛快起身,面上亦涌上喜色,还不忘表忠心:“主子不必担忧,奴···属下虽是被园子里的嬷嬷调·教多时,却也有读书人的一点气节,必不会为主子与您的心上人添烦忧。”
果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谢令月满意颔首,先问起叶天逸给他的任务,然后叫他说一遍来园子里的过程;还有他在园子里多时,既然对叶天逸等人有恨,必然会留意到一些东西。
阮慕欢娓娓道来,说话越发条理清晰,谢令月不时点头;就如他猜测的那般,叶天逸还真发现了自己这个所谓的亲卫与九千岁的一点首尾。
不只重新找了个身形与容貌相似谢令月的人来试图勾引陆寒尘,还不放心,怕自己因为醋意打扰他的计划,又在晚膳之前给阮慕欢下了死命令,叫他来勾引自己。
担心阮慕欢行动不成,园子里的嬷嬷特意给他换了熏制特殊情·药的衣衫,保证他便是勾引不到自己,也要与自己发生实质性关系,离间自己与陆寒尘之间的情意。
还真是···颇费苦心啊。
如此看来,叶天逸察觉到的不止是自己与陆寒尘的那一点眼神交换时的情意,怕是这人也看出了自己对于九千岁的影响;忌惮他们两人同仇敌忾下的行事,这才安排了一出离间计。
既然如此,左不过他们如今也要计算着征西将军江越的行程,那不如顺水推舟,便给叶天逸之流先放个烟雾迷惑。
只是···若爱人知道自己此时所想,哪怕清楚自己是为了当前的局势假装做戏;两人身边都要各自出现一个人,可能还要配合做戏有一点稍微亲密的接触,陆寒尘的醋坛子怕是也能倒个彻底。
想到此处,谢令月嘴角微扬,心中涌上甜蜜,找个醋缸爱人,他还颇有点享受;不过,少不得待晚间与爱人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可不能真的让他因为醋意伤了身子,好不容易给他调养好。
对面的阮慕欢第一次看到这位谢公子露出笑颜,并不明显,却是心尖鼓噪;原本看公子一身气度与众不同,便心甘情愿折服,此时才发现公子笑起来时更是若皎皎明月···
他这点眸光变化怎能瞒过谢令月,当即冷肃神色,命他接着说,尤其是关于叶天逸之流的消息。
最后,谢令月叹息,果然如他一开始猜测的那般;这阮慕欢原本是肃州之下一个府城里的小商户家幼子,不只容貌出众,亦聪明伶俐;阮家对于这个幼子极为宠爱,早早便为其开蒙,后来送入私塾与书院读书,打算等着这个孩子中个举人改换门庭。
阮慕欢也不负家人期望,勤学苦读,十五岁便中了秀才;就在阮家人喜庆之余,为他打点前往肃州最好的书院时,变故陡生;当地一官员无意中见到下学回家的阮慕欢,惊为天人,当即想到了上官们喜欢的梅园。
强取豪夺之下,阮家除了阮慕欢皆被灭口,就连阮慕欢那还在襁褓里的小侄女亦未能幸免;被官府暗中抹除秀才功名,又成为奴籍来到梅园的阮慕欢才知道阮家被灭门的真相。
竟是因为他的容貌惹来横祸,而这些人这般强取豪夺,只为了用他讨好上峰;也是来了这里,他才知道还有更多人与自己一般的遭遇,园子里死于那些官员亵玩的人不知有多少。
彻底被浇灭调查真相和为亲人报仇念头的阮慕欢不是没想过自戕,怎奈园子里的这些人手段酷烈,便是想寻死都做不到,真正的如坠地狱。
连寻死都不能,阮慕欢便耐心蛰伏,只等着时机到来,能给这些恶人们致命一击。
第 98 章
有了决定, 谢令月打出一个手势,不过眨眼工夫,阮慕欢便见一戴着面罩穿墨色劲装的男子出现, 单膝跪地在主子面前拱手。
“谢七你亲去与玉衡传话, 叫他先去与督主说一声,我这里顺水推舟中一场美男计, 后续的反应督主知晓该如何接下去;另,除了谢十一跟我过去取一些证据,你等皆护在督主身边。”
“可是主子,您这里只有十一跟着···属下等不放心。”谢七大着胆子试图阻拦, 这一日的查探下来, 园子里至少有几百人手隐在暗中。
且主子忽然收下一个来路不明之人,还要与这人演一出美男计···那不就是主子要与这男子独处一间屋子些时辰, 谢七担心会有埋伏;自家主子就是太过在意督主,有玉衡那些人守着, 还有园子周围那么多锦衣卫, 九千岁暂时不会有危险,倒是自家主子明显是惹了叶天逸的忌惮,不然也会有这美男计。
谢令月摆手:“不必担心我, 如今伤势彻底痊愈,你们还不放心我的身手?”
顿了顿又道:“谢七, 你等要记住,督主便等同于我,他的安危重于你主子的安危。”更不可再这般揣测于陆寒尘。
能大着胆子进言一次, 对于谢七来说已是出格, 谢家暗卫的规矩在那里摆着,忠心与服从是铁律;没再犹豫, 当即闷声应下,人也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阮慕欢此时面上还是方才那般的拘谨,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若是他方才没听错的话,主子竟是用随意的口气管里面那位贵客叫督主!
阮慕欢被关在园子里之前,可还是考中过秀才功名的,自是知道一些传言;大宣能被称为督主的,还是那般惊艳绝伦的样貌,还有那些随从都姿态冷厉···原来竟是天下闻名的九千岁么。
眸光微转,那自己方才冒险认下的这位主子,姓谢,听着还有好些暗卫供其差遣···京都人,又与九千岁两情相悦,难道这位竟是魏国公府的哪个主子?
前些日子九千岁迎娶魏国公府的瑾安郡主,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肃州,阮慕欢自然在那些官员来寻欢作乐时听过。
眸子蓦然睁大,九千岁的夫人既然是瑾安郡主,而主子也姓谢,还与九千岁有这般的情意,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可魏国公府在大宣是何等地位,难道舍得嫡女受此屈辱?难道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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